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 夢

古代妓女“自由”說之我見
——現(xiàn)實矛盾性：自由與不自由并存

◎龍 夢

娼妓制度始于殷商，在春秋時出現(xiàn)了商業(yè)性娼妓，后來又逐漸出現(xiàn)軍妓、官妓、家妓等，在魏晉南北朝時期，商妓普遍盛行，家妓也更加盛行。隨著妓女的出現(xiàn)，我們也不得不正視妓女的社會地位，無疑來說，妓女的社會地位相較古代普通的婦女，是更為低下的，在人身、社會地位以及愛情、婚姻等方面是不自由的，然而在行為、言論、思想等方面又是自由的。

古代妓女的行為、言論比普通婦女更為自由些。普通婦女在社會生活中不得不遵守三從四德，三綱五常，對待自己的丈夫也是低眉順眼、卑躬屈膝的。但是妓女就不同了，她們總是倚門而笑，放浪形骸，該說的或是不該說的都是可以說出口的。在男子眼中，妓女的確比家中嬌妻要有韻味得多，俗話說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就是因為妓女在言行舉止上沒有受到封建社會倫理道德的束縛，大膽開放。而且一定程度來說，妓女受封建貞節(jié)觀的束縛是較小的。當(dāng)然也有貞妓的出現(xiàn)，像普通婦女一般對某個自己鐘情的男子，為其從一而終，如唐朝名妓薛濤在《雨后玩竹》中寫道:“南天春雨時，那鑒雪霜姿。眾類亦云茂，虛心寧自持。多留晉賢醉，早伴舜妃悲。晚歲君能賞，蒼蒼勁節(jié)奇?！庇绕涫亲詈笠痪洹巴須q君能賞，蒼蒼勁節(jié)奇”，在表現(xiàn)竹之高潔堅貞的同時更是對于自身就比普通女性要看得淡薄得多，不受其束縛，自然就會相對自由些。

在服飾、妝容上，妓女更是大膽開放些。在普通女子家庭，自然是不能濃妝艷抹，或是衣著夸張，更不能展露過多的肌膚。在唐代以胖為美，穿著大多都突出了自我豐滿的形象。但是更多的時候穿著都以正統(tǒng)為主，在什么時候、什么場合、做什么事情，都會據(jù)情況而打扮穿著，根本不可能隨心所欲打扮，真真正正地限制了女子的愛美之心。對于妓女而言，隨時都是“女為悅己者容”，自施粉黛，可以任意打扮。就穿著的自由看來，最大的好處不僅能夠更好地吸引男子，就現(xiàn)實一點來說，在夏季的時候還能避暑。一般婦女，不管天氣如何炎熱，仍是將自己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不敢露出過多的肌膚，未出閣的女子是這般，已婚的婦女更要如此。而妓女就不必如此了，她們眼中本就沒有那些封建禮法的束縛，自然也不會去顧及世俗的眼光。

自古以來都信奉“女子無才便是德”，許多良家婦女都只用孝順父母、相夫教子、保持名節(jié)就行，少有能夠?qū)W習(xí)才藝或者飽讀詩書的，也對文化水平無所要求，而且封建社會對才女也有所壓抑的，《舊唐書·則天皇后本紀(jì)》記載：“使懦夫女子乘時得勢，肆行不義之威”，但妓女則大不同。她們不僅要憑相貌得人，更是要學(xué)習(xí)各項才能一搏男子歡心，尤其是藝妓，最是應(yīng)該憑借精湛的才藝來獲得男子認(rèn)可。正因為學(xué)習(xí)了這些東西，接受了知識的洗禮，她們才藝相貌兼具，而且談吐也不俗。在思想上還能與某些士大夫有共同之處，因此許多妓女也與文人士大夫有交好之處。他們有的不僅僅是酒色之交，更是天涯淪落人的知己。在交友上，妓女也更加自由，憑著自己的才華可以與文人士大夫交友，憑著美貌又可以與豪門貴族的公子哥兒交友，她們的活動絕對不僅僅局限于此。而傳統(tǒng)的女子，只能養(yǎng)在深閨中，已出嫁的女子便一切以夫綱，以丈夫、家庭、子女為主，完全沒有自己的交際圈子。這樣一來，妓女反而活得更加自由自在，她們盡管沒有完全自由的交際圈子，但至少能夠自主地選擇交際的對象和擇友的方式。

妓女是作為一門行業(yè)而存在的，有著自己的經(jīng)濟收入。不像處在深閨中的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天候在家里，經(jīng)濟來源只是家里給的一點零花錢。但是妓女不同，妓女擁有的最大資本就是經(jīng)濟獨立。在接待客人之后，肯定會給老鴇一定的錢，但是客人給的賞賜卻可以成為自己攢下的私房錢，而這些私房錢往往是很大一筆。在《杜十娘怒沉百寶箱》中，杜十娘百寶箱里的珠寶可謂價值連城，這些都是她從妓多年所積攢而來的，這些積攢的珠寶最終也成為了她獲得人身自由的資本。在封建社會中，傳統(tǒng)婦女不能拋頭露面，肯定談不上有其他的經(jīng)濟收入，當(dāng)然這是男權(quán)主義社會的壓迫所致。但是一旦淪為妓女，那些封建禮制更是束縛不了她們的。很多妓女都孤高氣傲，有著獨立的人格，不然她們也不敢在老鴇的眼皮子底下攢下私房錢，而那些老鴇自然也是知曉的，只是互利的關(guān)系，也會由著她們?nèi)チ?。正因為她們有著獨立的?jīng)濟來源和收入，才會有著思想自由和人格獨立，為自己的以后做打算。

妓女盡管有著比普通傳統(tǒng)婦女更多的自由，然而，在這看似自由的背后也隱藏著更多的不自由。男權(quán)主義為核心的封建社會，對女性的不平等是顯而易見的，不僅是地位的低下，更是一種心靈的束縛，她們活得自由卻也不自由。

對于妓女而言，從淪為妓女那一刻開始就是身不由己的。或是因為家里窮，被迫賣身從事妓女行業(yè)；或是家庭條件好的，卻又因為家里犯了事兒，女子婦人被貶為軍妓；亦或是單純少女被坑蒙拐騙，上了人販子的當(dāng)，被拐賣到青樓。無論是出于何種情況，她們總是身不由己的。當(dāng)她們淪為妓女時，倚門而笑，人盡可夫，還經(jīng)常受到男子妻室的責(zé)罵或毆打，她們的談笑風(fēng)生背后，隱藏著人性的凄涼悲傷。

之前說到妓女最大的自由是經(jīng)濟獨立，在這自由的背后卻是妓女深深的凄涼。她們不受封建倫理道德的束縛，也不用遵循三從四德，然而卻受著老鴇們的壓榨。一旦被賣入青樓，她們便成了老鴇手里的商品。作為商品，自然要使得手里的利益最大化。她們所積攢下的私房錢，前提都是要先滿足老鴇的利益，與此同時，不得不搔首弄姿，吸引客人，為博得客人青睞，放下自己的尊嚴(yán)。因此，妓女那種不知廉恥，淫蕩放浪的面孔也深深印在世人的眼中。所以妓女的自由中摻雜著許多的不自由。

妓女，歸根到底也只是個女子，為了生存，也不得不低眉順眼伺候達官貴人。當(dāng)然，從她們淪為妓女之后，最理想的出路就是能為自己贖身，然后找個好人家嫁了，也就是從良。傳統(tǒng)的婦女，在婚姻和戀愛上本就是沒有自由的，養(yǎng)在深閨中，關(guān)于婚姻大事一切由父母做主，一切都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她們有反抗的權(quán)利。但是妓女什么都沒有。妓女被社會貼上了“且如婦人中，只有娼流最賤”的標(biāo)簽，她們有著比一般婦人更加自卑的心理?？v然她們身處煙花柳巷中，而內(nèi)心依然是渴望愛情、渴望家庭的。而這些只是她們內(nèi)心的幻想，而當(dāng)她們意識到這些是幻想的時候，也快終結(jié)了自己的一生。《杜十娘怒沉百寶箱》中，杜十娘一心想要找個好的歸宿，被愛情和自己向往的婚姻沖昏了頭，最終被李甲欺騙，怒沉百寶箱，自己也跟隨大海而去。心死，人亦死。有的妓女縱使找到了很好的歸宿，但是嫁進豪門，也受不了低人一等。柳如是便成功從良，但在錢謙益死后，柳如是就被錢氏家族歧視，遭人排斥，最終選擇三尺白綾作為生命的歸宿。

妓女的話題自古以來就為人們所熱忱。妓女其實也只是普通女子，若不是生活所迫，又何至于此。自妓女一出現(xiàn)，便注定了會低人一等，然而她們在各種不自由中活出了自己的自由，她們倚門賣笑，人盡可夫，受人唾棄和辱罵，但是隱藏著自己內(nèi)心的悲傷和屈辱，她們受著不自由的束縛，但仍自由地活著。

作者單位：西華師范大學(xué) 文學(xué)院研究生院 637000

龍夢（1994-），漢族，四川瀘縣人，西華師范大學(xué)2016級在讀碩士，學(xué)科教學(xué)語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