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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的記憶

2018-01-24 20:13趙松
鴨綠江 2018年1期
關(guān)鍵詞:耐火磚鐵軌蜻蜓

趙松

鐵 路

鐵路穿過城市南部,串聯(lián)起煤礦、煉油廠、鋁廠,經(jīng)過我們小學(xué)南墻外之后,繼續(xù)向西延伸幾百米,然后北轉(zhuǎn),經(jīng)耐火廠的側(cè)面,再向西,最后轉(zhuǎn)入鋼廠深處。

要是我沒記錯,一共有六條鐵路線。都是走貨運列車的,每列都有幾十節(jié)車皮,每到夜里,列車經(jīng)過時,就能聽到緩慢而又沉重的鐵軌震動聲,會持續(xù)很長一段時間。列車將要抵達道口之前,那里就會傳來“叮當(dāng)叮當(dāng)”的警鐘聲,伴著這聲音入夢,腦海里有時會自然浮現(xiàn)道口紅燈閃爍的場景,就像黑暗正吐露一朵又一朵的炭火紅花,在濃重的塵土氣息里瞬間燃燒,隨即凋落,如此反復(fù)不已。

它們來時,我們并不知道它們從哪里來的。它們離開時,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有時候,它們的出現(xiàn)與消失,會讓你覺得,我們所在的這個地方,就像一個巨大沙漏中央的細頸處,而兩端則通向完全超乎我們想象的世界。

當(dāng)它們滿載各種貨物、原料出現(xiàn),在我們眼中總是神秘的。我們通過上面運載的東西去猜想它們所來之地……要是看到壘滿粗大的木材,就會想到森林,類似于大興安嶺之類的地方;要是看到裝滿了大塊煤炭,我們是不會把它們跟本地的煤礦聯(lián)系起來的,而是會想到遙遠的山西,因為那里有煤海;要是看到地瓜干、大豆之類的東西,我們就會想到北大荒的黑色土地;而要是看到了廢舊的汽車,甚至報廢的坦克,那我們就只能想象它們來自對越自衛(wèi)反擊戰(zhàn)的前線了。

有時候,長長一整列火車停在學(xué)校南墻外,幾天都不動。每天放學(xué),我們就會翻墻出去,爬上車皮,從那些封口不嚴密的麻袋里摳出白凈的地瓜干,薄薄的,硬硬的。我奶奶說那是廠里用來做酒精的。她們老家山東即墨那邊的人,就是用地瓜干做燒酒。

火藥槍

在80年代初,我們還在那所耐火廠子弟小學(xué)里讀書,每天列車往來的次數(shù)稀少。很多時候,鐵路上都是空寂的。放學(xué)后,我們經(jīng)常會從學(xué)校院墻翻出去,沿著那些鐵軌向東走出很遠。只有少數(shù)鐵軌是光亮的,其余的都銹跡斑斑。有時我們會俯耳在鐵軌上,想聽到火車從遠方來時傳來的輕微響聲。我們最常干的事,就是在鐵軌路基間搜尋螺絲、釘子之類的小東西,還有別人隨手丟棄的煙盒、火柴盒、空瓶子、鐵罐頭盒、有機玻璃殘片。

我們都喜歡把鐵罐頭盒不斷摔向鐵軌,讓它一次又一次發(fā)出刺耳的響聲。還喜歡把瓶子摔碎在路基間的那些棱角尖銳的碎石上。有時候,要是碰巧撿到那種大鐵釘,我們就會把它平放在鐵軌上,這樣下次列車經(jīng)過時,就會軋過它,軋得扁扁的,然后我們再把它仔細打磨一番,這樣它就變成一只鋒利的飛鏢,任由我們把它不斷飛出去,插到門板上,或是樹干上。

每節(jié)車皮下面,都有制動裝置,在那里能找到很多滾珠磨成的鐵沙子。那些大男孩們管它叫槍沙,可以用在火藥槍里。我們用掏來的鐵沙子跟大男孩們換各種小東西。他們偶爾還會帶我們?nèi)ビ^摩火藥槍射麻雀,那個場面很嚇人,一槍轟響,就有幾只麻雀墜落在草叢中,找到時,發(fā)現(xiàn)它們的身體還是熱的。

后來,一把造型夸張的火藥槍,在一個大男孩手里爆炸了,很多槍沙嵌入了臉皮里。我還親眼目睹過一場有上百人參與的群架,其中有個大男孩,舉著火藥槍,終于追上對方一個又高又壯的家伙時,對著那人的屁股放了一槍。

那些車皮總是停在那里,好像沒人需要它們似的。好像總是要過好長時間,才會忽然消失。黑色的車皮,夏天里被太陽一曬,滾燙滾燙的。有時候,傍晚,或是清晨,我一個人沿著鐵軌走向遠處時,會覺得很像是走在某個夢境里。

耐火廠

還沒過鐵道口,3路公交車的終點站,就以它為名,耐火廠。那個停車場的入口對面,就是耐火廠的正門。當(dāng)時那里看上去還是挺氣派的。左右門柱頂上的水泥火炬,涂著鮮紅的油漆,很是醒目。越過耐火廠西側(cè)的鐵路,繼續(xù)往西,在那條兩側(cè)都是高大楊樹的狹窄馬路的盡頭,就是鋼廠。耐火廠生產(chǎn)的青磚,就是專門供給鋼廠用的,據(jù)說是用在那些煉鋼爐里的,可以耐高溫。耐火廠的外面,大門的右側(cè)那邊,是商店、飯店、郵局、儲蓄所和小醫(yī)院門診。

廠區(qū)里有很多的樹。多是十幾、二十幾年生的楊樹、槐樹和柳樹,偶爾還能看到幾棵白樺,都很茂密而又寂靜。樹冠里躲著很多鳥雀。它們的巢其實是在那些高大的廠房頂部屋檐下面,那里還有雨燕的巢。我們?nèi)S里玩,都是在星期天,再就是在暑假里。我們總是要從兩米多高的墻上翻進去。墻內(nèi)側(cè)有巨大的碎煤堆,上面長滿了蒿草。對于我們這些小孩子來說,耐火廠實在是太大了,好像永遠都不可能走遍它。

我們放暑假時,廠里好像也在放假,很少能看到人影。那些廠房多數(shù)是空空蕩蕩的。只有個別車間偶爾能碰上剛燒好的耐火磚,整齊地碼放在有軌道的推車上,剛被水冷卻過不久,一小車一小車地停放在車間入口處。

冷卻耐火磚的地方,像個兩頭洞開的簡易小廠房,里面兩側(cè)是細鐵軌,供那些裝滿耐火磚的冷卻車滑行進出。中間是水槽,冷卻車滿載冒熱氣的耐火磚進來,經(jīng)過噴淋降溫,再出去。因此水槽里常年有水,清澈見底。有些大男孩喜歡來這里玩“劃船”,就是腳下踩著長長的厚木板,手扶著一側(cè)的鐵軌,就那么一下一下地往后用力撐動,“船”就飛快地劃行了。我們小孩子個子矮小,踩上木板,就夠不到鐵軌,只能看著他們在那里歡快地高聲尖叫。

后來有個大男孩,用一堆木頭,搭成了一只“大船”,讓我們坐上去,他來劃。他老爸是這個車間里的工人。我們總是趁他爸不在時來玩。有一天,我跟另一個男孩正在體驗“大船”的美好,忽然發(fā)現(xiàn)前面盡頭處出現(xiàn)了一個高大的黑影,大聲呵斥我們。我們被嚇到了。那個黑影拿起幾塊大木頭朝我們丟過來,砸到水里引發(fā)動蕩,大船就散掉了,我們落了水,水有齊腰深。

藍 紙

那時候,我們做不了的事情太多了。我們不能像大男孩那樣,爬到高高的廠房頂上去掏鳥窩。我們也不能爬到那些大樹的樹冠里,更不用說廠區(qū)北面那八根無比高大的煙囪了。我們頂多拿個塑料袋,丟到煙囪底部的風(fēng)門里,聽得呼的一聲響,然后就仰頭等著,過一會兒之后,它就會從那仿佛能深入云端的煙囪口里飛出去,跟一股煙似的。endprint

有些廠房里會出現(xiàn)一種灰藍色的厚紙,是用來包耐火磚的。我們常會偷些這種紙回家,其實并沒有什么用。既不能寫字,也不能用來折飛機。它沾水就像爛掉了似的,還有種古怪的味道,有點像用工業(yè)用水洗得發(fā)白的粗布工作服里的味道。有時候,這種紙在廠區(qū)里隨處可見,有時則一張都找不到。

蜻 蜓

在我們通常翻墻而入的地方,有個很大的煤場。夏天,這里總是會有很多蜻蜓,多是那種綠的大蜻蜓,我們稱之為大青頭。為了捉它們,我們常會用草葉扎成蜻蜓的樣子,拴在細繩上,再把細繩的另一頭拴在很細的樹枝上,左手拿著樹枝,讓那個草蜻蜓搖晃著,去引誘那些在低空中飛舞的蜻蜓,右手則操著一把大竹掃帚,等它追上草蜻蜓咬住時,就一下拍住它。

那時我們經(jīng)常模仿電影里潛伏的八路軍那樣,頭上戴著用帶葉子的柳條枝編成的“草帽”。我們總是能捕到很多的蜻蜓,除了那種大青頭,還有很多小一些的蜻蜓。在它們交配的季節(jié),即使是看到飛舞的草葉,它們也會沖上來狠狠地咬住的。我們會把最好看的一只,拴在細繩上,就牽著飛舞的它,一路走回家去。有時也會把它們裝到啤酒瓶、水果罐頭瓶或是汽水瓶里,在瓶口塞上草葉,帶回家里慢慢玩。那時候,我們經(jīng)常整個夏天都是在那里度過的,跟很多很多的蜻蜓在一起。

有些大人說,蜻蜓是可以用火烤了吃的。我們試過,并不好吃,味道有些腥,還有點苦。吃完了嘴唇都是黑的。

姚臺子

要是過了鐵道口,往北走上半公里左右,就能看到一個挖沙子留下的水坑。不知道為什么,叫姚臺子。是因為水坑正中央有個水泥臺子么?

夏天里,我們常去那里洗澡,那時我們都把去野外游泳叫洗澡。我們會游到水中央,爬上那個臺子,然后從上面跳入水中。

那個水坑呈不規(guī)則的圓形,直徑不過五十幾米。水質(zhì)污濁,但里面竟然也有魚。

平時經(jīng)常會有人來這里釣魚。有時候我們什么都不做,就在臺子上坐著,把腿腳垂到水里,看人釣魚。釣上最多的,是一種小魚,叫馬口。

后來,有人在那里洗農(nóng)藥桶,毒死了很多魚。聽這個消息之后,我們就再也不敢去那里洗澡了。其實,早在那之前,我們就經(jīng)常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并不濃,而是淡淡的,有些苦兮兮的。

我們就去更遠的地方。

北 山

從那里往西北方向走,要經(jīng)過很多農(nóng)田,才能一直走到渾河邊上。

那里有很多沙子坑,就是那種大型挖掘機挖沙子留下的大坑,都是鍋底形的,都有幾米深的水。我們經(jīng)常帶上饅頭、黃瓜、西紅柿之類的東西,去那里一玩就是一天。游泳累了,從水里出來,就爬到旁邊很大的沙堆上,曬太陽。在那里,能看到不遠處深灰的閃著暗光的河面。也能看到河對岸幽靜連綿的山。我們都叫它“北山”,只是因為它在城市的北面,或者說,在渾河的北岸。其實,它是長白山的余脈。

長大以后,有段時間,我喜歡爬山。每次都是一氣爬到山頂上,在那里眺望煙靄霧霾中的城區(qū)。山腰略見平緩些的地方,有一些墳?zāi)梗菰诩氶L深茂的草叢里。爬山累了,我就躺在草叢里,望著天空。

山頂上有幾幢白色的小房子,最早聽人說是獸醫(yī)站。但后來真到了面前,才發(fā)現(xiàn)根本不是。它們是氣象臺的觀測站。后來沒多久也廢棄了。

山的后面,還是山。但也并不多。大約向北再走上半個多小時,就出山了。在那里會看到不遠處的國道。更遠處,幾公里之外,才是低矮的丘陵。

學(xué) 校

公交車站的西側(cè),就是耐火廠子弟小學(xué)。我不是廠里的子弟,但也得在那里上學(xué)。因為附近沒有其他的學(xué)校。教室是連在一起的紅磚黑瓦的平房。操場是用沙石鋪成的,中間略微高,這樣下雨也不會積水。校長室和教務(wù)處的門外,是個水泥磚石的領(lǐng)操臺。它的左后方就是水池子,里面有幾個水龍頭,課間休息時,我們常去那里洗臉、喝水。

水池子旁邊是開水房,里面有個小鍋爐。與這里有關(guān)的印象最深的場景,是一個十六七歲的男孩,拿著白鐵皮的水舀子,里面裝著剛挖出不久還帶著泥的花生。他用開水燙洗它們,洗得白生生的,再用冷水冰一下,然后就坐在領(lǐng)操臺的邊上,慢慢地剝了殼吃。他是校長的兒子,也可能是教務(wù)主任的兒子。他是我那時最羨慕的人。即使是我們上課了,他還是坐在那里,吃花生。

越過學(xué)校墻外的那些鐵軌,再往南,就是面粉廠。那些高大的建筑物都是灰灰的,實在沒法讓人聯(lián)想到面粉。我從沒去過那里。在我的感覺里,它好像是這里唯一跟我們無關(guān)的地方,就像不存在一樣。

向日葵

據(jù)奶奶說,耐火廠剛建好的時候,南門外還是荒野大地,到處都是磚廠挖土留下的大大小小的坑,下過雨就積滿了水,四周野草叢生,春夏里蛙聲悠揚。

1952年冬天,爺爺奶奶搬來時,這里只有兩戶人家,一戶是江蘇來的裁縫,一戶是河北來的木匠。三戶人家,相距有百余米。爺爺在我們家外面種了很多向日葵,有幾畝地的光景。

后來,耐火廠陸續(xù)招來很多工人,在我們家附近建起了房子,慢慢地連成了片,一直挨到我們家院墻外。那些向日葵呢,據(jù)說都被爺爺一把火給燒掉了。當(dāng)所有人家的院子參差錯落相連,就有了七拐八彎的胡同。我出生時,這里就有幾百戶人家了。

1984年,我們家搬到了市區(qū)。沒多久,耐火廠就不行了。到了90年代中期,據(jù)說有個私人老板買下耐火廠。

它的東側(cè),有個工人俱樂部。小時候我常跟父母去那里看電影。那個老板把它變成了歌舞廳。后來,里面出了問題,被派出所查封了,就此再也沒開起來,最后干脆徹底廢棄不用了。那個老板也不知去向。有人說在嚴打時被抓進去了。也有人說他畏罪潛逃了。

鄰 居

有一年的年底,父母去看望一位仍住在那里的三奶奶?;貋硪院螅驼f那些老鄰居,多數(shù)已經(jīng)過世了。他們坐在那里,挨家挨戶地數(shù)著。

隔壁老叢家兩口子,還有他們的大兒子,都不在了;南面的老樊也不在了,他的那個瘋瘋癲癲的老婆不知去向;再往南,張萍的父母都不在了;老喬家的兩口子不在了,他們的大兒子也病死了;西邊胡同里的惠奶奶不在了;挨著惠家的老李夫婦也都走了。他們的子女們也都不在這里住了。

空下來的房子,一部分租給了外來的人。還有一部分就一直空在那里。要是你再從那里的胡同中穿行的話,無論是白天還是晚上,都不會感覺到有人的氣息了。走進那里,會覺得像進入過去,而不是現(xiàn)在,以至于當(dāng)你很自然地想起那些熟悉的人的樣子和聲音時,會覺得自己也像個影子似的,是完全透明的。

胡同深處的那兩株老槐樹,也枯死了好多年了。多年來傳說的動遷,至今也沒有動靜。似乎在等著這里的一切慢慢地自行消失。

【責(zé)任編輯】 行 者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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