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與過去相比，中國人的婚姻觀已經(jīng)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在現(xiàn)代社會中，“離婚”甚至已經(jīng)成為一種潮流，這種情況產(chǎn)生的原因之一是社會中盛行的錯誤婚姻觀念。本文以《中國式離婚》中展現(xiàn)的心理問題作為切入點，探討中國婚姻模式的心理誤區(qū)。

關鍵詞：《中國式離婚》 婚姻模式 心理誤區(qū)

《中國式離婚》的作者王海以價值觀念激變和社會充滿躁動的轉型時期為背景，圍繞著老、中、青四對夫妻的婚姻展開，深度探訪了不同的年齡階段和社會層級中面對的婚姻問題，其中包括心靈的背叛、身體的背叛，以及身心的背叛帶來的巨大痛苦。以林小楓和宋建平的婚姻從和睦走向崩裂的過程為代表，以劉東北和娟子、肖莉的失敗婚姻以及林小楓的父母白首相伴終老作為對比補充，作者將婚姻生活中不和諧、不理性、不寬容帶來的傷害和疼痛劇烈放大，成為“中國式離婚”的一種個體化樣本，將婚姻導火索引發(fā)的一系列連環(huán)爆炸結果直接攤開在讀者面前，從而引發(fā)人們對婚姻的信任、容忍和責任的思考，探討在法律關系尚未終結時面對的社會道德層面婚姻終結的現(xiàn)象和帶來的結果。美國社會學家芭芭拉·懷特黑德認為：“離婚被看作是兩個不同事件的中和——內(nèi)心中愛情與責任的崩潰和正式婚姻關系的解除。”即離婚可以分為精神離婚與合法離婚兩個階段。那么在《中國式離婚》中的三種離婚過程皆有錯誤。我認為只有林曉楓和宋建平是精神離婚，沒有辦理離婚手續(xù)的離婚，而劉東北和娟子、肖莉的婚姻都已經(jīng)完成了離婚的兩個階段。每一種代表性現(xiàn)象都或多或少地展示了中國式婚姻中的心理誤區(qū)。

一、女性自我意識缺失

盡管我國現(xiàn)代社會倡導男女平等，女性地位不斷提高，但是，女性經(jīng)歷過幾千年封建禮教的洗禮，相對于男性來說，對婚姻的認知和在婚姻關系中受到更多的“封建影響”。這種影響體現(xiàn)在幾個方面：第一種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依附心理。由于女性在過去缺乏獨立的經(jīng)濟地位，甚至被作為男性的“附屬品”存在，對丈夫及其家人要始終采取服從的態(tài)度，在婚姻中處于弱勢一方，這種情況發(fā)展到現(xiàn)在，盡管很多女性已經(jīng)具備了高等知識水平，也擁有自己的事業(yè)和經(jīng)濟能力，但是在婚姻關系中仍然選擇以隱忍和承受作為婚姻的主要維持方式。第二種是“夫貴妻榮”的仰仗心理，這是由社會的整體風氣與評判標準決定的，無論女性本身具有多高的能力和多優(yōu)秀的素養(yǎng)，在社會的評判中，仍然將女性的婚姻與丈夫作為首要因素，將女性的成功與丈夫緊緊綁在一起，甚至形成了一種“干得好不如嫁得好”“找個有錢老公少奮斗十年”等心理意識，因此，有些女性會極度追求丈夫“有錢有勢”，并且以此為驕傲，一旦男性無法達到標準，就會不斷受到來自妻子的“鞭策和激勵”，用所謂社會上的“成功人士”給丈夫施加壓力。第三種是“相夫教子”的犧牲心理，在結婚之后，特別是在擁有一個孩子之后，很多女性會選擇放棄自己的事業(yè)和追求，做一個全職的家庭主婦，以此來換取丈夫事業(yè)有成，孩子健康成長，從而博取丈夫的關愛。但如果操作不當，很容易使自己與社會脫節(jié)，無法與丈夫和孩子的心理同步，在一味強調(diào)自己的付出卻得不到期待的結果時，雙方會產(chǎn)生巨大的心理落差，導致婚姻關系出現(xiàn)裂痕。第四種是過度的“女強人”心理，與前幾種情況相反，女性如果太過注重婚姻的“平等”，有時會出現(xiàn)矯枉過正的情況，這一類女性并不為婚姻付出，也可能將婚姻看得無關緊要，反而追求在事業(yè)上與自己的丈夫平行，缺乏對婚姻關系中妻子身份的認知和體驗，使家庭完全喪失了溫馨和關愛，導致逆反性家庭出現(xiàn)。

在婚姻當中，女性自我意識缺失不是單一存在的，一個人可以同時觸犯多種心理誤區(qū)。就比如《中國式離婚》中的女主角林小楓，作為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知識女性，她也曾經(jīng)有一份很不錯的小學教師工作，但她為了支持丈夫的事業(yè)，毅然放棄了自己喜歡的工作，成為一名全職家庭主婦，這時已經(jīng)形成了犧牲心理的前提條件。在林小楓的認知里，支持丈夫的事業(yè)是過上幸福生活的重要途徑，她把丈夫看作家庭的唯一支柱和家庭幸福的唯一寄托，當家里的經(jīng)濟條件沒有達到自己的理想狀態(tài)，就立刻將原因歸結到丈夫頭上，認為是宋建平“不長進”“沒出息”才形成了當前的局面?！吨袊诫x婚》小說中說道：“林小楓把這一切都歸到了宋建平的頭上，她對他非常的失望，越來越失望，他不是沒有能力，在學校時他的成績就非常出色，到醫(yī)院后業(yè)務水平也是一流，英語尤其出色，讀外文醫(yī)學雜志的速度不亞于中文，曾有好幾家外資私立醫(yī)院想把他聘了去。但是他沒有膽量，沒有膽量邁出那一步：辭去公職，為了妻兒，背水一戰(zhàn)，放手一搏……”對于林小楓來說，依附心理、仰賴心理和犧牲心理交織存在，將自我價值完全交給丈夫和丈夫的成就來界定，女性自我意識缺失為她的婚姻和她自己的生活都埋下了悲劇的種子。歸根結底，女性自立自強才是婚姻關系平等和幸福的重要基石，就像恩格斯所說：“婦女解放的第一先決條件就是一切女性重新回到公共的勞動當中去?！?/p>

二、男性思維和男權文化凸顯

婚姻從來不只是一方的事情，與女性一樣，男性在婚姻關系中同樣存在著許多心理誤區(qū)，尤其是大男子主義和男權文化。與女性自我意識相互關聯(lián)的是，“夫貴妻榮”同樣深刻地根植于男性心里，這種意識下的兩性關系，實質上具備的是依附與被依附、控制與被控制的特點，體現(xiàn)了事實上的不平等。這種關系強調(diào)的是“男人”一定要比“女人”強，一方面強制削弱了女性的獨立性和自主性，另一方面，也對男性強行施加了生存要求與不人道的秩序，男性在其中承受的是心靈上的壓力和人格上的壓抑，出人頭地已經(jīng)不再是個人的事業(yè)目標，而是整個社會意識對他們的要求。這可能導致男權在愛情和婚姻方面的畸形表達方式，與女性的隱忍和奉獻心理相對應，男權意識體現(xiàn)在對女性愛情觀的要求上?！吨袊诫x婚》中宋建平對于愛情的理解是需要林小楓“以他的想法為想法，以他的需要為需要”，完全抹消了作為婚姻相對方的女性自身應當存在的獨立自主觀念，當林小楓將宋建平當作完全的依附對象時，與之相伴產(chǎn)生的是強烈的不安全感，隨著時間的推移和男權思維的進逼，最終導致了婚姻的破裂。

此外，在《中國式離婚》中表現(xiàn)出來的婚姻中的重要轉折點是背叛。按照劇中劉東北的說法，男女之間的背叛可以分為三種，即“身體的背叛、心的背叛、身心的背叛”。在現(xiàn)代社會中，人們往往會更注重第一種和第三種，身體的背叛往往也是導致離婚的直接首要因素，而選擇對第二種忽略不計。但劉東北聲稱“心的背叛的嚴重程度遠在身體的背叛之上”，又說“感情是流動的，愛情只在瞬間永恒，所以僅憑一時的愛情就要把兩個人綁在一起是非常不明智不科學的”。他的言論自成體系，乍一看來仿佛很符合現(xiàn)代社會的發(fā)展關系，面對婚姻時強調(diào)自我價值和生命自由，用自我、自由、解放、科學等詞語不斷修飾自己的生命自由論，為自己頻繁更換女朋友提供合理的外衣。但是這種極度的自我意識的追求，同樣造成了婚姻模式的不公，娟子因為劉東北想要孩子而懷孕，但這并不能阻攔劉東北尋找他的性伴侶和追求“生命自由”，娟子最后忍無可忍地打掉了七個月的孩子。男性在婚姻中將情與欲分離開去，這與女性的認知完全背道而馳，從而帶來了很多荒謬的反應與結果。

三、婚姻倫理觀念的缺席

美國新精神分析學派的代表人物弗洛姆痛感愛的缺失是現(xiàn)代社會一個突出的現(xiàn)象，是人類面臨的困惑之一，也是事關社會文化和社會生存所要迫切解決的問題，他將愛解釋成一種意志行為、一種決策、一種諾言。愛與倫理觀念是婚姻構建的基礎和持久維持的動力。但在現(xiàn)代社會中，解構甚至置換愛的含義成了男女在戀愛或者婚姻時的通用手段，比如劉東北將自己的愛稱之為追求生命自由，將對妻子的愛解釋為掙錢，強行將愛情與責任混合在一起，對此，娟子主動選擇離婚，并對劉東北說婚姻光有感情是不夠的，劉東北無法理解婚姻倫理觀念，當然也無法理解娟子的選擇?；橐鰝惱斫?jīng)過多年變遷，已經(jīng)逐漸轉變成為純個體化的行為，具備了強烈的市場消費傾向，完全失去了封建時代所涉及的政治、經(jīng)濟甚至法律意義，在道德意義上日趨失重，法律上的婚約只成為一種形式，因此劉東北才會以“違法”和“非法”一字之差為自己追求性伴侶作辯解，宋建平才會以冒名“兵臨城下”與林小楓在網(wǎng)上聊天以求獲得婚變證據(jù)。

四、個性壓抑與現(xiàn)代人格問題

與過去相比，現(xiàn)代人更加追求天性解放與個性自由，婚姻起到的作用可能是維持感情，可能是某種保障，也可能只是隨時可以放棄的一紙婚書。很多時候現(xiàn)代人天然擁有一種對婚姻與未來生活的恐慌，而一旦進入婚姻狀態(tài)并為此做出了一定的奉獻和犧牲，就會下意識地將自己所付出的時間與感情都算入婚姻的時間成本和機會成本，付出的越多時，就越認為自己處于弱勢，對婚姻的另一方會采取更加強硬緊逼的態(tài)度，女性的生存焦慮和憂患意識，男性的多元觀念和背叛無害論由此而生，林小楓對丈夫境遇的擔憂、對兒子上小學的情況擔憂、為家里無法負擔兒子的鋼琴擔憂、娟子發(fā)現(xiàn)劉東北已經(jīng)結婚后自暴自棄尋找感情歸宿、肖莉不擇手段追求高級職稱，都是生存焦慮的直接體現(xiàn)，而劇中的男性們屢次上演荒誕又現(xiàn)實的背叛大戲，無疑將中國婚姻的心理誤區(qū)暴露無遺。婚姻需要的不只是情感，理性的考慮和價值觀的決策都是婚姻的基礎，男女雙方能否對婚姻有正確認知，重新建構社會當中的婚姻理論和婚姻觀念，是中國式婚姻存續(xù)并幸福的社會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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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呂樂平.婚姻背叛敘事中的性別視角——從電視劇《中國式離婚》說起[J].中國電視，2004（12）：4-8.

作 者：郭銀艷，寧夏工商職業(yè)技術學院助教，研究方向：漢語言文學。

編 輯：曹曉花 E-mail：erbantou2008@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