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燕

楚吾爾，一種由喀納斯景區(qū)生長的叫芒達勒西的草晾干后制作的樂器，也是當(dāng)?shù)貓D瓦人喜愛的樂器。由于學(xué)習(xí)楚吾爾難度大，不僅需要技巧，且需要超長的氣息，對肺活量要求很高，吹奏時極耗體力，現(xiàn)在能吹奏這種樂器的人少之又少。

葉爾德什老人的祖輩都居住在喀納斯村，他自小學(xué)習(xí)楚吾爾，這片美麗土地賦予他靈感，讓他在馬背上的游牧生活中創(chuàng)作了10多首楚吾爾曲子。其中最著名的有《喀納斯湖水的波浪》《黑駿馬》《黑走熊》等。

20世紀(jì)80年代，新疆著名音樂家周吉在阿勒泰地區(qū)發(fā)現(xiàn)了楚吾爾，為了讓這種瀕臨失傳的樂器傳承下去，他走訪了包括葉爾德什在內(nèi)的3位楚吾爾老藝人，收集了30多個曲目，匯編了《托布秀爾和楚吾爾選曲》集，才把這些古老的民族音樂保留了下來。

據(jù)資料顯示，雖然類似楚吾爾的樂器在別處也有發(fā)現(xiàn)，但它們?nèi)渴怯媚?、竹等硬質(zhì)材料制成，用葦科植物制成的輕材質(zhì)軟管樂器只有喀納斯的楚吾爾。葉爾德什老人吹奏的楚吾爾因此被譽為“中國古代音樂的活化石”。

許多人慕名去喀納斯村尋訪葉爾德什老人，為了聆聽老人精湛的演奏技藝，在他家門口排成長隊等候。楚吾爾樂聲低沉、沙啞、質(zhì)樸、如泣如訴，讓聽的人如癡如醉，不知不覺間就潸然淚下。

2006年12月，葉爾德什老人去世。他的二兒子孟克義繼承了老人的衣缽。

我有幸在這一年的6月來到喀納斯這片神奇的土地，走近孟克義，近距離傾聽他用楚吾爾吹奏這世間絕美的聲音。

孟克義其人

6月一個晴朗的早晨，在喀納斯村的一排小木屋前，一個30歲左右、中等個頭、穿綠色抓絨衣、暗紅色棉格子馬夾的清瘦男人，正在和兩個騎在馬上的年輕人熱烈地討論著第二天山那邊要舉行的敖包節(jié)。他們的身旁是一個木條圍成的牲畜圍欄，腳下是綠色的草地，身后是茂密的泰加林森林。

他們在商量一起去看敖包節(jié)上的賽馬，在確定了共同出發(fā)的時間后，兩個騎馬的年輕人揮動馬鞭向密林深處去了，留下中等身材的男人站在原地。帶我尋訪的人對我說，他就是我要找的葉爾德什老人的二兒子孟克義。

想象中，身為葉爾德什老人的兒子，楚吾爾的傳承人，他一定有些傲慢，至少是矜持的。但我眼前的這個男人，他跟當(dāng)?shù)孛晒抛鍒D瓦牧民一樣樸實、隨性，一點都沒架子，一點都不端著。聽我說明來意，他立刻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請我走進了一間小木屋——他家的廚房。

早晨10點，正是早餐時間，廚房的餐桌上擺著切好的馕塊、前一晚剩下的肉、奶疙瘩和奶茶。餐桌旁，一個年長的女性和一個3歲左右的小男孩在吃早餐；爐灶旁，一個年輕的女人手拿一根棍子在一個白色的塑料桶里用力攪拌著什么。

孟克義會說漢語。他先用漢語向我介紹他的家人，再用圖瓦語向他的家人介紹我。他告訴我，他家有5口人，包括他、妻子和3個孩子。最近，姑姑一家現(xiàn)在正在建新房，也暫住在他家里。

我們說著話的工夫，孟克義的三弟來了。不一會，他的小弟弟又帶著女朋友來了。孟克義性格溫和，和家人說話的聲音很輕，他家人亦如是，所以，雖然廚房不大，還人來人往的，但仍然很安靜。置身于那樣的家庭氛圍之中，我能真切地感受到他們個性的內(nèi)斂和尊貴。

孟克義的妻子有個很好聽的名字“瑪娜”?，斈仍臼呛棠敬宓墓媚?，具有圖瓦姑娘勤勞、善良又能干的美德。孟克義是在一次去禾木村玩時認(rèn)識瑪娜的，因為互相喜歡而結(jié)婚。結(jié)婚時，孟克義20歲，瑪娜19歲。如今，兩人已共同生活了10多年，養(yǎng)育了3個孩子?，斈群退械膱D瓦女人一樣少言、勤快。自我走進他們家，就看見瑪娜一直在忙碌，做酸奶、收拾餐桌、晾曬奶疙瘩……

孟克義對待妻子瑪娜的態(tài)度可以用“溫柔”來形容。他多次要她坐下來休息一會兒。他每叫她一次，她就回頭望著他笑一下，又去忙手里的活。她好像有忙不完的話，做完了這個，又去做那個。孟克義叫了幾次，她最后才在他的身邊坐下來。

在游客和喜歡楚吾爾音樂的人眼里，孟克義的身份是一位民間音樂藝術(shù)家，但他的另一個身份是普通牧民。每年6月至10月1日，他把羊群都交給別人代牧，把馬和牛都放到山里，由著它們自己吃草。孟克義每天清晨6點鐘起床，上山把牛趕回家交給妻子瑪娜?，斈纫惶斓男量喙ぷ麟S即開始，擠奶、制作奶制品……孟克義則收拾收拾去家訪點，由牧人的身份轉(zhuǎn)為民間音樂藝術(shù)家的身份，開始吹奏他的楚吾爾。

到了冬天，喀納斯的游客都走了，孟克義就帶著妻子、孩子、羊群還有馬、牛搬到山里的冬窩子，開始全職的牧民生活。

因為孟克義的雙重身份，瑪娜在夏季承擔(dān)了幾乎所有家事。孟克義向我夸贊妻子。他說她很辛苦、很累。我提出給他們夫妻二人拍一張合影，孟克義很自然地把手放在妻子的肩膀上，瑪娜卻像少女般羞澀地躲開了……

葉爾德什和楚吾爾

提及楚吾爾，孟克義跟我說起自己的父親葉爾德什。

有關(guān)于這對父子和楚吾爾之間的故事，我曾聽到不同的版本。不過，我從孟克義這里親耳聽到的版本是這樣的：葉爾德什老人出身牧民家庭，從八九歲就開始學(xué)習(xí)楚吾爾，十二三歲就能吹奏楚吾爾。老人平日放牧，每當(dāng)敖包節(jié)、祖魯節(jié)、春節(jié)或者圖瓦人家結(jié)婚的日子，就會為大家吹奏楚吾爾。endprint

后來，喀納斯景區(qū)旅游漸熱。1998年，葉爾德什老人領(lǐng)著二女兒梅花在喀納斯村的家中開設(shè)葉爾德什家訪點，他為游客演奏楚吾爾，梅花則為大家演唱圖瓦人歌曲。

孟克義從小喜歡聽父親吹奏楚吾爾，但是，他知道想要學(xué)習(xí)楚吾爾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吹奏楚吾爾需使用丹田之氣發(fā)聲，不但消耗體力，而且難以掌握。很多人學(xué)了四五年，連聲音都發(fā)不出來，最后只好就放棄了，所以他最初也只是單純的喜歡。

孟克義15歲那年，葉爾德什老人有一天對家里的4個男孩說：“你們4個人里面必須有1個要學(xué)楚吾爾，因為楚吾爾是我們圖瓦人的文化，是我們的歷史！”

葉爾德什老人一共有7個孩子，其中3個女兒，4個兒子。孟克義在家里的孩子中排行老四，在男孩子中排行老二。孟克義對我說：“我們家當(dāng)時的情況是，哥哥在烏魯木齊讀書，兩個弟弟年紀(jì)還小，只有我的條件適合學(xué)習(xí)楚吾爾，所以爸爸就選了我。”

從此，孟克義開始跟著父親學(xué)習(xí)楚吾爾。

父親規(guī)定孟克義每天都必須練習(xí)。那時候，孟克義還在上學(xué)。早晨上學(xué)之前，父親要他吹奏半小時。中午放學(xué)回家吃飯，父親還要他吹奏半小時。到了晚上寫完作業(yè)以后，1小時的吹奏時間是怎么都不能少的。偶爾，孟克義想要偷懶，被父親發(fā)現(xiàn)了一定會受到訓(xùn)斥。

好在孟克義遺傳了父親的基因，對楚吾爾有領(lǐng)悟力。練習(xí)了1年之后，就能吹奏出一點點笛子的聲音來；練習(xí)了2年之后，他能吹出呼麥的聲音來；練習(xí)了3年之后，他能吹奏出笛子、呼麥以及喉嚨的合音來了。

2006年12月，葉爾德什老人去世了。

老人走的時候非常安詳。孟克義至今記得，父親走的那一天看起來身體狀況很好的樣子，吃了晚飯后還出去轉(zhuǎn)了一圈，回來后席地坐下，說想休息一下。母親讓父親上床休息，叫了幾聲沒有回應(yīng)，才發(fā)現(xiàn)老人已經(jīng)離去了。

身為父親的兒子，他生平最喜愛的楚吾爾的唯一傳人，孟克義接過父親的楚吾爾，在父親去世以后坐鎮(zhèn)家訪點，開始了他楚吾爾傳承人的生涯。孟克義說，自己吹奏的第一首曲子就是由父親創(chuàng)作的《喀納斯湖水的波浪》。當(dāng)他成功吹奏這首曲子的時候，他的耳邊回響起父親當(dāng)年對他們四兄弟說的話。父親說：“楚吾爾是我們圖瓦人的文化，是圖瓦人的歷史！你們4個人里面必須要有一個要學(xué)習(xí)！”

孟克義覺得很高興，因為自己沒有讓父親失望。

孟克義和楚吾爾

葉爾德什老人去世以后，雖然吹奏楚吾爾的人換成了孟克義，但是葉爾德什家訪點仍一直設(shè)在葉爾德什老人的家中。按圖瓦人的習(xí)俗，孩子結(jié)婚以后離開父母另居?，F(xiàn)在，這座房子里生活著的是孟克義的母親和最小的尚未結(jié)婚的弟弟。

孟克義自己的家距離母親的木屋百米之遙，因為我想要聽孟克義吹奏楚吾爾，孟克義就帶我來到葉爾德什家訪點。我們到的時候，他的母親在院子里忙碌著，孟克義先跟母親打了個招呼才走進家訪點的木屋。

這間木屋相比孟克義自己家的木屋要寬敞明亮許多，一屋兩廳，處處都透露出主人精心裝飾過的痕跡，地上鋪著厚實的地毯，墻上陳設(shè)著成吉思汗像、葉爾德什老人和中央領(lǐng)導(dǎo)人的合影、孟克義和自治區(qū)領(lǐng)導(dǎo)的合影還有各種圖瓦人的生活用品，精美的花氈、冬天滑雪用的毛皮滑板、做酥油的皮袋子、做馬奶的木桶，等等。

孟克義席地而坐，以楚吾爾頂牙，手指按住3個孔眼，為我吹奏了一曲他自己創(chuàng)作的《親愛的母親》。沙啞、蒼涼、悠長的音樂隨之從他的胸腔發(fā)出，他的音樂把我?guī)У搅丝諘?、寂寥的草原上，一個歷經(jīng)滄桑的男人騎著馬獨自走在大地上，他不知道要去往何處，他只好唱起了一首寂寞的歌，他像個孩子一般一遍又一遍呼喊：母親啊母親，母親啊母親……聽著聽著，我的喉嚨被什么東西堵住了，接著眼睛也潮濕了……

我突然間就明白了，為什么那么多的人迷戀楚吾爾，不遠千里地來到喀納斯聽楚吾爾。因為，楚吾爾是有魔力的，葉爾德什和他的兒子孟克義都是那個施法之人。

文化需要傳承，楚吾爾亦如是。如今，有些喀納斯的圖瓦年輕人已經(jīng)意識到了楚吾爾在他們民族音樂文化中的重要性，想要跟孟克義學(xué)習(xí)楚吾爾。孟克義現(xiàn)在一共收了6個徒弟，他們中的迭力克、旦布爾和阿木眾達拉、達拉組成了旱獺樂隊，在喀納斯村開辦了德瓦民俗家訪。去年冬天，旱獺樂隊去內(nèi)蒙古參加一個呼麥大賽，阿木眾達拉個人獲得了二等獎，樂隊集體獲得三等獎。

聽說了這件事后，我忍不住問了孟克義一個很俗的問題：有沒有想過師傅教會了徒弟，有一天徒弟會搶了師傅的飯碗？

孟克義哈哈笑開了，他自信地說：“楚吾爾是我們民族的東西，吹的人越多越好！我不怕徒弟搶我飯碗，我喜歡楚吾爾，我吹奏的楚吾爾永遠都是最好的！”

有天傍晚，我在村子里散步，被一種奇怪的聲音所吸引，循聲追蹤到了德瓦民俗家訪。原來那聲音發(fā)自一個來自山東濟南的年輕人，他在喀納斯村已經(jīng)住了3天了，此行專為學(xué)習(xí)蒙古族的呼麥而來。孟克義的徒弟迭力克和他面對面坐在院子里的長條木凳上，面對面地教他發(fā)聲。我清晰地感受到，迭力克的聲音發(fā)自丹田，而那位濟南小伙子的聲音發(fā)自喉嚨。

我悄悄問迭力克，照濟南小伙子目前的趨勢，要多久才能學(xué)會？迭力克嘴角上挑，笑了，他小聲對我說：“民族的音樂不是一天兩天那么好學(xué)的……”細想迭力克的話，感覺非常有道理。

那邊，濟南小伙子還在執(zhí)著地學(xué)習(xí)呼麥發(fā)聲：“嗚啊……”說實話，他發(fā)出的聲音太像狼嚎了！我真擔(dān)心他這么嚎下去，會把深山里的狼都喊過來。endprint

孟克義二三事

這一次，我在喀納斯住了10天。我住的地方離孟克義的母親家即葉爾德什家訪點非常近，吃了晚飯后，我經(jīng)常散步就到了那兒。他們家的院子里有一只小花狗、一只瘸腿的小山羊，小花狗很有靈氣，對于來家里的客人，它永遠都很安靜，可一旦有動物進來，它立馬沖過去狂吠不止，非常兇狠的樣子。小山羊剛出生沒多久，很虛弱的樣子，也不怎么吃東西。

孟克義不在這里的時候，我有時就跟小花狗和瘸腿小山羊玩一會。孟克義在的時候，我就跟孟克義聊會天。

去找孟克義的次數(shù)多了，我們都混成了熟人。有游客的時候，孟克義為游客吹奏楚吾爾，我就站在邊上聽；沒有游客的時候，我就問東問西地跟他瞎聊。

我問孟克義，自出生就在喀納斯生活，那他有沒有見過喀納斯湖怪？孟克義說他沒見過，但他爸爸的朋友見過。他很認(rèn)真地跟我描述：“有個夏天，爸爸的朋友躺在木筏子上，木筏子在喀納斯湖上漂。突然，爸爸的朋友看見一個比松樹還長的紅紅的大東西從木筏子邊上游過，爸爸的朋友嚇壞了，他緊緊地貼著木筏子閉上眼睛，連氣都不敢出。過了好長時間，他才睜開眼睛，身邊什么都沒有了……”

我說，那湖怪一定就是大紅魚吧？孟克義很實在地說，他不知道。

雖然在家訪點接觸游客多年，但孟克義身上至今保留的是當(dāng)?shù)貓D瓦人最本真的淳樸氣質(zhì)，他羞澀、內(nèi)斂，外表看似沉默，內(nèi)心卻是一副熱心腸。

一天，我在村子里瞎逛的時候聽說村里有個“婦女之家”，參與者是村子里的婦女，聽說她們經(jīng)常做些民族特色的手工藝品去觀魚臺賣，我就向孟克義打聽，想要看看她們的手工藝品。孟克義一口就應(yīng)承下來，一個接一個地打電話幫我找人。確定了人選之后，他還帶著我走很遠的路去人家家里。

可惜很不巧，那名婦女因為禾木村的弟弟結(jié)婚，去禾木村了。眼看著找不到我要找的人，孟克義尷尬地向我攤開雙手，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樣子對我說：“我不知道她不在家……”好像人家不在家是他的錯似的。

葉爾德什老人一共有7個孩子，排行老大的女兒是牧民，排行老二的梅花現(xiàn)在和孟克義一起開家訪，排行老三的托?，F(xiàn)在是喀納斯村小學(xué)校長，排行老四的孟克義繼承了父親的衣缽自不必多說，排行老五的女兒在禾木村當(dāng)醫(yī)生，排行老六的兒子是個駕駛員，老七也就是老人最小的兒子，現(xiàn)在派出所上班。

某一天，我突然很“是非”地想知道葉爾德什老人家的7個孩子，誰在家里的地位最高？

我的話音未落，毫不掩飾的難為情即刻浮現(xiàn)在孟克義的臉上，他忙不迭地想要打住我的天馬行空：“都是一樣的！都是一樣的！”語氣非常之堅決。

我不理他，索性跑到廚房去找孟克義的母親，問她最喜歡哪個孩子。問題拋給老人的同時，我突然意識到我的問題很愚蠢，她的回答也會跟孟克義是一樣的。果然，老人也回答我說：“一樣的！都是一樣的！”

我不死心，繼續(xù)追問老人，那么孟克義繼承了父親的楚吾爾是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老人當(dāng)時正拿著一塊柴禾往爐灶里放，她一邊忙著手里的活兒，一邊肯定地回答我：“那當(dāng)然是。”

后來，我又去問孟克義的大哥托海，孟克義繼承了父親的楚吾爾對他們家來說是不是一件很榮耀的事情？托海亦堅定地回答：“當(dāng)然是榮耀?！?/p>

和這家人相處的過程中，我最大的感受是，他們都深深地?zé)釔壑釥栠@種音樂，把它看得高于一切，但他們把這份炙熱的感情深深壓在心底，從不輕易去表達。

孟克義的心愿

如今，在喀納斯村開家訪的人家越來越多。孟克義也順應(yīng)發(fā)展，在葉爾德什家訪點建立了一支四人小組合，成員由他、梅花、馬頭琴琴師巴雅爾和能歌善舞的達西組成。每當(dāng)有游客來訪，他們這支四人小組合就會為大家獻上一臺精彩的節(jié)目。節(jié)目中既保留了孟克義的王牌主打節(jié)目——楚吾爾獨奏和梅花演唱的圖瓦人歌曲，現(xiàn)在又增添了巴雅爾的蒙古長調(diào)、馬頭琴獨奏以及達西的舞蹈。就這一舉動而言，孟克義認(rèn)為自己至少是在往前走的。

不過，提及在吹奏楚吾爾上的成就，孟克義認(rèn)為自己要走的路還很長。父親去世之前能吹奏十多首曲子，而自己現(xiàn)在只會六首曲子，仍需不斷學(xué)習(xí)。孟克義的小兒子奧地庫今年5歲，他告訴我，等兒子長到10歲，他就要教他吹奏楚吾爾，讓他把楚吾爾繼承下去。

離開喀納斯的前一天傍晚，我最后一次來到葉爾德什家。碰巧，有一撥游客正好來家訪。在四人組的節(jié)目結(jié)束以后，孟克義這天另外安排了一個壓軸節(jié)目——由他9歲的大女兒阿勒騰才其克、7歲的二女兒烏仁才斯克和鄰居的兩個女兒跳傳統(tǒng)的圖瓦人舞蹈。隨著音樂響起，4個女孩歡快地跳起來了。孟克義的大女兒阿勒騰才其克長得非常像孟克義，也是孩子們中跳得最好的一個，你看她，扭腰、聳肩、俯身，完全沉醉在舞蹈中。

孟克義站在孩子們的身后，吹著口哨，雙手擊掌，臉上流淌著我這些天從未見過的自豪和滿足。彼時，木屋外的院子里，孟克義的小兒子奧地庫和另外兩個圖瓦小男孩正把一根木棍騎在胯下當(dāng)馬使，玩得正歡。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