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 華悅 陸怡婷
人生短短數(shù)十載,要說那些高深莫測的學問哲理到底要花多少歲月才能參透,許多人怕是都回答不出來。萬千世界中,人們或是靜坐院中,思考過去與未來;或是行在旅途中,一直尋找目標與方向;或是已找到人生的真諦,從容而淡然。無論你處在哪種狀態(tài),慢下前行的腳步去聆聽一些他人的見解,或許能為你解開許多困惑。
書法家、作家、教育家王鑒偉來到蘇州集合書房,與書法愛好者們漫談藝術與生活,探索在他心中對于書法、文學、旅行的解讀。
對于書法,王鑒偉認為技術是最根本的,其次才是追求其中的靈魂之所在。王鑒偉擅正草隸篆,其書從碑學出,皆精帖學,故樸茂凝重而富靈動之姿。尤以隸書名世,內蘊行草之筆,筆力驚絕,得高古之氣。時而意氣風發(fā),如山林高士,盡得風流。縱使是這樣,對于每一個字的書寫,他也從不掉以輕心。他認為,無論是小字還是大字,無論是什么字體,一筆一劃都要認真,無論一個字被怎么放大,都不應該會被找出瑕疵,這就是技術的練就。只有技術練到家了,才能在書法領域中追求更高的境界。許多人過度追求結果,想要快速練就一手好的書法,卻忘了書法是一件需要靜下心來研究的事物,它從不存在浮世沉浮之間,慢慢練就,境界自然就達到了。
書法考驗的是人的境界與修為,這本就是一個人獨特的感悟與精神的表現(xiàn),不可復制,不可重復。在這里王鑒偉用書法名篇《蘭亭序》作為例子進行了講解?!短m亭序》是王羲之盡興之作,他與朋友在美景中把酒言歡,有感而發(fā),寫下這部名篇。當他第二天酒醒之際,他怕是也再寫不出這樣的佳作了。
王鑒偉先生與《現(xiàn)代蘇州》對談書法藝術
提到《往事》這篇小說,王鑒偉說,這本書他用了二十幾年構思書寫,前兩排多的小字花了一年多的時間完成,反復推敲,反復琢磨。又例如《紅樓夢》,他從來沒有停止過對它的閱讀,一遍又一遍,每一遍都是細細研究。文學大家即是如此,那我們這些學習文學中的人亦應該如此認真斟酌,如同書法一般,一筆一劃、一字一句,訴盡心中所想,寫盡心中所愿,把自己想說的完整地傳達給讀者。
在這次的訪談上,我們感悟到,王鑒偉的一切重點都在于事物的靈魂,一個人要有自己獨特的靈魂,才能給予自己所熱愛與擅長的東西以靈魂,才能把自己的思想情感傳達給他人。
王鑒偉先生
人文對話:
《現(xiàn)代蘇州》 :我一直覺得書法非常能讓人體驗天地的感悟,那么您覺得書法能給我們帶來一些什么呢?
王鑒偉:書法這個話題,我一直強調,在古代,我們稱之為雕蟲小技,是文人雅玩的事物,它不是一件大的事情。到現(xiàn)在已經慢慢地變成了一個職業(yè)化、專業(yè)化的,由實用化轉向了藝術化。這樣的優(yōu)點是,書法更向藝術品方面發(fā)展。但是,我們現(xiàn)在把書法技術化,再迎合市場,帶來了一些功利性。也就是說現(xiàn)在的作品形式非常好,但是了無生趣,沒有味道。我希望書法對于我來說永遠不是一個職業(yè)。目前我們的藝術社會是一個相對來說黯淡的社會,因為它強調了一個商品的屬性。
《現(xiàn)代蘇州》 :現(xiàn)在我們人的身體素質似乎在隨著科技進步而退化,您認為書法對于我們當代中國人來說還能不能達到一個高度呢?
王鑒偉:當我們在國際上交流越來越廣泛,走向世界各地,很多時候,我們會有一個體會,我們本來覺得地大物博的中華文化沒有那么重要了,所以我們沒有必要自大。但是反過來說我們中華文化是非常偉大的,不管你走到哪里,你都是一個華人。我們現(xiàn)在很多書法作品傳遞的不是人文精神,它傳遞的是一個字“利”,過多地考慮了外在的東西。一個人是自然而然體現(xiàn)出來的,書法也是。其實我們對于書法有兩個方面,一個是愛好,一個是專業(yè)。把書法當做愛好的話,能夠圖個開心,充實生活就好。當做專業(yè)的話,要多讀書,多出去旅行,當你心胸開闊,胸懷遠大的時候,你自然就寫的好了。
《現(xiàn)代蘇州》 :王老師的很多文章中都把書法、文學、旅行有機地結合在了一起,我都百讀不厭。那么您是如何把書法、文學、旅行這三點化為您人生的修為的呢?
王鑒偉:我本身沒有故意去做什么事情,書法就是一個愛好,文學是我的理想,所以我的旅行是文學的旅行。這么多年來,很多人說我的文章有民國的風格,其實這個風格是自然養(yǎng)成的,我并沒有刻意地去培養(yǎng),因為我本身就閱讀了很多這方面的書,我本身是漢語言文學專業(yè)的,古文、現(xiàn)代文學看得很多。文學不是文章,文學是“每一個字、每一個標題、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停頓都能撥動你的心情,都可以改變歷史進程”。在諾貝爾獎中,中外評判標準不同,中國人講究文學的個人修為,西方講究文學的社會性。但是文學和旅行帶給我人的根本精神的立足點,這是非常重要的。因為現(xiàn)在的社會非常浮躁,你的出發(fā)點和目的都會動搖,但是堅守是君子之道。很多時候旅行反過來可以給你很大的思索,我們人生的目標就像造樓房,不同的房型需要貢獻不同的時間,需要天時地利人和。我們個人的力量是很渺小的,但是我們要盡自己的力量,給這個迷茫的時代留下一點光亮的東西傳承下去。
《現(xiàn)代蘇州》 :王老師在文學、書學和旅行中積累了豐厚的精神財富和美學鑒定,那么您追求的書法的最高境界是怎么樣的呢?
王鑒偉:其實不管是文學還是書法,它其實根本就是一個字“人”。當我們在看一幅作品的時候,首先可以通過這個字看到你這個人,我們說“書如其人”,我們的文學其實也是“人學”。曾經有人對我說:“看到你寫字,我們感受到了你書寫的快樂。”這句話令我印象深刻。比如《紅樓夢》中對于細節(jié)例如杯子、服裝、食物等十分精細的描寫,就是對當時社會最好的記錄,人類文明就這樣被傳承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