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書艷

草原，我深愛你的廣袤

王書艷

草原的七月，正是草長鶯飛，蜂鳴燕舞的時節(jié)。這次是到愛人的部隊休探親假，也是特意選在這個時節(jié)來看草原。

我們乘著四驅(qū)軍用獵豹吉普車在草原路上疾馳（草原路，就是草地上的便路），車子行過，塵土飛揚(yáng)。因為邊防不通公交車，這也是部隊家屬僅能享用的一點特權(quán)了。傍晚時分，追趕著落日的余暉，我們一行人終于走進(jìn)了真正的呼倫貝爾大草原腹地。極目遠(yuǎn)眺，寥廓無邊的草原，夕陽已吻著天邊的地平線，落霞把天邊的云朵渲染得如四月的海棠。從來沒有見過草原落日的我，被這壯觀的景色所震撼，仿佛自己也被這如火的晚霞所燃燒。如此絢麗的云裳，不禁令人感嘆，原來不只是朝霞才美麗，才給人以激情。此時，天邊那云錦一般的晚霞竟是那般的富麗。生命中的美真的是無處不在，我想到楊貴妃的霓裳大概就是這般的雍容華貴吧。

這時，遠(yuǎn)遠(yuǎn)地只見矗立在風(fēng)中的敖包上，獵獵的經(jīng)幡在晚風(fēng)中飄動，在夕陽的映照下，敖包更顯神秘，仿佛在向來到這里的人們講述著一個個古老而悠遠(yuǎn)的神話。在草原，蒙古族青年男女相愛，都會到敖包前祈禱，讓神護(hù)佑他們的愛情恒久。

敖包，原來是在遼闊的草原上，牧民們用石頭堆成的道路和境界的標(biāo)志，后來逐步演變成祭山神、路神和祈禱草原風(fēng)調(diào)雨順、家人幸福平安的象征。據(jù)說在敖包上所插的“蘇魯?shù)隆笔浅杉己菇y(tǒng)帥的蒙古軍隊的戰(zhàn)旗，蒙古民族的守護(hù)神。把哈達(dá)系在“蘇魯?shù)隆鄙希潜磉_(dá)子孫獻(xiàn)給祖先的敬仰。青年男女在結(jié)婚前也要來敖包祭奠他們的先祖。我想象著在敖包前祭拜先祖的善男信女，他們一定是在祈禱愛情的地老天荒。

暮色見深時，我們途經(jīng)牧民老鄉(xiāng)的蒙古包，車?yán)镉腥私ㄗh休息一下再走，因為前邊還有較遠(yuǎn)的一段路程。我們的獵豹車拐向一條通往蒙古包的小路，只見一條健壯的牧羊犬飛奔過來，很不友好地向我們發(fā)出怒吼。這時一個穿著蒙古袍的牧民老鄉(xiāng)走出氈包，喝住沖我們吼叫的牧羊犬，把我們引走進(jìn)蒙古包里，熱情的牧民老鄉(xiāng)為我們端出飄香的奶茶。我們一邊品嘗這純正的奶茶，一邊聆聽他給我們講述“呼倫貝爾大草原”的由來。

傳說，一個叫呼倫的姑娘與一個叫貝爾的小伙子相愛了，他們在這片草原上生活得很幸福。惡魔莽古斯嫉妒他們的愛情，掠走美麗的呼倫姑娘。貝爾手握弓箭長刀，騎上棗紅馬，奔向茫茫的草原，去尋找心愛的呼倫。這天疲憊的貝爾從馬背上跌下，倒在一個敖包的旁邊。朦朧中，他看見呼倫被惡魔莽古斯變成一朵即將枯萎的阿日楞花，并有微弱的哭泣聲傳入貝爾的耳中，被哭泣聲驚醒的貝爾，趕緊將羊皮囊里僅有的一點水澆灌在阿日楞花上，于是，呼倫復(fù)活了，他們緊緊擁抱在一起?？墒?，賊心不死的惡魔莽古斯，不甘失敗，重又殺來，再一次把呼倫搶走并綁在馬背上。就在這時，聰明的呼倫趁機(jī)掙脫綁繩，飛快地奪下莽古斯頭上的綠寶珠，一口吞下。頃刻，山崩地裂，狂風(fēng)大作，呼倫倒地，化作浩蕩的大湖。貝爾找不到呼倫，悲痛欲絕，他憤怒地折斷神弓。只聽一聲巨響，草原頓時塌陷，貝爾也化作了一池清湖，惡魔終于嚇跑了。

可是，這對情人把熾熱的愛獻(xiàn)給了草原，化作呼倫、貝爾兩個清澈的湖泊。這片深情的草原，被呼倫和貝爾的愛情所感動，暗暗地開出一道涓涓流淌的烏爾遜河，把兩顆年輕的心連了起來。也有另一個版本的傳說“烏爾遜河”，是呼倫和貝爾相互思念而流淌的相思淚，日積月累就流成了這條永不干涸的“烏爾遜河”。

遼闊的草場從此茂盛無比，而草原上的牧民們也銘記了他們的愛情，呼倫貝爾草原因此而得名。生活在大草原上的都是游牧民族，他們逐水草而居，所以草地人是離不開水源的，他們遂把這片草原命名為呼倫貝爾草原就不足為奇了。雖然大家都知道，是源于鑲嵌在這片草原上兩顆碩大的明珠般的呼倫湖和貝爾湖而得名的“呼倫貝爾草原”。但是在牧民老鄉(xiāng)的徐徐道來的故事中，我們更是感覺這片草原的神奇和神圣。

我悄悄走出氈房，踩著這柔柔綠毯般的青草，看著這片廣袤的草原一直延伸到天邊，我的情思已深深地陶醉在一望無際的浩瀚里。此時，落日已隱沒進(jìn)天邊的地平線，西天的紅云仿佛是為落日而縫制的一襲富麗的嫁衣，裝扮著天幕，裝扮著草原的安詳，也裝扮了我澎湃的心潮。落霞如醉人的葡萄酒般殷紅，整片的草海被朦朧的夜色所籠罩，顯得那么靜謐與安逸。遠(yuǎn)處有牧人趕著牛羊的身影，慢慢地融入朦朧的暮色中，牛兒羊兒悠閑地邊走邊享受著茂盛而肥美的青草；偶爾聽見遠(yuǎn)處幾聲犬吠后，草原又恢復(fù)了原來的寧靜。這一切的景致如一幕電子版的丹青畫卷，在我的眼前徐徐鋪展開來……

晚風(fēng)輕輕拂過草尖，起伏的青草，恰如綠色的海洋，驛動著波瀾；那灰白色蒙古包上裊裊升起的縷縷炊煙，恰如氈房唱給草原之夜的一曲悠揚(yáng)的長調(diào)，纏綿著我無限的情愫，縈繞著一棵棵暮色里即將安眠的小草。仿佛自己也是其中的一株小草，已與草原的豪邁繾綣在這幅美麗的畫面里。直到愛人喊我的名字，才把我從遙遠(yuǎn)的夢幻般的意境里喚回。牧民老鄉(xiāng)已經(jīng)煮好了手把肉，手把肉的香味已經(jīng)溢滿了蒙古包，彌漫了暮色中的草原……飄香的奶茶在茶鍋里沸騰出老鄉(xiāng)那份真摯的盛情；銀杯中馬奶酒的醇香已醉了我徜徉的情思。一曲純正的《蒙古人》在老鄉(xiāng)的馬頭琴伴奏中，感染了在座的每一人，我們在這星光下的蒙古包里，情不自禁的沉醉在這悠揚(yáng)的長調(diào)中！

月色清暉融融，星光閃爍璀璨。夜色下的草原更顯沉寂，偶爾聽到幾只青蟲的鳴叫聲，氈包里每個人的心緒都被這夜之草原所感染，此刻已平靜如一泓深潭，律動著那揮之不去的思緒……草原之美，不僅僅在于它的浩瀚及廣袤，它的寧靜及悠遠(yuǎn)；草原的河流更是美得令人心醉，一條條蜿蜒、旖旎的流水，像一條被風(fēng)吹落的哈達(dá)，飄逸、繾綣在這寥廓無垠的原野上；也像一縷縷氤氳的情思，纏綿著這片無際的草場。而那綠毯般柔軟的靜謐，讓一顆顆躁動的心得以安放，讓一些不安分靈魂得以灈洗。

本期小說、散文、評論責(zé)編 梁學(xué)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