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珂
生活太爛怎么辦?當(dāng)然是選擇原諒它。
――題記
我身邊有很多“正能量患者”,之所以稱為“患者”,是因為他們已經(jīng)正能量到無可救藥的地步,總是在無意識的告訴自己“要快樂”,“要堅強(qiáng)”,“要努力”,而且奮力將每天過得看起來充實。
他們腦海里裝著的都是那些對仗工整流暢自然正能量爆棚的金句,可悲的是邏輯經(jīng)不起推敲。而且他們自帶偶像劇主角光環(huán),隨時隨地自導(dǎo)自演一場年度勵志劇。這也成為我寫這篇文章時比較難受的地方,因為我要將自己放在配角位置,用女二的那種矯情妒忌人設(shè)為主角們畫像,更難受的是,開門見山的拋出主旨后,我驚覺我的高中班主任即是如此,以至于我無意的挑戰(zhàn)了傳統(tǒng)道德模式。
很多人回憶起高考至今不寒而栗,我亦是如此。那時班主任在后黑板上寫下幾個大字:“總有一個人要贏,為什么不能是我?”當(dāng)初我對這幾個字深信不疑,每次月考失敗段考失敗模擬失敗只要回看那么一眼就充滿了從頭再來的勇氣,悲傷的心情全被雞湯取代。印象深刻的是,語文老師看到后,緩慢放下常年拿在手中的茶杯,用充滿挑釁的眼神看著我說:“總有一個人要贏,那為什么非得是你?”和所有偶像劇主角一樣,我回了他一個惡狠狠的眼神,心想一定要證明給他看。
只是證明的過程相當(dāng)曲折,長話短說,高考失敗,我用實際行動證明了那個人真的不是我,從此再沒看過后黑板,也再沒跟他對視過。
我悲傷的時候似乎從不被允許,我失敗的時候也從未有人建議我氣餒。似乎在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里,凡事都是要分個積極消極的,所以陶淵明是“消極避世”,而“會當(dāng)凌絕頂,一覽眾山小”才應(yīng)被稱頌。所以我們失敗的時候總是有人說“失敗是成功之母”,受傷的時候別人安慰你說“越努力越幸運”,失去機(jī)會時總能聽到那句“條條大路通羅馬”。
可是越來越發(fā)現(xiàn),假裝快樂從不會好過一場痛哭。因為失敗與成功是交替的,那么成功也是失敗之母,而“越努力越幸運”只是成功人士獲獎感言中的故作謙卑,條條大路通羅馬,我也未必要去羅馬呀!
安慰別人時我們似乎總是傾向于好的一面,我們用快樂堵住了悲傷,可是悲傷卻能在不快樂時加倍反彈,所以最好的安慰不過一句:“你哭吧,我聽著?!?/p>
類似的句子還有許多,只是從那之后我再也不信了?;蛟S到了一定年紀(jì),但凡見過人生百態(tài)里的那么一兩態(tài),就很難有一句話能說服你立刻為一件事情付諸行動,因為內(nèi)心總是在質(zhì)疑它所蘊(yùn)含的道理是否像它使用的修辭手法一樣無暇。這件事情的直接弊端就是產(chǎn)生了一大批所謂“佛系青年”,所以那句話怎么說,“每個佛系態(tài)度的背后,都有不為人知的傷口。”很難見到這么說到年輕人心坎里的話了,況且還這么押韻。
但是我們班主任也絕非膚淺之人,因為他還說過“要有效率的學(xué)習(xí)”,所以我相信他也會贊成“有效率的快樂”,而當(dāng)我們試圖用微笑掩蓋悲傷的時候,恐怕是最無效的快樂。
按照套路,還要引用一句俗語作為反面教材,“開心也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為什么要不開心呢?”對于這句話,我只想借用語文老師的套路:“開心也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為什么要開心呢?”
開心并非賺到了,如果悲傷能帶給你愉悅,那為什么還要假裝快樂?所以我最討厭偶像劇女主明明很委屈還要故作堅強(qiáng)的樣子,騙騙男主也就算了,為什么還要連自己一起騙?
活著已經(jīng)很難過了,何必讓自己承擔(dān)那么多。
我不歧視嚎啕大哭的人,不歧視隱居避世的人,不歧視以自殺作為終點的人,他們所經(jīng)受的痛苦一定是無人能及的孤島。我希望諸位都能和自己脆弱的一面和諧相處不要隱藏。就像叢飛叢說的“當(dāng)我悲傷的時候,如果我不能允許自己悲傷,我就無法表達(dá)悲傷。”
“凝望深淵過久,深淵將回以凝視”,在我看來,悲傷的,消極的,別人口中是負(fù)面的都是一種深淵,很多時候生活太快,我們只能苦笑著行進(jìn),裝出一副皆大歡喜的模樣,無條件向世俗生活投降,可是直面深淵也是一種勇氣,因為人性皆有弱點,我們何必隱藏。就像蘇更生說的:“我偶爾仍然會望向深淵,就是那么遠(yuǎn)遠(yuǎn)看上一眼,也會覺得確實有另外的可能存在,在塵世之外,在人之上,在時間的盡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