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漠北

我聞聲望去，發(fā)現(xiàn)房間里一個女人正坐在暗處，她抱著房東的貓看向我，臉上帶著狡黠的笑容。

深夜哭聲

為了能有更好的學(xué)習(xí)環(huán)境，我決定搬出寢室，到學(xué)校外租一間房。

聯(lián)系我的人多數(shù)都是黑中介，我被騷擾得不勝其煩。聽說最近我們學(xué)校有一個女生失蹤，一直沒被找到，因此我有些抵觸黑中介。

就在我準(zhǔn)備把我在網(wǎng)上發(fā)布的信息刪除時，我接到了王老太的電話。

王老太就是我現(xiàn)在的房東，王老太的租金之所以要得那么便宜，是因為她有一個要求——她讓我照顧她。

如果我伺候的滿意，王老太不僅不會收我租金，還會給我一筆工資。

王老太住在老北京的四合院里。這種地方雖然不如樓房清凈，但好在整個院子都是老太太的，沒有別的鄰居。只要我和老太太不說話，院子里就沒有別的聲音。

王老太年過六十，看上去很有氣質(zhì)。雖然她的頭發(fā)花白，但她皮膚還很嫩，看上去根本不像六十歲的人。王老太的聲音也不像老年人那樣滄桑。我總是有一種錯覺，我感覺王老太似乎并不是六十歲，而是三四十歲。

我也對她表示了贊美：“想不到您還會上網(wǎng)?！?/p>

王老太不好意思地笑笑：“孩子有出息了，都離開這個院子了，我自己呆著沒意思，又跟其他老頭老太太合不來，所以就學(xué)會上網(wǎng)了。”

老太太把我安排住在廂房。

王老太為了避免我的顧慮，和我簽訂了勞務(wù)合同。她不僅不收我房租，反而給我開工資。

我一時間被王老太的話驚的說不出話。當(dāng)時我只有一個感覺，做有錢人真好。

當(dāng)天我只是打掃了衛(wèi)生，除此之外基本什么都沒有做。

王老太做的飯菜非常可口，我吃了很多。最令我感興趣的是王老太的秘制肉塊，那肉塊肥瘦相間，被烹飪成淡黃色的脂肪不僅一點都不油膩，反而很香，入口即化，脂肪下的瘦肉吃進了很多湯汁，味道十分醇正。王老太的秘制肉塊甚至要比我最喜歡吃的壇肉還好吃。

晚飯過后，我陪王老太聊了一會兒天，她說自己困了之后，我就回到我自己的房間看書。我準(zhǔn)備睡覺時已經(jīng)是深夜十一點鐘了。

就在我洗漱過后，準(zhǔn)備睡覺時，院子里一陣奇怪的聲響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該不會是遭賊了吧？但轉(zhuǎn)念一想，應(yīng)該不會吧。我的房間里的燈還亮著呢，哪有這么大膽的賊？雖然懷疑有賊進來，但我卻不敢出去看。

看守院子本來就不在我的職責(zé)范圍之內(nèi)。

我這樣想著，直接熄滅了燈，但我沒有直接洗漱，而是趴在窗戶外觀察著院子里的動靜。

什么聲音都沒有。

就在我以為院子里沒有人，準(zhǔn)備睡覺時，我借著月光看到，一個人影出現(xiàn)在了院子里。我趴在窗戶上向外看，那個人烏黑的長發(fā)遮蓋住了她的整張臉，她轉(zhuǎn)身走進了我對面的西廂房。我不敢進去看，我只是趴在窗戶上聽，不知道是不是幻覺，我似乎聽到了哭聲。這讓我頭發(fā)發(fā)麻，聯(lián)想到恐怖電影里的情節(jié)的我立刻鉆回了被窩。

怪鄰居

“我昨晚聽到了院子里有一些動靜，但是我出來看時，沒看到人。”第二天一早，我對王老太說。

聽了我的話，王老太走近一點，審視著我說：“你聽到什么聲音了？”

我不明白王老太那是什么表情，我只能尷尬地回答道：“呃……我其實是想提醒您查看一下，是不是有東西失竊?！蔽也桓抑苯诱f我好像見鬼了。

王老太不以為然地笑道：“沒事，我住了這么多年什么事兒都沒有。下次再聽到聲音直接叫我。”王老太笑遞給我二十塊錢叫我買早餐。

我和王老太在她的房間吃早飯，這也是我第一次來到王老太的房間。

古樸的裝飾和家具讓整個房間有一種老北京獨有的年代感。那些家具和器物一看就是值錢的物件。看來王老太之所以不擔(dān)心有小偷進來，是因為她把值錢的東西都搬進自己的房間了吧？

王老太喜歡聊天，她一邊吃早餐她一邊跟我閑聊：“小魏呀，你真是個好姑娘。愛學(xué)習(xí)的孩子都是好孩子。”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王奶奶你夸得我不好意思了，我的大學(xué)不出名，所以想考研，獲得更高的學(xué)歷。現(xiàn)在大學(xué)生都不值錢，我不想畢業(yè)就失業(yè)。提升自身素質(zhì)對我來說很重要?！?/p>

王老太突然嘆了口氣：“我的閨女以前也像你一樣努力上進，雖然我們是北京人，但是我女兒一點都不讓自己有任何放松?！?/p>

“那她一定是個很厲害的人吧？”我由衷贊美道。

王老太的臉色突然一變，但轉(zhuǎn)瞬便恢復(fù)了正常：“很厲害，所以沒時間回來陪我這個老太太?！?/p>

這是我第一次從王老太的口中聽到她說起她的女兒。

當(dāng)我吃晚飯離開她的房間時，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相框，卻發(fā)現(xiàn)相框里的照片只有王老太的，她這么為她的女兒自豪，為什么家里一張照片都沒有？最令我奇怪的是，為什么照片上的王老太和我面前的王老太長得不太一樣？

我沒有時間再看第二眼，就離開了王老太的房間。

中午午飯之前，王老太又給了我一筆錢叫我出去買菜。

我拿著錢離開院子，剛走出沒多遠，我就發(fā)現(xiàn)兩個老頭正盯著我看。察覺到我發(fā)現(xiàn)了他們之后，他們立刻轉(zhuǎn)過頭假裝什么都沒發(fā)生的樣子繼續(xù)下棋。

我路過他們身邊的時候，我還用余光看見了他們在偷瞄我。

我剛走出沒多遠，我就聽到他們說：“這是第幾個了？”

“不知道啊，好幾個了吧？”

他們說的是什么意思？我回過頭，他們立刻又低下頭假裝下棋。

我沒理會他們，權(quán)當(dāng)他們是兩個猥瑣的老頭。買菜回來之后，那兩個老頭已經(jīng)不在那里了。

午飯時，我再次品嘗到了王老太的手藝。我又一次吃到了王老太的秘制肉塊，肥肉肥而不膩，瘦肉瘦而不柴，獨特的湯汁浸染進肉塊里，咬一口唇齒留香。

我問王老太那是什么肉，王老太自豪的介紹道：“那是我用老湯煮過后放進壇子里腌制的，很下飯吧？有沒有吃出親情的味道？”endprint

吃出親情的味道是什么意思？我突然感覺面前的王老太有些陌生，她此時此刻正在說著我聽不懂的話。

午飯過后王老太囑咐我如果晚上聽到什么動靜一定要喊她。我終于忍不住問：“如果真的遇到了危險，我喊您的話不是也讓您遭遇危險了？”

王老太對于我的體貼感到開心，她忍不住又是對我一通夸贊，并且順便夸贊了一下她那個傳說中的優(yōu)秀女兒。

天黑之后，因為一直擔(dān)心院子里再次出現(xiàn)什么動靜，我始終無心學(xué)習(xí)。

閑來也無事可做，我在房間里整理東西。我用掃帚清理床底，卻在床下掃出了許多酒紅色的長頭發(fā)。難道這些頭發(fā)是王老太女兒的？

見鬼

打掃完房間，我早早關(guān)掉了燈。

如果這個院子真的被賊盯上了還好，就怕我昨天沒聽錯，院子里確實有人哭，如果真的有女鬼，那我還是熄燈不要引起對方注意比較好。

院子里始終毫無動靜，就在我以為是我想多了時，一陣響聲出現(xiàn)了。

我剛剛醞釀好的睡意頓時消散無蹤。

我好奇地從床上爬下來，而后來到窗邊，將窗簾拉開一角，向外看去。借著月光，我看見院子里真的有個人。

雖然看不清對方的臉，但我能看見那個人的長發(fā)。那是個女人，卻又不是王老太，她的身材和王老太有些像，但比王老太高。王老太會稍微佝僂著背，但那個女人沒有。

那是誰？是昨晚進去西廂房的女人嗎？或者說是女鬼？

就在我思考這個問題時，那個女人突然側(cè)過頭向我這邊看來。

雖然月光很朦朧，但我還是看清了那個人的臉。那是一張三十多歲的臉，眉眼和王老太有些相似，但卻又不太像。

那個女人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我，她轉(zhuǎn)回頭，抱起院子里的貓，向西廂房走去。

我有些奇怪，同時也有些恐懼。

此時此刻，我?guī)缀蹩梢源_定，那個女人不是小偷了。

雖然我早就決定不管外面發(fā)出什么聲音我都不出去，但這時我的正義感突然充滿了我的全身，控制著我悄悄走出了房間。

我沒有按照王老太的吩咐喊她的名字，我怕那樣會把西廂房的人嚇走，我決定直接叫醒王老太。

我來到王老太的房間門口，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門，沒人回應(yīng)，我自作主張地推開了門，走進了王老太的房間。

“王奶奶?！蔽医兄趵咸拿?，“王奶奶你睡了嗎？”她應(yīng)該睡了吧！

我走進王老太的臥室，用手機屏幕的光照相王老太的床。

床上竟然沒有人。

什么情況？難道王老太出去了？

我回過頭，正要離開，我的目光再次落到王老太的相框上。

端詳了片刻后，我終于知道為什么我感覺照片上的人和王老太不像了，現(xiàn)實中的王老太要比照片上的年輕。

我沒有在這個疑問上停留太久，我離開王老太的房間。拿著一根木棍輕手輕腳地來到西廂房門前，想要聽一聽那里面是否有哭聲傳出來。

沒有聲音。

我甚至懷疑西廂房的人已經(jīng)在我進入王老太的房間時離開了。

我站在門外，思考良久，最終決定打開門看個究竟。

我深吸一口氣，正準(zhǔn)備推開門，一陣腳步聲突然傳進了我的耳朵。那聲音十分清晰，正是從我背后傳來的。我猛地回過頭去，卻沒有看到人。我的背后，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雙女人的高跟鞋。王老太的貓，正圍在女人的高跟鞋旁，喵喵叫著。高跟鞋和貓的旁邊，還有一個壇子。

我屏住呼吸，環(huán)顧四周，剛剛我確實聽到了腳步聲。究竟是誰在我身后跑過？那雙紅色的高跟鞋又是誰放在那里的？是那個女人嗎？

我警惕地走到那雙鞋附近，我趕走那只貓，俯下身仔細(xì)觀察那雙鞋，雖然月光不算太明亮，但我還是看清，那雙高跟鞋里竟然有一雙流著血的斷腳。腳踝這段傷口十分刺目。

就在我準(zhǔn)備打開高跟鞋旁邊的壇子，看個究竟時，腳步聲再一次傳了出來。

我猛地回過頭，幾縷黑色的長發(fā)拂過我的臉，而后我的耳邊響起了刺耳的尖叫……

一張紙條

第二天我是被王老太叫醒的。

得知自己沒有死的我，立刻抓住王老太的手說：“王奶奶，有鬼，還有一雙高跟鞋，高跟鞋里有兩只斷腳！”

聽了我的話，王老太臉上的笑容凝固了，她十分嚴(yán)肅地說：“你可能是出現(xiàn)幻覺了吧？別想那么多，你出去買早餐?！蓖趵咸f完，又遞給我二十塊錢。

“是真的！”我指著西廂房，“她就是從西廂房出來的，不信你看看?！蔽艺f著就要推開西廂房的門，卻被王老太呵斥住了。

“沒有經(jīng)過我的允許，不要亂進別的房間！”我搞不懂為什么王老太會有如此反應(yīng)。

“我要走，我要回學(xué)?！边€沉浸在恐懼中的我喃喃道。

“不行！”王老太果斷拒絕了我，“回去看看你的合同，違約金你能賠償?shù)闷饐?？”王老太立刻換了一副面孔。

我跑回房間，拿出合同，細(xì)看下來才發(fā)現(xiàn)了合同里一條對我十分不利的條款，如果我工作不到三個月，我要賠償雙倍的工資給王老太。

那一瞬間，我感覺自己一開始就掉進了某個陷阱。

無可奈何的我，只能繼續(xù)留在這里。

我拿著錢，離開四合院，又一次看見了昨天用奇怪眼神看我的老頭。

那兩個老頭一邊下棋一邊偷瞄我，我終于忍不住，主動過去跟他們打招呼：“大爺好?！?/p>

“好好?！眱蓚€老頭慌忙地回應(yīng)，而后又低下頭繼續(xù)下棋。

真是兩個奇怪的人，我主動跟他們打招呼，他們又不說話，我不跟他們打招呼他們又用奇怪的眼神看我。

我走到遠處，還能聽到他們議論我。

“這姑娘看上去很和善啊，比之前的幾個姑娘都好?！?/p>

“你別多管閑事?！?/p>

什么意思？之前的幾個姑娘？

我和王老太吃過早餐后，回到自己的房間學(xué)習(xí)。endprint

但一想到昨晚的事，我完全無心學(xué)習(xí)。我躺在床上發(fā)呆，滿腦子都是昨天晚上的事，那個女人到底是誰？那雙高跟鞋里的斷腳到底是誰的？那個壇子里裝的又是什么？就在我的腦海被這些問題填滿時，我突然發(fā)現(xiàn)柜子下的地面上有一張白色的紙條露出了一角。

我下了床，檢出了紙條。

你好，當(dāng)你看見這封信的時候，可能你還沒發(fā)現(xiàn)這個院子的恐怖之處?？焯影?，如果你還沒發(fā)現(xiàn)這個院子的恐怖之處那你別好奇也別等了，直接逃走吧。

王老太太可怕了。她的西廂房里，供奉著自己的靈堂。

很恐怖吧？這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事情，是街坊鄰居都說住在這個院子的老太太早就死了，這個院子鬧鬼。

我不會繼續(xù)留在這里了，我對她的工資待遇不感興趣。在我走之前，我留下了這個，希望你能看見。我知道王老太一定會繼續(xù)招聘，繼續(xù)招租的，如果你是下一個，請你看到這封警告信之后立即離開。

我看著這封信，疑問糾結(jié)成團。西廂房竟然供奉著王老太自己的靈堂嗎？

王老太已經(jīng)死了

那封信我反復(fù)看了很多遍，信上的字寫的很潦草，能看得出寫信人似乎著急離開。

我沒有直接問王老太，我怕得罪她。

一直到中午吃飯，王老太才又給了我一筆錢叫我出去買菜。我買完菜回來之后，又一次見到了那兩個老頭。

這一次，那兩個老頭沒有下象棋，也沒有在暗中觀察我，他們似乎一直在等著我，見了我，兩個人主動迎了上來。

其中一個老頭把我拉到一邊說：“小姑娘，你走吧，別在那個院子里呆著了?！?/p>

聯(lián)想到前兩次這兩個老頭的表現(xiàn)，又想到那封信，我本能的覺得這兩個老頭似乎知道什么秘密。

那個老頭繼續(xù)說：“那個院子，不干凈啊?！?/p>

“啊？不會吧？很干凈啊，我經(jīng)常打掃。”我假裝聽不懂的樣子。這兩個老頭既然主動找我說這件事，一定會忍不住透漏更多。

另外一個老頭壓低聲音：“我們說的不干凈，不是你說的不干凈。我們的意思是，那個院子里死過人?！?/p>

第一個說話的老頭接口道：“其實哪個院子沒死過人？但是這個院子不一樣，那個死掉的人，沒走?！彼坪跖挛衣牪欢?，那老頭繼續(xù)補充，“說白了，那個院子鬧鬼啊。”

看來我昨晚遇到的女人真的是一只女鬼了，可問題是她和王老太有什么關(guān)系？王老太在院子里住了那么久，都沒聽到過奇怪的聲音嗎？

老頭繼續(xù)說：“不是我們瞎說，我們這附近的人都知道住在那個院子的老太太心臟病突發(fā)死掉了。之前也有幾個像你一樣的女大學(xué)生住進去，但是沒多久就都跑掉了，有的嚇得哇哇亂叫。我們是看你這個姑娘人好，還主動跟我們打招呼，我們才提醒你的。你快搬走吧?！?/p>

你快搬走吧。這兩個老頭說的話跟信上的話一模一樣。

就在我想繼續(xù)問時，那兩個老頭突然像是看見了什么恐怖的東西一樣，怪叫著，互相攙扶著逃跑了。

我回過頭，發(fā)現(xiàn)王老太正站在院子門口看向我這邊。

王老太的目光冰冷，十分瘆人。我從沒見過這樣冷漠的王老太。

我的腦海里回蕩起老頭的話——那個院子的老太太心臟病突發(fā)死掉了。

我又想起了那張紙條上的話——西廂房供奉著老太太自己的靈位。

吃飯時，我也一直不敢直視王老太的眼睛。

飯吃了一半，王老太終于開口了：“那兩個老頭子跟你說什么了？”

“呃……沒說什么，就問我租金多少，他們說他們家也有出租房間，如果我有同學(xué)要出來住，可以推薦到他們那里?！蔽抑荒苓@樣撒謊。

王老太盯著我的眼睛，并沒有拆穿我：“是嗎？那他們真是好心啊。之前我這里的幾個姑娘，都是被他們嚇走的。那兩個老家伙始終跟我過意不去?！?/p>

既然王老太主動提到了之前有人在這里住過，我順口問：“之前也有人在這里住嗎？”

王老太點點頭：“不過她們最后都跑了，被那兩個家伙嚇走的?！?/p>

似乎看出我有些不相信，王老太嘆了口氣說：“好吧，我還是把真相告訴你吧。”

王老太的女兒

“本來我是不想說的，一來我是害怕我說出來之后你會害怕，二來我是不想提到我女兒?！蓖趵咸f又嘆了口氣，“其實我能猜到那兩個老頭子說了什么，他們說我們家院子里鬧鬼了對不對？”見我沒反應(yīng)，王老太繼續(xù)說，“其實我的女兒不是因為忙碌才沒回家，我的女兒她……去世了。”

聽了王老太的話我有些震驚。

“我女兒死后，我很少出院子。我在網(wǎng)上招租，招聘保姆，為的不是找人陪我聊天，也不是為了找人幫我打掃衛(wèi)生，我只是想選擇一些有些像我女兒的姑娘。我女兒的東西都在西廂房，她的靈堂，也在西廂房。之前那幾個姑娘，我警告過她們不要去西廂房，因為我怕會嚇到她們，但是她們很好奇，所以就去了。后來我干脆把門鎖上了。”

西廂房？我突然想到昨晚院子里出現(xiàn)的那個女人，那個長的和王老太很像的女人走進了西廂房。難道那個想要掐死我的女鬼，就是王老太的女兒？

我的記憶被牽扯回了昨晚，那個長的很像王老太的女人出現(xiàn)在了院子里，她走進了存放王老太女兒東西的西廂房，再也沒出來。西廂房還是王老太女兒的靈堂……

我不敢想下去，一想到那個人我的汗毛立刻立了起來。

王老太繼續(xù)說：“我每晚也會夢到我女兒回來了，所以每天早晨我都會去西廂房看一下她的照片?！?/p>

這能解釋我看到的現(xiàn)象嗎？王老太夢見她的女兒很正常，但我從沒見過她的女兒，為什么我會看到？

我不免腦補出一些可怕的畫面。

王老太招聘了一個又一個女生來到這里，她把那些女生長得像她女兒的器官割下來，其他部分做成肉，放進壇子里腌制。下一個女生出現(xiàn)時，她在拿出肉給下一個女生吃，那雙斷腳就是還沒來得及使用的部分……

是了，那壇秘制肉塊的脂肪是淡黃色的，豬肉或者牛肉的脂肪都是白色的，只有人類的脂肪……endprint

我這樣想著，整個人都覺得有些反胃。

我突然感覺圍繞在王老太身上的謎團越來越多，越來越恐怖。

我想要直接離開，但面對巨額的違約金，我又遲疑了。

下午我離開四合院，去附近的寺廟求了一道符。

我膽子不算大，但是為了能夠履行合約，繼續(xù)安心住在這里，我必須要弄清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夜色終于暗了下來，我始終在房間里豎著耳朵聽著院子里的動靜。

晚上十一點，院子里終于又有了動靜。

我拉開窗簾的一角，果然不出我所料，那女人又出現(xiàn)了。

我拿著護身符，輕手輕腳地走出屋子，來到西廂房門前。我把耳朵貼在門板上，聽著屋子里的動靜。

什么聲音都沒有。

我回過頭看了一眼王老太的房間，我念叨了一句得罪了，而后伸出手，準(zhǔn)備推開房門。我手里有護身符，高僧告訴我，那個護身符可以抵擋一切鬼怪。

我推開房門的一剎那，月光也流淌進了屋子里。

我抬起頭，一張黑白的遺像明晃晃地出現(xiàn)在了我的眼前。

此刻我覺得空氣似乎都凝固了，我屏住呼吸，盯著那張遺像。那并不是那個年輕女人的遺像，而是一個白發(fā)老太太的遺像，那個老太太不是別人，正是王老太，雖然遺像上的王老太比現(xiàn)實中的王老太看上去老，但我很確定那就是她。

我的腦海里回想起那兩個老頭說的話。

——不是我們瞎說，我們這附近的人都知道住在那個院子的老太太心臟病突發(fā)死掉了。

王老太早就死掉了？那她為什么會敢在白天出現(xiàn)，敢出現(xiàn)在陽光下？

我的大腦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是盯著遺像發(fā)呆。

突然一個聲音響起來：“你是誰？”

我聞聲望去，發(fā)現(xiàn)房間里一個女人正坐在暗處，她抱著房東的貓，一臉警惕地看著我。

那個女人正是長得像王老太的人。

“是你！是你害死了她！”那個女人突然咆哮起來，起身朝我追來。

我尖叫一聲，跌跌撞撞地跑出了西廂房。

我來不及回到我的房間收拾東西，直接跑出了院子。

真相

再次回到那個院子，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事了。

從那里跑掉之后，我想了很久，最終決定報警。

也正是我的這個決定，讓我得知了這件事情的真相。

原來，王老太真的死了。而我看見的王老太，并不是真的王老太，她只是化了老人妝的王老太的女兒。

王老太幾年前因為心臟病突發(fā)去世，王老太的女兒十分內(nèi)疚，覺得把自己的精力全都投入到工作里，才導(dǎo)致王老太犯病時沒人知道。王老太的女兒十分自責(zé)，辭掉了工作回到了家。

王老太的女兒思念王老太，時間久了，她把自己當(dāng)成了王老太。白天她會化著老年妝在院子里出沒，晚上她又會卸妝，變成自己原來的樣子。因此王老太才會那么年輕，王老太才會比照片上看上去年輕許多。

早就把自己當(dāng)成了自己母親的她逐漸忘記了自己是誰，她開始幻想著死去的是自己的女兒。但當(dāng)她看到這些租住在四合院的和她有些像的女學(xué)生時，她又覺得那些學(xué)生是害死母親的自己，所以才想“殺了自己”給母親報仇。

“王老太”最后被精神病院的人帶走了。

經(jīng)歷了這次事件后，我時常反思，自己因為事業(yè)沒有時間陪伴父母，人生充滿意外，如果我的父母出了事，我會不會也像王老太的女兒一樣充滿悔恨？雖然我不至于瘋掉，但是心有愧疚應(yīng)該是必然的。

與其等到親人不在時后悔，不如早一點盡孝。

雖然這次經(jīng)歷很恐怖，但也算給我以后的人生上了一課吧。

決定不再考研的我，多出了很多時間，我也有了更多時間關(guān)注新聞八卦。直到我看到一則新聞，我忍不住吐了起來。

——日前我校失蹤女生王某某下落已經(jīng)被找到，王某某在租房時遇害，她的尸體被兇手腌制成肉，警方在兇手家中找到王某某的斷腳……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