加貝
江海最近通過了律師資格證考試,成了一名職業(yè)律師。這天是江海到新單位上班的第一天,所以他起了個早,洗漱完連早飯也沒顧上吃,就興沖沖地下了樓。
讓他奇怪的是,小區(qū)門口站滿了人??吹浇O聵牵巳褐杏腥藳_他喊:“小江,別騎車了,門口讓人堵了?!苯P挪匠巳鹤呷ィ呑哌厗枺骸笆裁撮T口堵了,說啥呢?”
“你看,這騎車能出門嗎?”
江海這才發(fā)現大門口不知何時被人用挖土機運來的土堵住了。別說摩托車,就連自行車也無法推出去。江海問:“這是誰干的?”
“誰知道呢?咱們小區(qū)也沒安裝攝像頭?!蹦侨苏f?!翱靾缶?!”江海氣憤地說。
“這不都在等警察嗎?”
說話間,一輛警車開了過來。從車上下來兩名警察,他們圍著土堆拍了照片后,開始詢問大家情況。但無人能提供詳實可靠的信息,因為昨夜這一片區(qū)停電,犯罪分子肯定瞅準時機作的案。
“停電了,也就是說此路段的監(jiān)拍攝像頭不能工作。”警察皺眉說,“那你們想想,誰個人之間有宿怨的?”“即使個人有,也不可能殃及全小區(qū)的人??!”江海說。
“是這個理兒?!本齑蟾庞X得案子太小又復雜,就說,“他這樣做肯定有目的,要不,這幾天你們多留意下,看有來小區(qū)轉悠的可疑人沒有,最好抓個現行。”
大伙對警察的處置雖不滿意,但也找不出更好的辦法。
等警察一走,大伙問江海:“江海,你可是咱小區(qū)的大律師,你說這事該怎么處理?”江海想了想,說:“警察說的也對,即使打官司,也得找到事主,不然跟誰打,追誰的責任?”
“難道就沒別的辦法了嗎?”大伙喪氣地說。江海說:“就按警察說的抓個現行,當務之急,把堵門的土清理走,沒了路障,案犯目的未達到,肯定會再來。再由年輕業(yè)主組成巡邏隊,進行蹲守?!?/p>
果真,案犯見堵門不成,又使出了一招。那是一個星期天的晚上,正輪到江海和鄰居小胡值班。兩人一直蹲守到凌晨4點鐘,也未見有人到小區(qū)作案。小胡打著哈欠說:“路上都見行人了,案犯肯定不敢來了,回家睡會兒吧,不然影響白天上班?!?/p>
江海一琢磨,就同意了。
小李先回了家,江海因尿急去小區(qū)旁邊的公廁方便。方便完,人更清醒了,他就神清氣爽地朝小區(qū)走來。還沒到小區(qū),就看見一個人騎著電瓶車竄進了小區(qū)。他一驚,三步并做兩步地跟進了小區(qū)。只見那人提著一個油漆桶,正拿著一個排刷在小區(qū)的院墻上寫著字,已經寫了一排。借著樓下的燈光,隱約發(fā)現寫的是“欠賬不還,天理難容”。
江海不容多想,大喝一聲:“干什么的?”那人被江海一聲吆喝,嚇得扔下油漆桶和排刷,轉身騎上電瓶車就跑。江海豈能容他溜掉,急忙騎上自己的摩托車去追。
路上車輛少,那人騎得飛快,但電瓶車怎么跑得過摩托車,眼看就要追上了,只見那人一擰車把,鉆進了一個城中村的小巷。江海哂笑,你認為進了小巷就追不上你?于是他也調轉車頭朝小巷追去。
那人好像對周圍的環(huán)境很熟悉,七彎八拐地倒把江海落下了一大截。而這時,從另一條巷子里開出一輛賣早餐的三輪車,江海在讓路的過程中把電瓶車跟丟了。江海懊悔不已,只好騎著車慢慢朝前走。剛拐過一個路口,就聽旁邊一戶人家的小院里傳來說話聲。
“這么著急八慌的,出啥事了?”是一個男人的說話聲。
“嚇死我了,差點被那個小區(qū)的人追上了?!币粋€女人說。
“都說了,那法子不管用,你不聽,要讓人家抓住咋辦!”
門外的江海一聽大喜,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想到這兒,江海悄悄給小李打了個電話,待到小李趕來后,兩人一同闖進了那戶人家。
聽到有人進院,女人從屋里走了出來,當看到兩個陌生男人時,不由得緊張起來,顫聲問道:“你們是什么人?為啥跑我家里來?”
“我還要問你呢,為啥跑到我們小區(qū)?”江海咄咄逼人地反問道。
女子臉色一變,正要說話,屋里又傳來男人的聲音:“老婆,是不是鄰居家的狗進來了。”女子答:“不是,風大吹開了門?”男人又說:“最近你老忘事,得注意休息啊?!薄爸懒?,天明還早,你睡吧!”說完,她苦笑著說,“我老公在建筑工地搬鋼筋時,被吊車砸傷了腰,癱床上了?!?/p>
江海和小李對望了一眼,小聲質問:“為啥在我們小區(qū)寫大字報?小區(qū)門口的土堆是不是也是你干的?你這么干是違法的?!?/p>
女子眼淚汪汪地說:“我也是被逼無奈。原先,我老公是做鋼筋生意的。有一年,他的一個朋友來找他,說搞了塊地,準備蓋樓,也就是你們住的小區(qū)。但手頭資金不夠,打算賒點鋼筋用,礙于情面,老公賒給了他50萬的鋼筋,哪料到房子蓋好后,他卻玩起了躲貓貓,一直不還鋼筋錢?!?/p>
“這是你老公跟開發(fā)商的事,跟我們有啥關系?”江海說。
“按說是沒關系,但我實在是想不出別的辦法,想通過這個法子讓全小區(qū)的人給他傳遞壓力?!?/p>
江海和小李面面相覷,剛才的憤怒頓時化成了一腔同情。
片刻后,江海又問:“為什么不去法院起訴他?”女人抹了把淚說:“我聽說他法院里有人,還聽說打官司要花不少錢,我們家這個樣子能請得起律師嗎?能耗得過他嗎?何況當初借他錢時,并沒有留下什么合同,官司能打贏嗎?”
這下,江海沒有吭聲,心里卻隱隱地有點酸楚:是呀,官司看似不大,但案情復雜十分棘手。
第二天,江海敲響了領導辦公室的門,把女人一家的情況跟領導作了匯報。領導安排他為女人申請法律援助,并做她的代理律師。
在律師事務所及江海的努力下,開發(fā)商所欠鋼筋款被如數追回,并一次性付清了所有利息及其他相關民事責任的費用。
從法院出來,女人流著淚地對江海說:“謝謝您,江律師。這是我們家的一點兒心意,請您收下?!闭f著,遞上一個厚厚的紅包。
江海一臉嚴肅地說:“我替你打官司,同情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為了維護法律的公平正義。”
女人說:“那我明天就去你們小區(qū)把墻上那一排大字給刷掉?!苯I袂閺碗s地說:“刷掉是應該的,但你的官司還沒有結束。”
“啥?”女人吃驚地睜大了眼睛,“還有跟誰的官司?”
江海把一份律師函遞給女人,說:“你為了個人的目的,非法侵犯其他居民的合法權益,我們小區(qū)全體居民委托我起訴你,你就用這個紅包請個律師吧!”
“不請了!”女人看了眼法院門樓前的國徽,使勁地搖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