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祥輝
廣東科技學院 莞邑文化研究所,523000
中國茶文化源遠流長,漢代茶已見諸史冊,考古文物亦可證古人飲茶之習慣,直至唐宋茶道大興,出現(xiàn)各類與“茶”相關的論著,明清文人對茶的品評更上層樓,各地名山也是名茶頻出。廣東茶文化歷史悠久,英德茶葉早在明代便是貢品,廣府人以早茶文化著稱,潮汕功夫茶文化也不逞多讓,今日東莞亦有“藏茶之都”的美譽。然而,廣東的茶研究多以文化內(nèi)涵、茶葉技藝和茶品分析為主,茶史研究相對較少。個中原因,與史料多寡有關,歷代茶書較少論及粵茶,廣東茶史材料多倚重于方志,往往片鱗半爪難以遍覽全貌。陳寅恪“以詩證史”體現(xiàn)了詩文作為史料的價值所在,茶歷來與文人緊密相連,茶史研究也應更加重視以“茶詩”證“茶史”。東莞作為粵中一邑,雖有高山,卻無名茶,追述茶史,時常為研究者視為茶文化的“沙漠”,東莞茶史研究更是付之闕如。筆者在此試以明清莞邑文人的茶詩為線索,爬梳各類史料并加以比對辨析,就莞邑茶文化史事略作雜談。
陸羽《茶經(jīng)》謂“茶者,南方之嘉木也。”[1]可見唐以來南方便是茶之重地。東莞茶山鎮(zhèn)之得名便與茶有關,據(jù)《茶山鄉(xiāng)志·物產(chǎn)》載:“吾鄉(xiāng)以種茶得名,梁武帝時僧人建雁塔寺于鐵爐嶺,沿山蒔茶,清季萬壽庵尚存古茶一樹”,與茶山相連有山脈古稱“賣茶嶺”,史載茶山“富室所營嘉木動以千計”[2]??梢?,東莞茶史悠久,早在公元6世紀時便開始種植茶樹,但此后由于莞香、荔枝等作物種植的興起,種茶業(yè)逐漸在茶山銷聲匿跡,乃至1964年朱德視察茶山時感嘆“茶山不見茶”,指示恢復茶葉種植生產(chǎn),但改革開放后東莞茶場逐年減產(chǎn)[3],至今東莞本地已不復產(chǎn)茶。
明清莞邑種茶業(yè)已式微,但檢諸史冊發(fā)現(xiàn),時人所能喝到的本地茶大概有3種:一是大嶺山陰茶,《東莞縣志·山川》[4]記載在大嶺山陰有紫霞泉,其“主峰產(chǎn)茶”;二是水簾山茶,《東莞縣志·物產(chǎn)》載“今水簾山巔有種茶為業(yè)者”;三是新安茶,《新安縣志·物產(chǎn)》載“茶產(chǎn)邑中者甚伙”,其中著名的有“出于杯度山絕壁上”的“蒙山茶”“鳳凰山之鳳凰茶”“擔竿山之擔竿茶”“竹仔林之清明茶”[5]。上述茶葉種植時間與跨度雖未詳,但莞邑在明代仍有農(nóng)人種植。張家珍曾追隨其兄張家玉抗清,失敗后他返回莞邑,隱居山林,著有《寒木居詩鈔》,其詩《山居》中提及:“春畦遲播谷,松徑早收茶”[6],不僅可證當時東莞本地有茶樹種植,而且由“春畦遲播谷”句可見時人對采茶時間十分講究。
古今茶品皆講究采茶時間,尤以春茶為佳,明代莞邑大儒陳璉便贊嘆:“香分欖子焚金篆,茶揀春芽煮玉泉”[7]。乾隆間茶山布衣林瓊有詩云:“盈筐露帶茶槍嫩,傍砌云籠筍耳尖”[6]。所描寫的正是春茶的細嫩。今人飲春茶多講究明前茶和雨前茶,由于節(jié)令習俗變遷,古人一般把春茶分為社前茶、火前茶、雨前茶?!盎鹎啊睂嶋H就是“明前”,而“社前”則是社日前采摘的茶葉,春社通常為立春后的第五個戊日,社前茶約比明前茶早采摘半個月,因此尤為嬌嫩珍貴,明清莞邑文人更是對其鐘愛有加,明人戴華有詩贊曰:“遣興耽歡秋后菊,忘懷卻是社前茶”[6]。足見社前茶在春茶中的地位。
古代茶品分粗茶、散茶、末茶和餅茶4類,明清莞邑文人多提及“龍團茶”,如清人陳昌言有詩曰:“中泠之泉不可汲,缸面誰試龍團茶”[6],乃唐宋時采用“蒸青”之法制成的餅茶,然而洪武間下詔罷貢龍團以來,明清便多以散茶為主,明清莞邑文人實際飲用龍團茶的可能性很小。明清莞邑文人或多喜飲青茶,明人翟溥福有詩曰:“銀絲細鲙臨池斫,粟粒新茶汲澗煎”[6],“粟粒新茶”可能典出蘇軾《荔枝嘆》,系泛指名茶,但也可能是實指福建武夷山名茶“粟粒芽”??梢姟耙栽娮C史”并不能以詩文為信史,這類以“龍團茶”或“粟粒芽”入典作詩的例子,所表達的只是明清莞邑文人對好茶的熱愛。
莞人還喜以他物入茶或以茶為藥,這或與嶺南氣候有關。這種以茶入藥、以茶代藥的觀念與中國人飲茶的起源是契合的,且不止于民間,歷來是雅俗共賞的習俗。明人林光寓居莞邑名剎資福寺時,便曾記下:“煙罩枇杷樹,香傳枸杞茶”[4]。此處的枸杞茶,具有提神養(yǎng)生的功效,據(jù)元代《飲膳正要》記載需要“先用雀舌茶展溲碾子,茶芽不用,次碾枸杞為細末”[8],雀舌茶亦是當時明代莞邑文人所常喝的一種青茶,需要“選新嫩芽蒸過”,故時人陳璉曰:“茶烹雀舌賽瓊芽”[7],可見他們對于茶品的選擇和飲用都是十分講究的。
明清以前,飲茶以餅茶為主,需熟碾后烹煮,過程繁瑣,《茶經(jīng)》記載的茶具便有25種。明初改飲散茶為主,“其烹試之法,亦與前人異,然簡便異常,天趣悉備,可謂盡茶之真味”[9],茶具因之從簡?!堕L物志》所記載的茶具則主要有茶洗、茶爐、湯瓶、茶壺、茶盞五大類,從明清莞邑文人茶詩中所提及的幾種茶具大致能夠領略時人飲茶的情形。
明人沖茶工序與今大體相似,需先用形如碗式帶隔層的茶洗將茶葉沖凈,繼而用湯瓶在茶爐上烹水,待水沸后再沖入茶壺。烹具在宋代已出現(xiàn)轉變趨勢,宋人羅大經(jīng)便說:“近世淪茶,鮮以鼎鑊,用瓶煮水”[10]。這種烹水的湯瓶,據(jù)載乃是“形如竹筒者,既不漏火,又易點注”[9]。明代莞邑畫家張穆曾撰《游深溪龍?zhí)队洝罚涊d與友人同游的往事,便提及“攜酒、茗、墨瀋、杖屨童子五人,持瓶缽沙彌一人”,其中的“瓶”當指“湯瓶”,其后又“呼童汲井中泉試茗”[4],方可“瓦瓶春水自煎茶”[6]。清人沖茶也少不了這道工序,因此陳銘珪與陳澧品茶時,亦有“挈瓶效汲古,小坐神先清”[6]之句。
茶爐亦稱為茶灶,詩文多作“茶竈”,清代才女林蘭雪有詩云:“沉沉萬籟寂寥天,侍女慵眠茶灶邊”[6],描繪了一幅冬日的溫暖畫面。“茶竈”作為一種物象或意象,在明清莞邑文人的詩詞中并不少見,可見乃是當時必不可少的茶具。清人劉輔元的《四時雜興》提及:“竹爐茶冷思添火,自到墻陰拾樹枝”[7]。竹制茶爐固然不能燒火,據(jù)說該爐源自明代高僧性海,其上圓下方,以銅為芯,外編以竹,明代王紱曾作《竹爐煮茶圖》并述竹爐之用意:“僧館髙閑事事幽,竹編茶灶瀹清流”[11],此后文人墨客紛紛仿此題詩或作“竹爐煮茶”之圖,清代還有以紫砂仿制竹爐的情況,足見“竹爐”所蘊含的文人意趣。
竹子以其四季常青、堅韌有節(jié)、中通外直的形象,素來被傳統(tǒng)文人視為個人品德和精神追求的象征,且因其廣泛種植,易于加工,所以許多日常用具都以竹為之,茶具也不外如此。明末清初的謝重華得贈斑竹茶盤一具,便撰寫了《黎廷玉以斑竹茶盤見惠并贈佳銘賦謝之》:“君不見湛園秀質(zhì)方美德,琢磨既至成圭璧。又不見嶰谷良材備五音,時時欲作蛟龍吟。良工制物無巨細,尚象取材皆有意。周規(guī)折矩方且圓,表峻坊隅里坦易。奇文勁節(jié)凌湘江,一經(jīng)屈抑始成器。霜華露液此中擎,脫離凡骨通仙靈。始知藏器待時動,捧玉持盈詎有傾。我承嘉惠三撫幾,歲寒何可無君子。中虛外直斐然文,對此長如對故人”[6]。
此賦對斑竹茶盤刻畫詳盡,贊嘆有加,更有“中虛外直斐然文,對此長如對故人”之感慨,實因謝重華乃是以物鳴志。莞邑自古多節(jié)義之士,如宋末抗元之熊飛、明末抗清之張家玉等,卻不曾想到這種品格也可蘊涵在斑竹茶盤當中。
茶爐除竹爐外,也有“銅鑄如鼎彝者”[9]。明清莞邑文人亦有使用茶鼎的,故而張駿有“茗鼎遞清響,挑燈移漏簽”、陳士鈺有“依稀茶鼎秋摹細”、鄧蓉鏡亦有“試茗泉吟鼎”等佳句[6],陳璉則更是“松下烹茶燒石鼎,竹邊呼酒瀉瓊杯”[7]。在松樹下烹茶已是野趣無窮,以石為鼎則更顯豪宕,據(jù)阮元《廣東通志》記載陳璉時常與僚屬賡詠于醉翁亭,有“小歐陽”之稱,其形象由此躍然紙上。
除了茶爐、茶盤、瓦瓶,茶碗的形象也多見于詩文,常寫作“茗椀”。此外,明代梁穗奇所描繪的“家兒且莫敲茶臼,待得醒來定有詩”[6]頗為有意思。茶臼本是舂搗茶葉的器具,唐宋時飲茶需將茶餅放入茶臼研磨成茶末,而明清多以喝散茶和沖泡為主,茶臼按常理不應出現(xiàn)。此處或是詩人用作意象,但亦可能與莞邑民俗有關。《廣東新語》載:“東莞以芝麻、薯油雜茶葉為汁煮之,名研茶,謂能去風濕,解除食積,可以療饑云”[12],此種“研茶”亦稱為麻茶,今日之東莞仍有青麻茶之類,其制法大概與客家人的擂茶相似,都需用到茶臼研磨,故而詩中所言的“茶臼”或與此俗有關。
施由明曾對明清文人與中國茶文化進行過全面的研究,結合歷史分析了明清文人在“舒放性靈”的志趣追求中對中國茶文化的豐富,指出“明清文人特別是明代中后期的文人對中國茶文化的發(fā)展有著極為重要的貢獻”[13]。在這種歷史氛圍中,明清莞邑文人茶事繼承于傳統(tǒng),融合于鄉(xiāng)俗,也形成了一定的特色,并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
《禮記》曰:“君子之接如水”,是以君子之交如水相匯,無虛妄之言的緣故。如果說水是良友,先苦后甘的茶水則可謂諍友,無怪乎陳璉直呼:“茶杯勝酒杯”[7]。因茶之品性,所以自唐代茶文化鼎興以來至今,文人墨客往來交游,都喜以茶禮相待,故而清人陳錫祺道:“客至煮溪泉,鶴避茶煙起”,所講的正是這種待客之道,更有興之所至而忘乎所以的,道是:“客來但知呼茗椀,興來不知據(jù)胡床”[6]。
當然,文人往來還須言之有物,茶只是一種禮儀,更重要的則是“茶話”“茗談”。品茶之際高談闊論乃人之所好,羅嘉蓉便說:“茶話有余閑,吊古高談逞”,張其淦在《吟芷居故詩話》中則認為“星命之說可助茗談,若篤信之,則惑矣”[6],故而文人墨客的茗談更多地是討論琴棋書畫等雅好,陳璉便與友人約定:“何時乘興尋君去,煮茗談詩到夜分”[7],又或如清人張以載:“煮茗煙籠鶴,彈棋石作枰”[6],以至于有人難免“品茗不知相話久,半山殘照晚禽還”[6]。
古代文人還常與高僧交游,旅途中往往選擇幽雅僻靜的禪院佛寺寄宿,與高僧禪談夜話,撰下眾多膾炙人口的詩篇,明清莞邑文人也不外如此。明人蘇亦堪青年時從父宦游路過羅浮山,便記下“老僧開門邀啜茶”[6]的往事,清人鄧錫楨也曾邀僧人來家中茗談,由此有“至柴門留雅詠,僧來石徑待烹茶”[14]之句,這類詩句在莞人詩文集中十分多見。實際上,茶文化誕生之初,便與佛教有密切聯(lián)系,既出于茶能提神醒腦的緣故,也出于茶所獨具的品格精神之故,文人與僧人在茶事上匯于一處,乃是因緣際會。
茶不只是文人吟詩作對的提神飲料,更是文人賦詩重要的物象和意象。古今文人、僧人所撰的茶詩甚多,如陸游所撰與茶相關的作品便多達300余首。相比于唐宋的大家來說,明清莞邑文人所留下的茶詩是相對普通和較少的,《東莞詩錄》中著錄的歷代莞邑文人詩文中,有100余首與茶相關,而明人陳璉以《琴軒集》傳世,留下茶詩14首,為明清兩代莞邑文人之最。
茶與酒是文人助興引發(fā)文思的重要輔助,有如李白“斗酒詩百篇”者,但更多如明人詹甘雨那般:“欲洗塵氛沁詩骨,一杯清茗話優(yōu)曇”,因此他們多在茶杯中尋找詩興,道是“啜茗賦新詩,清韻滿宇宙”[6]。
當然,茶詩并非都是寫實,亦有不少是借“茶”明志或引作典故,如前述斑竹茶盤詩。作為愛茶之人,明清莞邑文人也愛讀唐宋詩文著作,飲茶之樂在唐人盧仝的《飲茶歌》中其實早已悉數(shù)道盡,明清莞邑文人自然無須再多費筆墨,而多引用“七碗茶”的典故,如祁玉友之“何時茶七碗,林下共婆娑”,又如徐應龍之“愧無卻暑千杯酒,剩有風生七碗茶”等詩句[6],皆是以茶為典,敘述志趣。
飲茶之樂也寓于山水。莞邑有旗嶺、彭峒、深溪、大嶺等山,羅浮名山更是隔江相望,因此明清莞邑文人也時常策杖遠行,入山品茶。這種意趣一方面是因為“在幽雅的環(huán)境中才能將人心境引向寧靜、淡遠”[16],正如方元采所言:“采薇石徑殘?zhí)?,煮茗霜林敗葉干”,又如陳嘉謨游深溪山時所記:“侵曉呼僮載酒游,峰回路轉景通幽。清風涼拂松千樹,活水香烹茗一甌。石咽寒泉聲帶雨,山深暑月氣如秋。危亭把盞憑欄坐,俯瞰神潭滾滾流。”
不論是村居還是山行,他們所追求是在雅境中尋找雅靜,而茶茗之樂則寄于其中。另一方面則是在于茶趣與水品緊密相關,歷代論茶者無不論水,明人張源更是以茶為水之神,水為茶之體,而烹茶之水按陸羽之見,則是“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1],因此明清莞邑文人無不喜得佳泉而試茗,黎煥章曾登臨邑中彭峒山,得山泉而贊嘆曰:“我聞此水清且馥,合供名茶烹蠏綠”[6]。鄧蓉鏡更是鐘情泉茗之人,光緒十一年冬曾與邑人同游羅浮山,汲石灶泉水烹茶,歸來后賦詩曰:“宛安丹灶證仙緣,水激寒生漠漠煙。休問黃粱幾時熟,個中煮石已多年。似此泉甘茶最宜,在山原勝出山時。坐中有客真知味,對我微吟蜀道詩?!盵15]此后不久鄧蓉鏡又獲邑人王苕生所贈厚街河田神仙水,欣喜之余揮筆撰詩十首致謝,連連贊嘆:“淡水論交三十年,瓊漿分我茗頻煎”“煎得神仙水一甌,茶甘舌本閱時留”[14]。由此可見所謂“智者樂水,仁者樂山”,而茶人乃是樂于山水之間的。
縱然明清莞邑文人茶事蘊涵無限雅致,此為茶文化之“里”,歸于俗務而居于平常,則是茶文化之“表”,雅俗共致方能顯現(xiàn)茶文化精神,正所謂“知常曰明”也。
茶文化早已融入文人的生活中,他們有人安貧樂道,只需“茶灶筆床安頓好,清幽何減小篔筜”,也有自嘲讀書人形象是“自慚尚帶儒酸味,榻左琴書榻右茶”,還有女詩人描繪自己的生活是“蕭疏風味評香茗,細碎心情計米鹽”[6]。這些詩句并無絲毫俗氣,反能品味出生活之細膩,也豐富了茶文化的內(nèi)涵。
茶文化的這種尋常,也不只在于布衣百姓中,曾官至廣西養(yǎng)利知州的明人梁繪,其《野話》所表現(xiàn)的茶趣正是在于居常之間:偶逢野老向瓜棚,瓦缽盛茶話月明。坐久不知衫袖濕,半天涼露落無聲。[6]
此情此景雖無山水雅境,亦非佳茗美器,更無鴻儒名士,但白描的畫面,令人肅穆而欽服,如茶一般令人回味無窮。又如曾任泉州知府的明人王猷,暮春時節(jié)省耕于郊外,欣喜地記下見聞:“醉墨客書蒼壁上,采茶人笑白云間”,乾隆間的貢生李應杠也是愛茶之人,晨起時“呼童猶未起,烹茗拾青松”[6],這些在于居常之間的茶詩和茶事,比高談闊論更具人情味,又如何能說這不是茶文化應有的內(nèi)涵呢?
回顧明清兩代莞邑文人茶文化史事,可以發(fā)現(xiàn)東莞并非茶文化的“沙漠”。莞邑文人對茶文化有其偏好與追求,他們的意趣既代表著對茶文化傳統(tǒng)的繼承,也融合了鄉(xiāng)土社會的特色,他們把這種文化追求寄情于山水之中與尋常之間,所寫下的詩句則成為了最好的例證。
當然,從更為審慎的態(tài)度來說,筆者應當對明清兩代的莞邑文人茶文化史事加以區(qū)別論述,才能更好地把握其時代特點,然而受限于筆者的研究能力,加之現(xiàn)有的材料似乎尚不足以支撐起這樣的歷時性敘述與比較,因此筆者僅能以粗線條的形式作共時性概述,是本文存在的較大遺憾,有待未來進一步研究。
這也反映出當前對東莞茶史材料的挖掘和整理,以及對東莞茶文化的研究是不夠的。“藏茶之都”乃一時虛名,文化不是商業(yè)行為,只有在傳統(tǒng)中繼承和發(fā)展茶文化的內(nèi)涵,才能散發(fā)出這座城市應有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