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育仁
(重慶師范大學 重慶市抗戰(zhàn)文史研究基地,重慶 401331)
熊飛宇
20世紀二十年代至三十年代中期,史稱為“防區(qū)時代”。一方面,由于國內眾多軍閥派系陷于不斷爆發(fā)的大大小小的內戰(zhàn)爭斗中,國民政府的新聞統(tǒng)制政策無力切實貫徹到地方。同時,地方商業(yè)報刊出于企業(yè)化發(fā)展需要,把更多的精力投放到企業(yè)化經(jīng)營管理上。另一方面,各地方軍政勢力在其轄區(qū)內,也需要有自己的報刊作為喉舌,為自身利益的需要,掌控和制造輿論。鑒于政治報刊缺乏廣泛的受眾市場,且聲名不佳等原因,“防區(qū)時代”的各派軍政勢力審時度勢,都比較聰明地打起了“地方牌”。一則,積極支持地方商業(yè)報刊的開辦,不直接出面進行操控,只作暗中的“指導”。如對《商務日報》和《新蜀報》等,采取的就是這套策略;二則積極創(chuàng)辦“有利”于轄區(qū)民眾,“有利”于轄區(qū)建設和地方自治的報刊,如《濟川公報》等就具有這樣的特性。
事實上,重慶地方性商業(yè)報刊在“防區(qū)時代”的繁榮,還不完全在于地方統(tǒng)制和自治的需要,而更主要的動力,應該說是來自于民族報業(yè)職業(yè)化自身發(fā)育的內在需要。這一時期,與商業(yè)性報刊共享繁榮局面的還有文教性報刊。文教性報刊的崛起,不僅來自于工商業(yè)和城市現(xiàn)代化發(fā)展的需求和鼓勵,更來自于中國知識界和工商界,對民族文化復興和啟蒙救亡,以及實現(xiàn)“富國強民”理想的民族主義渴求。“防區(qū)時代”,文化、教育和科學等各類非政治報刊的應運而生,正折射出這種發(fā)端于維新運動之后,以“科教興國”為標志的強烈的民族復興訴求。從理性和情感角度觀察,我們會發(fā)現(xiàn)即使是商業(yè)性報刊,也或多或少含有文教性內容。因為文化、教育和科學不僅與企業(yè)化贏利原則不矛盾,而且可以為之贏得廣泛的受眾群,從而創(chuàng)造可觀的商業(yè)價值。
從更深一層觀察可知,商業(yè)性報刊的民族主義訴求與文教性報刊的“富國強民”,以及民族文化復興的信念與精神價值追求完全是一致的。這種強烈的民族文化復興的信念與民族主義精神訴求,在全民抗戰(zhàn)開始之際,迅即爆發(fā)出驚人的力量。事實證明,《濟川公報》在四川地方報紙的演進發(fā)展當中,為抗戰(zhàn)軍興前后進行大規(guī)模的民眾組織和動員,起到了良好的精神和意志鼓舞作用。
《濟川公報》在重慶地方報媒中創(chuàng)辦和發(fā)行時間雖不太長,但因其背景比較特殊,風格大異于其他本地報紙,所以其給歷史留下的印象也是比較深刻的。該報紙的蘊意是“對川事有利,對川民有?!保喲灾?,其初衷是一份傳遞四川地方資訊,維護四川民眾利益的報紙。但事實上,它在早期卻是一份最能體現(xiàn)地方軍政割據(jù)和地方自治情態(tài)的特殊的輿論機關報,因此稱其為地方軍報是較為恰當?shù)摹?/p>
該報始創(chuàng)于1931年1月11日,是當時四川的軍事首領劉湘掌控的國民革命軍第21軍的機關報,不過明顯有別于國民黨正統(tǒng)體系的黨報或軍報?!稘ㄈ請蟆返陌l(fā)起人為劉湘,其政治背景為劉此前所組織的川軍“武德學友會”,劉為該會會長。因此,其麾下所有的軍官皆為“武德學友會”會員。
《濟川公報》就其直接的創(chuàng)辦意圖而言,無疑是為劉湘統(tǒng)一全川充任輿論工具,但更深層的政治文化背景,卻是為了抗拒和抵消國民黨的黨治國家模式對四川的滲透和影響。國民黨自1928年奠都南京后,加快了對各地方實力派統(tǒng)轄勢力范圍的滲透和影響,主要采取軍事和文化雙重手段予以推行。在軍事暫時不能涉足和奏效的地方,主要是采取文化滲透的方式來推行,特別著重于以輿論攻勢來傳播其黨化意識形態(tài),并以其解釋歷史和現(xiàn)實的一切資訊現(xiàn)象,而這正是各地方實力派人物最為擔心和警惕的。所以,《濟川公報》的問世,并不是一個簡單的舉動。由此可以看出,國民黨黨治國家模式在推行過程中的困難性和復雜性,特別是在意識形態(tài)方面與地方實力派爭奪輿論陣地和掌控話語權過程中明爭暗斗的真實情景。這是我們在研究地方新聞與文化傳播史時,必須要注意的一個重要現(xiàn)象。
《濟川公報》創(chuàng)辦之初,其所有報務全由“武德學友會”成員所掌控,就是為了確保這塊以地方自治為政治軍事基調的輿論陣地,不被黨治運動所影響。報社首任社長由21軍第1師副師長劉光喻擔任;總編輯一職則由軍部高級顧問郭澄塢擔任;主筆為陳濟光、李開先,編輯部成員有李鵠人、肖大榮、李春雅等人,均為“武德學友會”成員,或與劉湘有密切關系的人。這個班子并不都是武夫,其主要成員大都是具有某種文化抱負,又具有一定辦報經(jīng)驗的新派文人。如總編輯部郭澄塢,為郭沫若長兄,其性情豪俠剛烈,有見解、敢直言。而劉光喻雖身為軍人,卻對新聞傳播和地方文化建設頗為熱心。主筆和編輯部其他人員,也是將該報作為一份能有助于地方自治,特別是有助于開啟地方民眾愚蒙,消除國民黨黨治運動影響的文化事業(yè)來對待的?!坝盟麄冏约旱脑拋碇v,每天捏起毛瑟槍,向著不合理的制度和專門肥私利己的野心家開火。于是,這初生之犢,便為各方人士所注目?!保?]表面上看,這番宣言性的表態(tài)是針對與新文化格格不入的舊文化,以及“專門肥私利己”的豪強惡霸,而骨子里卻是針對國民黨的全能主義政治和黨治意識形態(tài)而發(fā)的。
該報創(chuàng)辦之初,即逢“二劉大戰(zhàn)”爆發(fā),劉湘和劉文輝為爭奪獨霸四川的掌控權而打得不可開交,《濟川公報》作為劉湘手中的輿論工具不可避免地卷入其中,成了鼓吹劉湘政治合法化以及配合其軍事行動的宣傳喉舌。這個時期該報日發(fā)行量不過三千份,而主要又是免費發(fā)送到各部隊營地,在社會上的銷量并不多;其內容無外乎宣傳劉湘的文治武功,新聞報道方面多偏重于軍事,尤其是劉湘的戰(zhàn)績消息,常常占據(jù)該報的顯要位置。由于蔣介石的支持,“二劉大戰(zhàn)”以劉湘的勝利宣告結束。此戰(zhàn)與其說勝利者是劉湘,不如說是蔣介石。
“二劉大戰(zhàn)”后,劉湘成了四川最具實力的軍政首領,但其獨掌四川確保地方自治,以抵拒蔣介石黨治運動滲透的意圖也隨之削弱。這樣一來,《濟川公報》先前的抱負難免有些落空。三十年代初,《濟川公報》的風格、內容完全與劉湘1933年以21軍“特務委員會”名義創(chuàng)辦的機關報——《權輿日報》別無二致,其言論大多以國民黨黨治運動的宣傳內容為基調。這一時期,該報社長已換成了劉父東。報社記者幾乎全變成了隨軍記者;報紙每天連篇累牘地報道劉湘軍隊的“戰(zhàn)功”。究其實,已在一定程度上疏離了該報初創(chuàng)時“對川事有利,對川民有?!钡霓k報宗旨,因此在民眾中的口碑實在不佳。
四川地方實力派的勢力被進一步削弱后,連帶的后果是地方自治的圖謀基本破滅。劉湘本人在被國民政府任命為四川省省長的同時,中央勢力也逐步伸展到四川境內。紅軍西征之后,劉湘痛定思痛,才深感自己被中央所利用,于是與蔣結怨甚深,轉而聯(lián)絡各省地方實力派人物,意謀反蔣。這個過程中,西北實力派人物馮玉祥的一番開導,方使其思想發(fā)生了重大變化。馮玉祥對他說,國家面臨亡國亡種的危險,只有投身抗日救亡,與全國民眾和各救亡政黨、政治派別聯(lián)合,才能有益于國家民族,也才能得到民眾的承認和尊重,自己的奮斗才有價值和意義。劉湘在政治上的這一重要轉變,直接影響到《濟川公報》辦報思想的轉變及方針策略的重大調整。此后,該報在思想境界的追求上已明顯超越先前的“對川事有利,對川民有福”的局限,而躍升到以國家民族利益為重的高度上。
該報最引人注目的變化是,自1936年起,報紙由軍報改組定位為四川省政府的機關報。為此,劉湘特選派省政府秘書長鄧漢祥為該報社長,同時,在新聞報道和言論宣傳上逐步轉變?yōu)榭谷站葒奶柦恰?936年7月中旬始,《濟川公報》更進一步強化了呼吁國民政府領導全民抗日的內容,每天在顯要版面上刊載勸勉政府抗日的社論。這種轉變既順應了民眾的感情,又符合國家民族的利益,因此,其發(fā)刊量迅即上升,成為戰(zhàn)前重慶地方報紙中最具有影響力的傳媒之一。該報的一些社論也因之成為后來研究地方抗日思想生發(fā)及演進的重要文獻。其中,如《誰又能熟視無睹》的社論文字,完全可以視為戰(zhàn)前進行民眾動員的優(yōu)秀輿論引導范例,該文大聲疾呼道:
一個完全獨立的國家,本國領土的完整及其主權之行使,常是用著最大的力量去保護他。如果不幸有人危害到他的領土和主權之行使時,不客氣地說,便同他拼個你死我活不能妥協(xié)下去!
這篇擲地鏗然作響的社論,是直接針對日本外務省發(fā)言人就“華北五省自治”的無恥聲明而進行的駁斥。就冀東和東北地區(qū)的主權問題,該報以不可讓奪的氣勢發(fā)聲道:“冀東、滿洲均為中國的領土,我們保衛(wèi)中國領土之完整,要想不排日,這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2]這已經(jīng)與中共提出的“停止內戰(zhàn),一致抗日”的主張基本一致了,而且與蔣介石在國民黨第五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發(fā)表對外演說中所申明的外交原則也相吻合[3]。1937年7月14日,該報在改版社論中莊嚴宣布其辦報宗旨:
本報歷史的使命,在發(fā)揚武德。當年以此義相期許者,所謂“武德”亦須立于國家利益的基點上,發(fā)揮民族道德。本報同人愿以數(shù)年辛苦之收獲,作全川民眾播音之公器,上下同心,共赴一的,以期符“濟川”之實,無忝“公報”之名。
對該報蘊義的重新闡釋,充分體現(xiàn)了其思想境界的飛升。將“濟川”與國家利益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并承諾誓作“全川民眾播音之公器”,報紙思想定位的這一重大轉變,在四川地方媒體中的確起到了積極的表率作用。
事實上,《濟川公報》在改版前就連續(xù)刊發(fā)了多篇社論,集中體現(xiàn)了這種可貴的思想境界。如在7月4日的《準備犧牲,保衛(wèi)領土》中就已經(jīng)作了悲壯的宣誓:“現(xiàn)在已是犧牲的時候到了,我們全國民眾都應該起來,準備犧牲,爭取我們民眾的生存,保衛(wèi)我們國家的安全?!痹谠搱蠹爸貞c地方媒體輿論強勢的引導和推動下,重慶市黨政軍、工商學各界迅速組織成立了抗日后援會,同時電請國民政府盡快頒布全國動員令。抗日后援會還特地組建了“抗日宣傳后援會”,其成員大多是該報的記者和編輯?!稘ü珗蟆返母陌?,標志著該報改組的實質性完成。從此,它不再是“武德學友會”的機關報,而與成都《華西日報》一道,真正成為了四川省政府領導川省民眾抗敵的機關刊物。
在《濟川公報》宣布改版的同一日,劉湘代表四川軍政機關電呈蔣介石,對國事痛陳利害,請國民政府通電各省軍政首長:“日本侵略,非一省一部之問題”,主張全國總動員,“在全國整個計劃之下,共赴國難,拼與一決”。翌日,該報刊出劉湘電文。1937年7月19日,重慶各界援助平津守土將士大會成立,并發(fā)出通電:“誓率四十萬民眾為抗敵將士后盾”,該報亦作了忠實的報道。自改版后的一年中,該報逐日刊發(fā)川軍和四川民眾同仇敵愾、共赴國難的相關報道,并配發(fā)社論廣為宣傳動員,收效顯著。具體內容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
1.劉湘與川軍將領籌商整軍抗敵及為此積極奔走的消息:1937年7月25日,“命令川軍各軍師長于三日內馳赴原防,開始整軍”;8月5日,川軍第47軍軍長李家鈺奉劉湘令電呈蔣介石:“愿率所部出川抗日”;8月6日,劉湘召集在蓉各軍、師長“征詢對國防會議的意見”;8月7日,四川各界抗敵后援會代表向劉湘遞交請愿書,劉“竭誠接受,并發(fā)表書面談話”;8月8日,劉湘飛抵南京發(fā)表談話,表示:“決以四川人力物力貢獻國家”;劉湘在南京期間,主動與中共代表周恩來、朱德、葉劍英等會面,周恩來對其愛國熱情“給予了鼓勵和贊賞”;8月12日,劉湘在最高國防會議上慷慨陳詞,力主進行全面持久的抗日戰(zhàn)爭,并表示“四川目前可出兵30萬,還可提供壯丁500萬,以及大量財力和物力”;8月18日,劉湘召集鄧錫侯、劉文輝、孫震、李家鈺等川軍將領商討出川抗戰(zhàn)問題,“經(jīng)商定共出兵十一個師”;8月26日,劉湘發(fā)表《告川康民眾書》,號召各界民眾“應認清責任及民族解放與民族抗戰(zhàn)不可分割,敵愾同仇,毀家紓難,摩頂放踵,貢獻民族斗爭”;8月30日,“川康綏靖公署決定:出川抗敵部隊限九月五日以前開拔”,“所需開拔費480萬元,由四川自籌”,辦法為:“向中央和中國銀行借資200萬元,重慶金融界及紳商墊280萬元?!薄?/p>
2.追蹤報道川軍出川抗日行跡及戰(zhàn)況:1937年8月底,“駐防貴州安順一帶之川軍二十軍楊森部與駐防黔東南之川軍劉雨卿第二十六師,從駐地徒步出發(fā)集中漢口,奔赴上海戰(zhàn)場”;9月1日,川軍抗日先頭部隊分東、北兩路出發(fā),“東路集中重慶及下游各埠,乘輪東下;北路徒步至寶雞乘火車東進,開赴平漢鐵路擔任防務”;9月28日,“川康綏署奉調作戰(zhàn)補充隊一萬人,現(xiàn)已集渝候輪東下”。10月17日,“川軍劉雨卿第二十六師開抵淞滬戰(zhàn)場”,“本日到大場接替三十八師,與日軍往返爭奪,血戰(zhàn)七晝夜,卒挫敵鋒,穩(wěn)住陣局”,“換防時,全師僅余六百余人”;10月24日,“第二十二集團軍在娘子關以南阻敵”;11月12日,“第二十二集團軍全部退至洪洞和韓侯嶺一帶阻敵作戰(zhàn),犧牲極大”;11月24日,“川軍第二十三集團軍唐式遵部,自平漢路調京滬地區(qū)阻敵西進”。“該部之一四四、一四七師在宜興、長興至湖州之間拒敵,掩護自淞滬戰(zhàn)場西撤之國軍。至二十七日午夜始移交防務。”“是役,該兩師傷亡極重,一四四師師長郭勛祺,旅長黃柏光均受重傷?!?1月30日,“廣德陷落”,“守軍川軍一四五師師長饒國華殉國”……1938年2月2日,蔣介石致電李宗仁“以川軍鄧錫侯、孫震部紀律嚴明,民眾愛戴,轉戰(zhàn)各地,備著勛勞,著即傳諭嘉獎”;2月17日,“日軍進犯東陽關,川軍李家鈺部一七八師與敵激戰(zhàn)三日,傷亡極重”;2月20日,“日軍進犯長治,李部一○四師三一三旅與敵逐街逐屋爭奪,終因傷亡重大,長治城失守”;4月6日,臺兒莊大捷,李宗仁將軍總結說:“若無川軍鄧錫侯,孫震所部馳援魯南,阻敵前進;若無川軍滕縣之死守,焉有臺兒莊之大捷”;4月10日,范長江的戰(zhàn)地通訊集《川軍在前線》出版發(fā)行,該報當即作了熱情細致的評述……
3.集中報道川省民眾以及各界抗敵組織的活動情況:1937年8月2日,“四川民眾華北抗敵后援會發(fā)出通電:要求國民政府立即對日宣戰(zhàn),要求川軍出川抗日;要求對日經(jīng)濟絕交,抵制日貨”;8月8日,重慶商會緊急通告抵制日貨;8月19日,“重慶商會成立五個稽查組檢查日貨”;8月28日,四川省各界抗敵后援會致電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要求拒絕英國“中日軍隊共同退出上海四周之地,上海為中立區(qū),以中止戰(zhàn)爭”之提議,“將對日軍事行動貫徹始終,庶百年之積恥得湔,千萬之忠魂有慰”;9月5日,舉辦“四川各界民眾歡送出川抗日將士大會”?!按髸蓮垶懼略~,并向出征將士獻旗”;10月2日,“川省政府制訂《四川省抗戰(zhàn)時期中心工作提要》”,內容為:“訓練民眾,補充兵源,儲備糧食,厲行禁煙、禁毒,增籌戰(zhàn)時財政,訓練戰(zhàn)時需要之技術人員,盡力開發(fā)資源,建設各種工業(yè),完成各種交通,振興水利,實施戰(zhàn)時教育,維持地方治安凡十二項”;10月18日,“重慶市各界民眾在夫子池舉行歡送出川抗敵將士大會”;11月26日,“國民政府主席林森抵渝,重慶軍政首長及各界民眾十余萬人齊集江岸歡迎”;11月21日,“重慶市文化界抗敵救亡協(xié)會成立”……1938年5月22日,“四川各界歡送第二期出川將士大會,在成都少城公園舉行”;6月1日,“渝市五萬民眾火炬游行,歡送第二期出川抗敵將士”;6月15日,“前在滕縣殉國之一二二師師長王銘章將軍之靈柩運抵成都,十萬民眾夾道迎櫬”;7月7日,“重慶舉行紀念‘七七’火炬游行,并舉行獻金活動”,7月10日,“三天共獻金法幣十八萬元”……
這些悲壯而真切的歷史記錄,足以連綴成一幅波瀾壯闊的四川軍民英勇抗敵的恢宏畫卷,同時,也是一部充滿血火真情的川省軍民爭取民族解放斗爭勝利的信史。
1938年1月20日,劉湘在漢口萬國醫(yī)院不幸病逝。其在遺囑中寫道:“余此次奉命出師抗日,志在躬赴前線,為民族爭生存,為四川爭榮光,以盡軍人之天職,不意宿疾復發(fā),未竟所愿……敵軍一日不退出國境,川軍則一日誓不還家,以爭取抗戰(zhàn)最后之勝利,以求達我中華民族獨立自由之目的?!币钊?,《濟川日報》全文刊發(fā)劉湘遺囑,并以“為民族爭生存,為四川爭榮光”以自勵。
劉湘逝世后,繼任四川省主席為王瓚緒。王此時代表中央,與代表地方的鄧漢祥素有矛盾,因此停止向該報提供財政支持??鄵我荒旰螅稘ü珗蟆方K因運轉艱窘,于1939年3月在連續(xù)報道了《國民參政會第三次大會決定成立川康建設期成會》《中國邊疆文化促進會在重慶成立》《川軍王陵基三十集團軍參加南昌會戰(zhàn),擔任武陵方面守備任務》《四川省動員委員會發(fā)動國民精神總動員》等重要消息后宣布???。同年5月下旬,在寇機野蠻轟炸下,報社房屋、設備悉數(shù)被毀,正應驗了其改版時立下的“準備犧牲,報效國家”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