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南在南方
啤酒往事
文/南在南方
一桌子坐十個人,主人把一瓶啤酒倒在銅酒壺里,煨熱,篩白酒樣的篩在小酒盅里,按老例,酒篩八分滿。
主人一聲請啊,十人緩緩端酒盅,抿一小口,眉頭擰得千奇百怪。主人一看情形不對說,先干為敬了。哦呸!先主人吐了,眾客這才紛紛“哦呸”。
這讓主人很不好意思,縣上的親戚帶了兩瓶啤酒來,他沒舍得喝,誰知這么難喝!
這場面在我老家真實發(fā)生,只是時間久遠了,由此,我聽人說啤酒這東西太難喝了,像是喝洗鍋水!也只是聽說,沒見過,供銷社里沒啤酒。
我無意中卻喝著了啤酒,我上中學寄宿,周末才回去一次,路上,遇到一個人,提個綠瓶子,走一會,喝一口,抹一下嘴上的小白沫。他和我一前一后聊家常,聊了一會兒,他忽然說,你還得叫我姑父!
我看著他,琢磨這句話的善惡。見我愣頭愣腦的,他笑了說,他是誰誰,又說七八年前在哪里哪里見過的。他這這一說,我就想起來了,姑父姓文。文家姑父把瓶口抹幾下遞給我說,把啤酒喝了!我沒客氣接了過來,咣咣,喝個干凈!然后,打一個嗝,那個感覺很美妙,根本不是人們說的像洗鍋水。
自己買啤酒,是念完高中成為社會青年之后。手握一瓶啤酒,一口氣吹了,大聲念詩,或者吹牛,好像青春真的不可一世,啤酒瓶子,就是英雄手里的劍。
我們幾個人仰在山坡上看天,天很藍,藍得絕望,談論理想,理想也遠也大,我們說只是困在山里,遲早要“出山”的。舉起啤酒瓶子碰了,一飲而盡,然后是此起彼伏的脆響,吼著,不能再等了,明天就得出去闖。
不知道將會面臨什么,不知道將要發(fā)生什么,幾個鄉(xiāng)下小伙子結(jié)伴出了秦嶺,過了黃河,外面寬闊,我們試著改變命運,事實上,命運從此改寫,我們慢慢散開,找到各自的歸宿,不一定是好的,但改變總讓人欣喜。我有時想,這是啤酒的指引。
人都是會喝酒的,都是能喝醉的。相比白酒的沖動,啤酒總是沉穩(wěn)一點,只是對肚量要求大一些。偶爾三五朋友一起,只管喝,誰先離席上廁所,由他埋單,這法子總是笑料不斷。
白酒可以獨酌,多少有點詩意。一個人喝啤酒好像有點落寞,不合時宜。于我看來,啤酒宜于群飲,宜于海邊,海風吹著是好的,海鮮是好的,啤酒最好木桶裝著,天時地利人和有了,好像這樣才對著起啤酒。
我喝啤酒至今醉過一次,從武漢回家,和何有文他們幾個朋友喝酒。只是喝啊喝,后來就醉了。醒來在旅館,也不記得怎么來的。
幾年之后,何有文說起這個晚上,說扶著我經(jīng)過新華書店時,有個乞丐睡在臺階上,我掏出錢包給那人,要那人找個旅館睡下。給了沒給呢?何有文說,那人不要,說心意領(lǐng)了,旅館睡不慣。
我們笑了,這值得回想。
摘自公眾號“南在南方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