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速遞·少年心是赤子之心】畢飛宇的少年心其實是他的赤子之心:始終表里如一,用敏感、善良、率性和真誠維護(hù)朋友、對待寫作,喜歡什么,拒絕什么,從不掩飾,隨和之中又保持著自己獨特的個性。而他的個性,充滿著“樹”一般的風(fēng)光,一直向上無限成長,具有氣質(zhì)上的高度,沒有邊界。
【適用話題】真誠;低調(diào)謙遜;邊界;認(rèn)真執(zhí)著
(特約教師 郭建華)
第一次見到畢飛宇,是在《小說月報》的一個頒獎會上。如果用滄桑的口吻來說,我們的相識,是上個世紀(jì)的事情了。
同畢飛宇接觸起來既容易,又不容易。他隨和而又“多刺”。不過,他的“刺”,是少年的“刺”,沒什么心機(jī),大家樂意接受。他挑刺的時候,開場白是“你曉得吧”,那時我就趕緊笑著說“我不曉得”,洗耳恭聽他曉得的見解。他曉得的領(lǐng)域很廣,吃的、喝的、玩的、用的,當(dāng)然,重要的還是文學(xué)。
我知道,有許多女讀者迷戀畢飛宇和他的小說,有一天,我突發(fā)奇想,想捉弄他一下。在沒有來電顯示的某年夏天,我用沙啞的嗓音,假扮一位文學(xué)女青年,成功地“欺騙”了他,在電話中向他討教了一刻鐘,還大膽問了他:“你對同齡的女作家的作品怎么看?”畢飛宇很誠懇地告訴“女粉絲”,遲子建的作品不錯,你要多看。我這邊幾乎要笑翻。
畢飛宇喜歡足球,喜歡健身,喜歡咖啡,喜歡自己其樂融融的溫馨小家,是一個陽光的人。他走到哪里,都是一道風(fēng)景。這樣一個“時尚”中人,卻不用手機(jī),令人費解。去年,聶華苓老師從美國來京,我與他還有蘇童約好了,一起去清華園看望聶華苓老師。在聶華苓老師住的套房的客廳中,我們聊得正歡,潘凱雄把電話打到我手機(jī)上,要找畢飛宇。我威脅他不給找,并警告蘇童也不能給他找畢飛宇,意在敦促畢飛宇啟用一個便捷的“通信工具”,他當(dāng)時也算是含糊地答應(yīng)了。可是,幾個月后,我在北師大的一個活動上見到的畢飛宇,仍然不用這“勞什子”,一臉輕松和快活,一副游俠姿態(tài)。他不用手機(jī),卻總能在該出現(xiàn)的地方出現(xiàn),并且能見到該見的人??磥磉@個頑皮的少年,有他自己的“秘密通道”。
金陵出才子,60年代出生的作家中,我欣賞的幾位,有兩位都在南京。一個是蘇童,一個就是畢飛宇。他們常?!俺鲭p入對”地出現(xiàn)在各種會議中。他們很少像其他作家,喜歡發(fā)表語驚四座的“文學(xué)宣言”。他們非常低調(diào),將自己的文學(xué)主張、審美趨向,不動聲色地、絲絲縷縷地編織進(jìn)了作品,認(rèn)真而執(zhí)著地實踐著。這樣用心靈前行著的作家,在這個文學(xué)時代,越來越少了。
畢飛宇的作品,有一顆少年的心。他做事,也有一顆少年的心。有一年開作代會,為了配黑毛衣,我戴了一條橘色的圍巾,他嫌難看,當(dāng)眾宣布一定要為我買一條好看的圍巾。我以為是戲言,早忘了。兩三年之后,我們?nèi)グ屠鑵⒓訒梗幸惶煸谙汩葵惿岽蠼值囊患疑痰昀?,我和鐵凝正逛著,畢飛宇和幾個人進(jìn)來了。他忽然吆喝我過去,拈起一塊灰黑色的印花毛披肩問我:怎么樣?我說不錯。誰知他買下后,一把將它塞到我懷里,說是為了兌現(xiàn)諾言。朋友們在一旁看了,都笑。知曉原委后,更覺得畢飛宇一身的少年氣。
如果說文壇是一片茂密的森林的話,每個作家都是一棵樹。每棵樹都有每棵樹的風(fēng)光。樹種的繁復(fù),才使森林氣象萬千。在我眼里,畢飛宇這棵樹,應(yīng)該是棵鉆天楊,一直向上,無限伸展,你看不到他的邊界在哪里。
(司志政摘自《云煙過客》浙江文藝出版社)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