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鷹
風雅進賢
我一直在想,如果沒有那個孔門七十二賢之一的澹臺滅明遠游到鄱陽湖一帶納賢布道,江西南昌會有進賢這個地名嗎?如果沒有十四歲就在殿試中被宋真宗激賞而題名進士的花間派詞人代表人物晏殊,進賢會有如此源遠流長的文化清波嗎?如果沒有并不好酒貪杯的歐陽修在某一天突然被一股醇厚的酒香吸引而下馬品酒,進賢會有香遍全中國的李渡名酒嗎?這樣的追問只能讓我得出一個結(jié)論——進賢注定是要名聞天下的。
我們現(xiàn)在都將兩千五百年前的孔子奉為圣賢,這固然是因為他的滿腹經(jīng)綸和他經(jīng)典的儒家學說那經(jīng)久不衰的巨大力量使然。但偉大的孔子也有世故的時候,也有失誤的地方。僅僅因為澹臺滅明相貌長得丑陋,他就嫌棄輕視,硬是把一個天才般的大賢士逼出了孔家大院而一路游走,最后飄落到江西。對孔子來說,這本來是他不可原諒的大錯,但正是這個歷史的大錯,卻造就了今天的進賢。所以,我還想說的是,中國所有的人都可以責怪孔子的勢利,但唯有江西人、尤其是進賢人應該深深地感謝孔子。假若不是這個名字怪怪的澹臺滅明來到軍山湖畔的進賢進士納賢,這里的文化底色至少要少那么一點點亮度和厚度。
所有的文化都是有源頭的,澹臺滅明在某種意義上應該就是江西或者說是進賢的文化源頭。
不管是晏殊還是歐陽修,抑或后來的晏殊之子晏幾道,他們的學問多多少少是與澹臺滅明的影響有關的。兩千五百年前,澹臺滅明在孔子的歧視中遠游四方,晚年在江西開門辦學,為這片山清水秀之地營造了一個濃郁的文化學風。然后便有了少年才子晏殊,有了著名文學家歐陽修,有了南方水墨山水畫派創(chuàng)始人董源和巨然,有了在明朝從進賢走出去的一百四十七名進士,有了后來眾多的名士學人。
是其貌不揚而又才華橫溢的澹臺滅明賦予了進賢這個地方濃厚的文化學風,才使得這個“三山三水三分田”的江南厚土從此總是蕩漾著有如軍山湖的清波一樣的文化波濤。也正是文化和文化人的云集,毛筆才成了這個文化之鄉(xiāng)一脈相承的必需品。本來作為一種文化人不可或缺的文房工具的毛筆,因其精湛的工藝,更因其“治世之功,莫尚于筆”的文化作用力,這種典雅的書寫工具居然在不經(jīng)意中成了一種文化產(chǎn)業(yè),以至于成為歷代皇帝們的御筆。那些皇帝的御旨批文中,到底有多少是用進賢出產(chǎn)的毛筆揮毫寫下的,我固然不可知曉,但那些已然凝固在歷史黃卷中皇室御文,其中絕對就粘著進賢山水的靈性氣息?;蛘哒f,古代的進賢毛筆的筆毫上,其中絕對有一部分浸潤著一種皇者氣象。
一個本來并不飲酒的文人,竟然在一陣馥郁酒香的誘惑下翻身下馬,舉杯痛飲,可想而知這是怎樣一種美酒了。這個叫歐陽修的文人也真是個性情中人了,你本來不會飲酒,卻在美酒面前改變了自己的性情。你這一暢飲,就讓一股酒香飄滿了整個北宋,而且從宋代一直飄到了今天。
還有那個浪漫飄逸的晏殊,居然與自己的學生歐陽修的性情是那么相投。每次回到自己的故里進賢,只要聞到那股熟悉的酒香,就知道已經(jīng)進入了與自己的家鄉(xiāng)相鄰的釀酒名鎮(zhèn)李渡,而且必須要把自己的畫舫??吭谕ㄍ疃傻拇a頭邊。騎馬的歐陽修聞香下馬,盡顯一種豪邁,乘船的晏殊知味攏船,盡顯一種灑脫。這師生倆怎么就都抗拒不了李渡美酒的誘惑呢?
我甚至懷疑,他們那些絕妙的詩詞中,有很多可能都是在李渡美酒的芳香中,用進賢人制作的毛筆寫出來的。尤其是晏殊,寫了那么多嫻雅濃情的詩詞,那醉人的詩詞里就有一種酒味,一種酒香,一種酒意。不過,還有一點我就不敢妄加猜測了,那就是,歐陽修和晏殊在品味李渡美酒的時候,他們的下酒菜中有沒有一道軍山湖特產(chǎn)的清蒸螃蟹或紅燒螃蟹呢?
古代的文人,只要坐在一起喝酒,就要相互吟詩作詞,那種雅趣,那種浪漫,那種揮灑,可能也只屬于歷代文人雅士了。這樣的生活,不能說我當代人就不向往,可我們都心懷太多的俗念,心向往之卻難以入境。
但是,我們當代人也有當代人的生活——出去旅游,吃遍天下美味,看遍天下美景。只是,我們不敢說那是雅趣,我們只能說那是一種時尚。因此,就常常設想,哪一天到了盛產(chǎn)文人賢士的進賢,到了盛產(chǎn)美酒的李渡古鎮(zhèn),我也想叫上一盤軍山湖螃蟹,叫上一瓶李渡美酒,把自己放飛出去,把那些笨重的欲望和雜念扔到軍山湖里,裝模作樣地做一次風雅人。
風月鎮(zhèn)江
最早的鎮(zhèn)江就像一個低眉順眼的江南村姑。
是一種皇室的力量改變了她的容顏,是歷朝歷代的男人們的爭風吃醋和女人們的百般嫉妒,使她變成了一個千嬌百媚、攝人魂魄的絕色女子。
從西周時期的“宜”,到春秋時期的“朱方”、“谷陽”;從秦始皇統(tǒng)治時期的“丹徒”,到東漢的孫權(quán)稱帝后的“京城”、“京口”;從隋煬帝時期的“潤州”,到宋徽宗登基后的“鎮(zhèn)海”、“鎮(zhèn)江”,再沿襲到今天。每一次名字的更改,都是鎮(zhèn)江這個江南絕色的古典女子從外形到精神內(nèi)部的“大整容”。近三千年的歷史風雨,她在金戈鐵馬的戰(zhàn)亂中曾經(jīng)也擔心過自己的紅顏薄命,也在歌舞升平中驚恐過自己粉黛朱顏的隨水凋零??勺罱K,她卻在時光的磨礪下,變得更加堅韌而又嬌艷,更加嫵媚而又風情萬種。
這樣一個可望而不可即的女子,她那水性楊花的本性是否注定要引發(fā)一場場爭奪搶掠呢?
從出土的文物殘片固然可以推測出鎮(zhèn)江這座臨海的江南古城最早的雛形,但長江更加清楚,從西周時期那次浩浩蕩蕩的北人南遷后,這塊臨海的富庶之地就開始出現(xiàn)了皇權(quán)的背影。一方諸侯,以那個年代的方式筑起了他們的城墻,建起了他們的宮殿。那城墻雖然是用泥土夯實用青磚加固的,顯得非常土氣,那宮殿雖然沒有后來歷史上的秦磚漢瓦那樣的氣派華麗,但是,因為是來自遠在陜西的兩個皇室兄弟,因為他們所帶來的中原文化與皇權(quán)霸氣,這一方諸侯也就在當時近乎寂寞的江東就開始散發(fā)出一縷縷皇者氣象了。
奔騰不息的長江一直就那樣從容不迫地看著這塊土地上的廝殺掠奪,看著在這種相互爭霸的戰(zhàn)火中來回更替的一個又一個諸侯的背影。當然,這里有爭奪,也有捍衛(wèi)。有敗類,也有英雄。中國的歷史就這樣被這些人不斷地拆散、打亂,又不斷地被他們重組、縫合。
在鎮(zhèn)江行走,我們會情不自禁地想起抗金英雄韓世忠和那個擊鼓助戰(zhàn)的梁紅玉,想起孫權(quán)和劉備,想起白娘子和許仙。然后,我們必須要去鎮(zhèn)江的金山、焦山和北固山尋找那些遠去的歷史碎片,品味從歷史的河流里淘洗出來的驚世景象。
金山雖然只有六十米的高度,但從山腳到山頂,依山而建的一級級樓堂殿宇,無不彰顯著中國古建筑的精巧別致與大氣恢弘。
因為有了這些古建筑的精神支撐,這座并不高的小山便有了她不可估量的文化高度。
至于白娘子和許仙,這顯然是一個傳說。但是,因了這個傳說,金山這個在歷代充滿了戰(zhàn)火氣息的小山包,卻多了幾分浪漫和柔軟。
站在北固山上,眺望長江波濤,我們似乎依稀能看到昔日的烽火狼煙,似乎依稀能聽到三國的馬蹄聲和廝殺聲。而且,還能依稀看到劉備在甘露寺招親迎娶孫權(quán)的妹妹的場景。在這一點上,孫權(quán)是有點自私可惡的。劉備占領荊州后,孫權(quán)就開始惶恐了,生怕劉備哪一天占了他的地盤,因此就想以聯(lián)姻的下策來籠絡劉備,居然將自己才二十出頭的妹妹嫁給五十多歲的劉備。幸虧劉備的大智大謀贏得了這個孫妹妹真正的愛慕,以至于劉備死后,孫權(quán)的妹妹竟然跳江殉情而去,給世人留下一曲愛情悲歌。
甘露寺后面那座據(jù)說是劉備妻子孫夫人化妝用的多景樓,已然讓米芾的一幅題匾書盡了它的文化奇觀:天下江山第一樓。是不是第一,還不好定論,但它與岳陽樓和黃鶴樓并稱“長江三大樓”的美譽,卻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焦山才150米,也不算高,但這座山卻是整個長江流域中唯一四面環(huán)江的島嶼。焦山在長江的波濤激浪里到底站了多少年?這是一個歷史的追問和文化的懷想?,F(xiàn)在,她呈現(xiàn)給我們的,卻是一個博大的文化道場和生態(tài)王國。
就這么一座小巧玲瓏的山,卻密密麻麻布滿了令人嘆為觀止的摩崖石刻,其中的《痤鶴銘》還是中國碑刻文化的稀世珍寶。如此臨水而立的一座小山,不僅密布著一件件古摩崖石刻,還挺立著六朝柏、宋代槐、明代銀杏這樣的千年古樹。而山上的定慧寺古寺廟里撞響的鐘聲,卻又像是從千年前的歲月河道里流出來的鎮(zhèn)江的源頭清泉,悠遠而又清幽,虛幻而又真切。
現(xiàn)在的鎮(zhèn)江已是一個“活”了將近三千歲的古典美女。
就為了這么一個美女,中國歷史上居然有那多的諸侯日夜廝守著她的芳容。
就為了這么一個美女,中國歷史上居然有那么多英雄好漢在這塊土地上相互征戰(zhàn)廝殺相互爭風吃醋。
就為了這么一個美女,中國歷史上居然有那么多的文人墨客在這里留下他們一首又一首纏綿煽情的詩章絕句和一件件經(jīng)典雋永的碑刻畫稿。
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今天,我們還從四面八方趕到鎮(zhèn)江,為的就是想一睹她風情萬種的容顏。
能夠擁有如此眾多的人日夜兼程奔她而來的女子,這是一種怎樣的魅力?。?/p>
一直含情脈脈靜坐在長江流韻里的鎮(zhèn)江,到底是怎樣一個天生麗質(zhì)的女子呢?關于這一點,只有一直守護著她的長江深知,只有漸行漸遠的歷史和歲月深知,只有切實來到她身邊的追逐者深知。
風情走馬
其實,重慶的走馬鎮(zhèn)往日所有的聲音一直還在繼續(xù)著,馬蹄聲,吆喝聲,唱戲聲,說書聲,嬉鬧聲,市儈聲,甚至外地商人與店鋪里的女主人玩笑式的打情罵俏聲和婦人們之間偶爾為一點利益之爭不痛不癢的罵街聲,一直就沒有停歇過。只是,這些聲音被藏到了時光的深處,藏到了歲月的深處。因此我們聽到的,只是它們那細細瘦瘦的余音。
在青石鋪砌的走馬鎮(zhèn)古驛道上,順著清晰的馬蹄印一路往前走,你就能聽到那密集的馬蹄聲就在前面或急驟或輕慢地嘀嗒著。馬背上馱著的,是云南的茶葉,巴蜀的山貨,抑或其它日常商品。
每一處繁華之地最早都曾經(jīng)因為不為人所知而荒涼過冷清過,走馬鎮(zhèn)古驛道也是如此。這就不能不讓我們產(chǎn)生一個追問:第一個行走在走馬古驛道上的商人或者馬幫是誰呢?他們是從哪里來,又到哪里去呢?在這樣一個歷史的追問面前,我想,可能誰也無法準確的給出一個答案。因此,我們不妨從漢代的云煙里去聆聽那一縷最早的馬蹄聲。然而,盡管從漢代開始,就已經(jīng)有商人和馬隊稀稀拉拉地從這片近乎荒涼的古道上經(jīng)過,可那些孤零零的商人和馬隊充其量只是一些大膽者的一次次冒險,根本無法構(gòu)成一個偏僻鄉(xiāng)野的商業(yè)景象。也就是說,能見證這條古驛道上真正的繁華還是明清時期的事情。
“識相不識相,難過走馬崗”。這是一種來自純粹的民間的感嘆,也是后來日漸熱鬧繁華的走馬鎮(zhèn)聲音的源頭。
《巴縣志》這樣告訴我們:“(重慶)正西陸路八十里至走馬崗交璧山縣界,系赴成都驛路”。順著古人為我們提供的這一路標,我們只要沿著那凌亂的馬蹄印用心尋找,就能觸摸到走馬鎮(zhèn)最早的歷史真相。
幾乎任何一種商業(yè)景象的出現(xiàn)和盛行,最初都是源于人類最基本的生存需求。因此,在這片古巴國故地,就有了一種走馬的職業(yè)。走馬就是趕馬,其艱辛程度不亞于在激流險灘行船拉纖。
如果說漢代那些稀疏的人馬從這片古巴國故地經(jīng)過只是一種偶然,那么,雛形于宋代的走馬古鎮(zhèn),在明代中葉形成的走馬場,就再也無法被歲月忽視了。所謂“場”,就是商貿(mào)集市。有了集市后的走馬古鎮(zhèn),就有了人聲鼎沸的喧囂,就有了琳瑯滿目的店鋪,就有了鱗次櫛比的客棧,就有了說書品茗的茶館,就有了唱戲聽曲的戲樓。所以,在走馬鎮(zhèn)古街入口門樓上,就有了這樣一幅對聯(lián):“入世多迷途由此去方為正路,現(xiàn)實講團體關了門即是一家”。這對聯(lián)真是惟妙惟肖地將昔日的走馬場的本質(zhì)與風月一語道盡。
作為以前的古巴國城池所在地,作為巴渝兩地商貿(mào)通行的必經(jīng)要道,走馬鎮(zhèn)的形成和壯大,并非一種偶然,而是其獨有的地理位置自然天成的造化必然。因為,當時的走馬場就是連接白市驛沖站和璧山來鳳驛沖站的關鍵節(jié)點。那些從重慶啟程的商賈和力夫,一路經(jīng)佛圖關,穿石橋鋪,翻涼風埡,入白市驛,氣喘吁吁行至走馬古鎮(zhèn),要足足跋涉四十公里。好不容易抵達走馬地界,早就人困馬乏,精疲力竭。天色已晚固然是阻止商賈力夫們繼續(xù)往前走的根本原因,但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如果再往前走,就要翻越縉云山脈。這是一座近乎蠻荒的山野,滿山不僅林木密集、古樹參天,且稀有人煙,無處歇宿,常有強盜土匪攔路搶劫。商賈力夫們只好在此夜宿歇腳,養(yǎng)精蓄銳,并喂飽自己的瘦馬,等待次日再結(jié)伴而行。
本來都是素不相識的路人,只因都集結(jié)在這樣一個巴蜀鄉(xiāng)野,而成了一見如故的朋友和同盟。有了這樣的一種集結(jié),就有了一種人氣場,就有了一種商業(yè)場,就有了一種聲音場。各種各樣的聲音在這里聚集,天南海北的奇聞趣事,家長里短的市儈侃談,雅俗混雜的人云亦云,在不經(jīng)意之間,就形成了這一地域獨有的聲音磁場。后來成為全國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的走馬故事的流水源頭,就是從這里淵源流淌的。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這個商賈力夫們的走馬歇腳之地,因地處一座形似奔馬的山崗上,于是又有了另一個名字:走馬崗。
走馬場,走馬崗,走馬鎮(zhèn),就是這三個地名,將一條古驛道不斷地激活,將一座歷史古鎮(zhèn)的滄桑不斷放大,將一種地域風情不斷收藏。
古屬巴縣的走馬鎮(zhèn),這座山區(qū)小鎮(zhèn),因其西臨璧山,南連江津,而成為“一腳踏三縣”的商貿(mào)要塞。聽著尚未走遠的馬蹄聲沿走馬古驛道慢行,又一幅雕刻在路旁一個石牌坊上的對聯(lián)會再次告訴你,昔日的走馬鎮(zhèn)是何等的繁華而又風雅:“水秀山明已見文星臨藝苑,蛟騰鳳起旋看走馬赴瓊林。”再看橫批——“青云得路”。如是厚重而又婉約飄逸之地,不由你不聯(lián)想到往日的走馬鎮(zhèn)那些暫時留宿此地的外地商賈力夫與土生土長的本地市民那份安逸雅致的生活情境,不由你不去回望和感應這座曾經(jīng)風情萬種的古鎮(zhèn)那應有的人氣與騷動。
要說那些從遠遠近近來到走馬古鎮(zhèn)的外地客最大的期盼,可能就是趁著這短暫留宿的夜晚,或三五成群或獨自一人走進一家茶館,叫上一壺熱茶,或看戲聽書,或相互擺龍門陣,把一些道聽途說的故事講得眉飛色舞生龍活虎,似乎這才是他們長途跋涉后落腳走馬古鎮(zhèn)最好的洗塵解乏方式。
我們踏著歲月的塵埃來走馬鎮(zhèn)尋舊懷古,看著街道上被磨得溜光溜光的青石板,看著青石板上那些坑坑洼洼的累累傷疤,看著明清老街兩邊的巴蜀民居,看著雖然有點蒼老破敗但其豪邁氣派依然不減當年的楊家院落、劉家院落、陳家院落、孫家院落老祖父一樣慈祥而又威嚴的儀容,滿腦子就閃爍出往日的走馬古鎮(zhèn)上那來往穿梭的人馬和那漸行漸遠的背影。再看分成上街和下街的走馬場集市的驛道兩旁,幾乎也全是木石結(jié)構(gòu)的兩層民居和商鋪,一些店鋪的門庭上還依稀殘存著各種店鋪商號,它們就那樣頑強堅韌地廝守著門前那恍若昨日的叫賣聲嬉笑聲,廝守著從門前來回穿過的馬蹄聲,似乎在耐心等待那從古鎮(zhèn)的巷道里飄走的人聲馬嘶的重新回歸。
在走馬古鎮(zhèn),一家家茶館、酒館、客棧、店鋪,一座座戲樓、廟宇、民居、宅院,儼然就像一棵棵老古樹,把根深深地扎在了這片古巴國都城的皇天后土上,一扎就是幾百年上千年。即便往昔的熱鬧不再,即便已然歷經(jīng)了長久的沉寂,它們似乎一直就在光陰里打著盹,那睡夢中的鼾聲,就像這座意味深遠的古鎮(zhèn)自言自語的嘮叨和囈語,就像這座不甘寂寞的古鎮(zhèn)不可消磨也永不終止的生命余音和文化回響。
責任編輯 王小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