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盧 靜
1三十年前,晨曦下嘉陵江的光斑,飛涌入我夢泉的底部。
涌入我,一個千里之外的孩子,為暮年儲藏的新鮮空氣與回憶。
裹卷著鳴成一片的輪船汽笛,岸上野火燒不盡的返青小草,報童急切的叫賣聲:看報,看報,今天的《新華日報》!
一扇驅(qū)動了小小的我之幸福的窗外,當沒膝積雪下的火球,射上渾圓的蒼穹,一枝紅梅沿風的唇線顫擺。
裹卷著,魚鱗一樣匯集,又穿透子夜暗浪的飛漲的云。
一只鷗,銜起螺旋結(jié)構(gòu)的氧分子,告訴我嘉陵江又默默流淌了三十年。煥然一新的紅梅村里,革命詩詞四處銘刻。
如果世上有逐火鳥,長途遷徙中,一定曾依依不舍棲息于此,不然石上為何總迸發(fā)比焰更紅的江花。
雕塑成《紅巖》的書,吸引著遠游的人,與竹林瀕近熔點的青,一起行莊嚴的注目禮。
晝夜交替的闃靜時分,浩浩蕩蕩的天風便逐頁翻閱。
2多少次了,我佇立故鄉(xiāng)的黃河古渡口,從崖頂掃瞄到崖底,又向上重眺到崖頂。
遙想著,巴渝之地緩緩綻放的巖石。
白公館的陰森。
鐵柵欄前,寒冰倒銜永不屈服的樹枝。
小蘿卜頭拾起鉛筆,寫下第一個字。鎢絲的嘯音擊穿我的指尖,究竟是什么無法抗拒的力量,滴下了葉子的翠。
輕輕托住一點霞的梅,芬芳浸透了獄中姐妹熬夜繡的紅旗,天際孔洞的粼粼光芒一起一伏。
山環(huán)水繞,柳色上了紅梅新村。太極湖的一滴葉綠素,吐納著天地萬象。
竹絲掛畫,世代沐浴庭院里的橘香細雨,低于泥巴的氣息,高懸川東勞動者的智慧。
此處江山佳,寶靈山題刻,曾飄游歷史幽幽曲曲的廊道。
這一方溫暖的土,注定要書寫傳奇。
絲栗、楠木與香樟見證,讓風扎深根的地下游擊隊,點燃了20世紀華鎣山旋轉(zhuǎn)的滿天星斗。
赫赫巖石喂養(yǎng)了暗夜一道光芒,今晨,飛涌江水馱起的大橋上。
縱使時間的積雪,一點點抹去最美的笑渦,一曲紅梅贊卻在春水波痕上久久蕩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