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中醫(yī)藥大學(上海,201203)
賀永曉 張亭立△
朱砂,是一味常用中藥。自《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即記載:“丹砂,味甘微寒,主身體五臟百病,養(yǎng)精神,安魂魄,益氣,明目,殺精魅邪惡鬼。久服通神明不老。能化為汞?!盵1]北京中醫(yī)藥大學石雨先生的《淺論藥物朱砂》,就朱砂的用途、名稱流變及毒性已有考證(《中醫(yī)文獻雜志》2017年第3期),但對朱砂的名稱演變,尤其是對朱砂的毒性認識,歧義甚多,仍需就此兩方面作進一步的探討與補充。
“丹”和“朱”都是作為單音節(jié)詞來表示藥物朱砂。
朱砂,又名為“丹”,這應(yīng)當是作為單音詞而存在的朱砂最早的曾用名,后世多沿用。首先,“丹”表朱色,《尚書·梓材》載:“惟其涂丹雘?!盵2]丹雘,即指朱色的涂料。《詩經(jīng)·終南》載:“顏如渥丹。”[3]指的是面色紅潤有光澤。這一時期,“丹”也為朱砂之名?!渡袝び碡暋份d:“礪、砥、砮、丹,惟菌簵楛?!盵2]孔穎達注疏曰:“丹者,丹砂。故云朱類?!盵4]《尚書》約成書于商代中后期和西周時期[5],這是目前發(fā)現(xiàn)的朱砂之名的最早記載。其后,《左傳·宣公》中有“從其有皮,丹漆若何?”[6]《呂氏春秋·誠廉》載:“石可破也,而不可奪堅;丹可磨也,而不可奪赤?!盵7]皆用“丹”來作為朱砂之名。許慎《說文解字》中說:“巴越之赤石也,象采丹井,象丹之形,凡丹之屬皆從丹。”[8]將“丹砂”解釋為“砂出井中”。對于礦井采砂,在《本草蒙筌》中有比較詳細的記載:“巒峒井中,在井圍青石壁內(nèi)。士人欲覓,多聚干柴。縱火滿井焚之,致壁迸裂,始見有石床如玉潔白。生砂塊,似血鮮紅?!盵9]值得注意的是,不同的砂井對所采之砂的品質(zhì)也有影響,“火井者,不如水井力勝;新井者,難及舊井色深”[9]。
朱,《說文》載:“赤心木,松柏屬?!盵7]可見“朱”的原意是一種紅色木心的植物,后引申為朱砂。《周禮·考工記·鐘氏》載: “以朱湛丹秫三月,而熾之?!盵10]宋代的王昭禹認為這里的“朱”,即指朱砂。然而清代張廷玉《欽定周官義疏》中對此觀點按語曰:“此云朱砂,不知道何據(jù)。”[11]可見猶有不同意見。但李時珍《本草綱目》中說:“昔人謂水銀出于丹砂,熔化還復為朱者,即此也。”[12]“朱”,確為朱砂之名。
“沙”與“粟”都有表細碎者之義?!墩f文·水部》載:“沙,水散石也?!盵8]在單音詞復音化的過程中,“丹沙”、“丹粟”逐漸成為朱砂的名稱。
“丹沙”之名最早見于《逸周書·王會》,曰:“卜人以丹(舟)沙?!盵13]有學者考證,《逸周書》成書于戰(zhàn)國初[14]。“沙”同“砂”,東漢鄭玄對《周禮》注疏時便用到了“丹砂”二字,這說明至少在東漢時期便出現(xiàn)了以“砂”來作為朱砂之名。“砂”字出現(xiàn)后,逐漸取代“丹沙”而成為“丹砂”,不過“丹砂”出現(xiàn)后,后世部分文獻中仍會保持“丹沙”的用法。如明《滇志》載:“云西南之蠻,丹沙所出?!盵15]
“丹粟”,原意是紅色的粟米,因象其形而引申為朱砂的名稱?!渡胶=?jīng)·南山經(jīng)》載:“英水出焉,西南流注于赤水。其中多白玉,多丹粟。”[16]據(jù)考證《山經(jīng)》成書于戰(zhàn)國中晚期,《海經(jīng)》成書于戰(zhàn)國末秦漢初[17]。
“丹沙”當是作為復合詞出現(xiàn)的最早的朱砂的名稱。
晉·葛洪《抱樸子》中,始出現(xiàn)“朱砂”一詞。但從歷代醫(yī)書的記載來看,朱砂和丹砂歷來不作區(qū)分。如梁陶弘景《本草經(jīng)集注》在“丹沙”條下按:“此化為汞及名真朱者,即是今朱沙也?!彼巍侗静菅芰x》載:“丹砂,今人謂之朱砂。”唯有清代沈文彬所著《藥論》中說:“朱砂,安神定魄,降心火以養(yǎng)精神;祛疫消毒,通血脈而悅顏色。驚風邪魅能除,癲狂目痛堪醫(yī)。丹砂,除煩止渴,益氣安神。助犀、連抑制心火之亢,同參、苓補心氣之虛。能收魂魄,又堪明目?!盵18]不過,沈先生對朱砂和丹砂區(qū)分主要是從功效來論述,并沒有從性狀等其他方面的鑒別,故而其區(qū)分依據(jù)尚不足以指導實踐操作。
赤丹,是“丹砂”諸名中所用不多的一個名稱?!痘茨献印さ匦斡枴份d:“赤天七百歲生赤丹,赤丹七百歲生赤澒。”[19]高誘注:“逵吉按太平御覽注云,赤丹,砂也?!盵20]
丹朱之名亦不多見,晉·張華所著《博物志》中“燒丹朱成水銀,則不類”[21],“丹朱”即是朱砂。
朱砂,魏《吳普本草》載:“或生武陵?!盵22]武陵郡,據(jù)《續(xù)漢書·郡國志》,為秦昭王(公元前306年—公元前251年在位)置,名黔中郡。漢高帝五年(公元前202年)更名為武陵郡,治臨沅(今湖南常德市西)[23]。又有《北周地理志》:“武陵郡,治上鮮。東魏(534—550年)置?!鄙硝r即今天江蘇省贛渝縣南[24]?!秴瞧毡静荨芳s成書于3世紀初,從時間上來看,吳普所記載的“武陵”當指的是漢高祖所更名的“武陵郡”,即今湖南常德地區(qū)。
南朝梁時陶弘景《名醫(yī)別錄》中說丹砂“生符陵山谷”[25]。其又在《本草經(jīng)集注》中說“符陵是涪州”[26],而“涪州”之名起于唐,轄境相當于今天的四川涪陵、南川、長壽、武隆四縣。“涪陵郡”,東漢置,治所在涪陵,即今天的四川彭水[27]。因此,也有學者認為“涪州”極有可能是“涪陵”傳抄之誤[28],若涪州確為涪陵,則唐以前的“符陵”實為“涪陵”,指的就是今天四川的地界?!墩f文解字注》中言“符”:“從竹付聲,防無切,古音在四部?!盵8]“涪”:“從水聲,縛牟切,三部。”[8]二者在古音上是比較相近的。《史記·貨殖列傳》中也有“巴蜀亦沃野,地饒卮、姜、丹沙、石、銅、鐵、竹木之器”[29]以及“而巴(蜀)寡婦清,其先得丹穴,而擅其利數(shù)世,家亦不訾”[29]。從這則材料來看,四川的丹井戰(zhàn)國已盛,并非后起。
宋《本草圖經(jīng)》云:丹砂“今出辰州、宜州、階州,而辰州者最勝,謂之辰砂”[30]。又有:“今辰州乃武陵故地,雖號辰砂,而本州境所出殊少,往往在蠻界中溪溆、錦州得之,此地蓋陶所謂武陵西川是也。”[30]可見,歷史上朱砂的主要產(chǎn)地曾包括了武陵(湖南)與符陵(四川)兩處。對這一現(xiàn)象,北宋時期蘇軾曾說:“《本草》言:‘丹砂出符陵?!针[居云:‘符陵是涪州?!駸o復采者,吾聞熟與涪者云:采藥者時復得之,但時方貴辰、錦砂,故不甚采耳?!盵31]宋代的采砂地主要集中在辰、錦二地。辰州,《輿地紀勝》中言:“辰州,沅陵郡?!盵32]《晉書地理志》中又有“沅陵”,孔祥軍校注曰:“沅陵,縣名。治所在今湖南沅陵縣南。”[30]錦州,唐置。治所在盧陽縣,即今湖南省麻陽苗族自治縣西南錦和西[30]。由此看來,四川的丹砂開采歷史最為悠久,而湖南的丹砂出產(chǎn)則綿延后世,人們對于道地丹砂的認知也經(jīng)歷了一個轉(zhuǎn)移的過程。
藥物的品質(zhì)往往與出產(chǎn)地關(guān)系密切,朱砂的品質(zhì),時珍在《本草綱目》中有比較詳細的記載。有以產(chǎn)地分者,“以辰、錦者為最”[12]。有以顏色分者,“色紫不染紙者,為舊坑砂,乃上品。色鮮染紙者,為新坑砂,次之”[12]。有以性狀分者,“光明如馬牙者,為上品;白光若云母,為中品;又有紫靈砂,圓長似筍而紅紫,為上品; 石片棱角生青光,為下品”[12]。有以純凈度分者,“有溪砂,生溪州砂石之中;土砂,生土穴之中,土石相雜,故不入上品,不可服餌”[12]。綜而言之,朱砂以生于辰錦,質(zhì)地光明瑩徹,無土石相夾雜為佳。
《周禮·瘍醫(yī)》載:“凡療瘍以五毒攻之?!盵10]鄭玄注曰:“今醫(yī)人有五毒之藥,作之,合黃堥,置石膽、丹砂、雄黃、礜石、慈石其中?!盵34]早在此時,人們便已經(jīng)認識到朱砂之毒性而外用于療瘍?!渡褶r(nóng)本草經(jīng)》以來,朱砂無毒之說不絕于世,并有“久服通神明不老”、“輕身延年”等功效。劉今庸推斷《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很可能為西漢及其前后的道教人士托名神農(nóng)著書[35]?!侗静菝审堋分幸灿羞@樣一句話:“匪專醫(yī)藥,亦入丹爐。”[9]可見,神仙道教思想對人們對朱砂的認識至關(guān)重要,由此可以折射出人們對煉丹術(shù)以及基于煉丹術(shù)的丹藥服食的態(tài)度變化。
《史記·封禪書》中載:“少君言上曰,祠灶則致物,致物而丹沙可化為黃金。”“于是天子親祠灶,遣方士入海求蓬萊安期生之屬,而事化丹沙諸藥齊為黃金矣?!盵36]這是目前能找到的最早的煉丹記錄,記載了用丹砂煉黃金的方法。這里的“上”與“天子”指的是漢武帝(公元前140年—公元前86年在位)。不過,李少君顯然不是第一位煉丹家,在他之前還有“安期生之屬”,所以煉丹時間還可以向上推移。而煉丹術(shù)與朱砂的密切關(guān)系,葛洪在《抱樸子內(nèi)篇·仙藥》中也說道:“仙藥之上者丹砂,次者黃金,次者白銀?!盵37]
秦漢以來,人們通過煉丹及服丹建立對朱砂的認識,其毒性也一直是不可回避的一個問題,有毒之說與無毒之說也并行于世,各有所見。
魏晉南北朝是煉丹術(shù)的興盛時期,煉丹及服食之風盛行。根據(jù)陳國符先生的《道藏經(jīng)中外丹黃白法經(jīng)決出世朝代考》,晉代出現(xiàn)了最大的外丹黃白師狐剛子[38]。神仙道教的代表人物葛洪也身體力行地大力提倡煉丹,雖有魏《吳普本草》言朱砂“苦,有毒”[22],不過這時卻沒有成為主流的觀點。大多數(shù)的本草學著作對朱砂的認識并沒有突破《本經(jīng)》,南朝陶弘景在其所撰《名醫(yī)別錄》和《本草經(jīng)集注》中皆云朱砂“無毒”、“久服輕身神仙”。這一時期盛行的五石散,諸多名士及皇帝都曾服用,葛洪在《抱樸子內(nèi)篇·金丹》記載:“五石者,丹砂、雄黃、白礜、曾青、慈石也?!盵37](魯迅先生認為其基本成分為“石鐘乳、石硫磺、白石英、紫石英、赤石脂”)這種藥石雖然初服會使人“神明開朗”,但長期服用甚至會中毒而死。晉哀帝司馬丕、貴族裴秀皆死于此。
唐宋時期,煉丹及服丹的風氣經(jīng)歷了一個由鼎盛走向衰落的過程。唐時,道教勢力高漲,老子被奉為“太上玄元皇帝”。這一時期涌現(xiàn)出了大量的煉丹著作,如《黃帝九鼎神丹經(jīng)訣》、《陰陽九轉(zhuǎn)成紫金點化還丹決》、《大洞煉真寶經(jīng)久還金丹妙決》等等。“藥王”孫思邈也是道醫(yī)的代表人物,他在《太清丹經(jīng)要訣(并序)》中說:“所以撰二三丹決,親經(jīng)試煉,毫末之間,一無差失,并具言述,按而行之,悉皆成就?!盵39]然而,在唐代,至少有太宗、憲宗、穆宗、敬宗、和武宗、宣宗6位皇帝葬送于丹藥[40],服丹而中毒身亡的案例開始出現(xiàn)于唐之后的本草著作之中。如北宋寇宗奭所撰的《本草衍義》丹砂條下言:“李善勝嘗煉朱砂為丹,經(jīng)歲余,沐浴再入鼎,誤遺下一塊,其徒丸服之,遂發(fā)懵冒,一夕而斃。”[41]可見彼時服食之盛及丹藥毒性之烈。中毒事件的頻頻發(fā)生,引起了人們的反思,這時期一些本草學著作在論及丹砂時,會特別提及丹砂毒性。如《藥性論》載:“有大毒?!盵42]《本草圖經(jīng)》載:“鄭康成注《周禮》,以丹砂、石膽、雄黃、礜石、磁石為五毒,古人惟以攻瘡瘍。而《本經(jīng)》以丹砂無毒,故人多煉治服用,鮮有不為藥患者,豈五毒之說勝乎?服餌者,當以為戒?!盵43]宋代的煉丹服石之風由此漸息。
明清時期,煉丹服丹之風復燃。明代的16位皇帝中,服食丹藥的有9人之多[44]??娤S涸谄洹侗静萁?jīng)疏》中記錄了這樣的盛況:“自唐以來,上而人主,下而縉紳,曾餌斯藥,無一克免者也?!盵45]當然有了前世經(jīng)驗的積累,諸多本草學著作還是會特別論及煉丹的毒性。如明《本草蒙筌》、《炮制大法》、《本草綱目》,清《本經(jīng)逢原》、《握靈本草》、《本草述鉤元》、《本草秘錄》等,甚至有醫(yī)家直接對神農(nóng)之說進行了反駁?!侗静輩R言》載:“丹砂,火赤重鎮(zhèn),得靈明之體,稟陽明離麗之光,使之重以鎮(zhèn)之,明以耀之,則陰符無定之邪而自滅矣。故道家書符咒水,借此為法寶也。前人撰本草,遂托神農(nóng)之名,而謬言治五臟百病久服通神明,長生不老,能化為汞,豈理也哉?”[46]并且,這一時期,朱砂生服不當對人體的不良反應(yīng)也為一些醫(yī)家所認識并記載。《本草求真》中說丹砂“況此純陰滯重,久服呆悶”[47]以及《本草備要》“多服反令人癡呆”[48]。
中毒事件頻頻發(fā)生,古人也探索了丹砂中毒后的處理方法。張璐在《本經(jīng)逢原》中記載:“急以生羊血、童便、金汁等解之。”[49]
然而,有明一代朱砂無毒之說卻也未絕于世。明《藥鑒》中說:“氣寒,味甘,無毒。”[50]清《本草易讀》載:“甘,寒,無毒?!盵51]清陳修園在《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讀》中言:“丹砂氣微寒入腎,味甘無毒入脾,色赤入心,主身體五臟百病者言和平之藥。凡身體五臟百病,皆可用而無所顧忌也?!盵52]
新中國成立后,1977年以前《中國藥典》各版均不認為朱砂有毒,1966版用量為一到三分,即0.312~0.9375g,1977版將朱砂的每天用量增加至1.5g,1985版始確認了朱砂的毒性,1995版將朱砂每天的用量降至0.5g。直至近現(xiàn)代,對毒性藥物丹砂的合理用量仍然處于探索之中。由于丹砂是汞制劑,甚至學者建議將丹砂請出中國藥典,從而避免汞蓄積的風險[53]。
煉服朱砂有劇毒,可致人身亡,史書多有明例,為何對丹砂毒性的認識要經(jīng)歷如此曲折的過程呢?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在于后人對于古人的丹砂煉服方法猶有不明之處。
首先是煉丹家們將朱砂與其他藥物一同煉制,在一定程度上削減了朱砂的毒性。雖說朱砂在煉丹家的心目中有神圣不可動搖的地位,不過煉丹家們所煉之丹,并非以朱砂為唯一原料。著名煉丹家葛洪所著《抱樸子內(nèi)篇》中少有以朱砂為唯一原料來進行煉制,并且在煉制過程中經(jīng)過多日的或蒸或煮或炊等方法。如《金丹篇》五靈丹方,其配方有丹砂、雄黃、雌黃、石硫磺、曾青、礬石、戎鹽、太乙余糧,配合六一泥,神室祭祀祈禱后制作,三十六日成[39]。清·張璐《本經(jīng)逢原》中認為丹砂與汞同煅,則可以抑制丹砂的毒性,“慎勿經(jīng)火,若經(jīng)伏火及一切烹煉,則毒等于砒硇,惟養(yǎng)正丹則同鉛汞硫磺煅之,以汞善走而火毒不致蘊發(fā)也”[54]。其所撰《醫(yī)通祖方》中有養(yǎng)正丹方:水銀,朱砂(水飛,各一兩,凈),硫磺(研,一兩),黑錫(與水銀結(jié)成砂子,一兩),“以黑銚熔化黑錫,入水銀,將柳木槌攪,次下朱砂,攪,令不見星子……如有焰,以醋灑之……”[38]其雖為高溫制得,卻并沒有提及毒性,并且能治療氣機失調(diào),元陽虧損,中風痰盛,及婦人血海久冷等癥。
此外,煉制包括朱砂在內(nèi)的丹藥,并非只有高溫煉制。如李時珍《本草綱目》丹砂條下附三皇真人煉丹方:“丹砂一斤,研末重篩,以醇酒沃之如泥狀,盛以銅盤,置高閣上,勿令婦人見。燥則復以酒沃令如泥,陰雨疾風則藏之,盡酒三斗,乃曝之,三百日當紫色,齋戒沐浴七日,靜室飯丸麻子大,常以平旦向日吞三丸,一月三蟲出,半年諸病瘥,一年須發(fā)黑,三年神人至?!盵12]
不過,也有認為古代煉丹術(shù)所煉服的根本不是朱砂。陳士鐸《本草秘錄》中說:“丹砂難言,非有形之物也,古之真人,不過讬言丹砂、黑鉛以喻其金丹之妙也,何嘗取丹砂而烹煉之哉?”“自唐以來,服煉丹之藥,未有不爛腸裂膚而死也,又安能長生變化飛哉?”[55]依據(jù)葛洪《抱樸子內(nèi)篇·金丹》中“丹砂燒之成水銀,積變又還成丹砂”所產(chǎn)生的化學變化的描述,這種說法似站不住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