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東亮

“吱吱吱”，廚房中傳來的陣陣聲響打破了房間里的寂靜。小蕓放下手中的筆，順手從桌子上抽出本書，卷了起來，看了看表，七點半，猶豫了會兒，決定還是去廚房看一看。

終于走近了，輕輕推開門，從門縫中，小蕓發(fā)現(xiàn)原來是幾只老鼠在廚房偷吃剩飯。“沒想到城里也有這種惡心的東西?！毙∈|又將門輕輕掩上，生怕驚動了這群“小偷”。

小蕓的父母長期在外打工，一直是奶奶照顧她。都說城里條件好，三年級一開學，小蕓在父母的安排下和奶奶一起搬到了城里，并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有廚房和公共廁所，雖說比不上那些現(xiàn)代化小區(qū)，但至少比農(nóng)村干凈很多，也方便很多。奶奶閑不住，剛開始總希望能遇到鄉(xiāng)下來的熟人，不喜歡這種無所事事的日子，后來，干脆自個兒找了個活，給飯店刷盤洗碗。老板人還不錯，奶奶能每天回來給小蕓做個飯。

“吱吱”的聲音還在繼續(xù)。

“這些老鼠哪來的？一共幾只？它們是什么關(guān)系？”小蕓又忍不住，躡手躡腳地走到廚房，這一次她看清了——一共三只老鼠，兩大一小，它們都爬到了矮桌上，最小的那只可能已經(jīng)吃飽了，在那兒亂竄，另外兩只還在吃，時不時還能聽到大門牙碰撞盤子的聲音?！皯?yīng)該是一家子團伙作案吧！”小蕓笑出了聲，三只老鼠也“逃竄”了。

第二天晚上，“吱吱”聲又出現(xiàn)了，小蕓知道那三個家伙又來了，她依舊躡手躡腳地走到廚房，暗中觀察這一“犯罪團伙”。后來，小蕓每天晚上都會故意留點剩飯或在廚房的地上撒點東西，等著這“一家子”。

三年級的課不難，課程也輕松，教語文的李小滿老師是個美麗愛笑的姑娘，孩子們都喜歡叫她小滿姐。有一天，李老師布置了一個作業(yè)，讓孩子們描寫一種自己熟悉的動物。第二天，大家把作業(yè)交了上去，在那嘰嘰喳喳地討論著。小蕓趴在桌子上，聽他們在那聊，發(fā)現(xiàn)大家寫的都是貓啊，狗啊，魚啊，鳥啊之類的，只有她一個人寫的竟然是——老鼠！

下午到了課堂講評時間，李老師說：“這次大家寫得都不錯，不過有一名同學寫的是小老鼠？這個……大家熟悉嗎？”

課堂一下子沸騰了起來。

“老鼠？這玩意誰見過啊?！?/p>

“我最討厭老鼠了，惡心的家伙！”

小蕓低著頭，漲紅了臉。

“不過這名同學描寫得十分生動有趣，我現(xiàn)在都覺得這群小老鼠好可愛啊。但是，老鼠會傳播疾病哦，大家最好不要碰它們?！闭f完李老師沖著小蕓笑了笑。

小蕓發(fā)現(xiàn)今天小滿姐笑得格外漂亮。

每晚的“吱吱”聲還在繼續(xù)，為平淡的日子增添了許多躍動的音符。

直到有一天——

“爸、媽？你們……回來了！”小蕓放學回家一推門發(fā)現(xiàn)父母回來了。

“來來，快放下書包吃飯?！蹦棠陶兄郑瑡寢屢贿呅?，一邊走過去幫小蕓拿書包。爸爸見到小蕓也笑得合不攏嘴。吃過晚飯，小蕓和往常一樣將剩飯端進廚房，便回屋寫作業(yè)了，時不時還能聽到父母和奶奶的笑聲。

“這次回來待多久？”

“趁活少請了幾天假，先待著。”

“大城市也不好干，現(xiàn)在老家發(fā)展也不錯，我和蕓她媽回來看看，打算干到年底，今年冬天回來就不走了，我準備……”

“聽，什么聲音！”小蕓媽媽打斷了小蕓爸爸的話。

“噓，我看看。”小蕓爸爸拿著掃帚往廚房走，“沒啥，幾只老鼠?！闭f話間，老鼠們已經(jīng)消失得無影無蹤。“這玩意挺機靈，我剛過去就都跑了，一只沒抓住，回頭我肯定抓住它們！”

“這房間衛(wèi)生可要好好搞一下，都有老鼠了，城里可沒這玩意?！毙∈|媽媽嘟囔著。

小蕓停下筆，豎起耳朵聽著，笑了。

第二天早晨，小巷里多了三只死老鼠，其中一只已被車子碾壓變形，血肉模糊。路過的人都躲著走，時不時有人發(fā)著牢騷：“真惡心！”小蕓背起書包，出門沒幾步便看到了這些死老鼠，她猶豫了一下，緩緩挪動著腳步往回走，從家里拿來掃帚簸箕把它們掃了起來，又鏟了些土，把它們埋在了門口的樹旁。

天越來越冷，門口那棵樹的葉子也快落光了。冬天快到了，樹根處好像冒出了幾片新芽。

責任編輯 鹿 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