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記者 曹 凜

清末民初四川重慶的航政與船舶管理

本刊記者 曹 凜

四川自古以來就被稱為“天府之國”，清末四川和重慶地區(qū)的糧、鹽、冶金、礦產(chǎn)……等物品源源不斷通過木船運往長江中下游地區(qū)，當?shù)卣透鞯卮瑤椭匾晫ζ淠敬墓芾砼c貨運調(diào)配。民國前，英國設置重慶關，開始與中國政府和民間機構爭奪四川和重慶地區(qū)的航政與船舶管理權。

清末四川木船的航政管理

清廷注重對四川和重慶地區(qū)的航政管理，1727年在四川設置四川驛鹽道，1910年改為鹽運司，負責四川各地關榷沿岸鹽運及相關船只的檢查和征稅。雍正年間，重慶設有統(tǒng)籌管理米船運輸?shù)拇?，負責各地的川鹽、滇銅和黔鉛等通過航運出入四川。

清朝延明制，四川道府下面設置州縣，各級衙門監(jiān)管當?shù)啬敬慕ㄔ旌瓦\輸，并規(guī)定一些地區(qū)性質(zhì)的江規(guī)、河規(guī)和灘規(guī)等，以處理航政事物中的糾紛，并以發(fā)給委任狀的形式任命“船頭”、“渡頭”和“水約”等木船、水手和搬運人的管理人員。據(jù)四川的《巴縣檔案》記載，清代當?shù)毓俑暮秸贫葹椋涸谪S水與枯水季節(jié)，渡船須限定乘客人數(shù)、渡船費數(shù)額的上下限、夜晚航行必須掌燈、船戶違規(guī)的相關處罰措施等管理規(guī)定。

清朝的四川各級政府還對沿線河流進行系列整治，在長江干流設置導航和護航設施，開辟船夫拉纖行走的山道；康熙和乾隆年間，清廷還在重慶內(nèi)河和長江上游沿線危險河段設置一批簡陋的護航標志和設施，給船只提供導航功能。

民國之前，四川木船主要以貨物運輸為主，客船相對不多。四川河流多湍急，也限制了船型的超大型化。如長江上游金沙江段一帶流域南河船是清朝行駛于水流湍急的河道常用民船，為多槳、單桅帆船。金沙江水面落差近3300米（一說5100米），船舶逆流行進時，一般多須纖夫拉纖。乾隆時期，當?shù)卣_通了蒙姑至水富縣一段全長近500公里的金沙江航道，但只限于小型船只通行，由于地理環(huán)境惡劣，人工航道維護措施不力，航道后來被中斷。

清代行駛于岷江一帶的船多為敘府半頭船，也是單桅船，船尾還有一個長達數(shù)米的大船櫓提供動力，并可在湍急河道中控制方向，敘府半頭船多由成都直達重慶。清初至民國前夕，四川一帶的木船操縱帆有兩種方式，一種是人工通過拉帆索升帆，通過總腳索（繚繩）轉動船帆；第二種是利用設置在船帆底部的專用絞車，或與起錨通用的絞車，來操縱船帆。歷史上，岷江曾被認為是長江發(fā)源地的正源，但明代偉大的地質(zhì)學家徐霞客通過實地勘查認為，金沙江某支流才為長江正源。

1891年，川東道員張華奎邀請輪船招商局前往重慶設立分支機構，以抗爭西方航運業(yè)在重慶的迅速崛起。川東道被稱為“重慶海關道”。輪船招商局由當時擁有清廷政治實權的李鴻章于1872年組織創(chuàng)辦，當時創(chuàng)辦的目的，是保證事關國家經(jīng)濟命脈的漕運免落洋人之手，并兼顧客運與其他貨運業(yè)務。如乾隆時期負責四川各地的漕糧與食鹽運輸?shù)哪敬陀腥в嗨摇＝?jīng)招商局宜昌分局派員前往重慶進行考察，1892年輪船招商局進出重慶關368船次，載貨7000多噸，占進出重慶港口總量的16.3%。1893年春，輪船招商局設立重慶分局。

重慶是長江上游的重要航運樞紐地，同時也是西南地區(qū)的重要水上門戶。據(jù)重慶關記載：1892年通過重慶海關的長江干流木船1892艘、43294噸。1899年木船2908艘、100880噸。

1898年重慶的各地船幫聯(lián)合成立“漕務局”，每年10月至次年3月，專門管理河道的維護和疏通工作，包括疏浚時的規(guī)劃設計、監(jiān)督實施、航道標準的制訂、提供施工費用、洪期和汛期時對過往航船的管理和平日對河道水政的監(jiān)察巡查等。

據(jù)《清代乾嘉道巴縣檔案選編》記載：“川幫裝撥本省境內(nèi)進出一切口岸地方客貨”。四川船幫以清末民初的重慶木船幫會最具代表性，至民國成立前，重慶有33個船幫，以朝天門為界，分為上河幫（7個）、下河幫（8個）、小河幫（4個）、本地幫（各區(qū)縣的9個），以及其它類別的船幫等。據(jù)統(tǒng)計，1877年上河幫負責1310艘木船的管理，下河幫141艘，嘉陵江船幫（小河幫）130艘，攬載幫121艘等，“船行各管各河船只，免至紊亂”（《重慶市檔案館館藏[Z]》全宗號：交通，航運）。

重慶的33個船幫總部都設在重慶，大多數(shù)船幫在四川其它各江河港口還設有船幫分支機構，負責本船幫木船的管理和監(jiān)督事宜。

重慶船幫負責所屬幫內(nèi)貨運木船對糧食、布匹、山貨、鹽、茶葉等生活日常品的批量航運。重慶船幫的形成，有其歷史原因：首先川江灘多水險，木船船體經(jīng)常受損，船毀人亡事件時有發(fā)生，加入船幫組織，可以在物質(zhì)、技術、人力和費用方面得到及時支持；二是多船長途貨運運輸，才有利可賺，船幫可以迅速組織調(diào)動起相應的貨運船隊，進行長江上下游江河聯(lián)運、甚至是江海聯(lián)運。

船幫的形成，也是當?shù)毓俑J的結果。為維護和穩(wěn)定當?shù)氐纳鐣刃?，一些地方官府向船幫?nèi)部派遣官吏，負責訂立船幫內(nèi)外的行規(guī)條款，并督促執(zhí)行。幫會的袍哥（會長）負責船主與貨主的協(xié)商事宜，運輸期間的糾紛調(diào)解管理工作，向船主收取船頭費、抽頭費、業(yè)務介紹費、靠岸費等，給船主提供穩(wěn)定的貨源業(yè)務和安全保障。

民國前重慶海關的相關航政和船舶管理

1860年，英國侵略者對中國西部的四川產(chǎn)生濃厚興趣，他們挾兩次鴉片戰(zhàn)爭的余威，趁著重慶官府與百姓對外國人堅船利炮的天然畏懼，大舉進犯重慶的商業(yè)、外交、宗教、社會、科學等領域，重慶成為英國大批探險家和各界名流來往的勝地。法、德、日、美等列強隨后也紛紛來到重慶。重慶城內(nèi)的川東道署、重慶府署、巴縣衙署的官僚們不敢招惹這些洋人。

1875年，英國翻譯馬嘉理與數(shù)名隨行人員被云南少數(shù)民族百姓打死（也被稱為“滇案”）。在1876年的中英煙臺談判中，英國人就“滇案”事件提出將重慶開放為通商口岸，李鴻章回應這個露骨的侵略要求：“川江峽灘險阻，輪船萬不能行”。后以英國人“俟輪船上駛后再行議辦”重慶的開放通商口岸事宜，暫且擱置下來。十余年后，英國人開辦川江輪船公司，將輪船駛入重慶，迫使清政府同意了英國人設立重慶海關的要求。

重慶海關于1891年3月設立，分設內(nèi)外兩關。內(nèi)關辦公地點設在朝天門的順城街，外關辦公地點設在長江南岸彈子石的王家沱。重慶海關在玄壇廟獅子山設立囤船驗關站，在長江北岸的唐家沱設立分卡，檢查過往船只。重慶海關成立后，登記和檢查到重慶的外商掛旗船當年就達1879艘，收取進口關稅137萬兩白銀。

據(jù)統(tǒng)計，1891年至1926年期間，出任重慶海關的稅務司一職必須為洋人，包括英、法、德、丹、西、挪等外國官員，前后有20余人，其中英國人占50%以上。重慶海關的監(jiān)督官職皆由在任的川東道臺（相當于現(xiàn)在的省部級別的副職）兼任。先后次序為：張華奎、黎庶昌、賴鶴年、任錫汾、夏時、寶棻、賀文彬、馮金鑒、賀倫夔、張鋒、鄂芳、吳佐、陳?聲、方旭、朱有基等。海關內(nèi)還設立各級幫辦，民國前皆為外籍官員。

初始，重慶海關對過往船舶的管轄范圍包括長江上游段、下游段（上下游共3英里）和嘉陵江段（1英里）共3段。具體為長江上游段的南岸以黃葛渡，北以城堞劃一過江直線為海關上線管轄區(qū)域；長江下游段的南岸以彈子石與江北安溪橋劃一過江直線、為海關下線管轄區(qū)域；嘉陵江段以出水口上溯一英里劃一對江直線、為嘉陵江海關管轄區(qū)域。

重慶海關一開關，即制訂頒發(fā)了《重慶新關試辦章程》（10條）、《重慶新關船只往來宜昌重慶通商試辦章程》（20條）以及《重慶關停泊、理船章程》等航政法規(guī)。

《重慶新關試辦章程》規(guī)定了英國商人可以搭乘中國的帆船，或自己購買的中國木船，在重慶港的停泊地、起下貨時間、船旗進出港手續(xù)等應該遵守的內(nèi)容。章程還將南岸的黃葛渡至竅角沱劃入海關管理范圍，規(guī)定：“凡洋商雇傭華船及自備之船起卸貨物界限，現(xiàn)暫定天門對岸獅子山上自太平渡起，下至彈子石?！?/p>

《重慶新關船只來往宜昌重慶通商辦章程》由船只、貨物、征稅、停泊四大章程組成，分別對英國商人雇傭華船，英商自備華式之船，上下江的貨物運輸征稅和船只停泊等做了具體規(guī)定。

當時，重慶海關登記的過往船只中，并不包括川江一帶行駛的很大一部分數(shù)量的貨運大木船。因為當?shù)毓俑睦褰鹁忠呀?jīng)征收了各地貨運大木船的登記費和船稅。自古以來，四川一帶的厘金局就在所屬水域的岸邊碼頭設有檢查關卡，對過往船只進行檢查與登記。這些貨運大木船經(jīng)過重慶海關設置的檢查關卡時，無須向重慶海關繳納檢查費和船稅。

1892年大批輪船入川后，這些已在當?shù)卣约{稅的本地木船被當?shù)厝怂追Q為“厘金船”，在海關登記注冊的輪船與洋人自備或雇傭的木船被稱為“掛旗船”?！皰炱齑痹谥貞c海關登記注冊、申領到船牌后，須懸掛關旗與所屬公司或船幫的專用旗幟，并在船頭兩側標注醒目的船牌號及所屬公司或船幫的詳細名稱。

掛旗船途經(jīng)當?shù)乩褰鹁衷O置的關卡時，有時很不方便。一般情況下，“掛旗船”出示海關頒發(fā)的船照即可放行，但按照重慶海關的相關章程，“掛旗船”的所載貨物，航運途中不許再靠岸裝卸，以防與當?shù)厣藤Z進行交易?？纱ń崩司蓿d船貨極易撞壞或浸水，船只中途貨物如要重新碼放捆綁，就必須在厘金局關卡人員的現(xiàn)場監(jiān)督下進行，將貨物重新碼放捆綁完成后，船主還要請厘金局的關卡人員在海關頒發(fā)的船照上寫下貨物裝卸的種類、數(shù)量等詳細數(shù)據(jù)信息，并蓋官印，以待目的地口岸海關官員的復查。

1892年，川江航行的“厘金船”為12000艘次，“掛旗船”只有1800多艘次，后來“掛旗船”有所增加，但仍不能與“厘金船”相比，1906年的川江，“厘金船”為15000多艘次，“掛旗船”為2600多艘次?？梢姰?shù)氐倪\貨大木船在數(shù)量上比洋船占據(jù)絕對優(yōu)勢。

1899年4月中英簽訂的不平等條約《修改長江通商章程》共7條，其中第2條規(guī)定東西方各國商船至重慶、南京、鎮(zhèn)江、蕪湖、九江、漢口、沙市和宜昌等八個港口，才可以進行商業(yè)起卸船貨業(yè)務，沿途其余岸口一律不許起卸。第3條對商船分類做了定義：一是出海大洋船；二是普遍做為貿(mào)易用途的江輪船；三是華氏船只、劃艇和釣船一類的船只。第7條規(guī)定外國人持有的劃艇等船，但辦理的是中國船牌的，須掛民國國旗，并要到當?shù)仡I事館或稅務司去辦理長江專用船照，才能于長江航道上航行?！搬灤?，如系洋商之船，但無本國船牌，即無懸掛國旗之理，均應于本口稅務司處請領關牌……俱照劃艇等船辦法辦理?！薄胺灿裳笊坦陀弥A式船只，只準裝載實系洋商自置之貨，由通商此口至彼口，須于稅務司處請領專牌，……此項船只所有呈報海關、起下貨物、完納稅鈔等事，俱照劃艇、釣船等辦法辦理?！?/p>

1900年義和團運動在全國各地蜂擁而起，重慶義和團亦揭竿而起，川東道臺聞風而逃。在重慶的各國洋人見自身利益難保，聯(lián)名致電四川總督“命令道臺，不得擅離”，又致電重慶官府，請“道臺鑒查當?shù)貏邮幥闆r，謹守職位”。川東道臺只得回到重慶，并厚顏無恥保證“應盡力保護（洋人），如有滋鬧事端，（各州縣）地方官應照中國律例懲辦”，以保護這些洋人利益，包括重慶海關的正常運營。

1902年9月中英簽訂的不平等條約《中英續(xù)議通商行船條約》共10款。其中第五款規(guī)定重慶一帶水道宜加整頓，以便輪船行駛，又該船業(yè)主愿意將輪船轉賣與華人公司或掛中國旗號的，不應禁阻。中英合資的輪船公司，如果英國入股比例不足50%，不許掛英國船旗。第六款規(guī)定民船不許裝運違禁品，否則注銷其船牌，不準往來于內(nèi)河流域。第九款規(guī)定無論客船或貨船，均可由輪船拖帶。凡被拖之船只，其船戶與水手等都應該由中國人擔任，船東不管是中國人還是洋人，“均須掛號，方準由口岸行駛內(nèi)港”。

民國時期重慶海關的船舶檢查和相關航政管理

進入民國時期，國內(nèi)航政管理方面四川和重慶轄內(nèi)并沒有專業(yè)的政府組織機構。北洋政府成立伊始，交通部設立了4個航政局和8個航政分局。1913年增設重慶、溫州、福州和哈爾濱等4個航政局，16個航政分局中增設萬縣這個四川轄內(nèi)的地區(qū)。1914年，袁世凱批準了這個建議，后被海關總稅務司的阻撓而廢除，四川和重慶轄內(nèi)的航政主權拱手讓與西方列強。

1915年3月，總稅務司設立長江上游巡江事務處和揚子江上游河道視察局，辦公地點分別設在重慶和宜昌。長江上游巡江事務處負責四川及重慶境內(nèi)航路標識的設置及相關航道等的航政管理。1915年8月17日長江上游巡江事務處發(fā)布《航行布告》：“總稅務司頒行川江各灘險之上下設立標志、信號處、浮樁、水表等事，以助航行之便利?！?/p>

川江航標的具體相關航政管理工作，由長江上游巡江事務處交由重慶海關下屬的巡工司派專員負責。重慶海關巡江司于當年在萬縣設立航路信號臺和標桿，輪船往來時，通過鳴笛及相關醒目的目視助航設施，向輪船發(fā)出導航信號；岸邊的信號臺還要打信炮，以提示航道內(nèi)的木船：輪船來了，請及時往左岸避讓。1917年1月，巡江司在萬縣設立海關水尺。設立水尺，可準確測知水位漲落，有助于輪船航行。

至1918年11月，重慶海關巡江司在川江共設立標竿20處、標志船7艘、水位標尺12處。一些標竿高達2丈多，上端穿一橫木，左右懸掛醒目標志，幫助來去船只導航，以免船舶相互碰撞或觸礁。此外，巡江司還在川江河段內(nèi)設置竹竿浮旗警號30多處，并將23處標桿信號升級為信號臺，信號站達到28處。

巡江司還擴大碼頭面積，設置囤船，方便乘坐輪船的乘客上下船。巡江司還在一些險灘岸邊設置了絞灘機和系船樁，依靠人力或機器，將逆水船只絞引過去。而過去，當?shù)厮滞ㄟ^使用“換粽”法，即幾條船的船工一起將過灘船只一艘艘拉過去。

至北洋政府垮臺前，長江上游巡江事務處針對助航設施的增減與航道狀況等內(nèi)容還實時頒發(fā)了《航行公告》200多條，有利保障了來往船只的航行安全。

1915年5月，重慶海關增設理船廳，主要負責對嘉陵江船只的登記注冊、船舶檢驗、收取關稅等工作（《重慶內(nèi)河航運志》科技文獻出版社，1993年，重慶交通志編撰委員會編撰）。航政管理工作的任務之一還包括對船舶、船員進行技術安全監(jiān)督和對海損事故進行查處，以保障船舶安全生產(chǎn)。船舶監(jiān)督管理包括船舶登記、檢驗及船舶進出口簽證工作。凡行駛于川江線干支流的船舶，須先由船舶所有者向船政管理機構申請登記、經(jīng)檢驗合格，發(fā)給證書，辦理進出口簽證手續(xù)，才能航行。這種成型的船舶登記、檢驗等航政管理辦法，就始于民國初的重慶海關理船廳。

理船廳監(jiān)管進出重慶港口的中外各公司輪船。如當年川江輪船公司的“蜀通”和“蜀亨”號輪，由重慶理船廳進行檢驗和注冊登記。相關史料記載了川江輪船公司在重慶籌備創(chuàng)辦輪渡航線會議上的內(nèi)容摘要：“常議決辦法如下：‘1.由省府撥款組織輪渡公司，歡迎商業(yè)入股。2.先向民生公司租船兩艘，開辦海儲輪渡，以后建造新輪。’‘10. ……成立義渡基金保管委員會，辦理收租納稅諸事。并以其田產(chǎn)收入，全部提充津貼貧苦人民渡船之用，而義渡不再對外營業(yè)?！?1.木船嚴行取締，不準過載多收，俟公司新船可運挑擔，即令停止營業(yè)’”（《四川省檔案館館藏[Z]》（全宗號1—15/3，卷號15—22/3（一）215））。

1916年冬，國內(nèi)蜀江輪船公司的“元濟”號輪船前往重慶海關理船廳，申辦運營手續(xù)，經(jīng)理船廳檢驗，“元濟”號為一艘鋼殼淺水小火輪，船長28米，載重36噸，船體內(nèi)部有質(zhì)量缺陷，不能載貨，只能載客、運輸郵件包裹?！霸獫碧柍蔀橐凰疑踢\小客輪。1920年2月，“元濟”號在上海修理了船身，添置了機械，經(jīng)重慶海關理船廳的質(zhì)量檢驗合格后，繼續(xù)經(jīng)營重慶至宜賓航線的客運業(yè)務。

1920年，重慶關理船廳修訂頒發(fā)《重慶關理船廳章程》共29條，另外附錄1918年港區(qū)海圖一份，并于1921年7月以第三號布告通知執(zhí)行?！吨貞c關理船廳章程》所示內(nèi)容較多，除一些共性外，還有一些針對川江水文環(huán)境專門制訂的航政管理條規(guī)，如港內(nèi)航行的相關船舶安全管理規(guī)定：在重慶港內(nèi)登記的行駛在川江航道上的船舶，除遵守長江上游各航政管理章程外，還必須遵守《萬國航海避碰章程》。章程規(guī)定凡港內(nèi)往來行駛的輪船或拖帶木船，在航路上有其它行駛船舶時，不得故意加速行駛，以免激起的浪花掀翻旁邊的小劃船、駁船和駁艇。船只所用橫桿，如有妨礙他船航行者，不得支出船身。駁船和小船靠攏大船時，須注意不得有礙大船航行。接送乘客的小舢板，須在海關人員登輪檢查后，靠近輪船。船舶如在港內(nèi)發(fā)生事故，應鳴鐘示警，并升掛各國旗語的“NH”急盼救援號旗。其上下停泊之船，亦須同時鳴鐘懸旗；故障船舶在夜晚時應施放流星炮，并派小艇靠岸，飛報理船廳。

《重慶關理船廳章程》還規(guī)定了相關保護水道的航政管理條規(guī)，大致內(nèi)容如下：凡是沒有經(jīng)過重慶海關理船廳報批和同意的，相關機構和個人一律不許在重慶港內(nèi)興建各式碼頭及駁岸，或設置浮碼頭、躉船游標，以及填筑兩岸淤灘或進行相關河岸工程。港內(nèi)浮標皆歸重慶理船廳管理。如其浮標設立的位置妨礙了船只行駛，或占據(jù)了泊船水域，理船廳應馬上將相應助航標志進行挪移，以保證港區(qū)航道通暢。凡欲在港區(qū)兩江的水上或水下施工的工程，如架設過江電話、電線、鋪設水下過江管道，或架設生活用橋梁的，應事先將施工名稱、目的、地點、施工起止日期等詳報理船廳，由理船廳發(fā)布相關航政通告，提醒來往各輪船避讓該水域，以保障其安全行駛。

《重慶關理船廳章程》還對船舶錨泊界限、裝卸軍火、爆裂物料及待檢疫船只，以及裝載煤油船只做出了具體規(guī)定，對港內(nèi)航行安全、水上水下施工已經(jīng)浮標的管理提出了要求。

重慶關還于1917年12月頒發(fā)了《長江上游大小輪船訂造法》，以規(guī)范當?shù)氐妮喆ㄔ旃芾怼?918年11月頒發(fā)了《揚子江上游航行章程》。1921年10月頒發(fā)了《宜昌重慶輪船領江規(guī)則》，其中第1條規(guī)定：“新領江上船，先把執(zhí)照向船主出示，并詢問船舶性能及吃水情況，是旱舵還是機器舵。”可見民國時期重慶關以完善的機構、嚴密的制度和熟練的業(yè)務水準，對川江船舶的航政事務進行了有效管理，對當時進出重慶海關的輪船與木船起到了良好的安全保障作用，強化了重慶海關對川江流域船舶行駛和靠泊等的航政監(jiān)管作用。

北洋政府倒臺前的1926年末，蔣介石為結束軍閥間的內(nèi)戰(zhàn)，發(fā)動北伐戰(zhàn)爭。這波及到了重慶洋人的利益。英國太古公司的“萬流”號商船高速行駛掀翻3艘運輸軍餉的木船，造成50余人被淹死，當時剛就任吳佩孚委任的時任四川省省長的楊森找到共產(chǎn)黨的領導朱德和陳毅商議解決辦法。陳毅提出包括要扣留“萬流”號輪船的3點建議，得到楊森的采納。幾天后，中共萬縣組織通電表示支持，并以《萬縣日報》社名義發(fā)表通電，提出包括收回英國侵略者在四川和重慶擁有航行權等內(nèi)容的5點新建議。

幾天后，英國侵略者不思悔改，派3艘軍艦欲解救被扣留的2艘太古公司的輪船，未果后竟采取瘋狂報復手段，英3艘軍艦炮轟萬縣繁華市區(qū)，傷害手無寸鐵的無辜市民上千人，造成“萬縣慘案”。重慶的中共組織立即推動召開了當?shù)氐娜f人抗英集會，要求嚴懲兇手。這場正義的反英帝國主義斗爭，后卻被軟弱的北洋政府妥協(xié)政策所斷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