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宮帝后生活,永遠充滿神秘。
很多人對皇帝的想象是:每天睡到自然醒,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翻誰的牌子就翻誰的牌子,沒事就出宮耍一耍,在外面還可以三不五時認識一下大明湖畔的夏雨荷……
更有很多姑娘,夢想穿越,以為蜀錦刺繡穿不完,珍珠瑪瑙時不時從各地進貢,胭脂水粉玫瑰露,還有畫眉用的螺子黛,喝明前的茶葉,吃福建的荔枝,喝英國的咖啡,吃法國的甜品……
其實,后宮的日子,遠比我們想象的無聊。
一日兩餐,吃來吃去都是那些東西;皇上要到下午才有空找娘娘們玩耍,玩的也不過是紙牌投壺看戲;五點吃完點心,之后要禮佛,沒電視看沒電腦玩,八點就要上床睡覺——并沒有傳說中脫光了被太監(jiān)扛進寢宮這樣的香艷情節(jié)。事實上,侍寢的人選在中午正餐時,就被翻牌決定了。嬪妃們會在寢宮旁邊的圍房暫住,并不能像電視劇里一樣整晚都陪伴著皇帝——皇帝真正入睡時,只有隨侍太監(jiān)能留在身邊。
日子那么無聊,娘娘們只好自己發(fā)明游戲,打發(fā)時間,要么念佛,要么斗牌,要么做 “手造化妝品”,比如玫瑰花露水。
花露水是從歐洲來的舶來品。乾隆四年(1739),廣東粵海關(guān)曾經(jīng)進貢“西洋各色油一箱,內(nèi)有丁香油二匣,冰片油一匣,吧喇薩麻油二匣,石花油一匣,花露水一匣”。這樣貴重的進口花露水玫瑰精油,當(dāng)然不是所有的妃嬪都能分到。于是,乾隆的后宮無聊小分隊就開始流行采摘玫瑰花、茉莉花等各色名花,熏蒸成露,調(diào)上一點進口香精,就成了“紫禁城花露水”。
不是所有的花都能入選“紫禁城花露水”。到了慈禧太后這一代,她已經(jīng)把重點放在了玫瑰花一種品類上。清宮的專用玫瑰花來自北京妙峰山。妙峰山的玫瑰每年六月開花,香彌滿谷,經(jīng)月不散……去年,我曾經(jīng)去過一次妙峰山,人山人海,花并不如我想象的多,卻真的是“香彌滿谷”。妙峰山的玫瑰,與一般的玫瑰相比,呈現(xiàn)紫紅色,沿途有小販販?zhǔn)勖倒屣?,買了一個,味道卻平常。倒是一罐玫瑰醬,回家吃了一個月,抹饅頭面包泡茶時調(diào)味,簡直吃上了癮。
提煉一斤玫瑰油,需用三千斤鮮玫瑰花,玫瑰油的價值可想而知。如果開展紫禁城玫瑰精油提煉比賽,慈禧太后肯定能夠入圍三甲,在她的監(jiān)督下,妙峰山的玫瑰不僅被用來調(diào)制香精,更成為胭脂的主料之一。
《宮女談往錄》里,記載了慈禧太后制作玫瑰胭脂的全過程,聽起來有點類似《紅樓夢》里寶玉制作胭脂的方法:
首先,要選花。標(biāo)準(zhǔn)是要一色朱砂紅的。將花一瓣瓣地挑選洗凈,然后放在石臼里用漢白玉杵搗成泥,再用紗布過濾。濾出的玫瑰汁純潔、清凈,把花汁注入胭脂缸里浸泡。十多天后,取出隔著玻璃窗曬(免得沾上土)。曬干后,裝入小巧的胭脂盒里,使用方便。
慈禧太后所調(diào)制的胭脂,可以用來做腮紅,也可以用來做口紅,用起來很方便。如果當(dāng)腮紅用,只需要用小手指把溫水蘸一蘸,灑在胭脂上,然后用手拍取使用;當(dāng)做口紅用時,就用玉搔頭在絲綿胭脂上一轉(zhuǎn),再點唇——那時,清宮的流行唇形還是櫻桃口,“嘴唇要以人中作中線,上唇涂得少些,下唇涂得多些,要地蓋天,但都是猩紅一點,比黃豆粒稍大一些”。
想象了一下這種妝容,算了,還是不要穿越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