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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時光(五章)

2017-11-13 16:23新疆伊犁伊寧第四中學(xué)趙莉艷
散文詩世界 2017年12期
關(guān)鍵詞:牧羊犬紅花草原

新疆伊犁伊寧第四中學(xué) 趙莉艷

學(xué)苑詩風(fēng)

西域時光(五章)

新疆伊犁伊寧第四中學(xué) 趙莉艷

胡 楊

黃昏時分,我抵達了你。沙漠脊線起伏,如一首平緩的木卡姆輕輕打開了自己。無邊的金色爛漫。夕陽爛漫,胡楊樹爛漫,神話爛漫——生來三千年不死,死后三千年不倒,倒后三千年不朽。一座現(xiàn)代的遺址村落。

誰能替你空洞的內(nèi)心說話,解答我這個擅自闖入者的疑問?地鴉離巢,天光云影靜默徘徊。不遠處,駱駝刺、紅柳、仙人掌在風(fēng)中搖曳。幾只沙鼠警惕地東張西望。

沒有什么改變。流沙漫過來,天空持續(xù)矮下來,胡楊樹持續(xù)矮下來。塔里木河在遠處嗚咽,水還沒有從遙遠的家鄉(xiāng)趕回來。沒有什么是可以等待的,依舊是風(fēng)揮舞著干澀的尖刀,依舊是落日大如箕。該走近你,還是該悄悄離去。像一支別離的笙簫,不打破一點寂寞,在沙塵密謀暴動之前。

成吉思汗的營帳里萬盞燈火已如繁星沉落。城池風(fēng)化,十萬匹白馬在一場大雪里走失。還可以留戀什么,在黃昏里除了惆悵,還是惆悵。沙漠一覽無余。因為孤獨,沙粒愈擠愈緊,抱緊了自己和千年往事。

其實,我還沒有想好該不該在今晚就告訴你。我想成為你近旁的一株胡楊。地下生出連理枝蔓,手與手在云端十指相扣。千年不腐愛的諾言。風(fēng)過不離,雨過不棄。

牧 場

昏黃的余暉里,塵土漫天飛揚。羊群潮水一樣涌向家的方向。牧羊人溫情的目光纏繞著裊裊升起的白色炊煙。

白色氈房外,花頭巾的女人忙碌著:燃起牛糞火煮奶茶,守護家的溫暖。孩子們像幾只地上的小鳥,展開雙翼飛翔、追逐。牧羊犬尾隨跳躍、奔跑,追趕一段童年的愜意時光。

羊群沿著熟悉的小道徑直走著,小石子偶爾硌疼它們細小的蹄子。它們并不在意:現(xiàn)在它們飽足,需要安靜地休憩,反芻一天有關(guān)青草和天空的記憶。羊欄,四面通風(fēng),它們清涼的家,可以躲避餓狼和猛獸。忠心的牧羊犬會呵護它們安寧的夢鄉(xiāng)。

牧羊人揮舞鞭子,響亮在空中,更像是一種快樂的舞蹈。

一番喧鬧后,奶茶馕香在草原上飄散。月亮升起來,花朵在草叢的懷抱中安詳?shù)厮?。氈房里的人們打起香甜的鼾聲。星星在廣漠高遠的深藍夜空一閃一閃,照耀著這一切。和它一樣不肯入睡的還有警覺的牧羊犬,注視著風(fēng)吹草動里潛伏的暗影。

明天,美好的一切都會像溫暖的朝陽如期到來,露水已經(jīng)提前預(yù)知了甘甜的秘密。

天山紅花

紅艷似火,妖冶無比。一如它的名字野罌粟。致命的誘惑。一個不能開啟的潘多拉盒子。

每年五月,天山北坡,紅花像烈烈野火燃燒到天際。不愧是草原的女兒,野馬一樣奔馳、漫延、行遠,縱橫天涯。此刻的草原,紅花是唯一的主角。綠草退隱到花下,廣闊的藍天放牧著幾朵白云。紅花收藏一枚枚梅花狀的玲瓏心,坦蕩的胸懷,接納四方來客。

短暫的輝煌,灰燼一吹即散。盡情怒放的生命,釋放無悔的生涯。大西北豪放的風(fēng)情展露無遺。落紅飄搖,一地繁華零落成泥。不經(jīng)意間,株間已結(jié)子無數(shù)。立于坡上,恍惚間,仿佛滿眼又是隨風(fēng)搖曳的紅花。

自由遷移的花,生命力旺盛。休眠的種子,久旱后被第一滴雨水驚醒,開枝展葉,又一次生命的輪回。這和非洲大草原上干枯幾十年遇雨即生的復(fù)活草,有著何其相似的意志!多么堅韌不拔的品質(zhì)。平凡的花朵,不平凡的精神。沙漠深處的花朵,早已領(lǐng)悟了適者生存的道理,在干旱的環(huán)境中,一線生機就勃勃生發(fā),傾吐對生命的熱愛。

一朵異域的花,張開薄薄的翅翼,飛越過天山,落開在了大江南北的夢境里。

草原的王者,高空的占據(jù)者。風(fēng)的姿態(tài),電的速度。雙翅一閃間,就像一道閃電劃過長空,掠過草原。暗影冷冷地掠過頭頂,草原的生靈瞬間遭遇了電擊的戰(zhàn)栗和暈眩。

預(yù)知吉兇。拔毛斷喙,四十而重生。智者的生涯,有搏擊的勇敢,更有智慧的助力。風(fēng)生水起的一生,縱橫天地。飛升九天,也可以斂翅草間。

狡兔三窟,披草馳行,逃不過鷹眼迅疾。一俯一掠間,已抓升騰空而去。棲落山崖間高傲的家。

仿若一個遠古的英雄,一個英勇的部落首領(lǐng)!

鷹,一個來自遠古的傳說。在草原上生生不息。在人們仰視的目光中無限榮光。

以一條河的名義向西奔流

以一條河的名義向西奔流。內(nèi)心裹挾著天山雪千年的寒冷和清冽。上空流動著果甜花香。

一條移動的河,奔流千年。灌溉如兩岸葳蕤牧草的歷史,卻帶不走千年滄桑。世事如繁星自升自落,草木隨意枯榮。散落的塵埃、遺失的骨殖豐茂著草原,看不見的河床和大地在一個人的心中一再抬高。

黃沙茫茫,絲路漫漫。駝鈴驅(qū)趕孤旅的寂寞。各族商賈云集的絲綢集散地上,繁華與友情與日俱增。

歷史的風(fēng)煙深處,鐵馬兵戈。刀光劍影與余暉爭輝。那些讓人心痛的情節(jié)也讓人落淚。爭戰(zhàn)幾時休?!古城荒蕪,草原沉默。石人空洞的雙眼望不見曾經(jīng)的壯懷激烈。

藍色的庭院里,葡萄架隱庇著愜意和滿足?;ò缀永先说拇认楹桶氯R斯少女的俏麗;潔凈的食物,快樂而忙碌的女主人。天倫之樂如水一樣漫溢。

陰霾褪去,永不占據(jù)晴空。河水豐茂的兩岸,歌聲蕩漾。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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