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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愛過你(一)

2017-10-16 17:37江白月
飛言情B 2017年9期
關(guān)鍵詞:安安二哥

江白月

【內(nèi)容簡介】

六年前,許承則用一張薄薄的支票,結(jié)束了童唯安自以為是的愛情。

之后童唯安因車禍而受到重傷,失去了孩子,拖著條幾近殘廢的腿踽踽獨行。

重逢后,她卻只換來許承則一句:“童唯安,你有什么資格對我擺臉色?”

如果不是她和他有婚約牽扯,她絕不會再和這個傷害了她而不自知的男人見面。

她因一次意外摔裂了腿骨,一同撕裂的還有往日的真相。許承則的痛苦和歉疚姍姍來遲,可她又憑什么原諒?

許承則給過童唯安曾經(jīng)憧憬過的愛情,熱烈且不問未來的愛,可為什么愛到了最后傷她最深的人偏偏是他?她應(yīng)該對他的贖罪漠不關(guān)心的,然而還是著緊。

尤其當(dāng)他不顧一切沖入火海把她救出來的那一刻,她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深深地愛著他……

第一章 許承則:“安安,你今天很漂亮?!?/p>

童唯安從車?yán)锍鰜淼臅r候,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街上如同往常一般燈火通明,行人卻寥寥無幾。雨比她剛出門時小多了,但夾著初冬的寒風(fēng)一起打過來,還是讓她覺得連骨頭縫都透著涼。

這是什么鬼天氣啊!童唯安無奈地抿了抿唇,隨意地甩了甩手中文件袋上的水珠,快步走進(jìn)了路邊不遠(yuǎn)處的咖啡廳。

她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慢條斯理地喝完一杯藍(lán)山,吃掉了兩個芒果布丁,正準(zhǔn)備叫服務(wù)生要第三個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朝她所在的位置走來。

“二哥!”童唯安看了看徑自坐到自己對面的男人,拿紙巾擦了擦嘴角,禮貌地笑著打了個招呼,“喝點兒什么?”

林景遲對她的話置若罔聞,徑自拿過她手邊的文件袋,發(fā)現(xiàn)上面有被雨水淋濕的痕跡時,不出所料地皺了皺眉。見他面色不悅地翻著文件,童唯安臉上的笑容不變:“姑姑說你今晚在公司加班,這份文件急著用,本來是要直接送到二哥公司里去的,但是我記得以前二哥說過不喜歡家人去公司,所以才打電話讓你下來一趟?!?/p>

“真是辛苦了?!绷志斑t一邊說著一邊抬起頭,咖啡廳昏黃曖昧的燈光下,即使他的眼神里滿是諷刺,那英俊的臉也仍然讓對面不遠(yuǎn)處的小服務(wù)生看紅了臉。童唯安笑得乖巧:“不辛苦?!?/p>

林景遲也笑:“天真小表妹的戲份已經(jīng)夠多了,再裝就過了?!?/p>

童唯安歪了歪頭,看似一副困惑的樣子:“二哥沒派何助理下來,我還以為是二哥很想見到我呢。”

“如果我不配合,你在我爸和童姨面前的乖巧形象怎么繼續(xù)扮演下去呢?”林景遲終于冷笑出聲,看向她的目光里帶了些審視,“明明討厭我,童姨一聲令下你還是出現(xiàn)在我面前。童唯安,我真的很好奇,為了你在乎的人,你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大概就是……能把你各種各樣的冷嘲熱諷都當(dāng)作夸獎來聽吧。”童唯安說著笑起來,發(fā)現(xiàn)林景遲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之后才勉強收斂了些,可眼角眉梢仍有掩飾不住的濃濃笑意。

沉默片刻,童唯安見林景遲沒有再開口,才拿起一旁椅背上的大衣施施然站起身來。經(jīng)過他身邊的時候,她低聲說道:“我也知道自己對二哥而言,已經(jīng)重要到每次出現(xiàn)都會影響二哥的心情了??墒钦孢z憾,因為這幾天你一直在公司,所以沒來得及通知你,我這兩天已經(jīng)搬回了老宅。還請二哥多多關(guān)照?!?/p>

童唯安皮膚白皙,五官也生得精致好看,素顏時笑起來更是干凈清爽,和嫵媚完全沾不上邊,所以她并不適合故作姿態(tài)拋媚眼。林景遲看著她眼里一覽無余的戲謔,不由自主地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道:“是因為最近家里要準(zhǔn)備和遠(yuǎn)達(dá)集團(tuán)聯(lián)姻的事?可這和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你為什么偏偏在這個時候搬回家?”

“豪門聯(lián)姻這種事啊……小門小戶的我只在小說里見過,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當(dāng)然要長長見識了?!绷志斑t的掌心十分灼熱,童唯安不動聲色地躲閃了一下,似乎毫不在意手腕上傳來的痛感,笑容依舊燦爛,卻帶了些許恍惚,“不過你放心,姑姑說許家的二少爺只是個毛頭小子,這種類型的男人從來不是我的菜,二哥你是知道的?!?/p>

林景遲另一只手?jǐn)埳纤募珙^,雙手的力道同時加重,迫使她不得不靠近他。在外人看來頗為曖昧的姿勢里,卻沒有半分溫度。童唯安正要掙脫,就聽他輕聲說道:“如果不想讓童姨因為你的事傷心,就別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我。”

童唯安無意探究他話里的深意,只是漫不經(jīng)心地笑了笑,道:“這似乎是個威脅?”

林景遲在她耳邊低聲笑起來,卻無端地讓人發(fā)冷。他手上的力道只增不減:“是不是威脅,你試試看?!?/p>

“可就算二哥你的危機感這么明顯,我好像也沒辦法答應(yīng)你什么?!蓖ò灿X得自己的手腕要斷了,眉眼間的苦惱卻輕描淡寫,她從林景遲的眼中能看到自己亮晶晶的眸子,“畢竟,想釣金龜婿也不是什么不可饒恕的罪過吧?”

手腕上的力道驟然減輕,她終于抽出被鉗制許久的手,離開前又覺得不甘心,所以特意附在他耳邊說了一句:“希望二哥別怪我這么直接,我是什么人你最清楚不過。就好像如果你身后沒有林氏,就算求我,我也不會多看你一眼?!闭f完,她頭也不回地朝門外走去。

林景遲一直保持著她離開時的姿勢,片刻之后,他伸手拿起旁邊的資料繼續(xù)看了起來,可只看了兩行,他的目光就落到對面童唯安吃剩的芒果布丁上,心里覺得自己可笑:她的喜好總是一成不變,包括對自己。

下一秒,林景遲手中的文件就被狠狠地摔到了桌上。

“任務(wù)圓滿完成了,童女士。”童唯安出了門就直接撥通了姑姑的電話,語氣輕松,“不負(fù)您老人家的重托。這些日子經(jīng)過您的不懈努力和我的盡力配合,我和您偉大的繼子終于從維持表面和平到了現(xiàn)在相看兩厭、恨不得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p>

電話那頭的童玉被她欠揍的語氣氣得頭疼:“你什么時候能讓我少操點兒心,難道送份文件你們都能吵起來?你又故意氣他了,是不是?”

雨稍大了一些,童唯安直接走進(jìn)雨里,對迎面撲來的寒意恍若未覺。想著剛剛林景遲厭惡的表情,她頗有些不屑地嗤笑一聲:“我怎么敢?”

她確實不敢。

林景遲看她的眼神過于復(fù)雜,原因是什么她再清楚不過。她從不曾掩藏自己對他的厭惡和痛恨,可除了言語上的針鋒相對和肆意攻擊,她終究還是不得不顧忌彼此的身份,無法做到和他老死不相往來。

童玉對她的話并不相信,還要再說幾句,卻被童唯安截住了話頭:“好了,我這就回去了,見了面您再批評我也來得及?!蓖裰坏米髁T:“你正好順路把澄澄接回來吧。和許家這事兒,她要是真的反對還好說,可這些日子這孩子安安靜靜的,反倒讓人看了心里不是滋味兒?!?/p>

“我知道了?!蓖ò惨彩掌鹆讼惹皯蛑o的口吻,答應(yīng)了一聲之后掛了電話。

童玉的繼女林微澄是林家唯一的女兒,今年只有十八歲。林家和許家是世交,遠(yuǎn)達(dá)集團(tuán)那位二少爺和林微澄年齡相仿,又對她有好感,兩家人自然對此樂見其成。

事實上,只有林景遲一個人莫名反對,林微澄則持無所謂的態(tài)度,畢竟婚姻之于他們這種人,只是獲取利益的工具,有沒有愛情沒有多少人關(guān)心,她也對此持同樣的看法,即使不是今天,也躲不過明天,沒有許家,還有張家、王家。所以林微澄笑得一點兒都不勉強:在痛哭流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時候,不笑還能做什么?

更何況,適當(dāng)擺出情緒低落的樣子,不僅能讓全家滿足自己平時各種不會被允許的要求,還能誑向來不喜歡回老宅的童唯安陪她住一陣子,這些足以讓她心情不那么差,連帶著印象里許承朗那張不可一世的臉,都變得不那么討厭了。

想到這兒,林微澄坐在童唯安的車?yán)?,看著表姐的?cè)臉,心情越發(fā)愉悅:“安安姐,你這次要在家里住多久?多住一陣子好不好?”

童唯安以前出過車禍,雖沒有留下什么明顯的后遺癥,但從那以后每逢陰雨天,她的右腿就會隱隱作痛,而此時路面的雨水已經(jīng)由于晚間的低溫結(jié)了一層薄冰,所以她開車更是格外專注,僅僅是在等紅燈的間隙覷了林微澄一眼,不置一詞。

林家人提出的請求,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拒絕——前些年童唯安的父母意外去世,姑姑童玉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童玉一家人對她向來疼寵,而這種疼寵,來自于她身邊的林微澄,這個和她在血緣上沒有任何關(guān)系的表妹。

當(dāng)然,林景遲絕對是個例外。

“好不好嘛?!笨此龥]反應(yīng),林微澄的聲音里帶了些撒嬌的味道。童唯安有些心軟,卻仍不肯正面回答:“我看你心情很好,怎么,很期待明晚的見面嗎?未來遠(yuǎn)達(dá)集團(tuán)的少奶奶?”

“嘁,很稀罕嗎?”林微澄極不淑女地翻了個白眼,“再說,什么‘少奶奶,在遠(yuǎn)達(dá)集團(tuán)一手遮天的可不是那個不成器的許承朗?!?/p>

童唯安的笑聲聽起來仿佛隔了山海:“許家人名字取得真是不錯。”

“名字不錯,長相不錯,在他那個有野心、有手段的大哥的庇護(hù)下,日子過得也不錯。可就是太不錯了,讓人覺得……”林微澄的話并沒有說完。童唯安看她心不在焉地抬手劃著車窗上的水汽,正在猶豫要怎樣開導(dǎo)她,斜對面一輛車就已經(jīng)直直地開了過來。她嚇得一身冷汗,迅速打方向盤往旁邊躲避,即使之后狠踩了剎車,可由于路面太滑,她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車朝前面路口拐過來的車撞去。

尖銳的剎車聲之后,“嘭”的一聲,童唯安一頭撞在方向盤上,大腦有短暫的空白,只聽到身邊林微澄難掩驚恐的聲音:“安安姐!安安姐,你沒事兒吧?”

“沒事,只是頭有點兒暈……”童唯安睜開眼,揉著額頭看向林微澄。林微澄看起來沒什么問題,她手忙腳亂地解開安全帶,著急地查看童唯安的狀況,眼睛有些發(fā)紅,直到確認(rèn)童唯安的問題確實不大,才終于松了口氣。

“我來處理吧,你在車?yán)锏任??!蓖ò卜愿懒艘痪?,隨即下車查看情況。林微澄見狀也打開車門下了車。

這起事故的罪魁禍?zhǔn)自缫巡灰娵櫽?,而童唯安心愛的雷克薩斯的保險杠已經(jīng)掉落,車頭有些慘不忍睹。被她撞上的一輛黑色賓利停在前面,林微澄看了一眼車標(biāo)就露出一副目不忍直視的表情:“姐姐,你還真是什么貴撞什么啊……”

童唯安顧不得這些,見對方的車上沒有人下來,心里更加擔(dān)心,快步過去輕輕地敲了敲駕駛座的車窗,發(fā)現(xiàn)沒有任何回應(yīng)之后加重力道又敲了兩下:“對不起,請問……”她話沒說完,駕駛座的人就打開車門,走了出來。

對方一身黑色西裝,身高至少一米八以上,童唯安抬起頭,才看清對方的臉:白皙,英俊,冷漠,薄唇黑眸,表情疏離。

童唯安的呼吸在他毫無溫度的眸光中微微一滯,隨即她低頭道:“很抱歉,先生,是我全責(zé),您的修理費用由我……”

“承則哥?”童唯安的話被身后有些遲疑的聲音打斷,林微澄走到兩人面前,“這也太巧了吧!”她說完,扯了扯童唯安的衣袖,又放低了聲音,“安安姐,這是許承朗的大哥。”

童唯安恍然,伸出手:“許先生您好,我是澄澄的表姐?!?/p>

許承則嘴角的笑意禮貌而涼薄:“小姐貴姓?”

“童。”

坐在許承則的車?yán)?,透過霧氣蒙蒙的車窗,童唯安看著飛速后退的街景,安靜得仿佛不存在一般。林微澄在和許承則閑聊的間隙,見身邊的表姐目光茫然,便關(guān)切地問道:“安安姐,你好些了嗎?頭還暈不暈?”

童唯安回過神,淡淡地笑了笑,道:“沒事了,回家不要提,免得他們大驚小怪地?fù)?dān)心?!绷治⒊吸c點頭,看向許承則:“承則哥,你也要替我們保密?!?/p>

許承則通過后視鏡撞上童唯安的視線:“童小姐也需要我保密嗎?”

童唯安低頭笑道:“澄澄開玩笑的,哪里敢麻煩許先生?!?/p>

“童小姐太客氣?!?/p>

童唯安拿包的手緊了緊,卻再也沒有接話。

林家老宅位于城郊,夾道的銀杏紅楓,落葉早已鋪滿一條長街。民國時期的歐式建筑早已按原樣翻了新,偌大的莊園里,白瓦紅墻,古樸和現(xiàn)代結(jié)合得相得益彰。林森和童玉夫妻如今深居簡出,漸漸地,倒真有了些退隱江湖的意味。

現(xiàn)在的有錢人家,似乎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一面在燈紅酒綠中搏殺,一面在青山綠水間修身養(yǎng)性。

許承則的車在林家老宅外面停下,他謝絕了林微澄進(jìn)門喝茶的邀請,告辭離開。林微澄剛打開車門,就眼尖地發(fā)現(xiàn)了門口熟悉的車子,當(dāng)即迫不及待地下車喊道:“二哥!”

同樣剛下車的林景遲朝她揮了揮手,回過頭對助理何杉吩咐道:“把今天開會討論的內(nèi)容整理出一個方案盡快交給我。車你開回去吧,明天上午十點讓司機過來接我。”說完,他伸手揉了揉林微澄的頭發(fā),“雨還沒停呢,也不知道打傘?!?/p>

林微澄笑著打開他的手,正要說什么,忽然后知后覺地緊張起來:如果待會兒二哥問起她和安安姐為何沒開車回來,她要怎么說呢?

林景遲卻遲遲沒有開口。

在童唯安下車之后,黑色賓利的駕駛座的車窗落下來,許承則面上依舊沒什么表情,直到察覺到不遠(yuǎn)處有目光注視,嘴角才揚起若有似無的清冷弧度,算作打了招呼。隨即他倒車離開。

童唯安背對著車子駛離的方向走近,這場景過于熟悉,熟悉到讓林景遲有一剎那的失神。他一時有些分不清那是真實發(fā)生著的,還是自己的錯覺。

“怎么,是許承則送你們回來的?”林景遲一邊攬著林微澄走進(jìn)大門,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

“你看見了?”被二哥撞了個正著的林微澄頓時就有些心虛,見他一直看著自己,她只得故弄玄虛地做了個鬼臉,“看見了也不能告訴你什么,這是秘密?!闭f完,生怕他繼續(xù)追問,她快步向主屋走去。林景遲便皺了眉,回頭看向走在最后的童唯安:“怎么回事?”

童唯安的腿一直在疼,之前又因為一頭撞上了方向盤,額頭也有些腫痛。她原本低著頭在兩人身后慢慢走著,聽到林景遲的聲音抬頭時,才發(fā)現(xiàn)他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停了腳步。她有些遲疑道:“二哥剛才說什么?”

林景遲見她神情有些茫然,笑容里就多了些譏誚。童唯安在他晦暗不明的神色里回過神來,知道他向來是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自己的,忍了又忍,到底還是沒好氣地笑了一聲:“二哥又在心里編排我什么了?”說著,她走到林景遲面前,仰起臉看著他,“幸好我不在意二哥怎么看我,不然二哥這看垃圾一樣的眼神,豈不讓我傷透了心?”

童唯安的眸子里映入了庭院里的燈火,看得林景遲轉(zhuǎn)開了視線。童唯安得意的笑容還沒來得及展開,他就已經(jīng)微低了頭,呼吸溫?zé)幔骸拔姨煺婵蓯鄣男”砻茫?dāng)年大學(xué)剛畢業(yè)就能被人養(yǎng)著,哪里會懂得什么是傷心?!?/p>

驀地,童唯安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這一瞬凍結(jié)成冰,卻又在下一秒里翻滾奔騰起來,讓她一下子就失了力氣,整個人幾乎癱軟下來。

明明不是這樣的,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誤解她,但至少林景遲是知道真相的,他怎么能……

反駁的話就在嘴邊,可童唯安發(fā)現(xiàn)自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林景遲垂頭冷笑,雙手扶住她的動作卻極為紳士。童唯安知道他是要羞辱自己,于是咬緊下唇,將所有辯駁的話咽了回去,用力甩開了他的手。

“二哥,安安姐,你們怎么走這么慢?”

童唯安聞聲看過去,林微澄站在主屋門口柔和的燈光下在向她招手,笑容干凈又美好。她深吸一口氣,眼淚才沒有掉下來。她努力地朝林微澄露出笑容,只是她臉色蒼白如紙,指尖甚至還有一絲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顫抖。

可這并不妨礙她看向林景遲的時候,臉上露出張揚又肆意的笑容:“二哥是生意人,難道沒聽說過‘你情我愿四個字嗎?這和你林景遲又有什么關(guān)系?”

童唯安的衣服之前在雨中被淋濕了些,這讓她有借口一進(jìn)門就躲進(jìn)了自己的房間。而直到躺進(jìn)浴缸,她的身子還在抑制不住地顫抖。她把水溫調(diào)得極高,刺痛感明顯,白皙的皮膚幾乎立即被燙紅,可她恍若未覺,只是極為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恍惚間,她似乎又看到記憶深處的畫面。對面的男人身材高大,童唯安想看清他的臉,可陽光從他站立的方向照射過來,刺得她不得不移開視線。許久之后,她才聽到自己的聲音:“你這是什么意思?”

“就這樣吧,安安?!泵媲暗哪腥撕蛷那耙粯佑H昵地稱呼她,可與此同時,他把早已寫好的支票遞過來,聲音冷漠而低沉,“以后我們不要再見面了?!?/p>

她似乎明白自己正在夢中,可站在對面的人將支票放在她手上時,那薄薄的一張紙的觸感如此真實。身邊流言日盛,她怎么可能毫無察覺?可她一心一意地沉浸在自己編織的美夢里,哪里能料到今天這個結(jié)果。童唯安覺得自己的心就這么猝不及防地被扎了一刀,即使明知自己是在夢里,也仍然疼得鉆心刺骨,想哭卻哭不出來。

她攥著手中的支票,抬頭看著眼前的男人,他的面容漸漸清晰起來,五官精致,目光深邃。她甚至能從他眼里看見自己狼狽的模樣,卻沒能從他臉上看到一絲情緒的波動。

而此時她手里的支票讓她變得更加可笑。

童唯安覺得自己幾乎下一秒就會笑出聲來:“真像恩客啊?!?/p>

對面的男人似乎在強忍怒氣,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夠了!”

“我不會再和你鬧了?!蓖ò苍谘蹨I掉下來的那一瞬間,突然笑了起來,“因為我突然發(fā)現(xiàn),許承則,你讓我覺得我就像一個給了錢就能買到的女人?!?/p>

童唯安倏然從睡夢中驚醒,臉上已經(jīng)一片潮濕。剛剛的夢她還有印象,但夢里的情形她這幾年已經(jīng)基本不會想起。今天會再次夢見,是因為時隔六年和許承則戲劇化的偶遇,還是因為林景遲毒蛇一樣毫無溫度的折辱?

都不重要。

林景遲原本就是無關(guān)緊要的人,而許承則之于自己,就算再怎么痛入骨髓,也已經(jīng)是過去。這世間,誰沒有幾段不堪回首的過往呢?

既然不堪回首,那就不要回首。

右腿膝蓋處的痛感清晰,童唯安毫無睡意,她起身下床拉開窗簾。外面已是晴空萬里,明媚得有些刺眼的陽光頃刻間灑進(jìn)來,她下意識地抬手擋住眼睛,眼淚卻還是流了下來。

“安安,醒了嗎?”

門外傳來敲門聲,隨后童玉推開門,見童唯安正站在窗邊發(fā)呆,便見怪不怪地走了進(jìn)來:“昨晚澄澄說你的車出了點兒問題,沒事吧?”

童玉女士上個月剛過完四十歲生日,她年輕時膚白貌美,如今經(jīng)過歲月的沉淀,更添風(fēng)韻。不過對外人眼里的這位雍容優(yōu)雅的林家女主人,童唯安再清楚不過:作為家中幺女,童玉自小備受寵愛,那位姑夫又處處體貼呵護(hù)她,讓她原本就有些固執(zhí)的性格如今幾乎已經(jīng)到了自負(fù)的地步。

“小毛病而已,沒事的。”童唯安并沒有和林微澄就這些小細(xì)節(jié)“串供”,為了避免說錯,只能盡量輕描淡寫。

“過兩天給你挑輛新的,我就看不上日本車?!?/p>

童唯安一時失笑:“免了吧,童女士。這車我開順手了,換別的不習(xí)慣?!迸滤煌?,童唯安緊接著轉(zhuǎn)移話題,“你一大早過來,不只是為這件事吧?”

童玉不答反問:“你今天有什么活動?”

“你之前不是說今天有酒會嗎?我就算有什么事,你也會讓我推了吧?!蓖ò厕D(zhuǎn)身看著自己的姑姑,挑了挑眉。

童玉見她挑明,也不否認(rèn):“你既然猜到我想說什么,那這事兒就這么定了。我給你定做了禮服,一會兒讓人給你送上來?!币娡ò膊换卮穑裰划?dāng)她答應(yīng)了,“我知道你肯定……你的頭這是怎么了?”

童玉的話說到一半,突然看清童唯安的臉,輕呼一聲后上前幾步查看。童唯安抬手擋了一下,笑道:“昨晚洗澡的時候太困,不小心撞在浴缸上了。”

“你總是這么毛毛躁躁的!”童玉不疑有他,一邊責(zé)怪,一邊抬手覆在她額頭上輕柔地揉著,“一會兒讓陳嫂上來幫你擦藥?!?/p>

童唯安乖巧得像只貓:“你剛才想說什么?”

“我知道你不喜歡這些,不過這次只有許家的人和其他一些相熟的朋友,沒什么外人?!?/p>

童唯安失笑:“只要你別讓我站在林景遲的身邊,被你像介紹他的童養(yǎng)媳一樣介紹給別人就好。”

“童養(yǎng)媳你都不合格!”童玉一個眼風(fēng)橫掃過去,“童養(yǎng)媳有幾個不是唯唯諾諾、誠惶誠恐的?你從十幾歲時第一次見景遲到現(xiàn)在,給過他幾次好臉色?”

童唯安不說話,只是直直地看著童玉,眼神和表情都無辜得很。童玉最受不了她這副樣子,不耐煩地擺擺手:“算了,算了,你還真當(dāng)我是什么封建家長嗎?”她嘆了口氣,“你平時總是一個人,不談戀愛,朋友也不多,這樣子我怎么放心得下?今天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哪怕只是多交兩個朋友也是好事?!?/p>

酒會上,童唯安禮貌地拒絕了幾個人的跳舞邀請,拿了一杯香檳躲到了二樓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樓下舞池中央那對起舞的身影。

林微澄略施粉黛的臉清秀可人,一襲白色抹胸小禮服襯得她更加嬌俏。許承朗年長林微澄五歲,五官清秀,眉眼像極了許承則,但和許承則高不可攀的清冷氣質(zhì)不同,許承朗溫和親切,眼角眉梢的笑意看起來讓人毫無距離感。

至少這么看起來,這是一對璧人。

童唯安正要收回目光,林微澄已經(jīng)在許承朗的帶領(lǐng)下完成了一個轉(zhuǎn)身。她原本就知道童唯安躲在哪里,此時對上她的視線,還笑著眨了眨眼。童唯安舉起酒杯示意,神色輕松地抿了一口手中的香檳。

兩支舞跳完,林微澄挽著許承朗到一旁休息,許承朗有電話要接,道了歉轉(zhuǎn)身去了陽臺,讓林微澄松了口氣。彼時林景遲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和一個生意伙伴的寒暄,走了過來。林微澄看他的目光里帶了些審視:“昨晚安安姐不太對勁兒,你和安安姐在院子里到底說什么了?”

林景遲換了杯酒,坐到了她旁邊:“沒說什么。”

“沒說什么?我回頭時發(fā)現(xiàn)她臉色白得嚇人,問她她又不肯說,敷衍了我?guī)拙渚突胤块g了?!绷治⒊伟櫫税櫭?,“你別總欺負(fù)安安姐,她很不容易的。”

林景遲嗤笑一聲:“人活一世,沒有誰是容易的。”

林微澄對他避重就輕的態(tài)度并不買賬,神情里也多了幾分沉重:“我有時候鬧著和她睡,發(fā)現(xiàn)她睡得總是不好,經(jīng)常做噩夢哭醒,醒了又是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她也就是嘴上不饒人,可誰不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不關(guān)心她也就算了,至于這么欺負(fù)她嗎?”

見林景遲沉默下來,林微澄心思忽然一轉(zhuǎn),狐疑地看向他:“二哥,你該不會……喜歡安安姐吧?‘愛你就要欺負(fù)你?你也不至于玩兒這么幼稚的手段吧?”

林景遲被她噎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半晌,才瞥了她一眼,道:“那些沒營養(yǎng)的愛情小說以后少看?!?/p>

林微澄對他的鄙視嗤之以鼻,朝二樓童唯安的方向看去:“我明明記得我小時候你和安安姐……哎?安安姐人呢?”

這種豪門世家、政商云集的地方,從來都不是屬于童唯安的世界,她在這種場合永遠(yuǎn)呼吸困難。所以每次一旦沒人注意,她總是第一時間溜走。

她裹了件大衣,拎了瓶香檳,在花園角落里的秋千上百無聊賴地自斟自飲。當(dāng)?shù)谌龑ο鄶y至此的男女被她驚到之后,她終于站起身來,朝平時鮮少有外人踏足的玻璃花房走去。

童唯安從花園里出來,沿著小徑走了一段,剛繞過一叢小葉女貞做的樹墻,就被迎面跑過來的人撞了一個趔趄。

遠(yuǎn)處的歡聲笑語傳過來,酒瓶跌碎的嘩啦聲并不顯得多么突兀。許承朗連忙扶住險些摔倒的童唯安,低聲說了句“對不起”,剛想走,童唯安看清了他的臉,眉間微蹙,問:“你去哪兒?”

“我有個……”許承朗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卻又及時停住。他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人,感覺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見過,但他向來是不怎么記人的,在腦海里搜索了一番仍是一無所獲。

童唯安不等他問出口,先一步開口說道:“我是澄澄的表姐,你這個時候怎么會在這里?”

許承朗恍然,好脾氣地解釋:“我有個朋友出了點兒事,需要我過去一趟?!?/p>

童唯安聽他語氣輕松,頓時更添幾分氣惱:“多重要的事,非要你在今天這種日子親自去一趟不可?你這么走了有沒有想過澄澄怎么辦?”

許承朗的眼中閃過一絲猶豫,手機卻在這時候再次震動起來,他把手機攥在掌心里,并沒有接聽,邁步繼續(xù)朝前走去。童唯安伸手扣住他的手腕:“你走之前最好想清楚了,林家面子上過不去,你們許家也未必面上有光!”

許承朗急了,想要甩開她的手,身后一個清冽的聲音響了起來:“許承朗?!?/p>

童唯安回過頭,燈光灑在路邊的銀杏樹冠上,投射出巨大的陰影,許承則從光影中走出來,目光如炬,絲毫不把許承朗的焦急看在眼里:“你鬧夠了嗎?”

“哥!”許承朗向來對這個大哥又敬又怕,此時卻不想妥協(xié),“夏珂從小心臟就不好,我……”

許承朗覺得自己沒有錯,然而在許承則冷冷的注視下,他原本還理直氣壯的聲音不自覺地越來越低:“哥,你知道我和夏珂沒什么的,但我和她一起長大,我……我沒辦法放著她不管?!?/p>

童唯安在一旁看戲般冷冷地笑道:“你當(dāng)你是什么東西,張無忌?”

“你!”許承朗氣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童唯安還想再說什么,許承則的目光已經(jīng)落在了她身上,表情似笑非笑,讓她頓時消了音,憤憤地扭過了頭。

許承則收回視線,慢條斯理地開口:“夏珂的事我已經(jīng)安排人去處理了,如果她下次再敢以她的病為借口耍什么小把戲,我會讓她這輩子都見不到你。至于現(xiàn)在——”眼見許承朗還要說什么,他的眼神倏然冷了下來,“你馬上給我滾回去?!?/p>

看著許承朗黯然走遠(yuǎn)的身影,童唯安不屑地笑笑,繼續(xù)朝花房走去。

“安安。”在童唯安和許承則擦肩而過的那一剎那,許承則毫無預(yù)警地開口叫了她的名字,仍是多年前兩人關(guān)系親密時的稱呼。

童唯安心頭一顫,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對方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今天很漂亮。”

童唯安突然很想哭。

她從不曾想象兩人重逢的情景,更何況在她的心里,兩人即使再見面,也應(yīng)該和昨天雨夜里一樣,陌生的,疏遠(yuǎn),仿佛在彼此的生命中從來不曾出現(xiàn)過。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他輕描淡寫地對自己打招呼說:“安安,你今天很漂亮?!?/p>

可她心里又比誰都清楚,只有曾經(jīng)相愛過的人,才有可能是那副模樣。

他們不是。

童唯安轉(zhuǎn)過頭看著許承則,瞇著眼笑道:“謝謝。被人夸獎總歸是讓人開心的事,尤其是出自許先生這樣的人之口。不過,如果你能好好管教你的弟弟,我想我會更開心?!?/p>

“林微澄都未必在乎,你又何必?!痹S承則看著她的眼睛。這一次童唯安并沒有躲:“如果以后我們家澄澄有給許承朗戴綠帽子的苗頭,許先生千萬記得要這么安慰自己?!?/p>

許承則對她眼中的冷意不以為意:“真有那么一天,也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

明知他這句話沒有任何問題,可童唯安仍然忍不住冷笑:“許先生教訓(xùn)得是?!?/p>

“脾氣越來越壞了?!痹S承則看著她被風(fēng)吹得有些紅的臉,近乎喟嘆。

童唯安的大衣裹得松松垮垮,看上去一副落魄的樣子,但妝比平時濃,使得她整個人的氣質(zhì)都有了變化,尤其是瞇著眼笑的時候,精致的五官有一種近乎妖媚的風(fēng)情,再不見往日的素雅清爽。

呼吸間還帶著清淺酒香的童唯安讓許承則有片刻的失神,即使是他也不得不承認(rèn),今晚當(dāng)童唯安穿著合身的黑色深V露背晚禮服出現(xiàn)的時候,即使她大多數(shù)時間都躲在角落里喝酒,也仍受到了不少男人的目光一路追隨,直到她趁人不備悄無聲息地離場。

曾經(jīng)青澀的小姑娘長大了,開始光芒四射。

童唯安裹緊大衣道:“我的脾氣怎么樣,好像不需要曾經(jīng)的金主來評價?!?/p>

空氣有瞬間的凝固,而這沉默中的對視,于童唯安而言無異于作戰(zhàn),仿佛她一旦先移開視線,就輸了。

“金主嗎?”許承則薄唇微啟,傾身靠得她更近,修長的指尖緩緩地沿著她的臉頰下滑。童唯安顫抖著要躲,卻被他捏住下巴動也不能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和自己額頭相抵,“我喜歡你的時候?qū)δ阕銐蚝?,放你走的時候又給了你足夠的錢,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難道是覺得我這個‘金主還不夠合格嗎?”

童唯安咬著牙笑,手覆在他的手腕上,緩緩用力,暗紅色的指甲幾乎掐入他的血肉:“怎么會,如果不是你,也不會有今天的我??纯唇裉炷切┠腥丝次业难凵?,我感謝你還來不及?!?/p>

“作為你的第一任金主,我是不是應(yīng)該對你的感謝感到榮幸?”許承則仿佛對手腕上的刺痛全然不覺,嘴角的弧度仍在,聲音卻一片冰冷,“可是童唯安,你到底有什么資格對我擺臉色?”

童唯安輕笑著松開手,語氣微妙:“你也說了我脾氣越來越壞,大概是因為后來的金主太寵我了吧——你要知道,寵壞一個人是很容易的,我又習(xí)慣于恃寵而驕?!?/p>

許承則瞥了眼已經(jīng)開始滲血的手腕,笑意并未到達(dá)眼底:“那我當(dāng)初是不是不該那么寵你?”

“幸好許先生懸崖勒馬,當(dāng)初放過了我?!蓖ò苍谧约旱闹讣饫酉乱粋€吻,又將冰冷的指尖輕輕地放在許承則的嘴角,笑得風(fēng)情無限,“讓我時至今日,都十分感謝你?!?/p>

一直到許承則離開,童唯安依然認(rèn)為,今天發(fā)生的一切只不過是昨夜夢境的延續(xù)。她昏昏沉沉地在路邊一張石凳上坐了下來,從大衣口袋里掏出半盒煙,倒出一支,手哆嗦得厲害,點了兩次才點著,只抽了一口,大顆大顆的眼淚就滾落了下來。

下期預(yù)告:被自詡為“金主”的男人拋棄,是童唯安最刻骨銘心的傷疤。而許承則不僅沒撫平她的傷疤,還在她的傷口上反復(fù)撒鹽,這簡直不能忍。幾年前的童唯安有學(xué)歷,有長相,有身材,有男朋友,就是沒腦子;幾年后的童唯安終于有了腦子,可男朋友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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