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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選我,我選你就夠了

2017-09-22 10:43絲瓜
花火A 2017年9期
關(guān)鍵詞:大師爺爺

絲瓜

一、她何德何能可以得到曹大師的青睞

早上從被窩里爬出來的那一刻,傅一涼全身都被汗水包裹著。純棉吊帶濕漉漉地貼住背心,在她的左肩上勒出一條紅印子,昨夜洗完澡時的干爽消失得一干二凈。

今天是暑假第一天,她瞇著眼睛,習(xí)慣性地點開了曹心的微博。

還好,沒有動靜。

曹心是武術(shù)界的新星,從比賽那天記者拍攝的照片來看,他著一襲金邊流紋白衣,身骨勁挺、神威目寒,年輕俊秀的面孔上透露著一股超出年齡的沉穩(wěn)與威嚴(yán),立在那里猶如一棵蒼勁的松。臺下一群女觀眾頓時炸了鍋,紛紛掏出手機(jī),把這個帥氣的小哥哥捧成了新一代網(wǎng)紅。

邀采訪的、邀表演的、約廣告的,甚至還有平面模特邀約的,紛紛找上門來。可是,大家都找不到他的蹤跡,而“曹心”這個名字卻一直出現(xiàn)在眾人的口中。

只是小哥哥不拿刀槍、不耍棍棒,他打拳,打太極拳。那天他太極推手的對手不是別人,正是傅一涼的爺爺。

手機(jī)猛地一震,曹心的微博更新了,內(nèi)容十分簡單——

“收徒?!?/p>

傅一涼倒抽一口涼氣,幾乎將眼睛貼在了屏幕上,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緊接著又是一震,這次只有一張圖片,看起來拍的是小學(xué)語文課本,用紅筆標(biāo)記出兩行詩——遠(yuǎn)上寒山石徑斜,白云深處有人家。

這是在暗示他的住處所在嗎?

正想著,一粒蔥花掉在她頭上,傅一涼抬頭就看見爺爺閃閃發(fā)亮的眼睛。

近幾年傅爺爺有意讓她跟著練太極拳,奈何她一直不買賬,直到一個月前,傅爺爺在推手比賽上輸給曹心,突然就萌生出讓她拜曹心為師的想法。

老爺子看見屏幕上的消息,頓時紅光滿面,健步如飛地沖到院子里,把傅一涼晾的衣服都收拾打包,然后把她連包帶人扔出了院子。

傅一涼坐大巴來到曹心微博定位的槐北小鎮(zhèn),一個坐在樹下編筐的大媽掃她一眼:“妮,你也是來爬山的不?你說這里又不是啥景點,咋突然來了這么多人喲!”

原來自昨天起,鎮(zhèn)子里的那座山上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上去了幾千人。傅一涼坐在早點棚里嘆了口氣,有這么多人來拜師,她何德何能可以得到曹大師的青睞?!

有風(fēng)吹過頭頂?shù)幕比~,沙沙作響,讓人禁不住想象那一樹槐花群起搖曳該是何等光景。

她在車上僵坐了一個晚上,加上沒吃早飯,整個人疲軟無力,完全沒有挑戰(zhàn)登山的想法。望著油鍋里升騰而起的白煙,“白云深處”四個字猛地敲進(jìn)了她的腦袋,讓她鬼使神差地順著油鍋后面的胡同走到了盡頭。

這里環(huán)境清幽靜謐,很適合太極大師打坐練功,讓傅一涼無比確信自己的直覺是對的——

直到大門打開,里面探出來一顆鮮紅無比的頂著“洗剪吹”發(fā)型的腦袋。主人穿了一身破洞牛仔服,正睡眼惺忪地看著她。

傅一涼第一反應(yīng)就是彎腰道歉:“對不起,我找錯地方了。”

沒想到那人伸手扶住她:“你沒走錯,我就是曹心?!?/p>

二、這手感真不錯

傅一涼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她彎腰不成居然雙膝一軟跪在了一個少年的腳邊。曹心坐在梨木花椅上,正笑吟吟地看著她。他說,這叫行拜師禮。

傅一涼至今仍有點不敢相信,曹大師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答應(yīng)收她為徒。

她將一個質(zhì)地上好的白瓷杯雙手捧到曹心的面前,絲絲熱氣把他的容顏氤氳得仿佛仙人一般。她低著頭,害羞地喊了一聲:“師父?!?/p>

曹心探身摸摸她軟軟的發(fā)頂,眼角一彎:“乖徒兒。”

整條胡同都很安靜,偶爾有鳥雀銜著草籽撲棱而過,兩邊的排水溝里終年潮濕,側(cè)壁長滿了苔蘚,每每經(jīng)過都會給人一種雨后的錯覺。在這偏安一隅,總有什么難為人知的不經(jīng)意在悄然滋長。

傅一涼至今仍不敢給爺爺打電話,她怕爺爺問她曹心正在教她什么,因為,曹大師正在讓她給他妹妹檢查作業(yè)。

她現(xiàn)在對曹心這一個月來都沒有被媒體發(fā)現(xiàn)的事實絲毫不感到驚訝,因為即使在街上看見了,也沒人會認(rèn)為這個鄉(xiāng)村非主流少年會是臺上動靜乾坤的曹大師。他走路彎腰駝背,發(fā)色柳綠桃紅,在正式場合全靠戴假發(fā)!徒兒敬茶要的是兩塊五一瓶的某哈哈飲料,連她那天看見的劍穗居然都只是電視機(jī)遮塵布的墜飾,是他懶得洗扔在那里的!

曹大師的妹妹和他一樣傲嬌,明明是自己做錯了題目,卻仗著她哥哥,沖傅一涼把白眼翻到了天上。

曹心看著敢怒不敢言的傅一涼趴在桌上,他唇角微揚,在手機(jī)上敲下幾個字——

“覓得佳徒,諸位請回。”

傅一涼在身上比量著曹心給她的練功服,袖口內(nèi)側(cè)用金線繡了一個“涼”字。

“師父只收我一個徒弟?”

曹心點點頭,然后用手指彈了彈她的發(fā)梢:“明天扎麻花辮?!?/p>

麻花辮?她已經(jīng)很久沒扎過了,小時候男孩子總喜歡拽她的皮筋,每次她都抹著眼淚披頭散發(fā)地回家,實在太丟臉了。

第二天一早,曹心已經(jīng)在院子里的大槐樹下等著她。此時的少年不同昨日,一頭招搖的紅發(fā)服服帖帖地貼著腦袋,面容沉靜如深潭秋水,旁邊的架子上立著一柄春秋大刀,襯得他整個人竟有了一種肅然的寒氣。他負(fù)手而立,腳下是大槐樹彎曲的根,如若不是偶爾有風(fēng)吹動他寬大的袖子,她簡直要以為他已經(jīng)和身后的老槐樹長成一體了。

傅一涼扎馬步扎了近兩分鐘,額頭上滲出一層細(xì)密的汗,撐開的雙膝止不住地發(fā)抖,腳趾拼命扣住地面,已經(jīng)快沒知覺了。

曹心對她的狀態(tài)渾然不覺,兀自繞著她走圈,然后湊過頭來伸手拉了拉她的小辮兒。傅一涼此刻本就虛弱得不行,索性直接被他拉倒在地上。她哀怨地抬頭看他,卻見他正一下一下地按著自己的指腹,嘴里還念念有詞:“這手感真不錯?!眅ndprint

三、胯骨提那么高,你是要上天嗎

“沉肩墜肘,松腰坐胯?!?/p>

以上四個部位是傅一涼被戳得最多的地方。

每日晨練,曹心都會給她把這句話重復(fù)十幾遍,傅一涼開始還覺得他低沉的嗓音又有磁性又好聽,可是聽多了也難免會不耐煩。之前被他隔著薄衫碰碰就會臉紅心跳,現(xiàn)在她的臉皮已經(jīng)厚到即使被他捏住雙腕都不帶眨眼的。

每天睜眼閉眼都是只見到曹心一個人,傅一涼不免想起爺爺來。傅爺爺在當(dāng)?shù)匚湫g(shù)協(xié)會里掛名,打太極拳打了幾十年,他也收過徒,只是都資質(zhì)平平,過了就散了。人越到老年,就越想在這世上留下點東西,比如,一個好徒弟。傅爺爺年輕的時候想過出名,現(xiàn)在只想能有個優(yōu)秀的弟子,可以在他逝去之后的歲月里,念叨念叨他這個師父的名字。

傅一涼最后悔的就是小時候跟在傅爺爺一幫弟子后面亂比畫,手勁都很小,只會跟著瞎喊“哈、哈、哈”。結(jié)果徒弟都散了,爺爺求徒心切之際看上了她,非要拉著她練習(xí)。她次次以寫作業(yè)沒時間為借口,硬是把成績從中下游提高到了年級前十名。

“你不喜歡太極拳,那你來拜師做什么?”曹心直視她,眼神極具壓迫感。

傅一涼嘆氣:“爺爺最近身體不好,我不能一直忤逆他?!?/p>

她以為曹心聽了這個不良動機(jī)會把她掃地出門,沒想到曹大師沒有生氣,反而正色道:“那你就好好學(xué)給你爺爺看?!?/p>

看著他的眉眼,傅一涼突然聯(lián)想起眉似秋畫、目如遠(yuǎn)山一類的詞語,她覺得這個鄉(xiāng)村非主流的小哥哥此刻認(rèn)真的模樣真是帥氣極了。

猝不及防地,曹心并指朝她胯上一戳,傅一涼立刻吃痛地跌坐在地上。

“說了多少次松腰坐胯,胯骨提那么高,你是要上天嗎?!”

傅一涼噘著嘴拍拍衣袖站起來,看著他拂袖轉(zhuǎn)身,一步步都走得很穩(wěn)當(dāng),不得不承認(rèn)曹大師的背影也很帥。

日暮時分,曹然下輔導(dǎo)課回來,進(jìn)門順手把書包甩給傅一涼,學(xué)著她哥哥的腔調(diào)吩咐:“徒兒,去給為師做飯!”

話音剛落,小家伙腦袋上就被曹大師賞了一記栗暴。曹然氣哼哼地鼓起腮幫怒視曹心,指著自己的頭頂:“哥哥偏心,我也想要摸摸!”

傅一涼聞言本來想笑,卻忽然一愣,頭頂上經(jīng)常被曹心撫摸的那片地方,那觸感仿佛立刻鮮活起來,此時竟感覺有些發(fā)燙。

曹心是位嚴(yán)師,該狠起來絕不拖沓,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要求到位,傅一涼經(jīng)常因為刁腕被他捏手腕捏得生疼,胯骨不知被他戳了多少次??墒?,相比爺爺來說,他又十分溫柔,她要領(lǐng)掌握得當(dāng)?shù)臅r候會被他表揚,會被他摸摸頭頂?shù)能洶l(fā)。那種春風(fēng)化雨般的柔勁撫在頭頂,現(xiàn)在想起來仍然會有貪戀的感覺。

她注意到曹然偶爾會對自己露出哀怨的目光,這幾天小家伙都扎了麻花辮,難道是在跟她爭寵嗎?

夕陽余暉灑滿老槐樹,漏下一道道細(xì)碎的光柱。碎花般的光影打在曹心身上,晃得傅一涼眼睛有點花,她打量他的目光變得極不真切,加了濾鏡般讓這日常的畫面一下子變得夢幻起來。曹心迎著光朝她走過來,抬手拉了拉她的麻花辮:“徒兒,去給為師做飯!”

四、曹心身上清甜的豆香,真是好聞極了

不過短短半個月,傅一涼已經(jīng)對打拳心生倦怠,晨練的時候趁曹心不在偷起懶來。曹然小手叉腰蹲在旁邊:“你不怕我告訴你師父嗎?”傅一涼松松垮垮地扎著馬步:“我總是偷懶的話,你哥哥就不喜歡我了。所以你得等攢得足夠多了再告狀,知道嗎?”

小家伙一聽,覺得很有道理,叼著牙刷樂呵呵地跑了。

正自鳴得意時,左胯骨冷不丁被人一戳,傅一涼立刻軟倒在地上。曹心負(fù)手站在她面前,穿著一件休閑服,晨光在他背后顯得格外燦爛,讓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傅一涼嘿嘿一笑,打算像往常一樣撒個嬌道個歉就過去了,可站起來才發(fā)現(xiàn),曹心的臉居然嚴(yán)肅無比,目光冰冷至極。即使穿著休閑服,他那周身威嚴(yán)的氣息仍然讓她不寒而栗。

“既然選擇來拜師,你就不該如此懈怠?!?/p>

整整一個上午,傅一涼將五種基本步法輪番站了個遍。老槐樹的影子從這邊轉(zhuǎn)到那一邊,曹心頂著太陽陪她一起站,手里拎著兩袋豆?jié){,一動未動,腳下仿佛生了根一樣。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曹心,他的臉沒有絲毫笑意,目光直直地盯著她,讓她滿背都是冷汗。上有烈日當(dāng)頭,傅一涼全身上下冷汗熱汗一齊涌,終于支撐不住,眼前一黑倒了下來。

朦朧中感覺身子一輕,傅一涼想:頭重腳輕的滋味真不好受,不過曹心身上清甜的豆香,真是好聞極了。

五、那剛勁的眉峰簡直帥瞎了她的眼

豆?jié){被太陽曬得暖烘烘的,可惜有一袋灑在了曹心的身上。傅一涼小口抿著碗的邊緣,看著曹心手忙腳亂地煮綠豆,大喊一聲:“謝謝師父!”

曹心動作一僵,盛豆渣的碗一歪,險些全灑了。他背著身回話:“我是怕然然回來中暑?!?/p>

曹心煮的綠豆湯有股焦煳的味道,盡管如此,傅一涼還是笑著喝光了。曹心看著她,眼神漸漸游移到窗外的刀架上,心中五味雜陳。他聽見過傅一涼跟曹然抱怨太極拳,她說這種慢悠悠的拳法只是樣式好看的花架子,觀賞性很好但是不實用,對她來說,強(qiáng)身健體靠跑步就夠了,太極拳還是等她老了再好好練吧。

他對教別人打拳沒有什么執(zhí)念,也沒有一定要教出點成績來的頑固想法。如果她就此說不學(xué)了要回家,他也是不會說什么的,只是心里頭多少會有點不舍罷了。這么多年,身邊只有妹妹陪著他,對他來說,傅一涼的出現(xiàn)是一處風(fēng)景,不管什么季節(jié)都很好看的風(fēng)景。

不知是不是為了安撫她,曹心特地免了下午的訓(xùn)練,領(lǐng)著她來到鎮(zhèn)子的集市上。

今天恰好是趕集的日子,傅一涼滿心歡喜,到處亂跑。曹心一個不注意,她就跑丟了,再找到她時她正蹲在地上跟一個買雞蛋的“泡面頭”大媽相談甚歡,兩人聊著雞蛋加糖怎么燒才好吃,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的到來。

曹心站在她身后,給她擋下日光的余熱,就這么靜悄悄地打量著她的側(cè)臉,打量她晶亮的眸子。偶爾有小飛蟲落到她的臉頰上,傅一涼漫不經(jīng)心地抬手揮開,臉上的笑容不減,小小的梨渦攪亂了曹心的視線。endprint

回程已是夜色漸濃,兩人沿著河道慢悠悠地往回走。昏黃的路燈下,兩道影子無論是變短還是拉長,都緊緊地挨在一起。傅一涼手里把玩著大媽給的兩顆雞蛋,忽然覺得曹心打太極的勁就是這么渾圓流暢,用余光瞥到了他的側(cè)臉。曹心驚覺,在她之前收回視線,還順手搶 去了一顆雞蛋。

前面的角落突然躥出來一個男人,周身酒氣沖天,舉著酒瓶搖搖晃晃地朝他們走過來,嘴里不清不楚地嚷嚷:“小孩,喝口酒,來來,都過來喝口酒?。 ?/p>

傅一涼從小到大沒見過什么壞人,她有些害怕,全身僵住,無法動彈。曹心伸腳擋在她身前,起了虛步,作腕立掌對向醉漢。那醉漢不知好歹,晃晃悠悠地過來扯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則直接甩起酒瓶子朝他腦袋上砸。

如若不是親眼看見,她絕不相信這種軟綿綿的武功可以如此具有攻擊性。她看著曹心用她每日晨練四十次的纏絲功將那男人輕而易舉地制住,看著他用翻花舞袖摔倒醉漢,還有掩手肱拳,還有護(hù)心捶……

醉漢瞇著眼仰躺在地上,手里攥著瓶子,毫無招架之力。

傅一涼驚呆了,她第一次對太極拳徹底改觀。

曹心那頭張揚的紅發(fā)在路燈下如同火焰一般,他從衣兜里掏出雞蛋,得意地沖她挑了挑眉。傅一涼真是舍不得眨一下眼睛,那剛勁的眉峰簡直帥瞎了她的眼!

六、曹大師真是一個神奇的存在

“徒兒,你怎么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曹然折了一根大毛毛草蹲在長階上逗弄練功的傅一涼,按照平時她早就開始偷懶了,今天怎么這么勤奮?!

傅一涼猛吐一口氣噴開毛毛草:“去去去,每天追著我問答案的人不準(zhǔn)叫我‘徒兒?!?/p>

之后任憑曹然怎么逗她,傅一涼再也不接茬。她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昨晚曹心霸氣制敵的場景,那是多少人兒時的武俠夢?。∷齼啥帘蔚舨苋粐\嘰喳喳的聲音,運氣最怕的就是攪亂氣息,她可不能讓小家伙擋了她成為武林高手的康莊大道!

“徒兒,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嗎?”小家伙的目光滴溜溜地在她臉上轉(zhuǎn)了一圈,“今天是你師父的生日?!?/p>

傅一涼的左手頓在半空:“哪個師父?你,還是你哥?”

曹然把手里的毛毛草在她頭頂上掃了掃:“我的生日早就過了。是我哥?!?/p>

怎么不早說!

傅一涼決定將武林高手的修行暫且擱置一日,特地跑了大半個鎮(zhèn)子買來新鮮肉菜,擇菜生火、剖魚刮鱗,在窄小的伙房里折騰了大半日。等曹心回來,剛好見到一大桌美味佳肴,小家伙早立在一旁不知流了多少口水。

傅一涼站在桌邊,腰已經(jīng)酸得不敢坐下,只是笑瞇瞇地催曹心多吃點。她特意把燒雞蛋擺在曹心的面前,表情緊張到不行。

曹心吃后的第一反應(yīng)是——這居然是甜的,第二反應(yīng)是——甜雞蛋居然這么好吃,第三反應(yīng)是——這個燒雞蛋讓他有點欲罷不能,和傅一涼一樣。

老槐樹下起了風(fēng),傅一涼趴在長階邊沿,任曹心在她腰上不輕不重地按揉。曹然識趣,吐了吐舌頭回屋寫作業(yè)去了。

傅一涼瞇著眼睛感受他手上傳來的力道,以柔克剛制伏敵人的是他,化瘀散愈人的也是他,她的曹大師真是一個神奇的存在!

再一睜眼,眼前晃著一個形似勾玉的黑色吊墜。曹心把項鏈戴在她的脖子上:“這是我托匠人打制的,兩儀陰魚。陽魚我戴著,陰魚給你?!?/p>

曹心的呼吸噴灑在她臉上,和他一樣沉穩(wěn)、一樣溫?zé)帷J煜さ奈兜老?shù)鉆進(jìn)鼻腔,就像有人在對著她說悄悄話一樣。傅一涼頓時心如擂鼓,又像有個小人在那里打拳,時而怦怦亂跳,時而酥酥癢癢,全身都被一股溫潤之氣包裹住。

槐葉在頭頂簌簌作響,給這夜色平添一股絢麗與綺靡。曹心輕撫著吊墜,細(xì)語道:“我還要坦白一件事情,其實那天在你來拜師之前……”

一語未盡,手機(jī)尖銳的鈴聲破壞了這美好的氛圍。傅一涼還紅著臉,羞赧地跑到一邊接電話,卻在說了幾句話之后失了聲。她轉(zhuǎn)過身來,一雙霧蒙蒙的眼睛泫然欲泣:“師父,我爺爺他……住院了……”

明明昨天打電話給他時,他還好好的,明明他還故意氣她說自己把鄰居給的腌菜吃完了沒給她留,怎么突然就倒下了呢……

傅一涼倚在曹心的懷里哭得毫無形象,一邊抽泣一邊不住地道歉:“對不起,今天是你的生日,我還拉著你哭,嗚嗚——”

曹心沒說話,只是輕輕拍著她的背,然后脫下外套裹住她,領(lǐng)著她到車站買了一張回去的票。

第二天一早,傅一涼又接了個電話,她從車窗里探出頭來:“師父,我爺爺叫你一起去。”

七、有些東西一直沒有消失

傅爺爺突發(fā)心梗,倒在自家院子里,醒來之后還是經(jīng)常眩暈惡心、神情懨懨的。然而看到傅一涼的時候,他的眼睛亮了,看到她身后的曹心時,他的眼睛更亮了,一雙眼睛似乎要流出淚來。

看爺爺無大礙,傅一涼剛要數(shù)落他,只聽得他對身后的曹心說:“你終于肯回來……”

她突然就僵住了,有種抓著爺爺?shù)募鐔査苄纳硎赖臎_動,難不成要告訴她曹心是她哥哥嗎?!老爺子看到她這副模樣,嘆口氣道:“你真是不記得他了,他是你心心念念的小師兄啊……”

小師兄?

她怎么會不記得?!她小時候明明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追在那個最好看的男孩子的后面,學(xué)別人叫他“小師兄”。

那個個子比她還矮的小師兄,每天站在隊伍后面把頭發(fā)揉亂逗她玩;那個打拳最好看的小師兄,給她綁好散掉的頭發(fā)后還要拉一拉她的麻花辮;那個功課做得特別好的小師兄,指著炸油條的鍋上升騰的煙對她說“你家就住‘白云深處怎么還記不住這幾句詩”。

時光倏然而逝,她只當(dāng)幼時丟掉了最心愛的東西,怎么能想到他還會回來?!是她忘了,這么多年長大的不只有她。

曹心負(fù)著手,背著身對她說:“你先出去吧。”

沒有再叫她一聲“徒兒”。

傅一涼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渾身發(fā)軟。當(dāng)年小師兄的事她只記得一點,多數(shù)都是聽鄰居姑婆嚼的舌根。endprint

小師兄是爺爺最出色的弟子,當(dāng)初爺爺想帶著他上電視節(jié)目,他死活不肯,直到爺爺拿棍子逼著他要把他逐出去。沒人想到一向溫順聽話的小孩爆發(fā)起來那么倔強(qiáng),他把那身舊到發(fā)皺的練功服脫下來扔到地上,痛斥爺爺沽名釣譽(yù),然后光著臂膀跑出去了,經(jīng)年未歸。

爺爺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之后再也沒遇到覺悟如曹心般的聰慧弟子,等到漸漸淡忘了名利,卻是再也尋不回來了。

傅一涼將門推開一道縫,便聽見曹心情緒激動地說:“你還想讓我叫你師父?當(dāng)初你把我?guī)ё邔ξ腋改刚f我天賦過人,定會好生教導(dǎo),你在秋雨之夜把我逼走的時候可還記得這話?你知道我好不容易走回家,發(fā)現(xiàn)只剩一座空宅時是什么感受?!”

“我來這里不是看你,你不要誤會,我來只是因為阿涼。”

傅一涼的耳邊突然就沒有聲音了,之前的一切話語不如最后兩個字來得有沖擊性。如果說之前爺爺告訴她曹心是小師兄這件事是真的,那么這聲“阿涼”就是最確鑿的證據(jù)。

原來有些東西一直沒有消失,只是在等待那個正確的人把它喚醒。

八、全世界的風(fēng)都在推著他往前走

傅一涼不知道該叫曹心“師父”還是“小師兄”,更窘迫的是,她連直視他的勇氣都沒有了。小時候她性別意識模糊,有一次居然把上衣脫了跟一伙男孩子在瓜架子底下澆水沖涼。一伙人笑得前仰后合,只有小師兄把剛晾上的衣服拿下來給她披好,她還用力把衣服扯開,豪爽地拍著小胸脯哈哈大笑起來。

如今想起來,臉真是沒處擱了。

現(xiàn)在她每天上午跟爺爺去社區(qū)門診輸液,回來就看見曹心在廚房里忙忙碌碌,把賣相不太好的菜全擺在她眼前,仿佛傅爺爺不存在一樣。爺爺伸出筷子來傅一涼碗里夾,他就裝作看不見。

老式吊扇在頭頂上發(fā)出慢悠悠的吱呀聲,筷子磕磕碰碰的聲音讓屋子顯得格外安靜。

傅一涼沒話找話:“曹……曹大師,你妹妹呢?”

“送去外婆家了?!彼麙吡艘谎鄹禒敔?,“我可不會隨便把人丟下不管?!?/p>

一句意有所指的話讓氣氛變得更加奇怪,傅一涼把碗一推,想拉著曹心出去走走。傅爺爺突然站起來攔住他:“下個月是‘百川太極交流會,我想讓你和我一起去參加。”

“我以什么身份?你傅大師的徒弟?”

“是?!?/p>

曹心怒極反笑:“看來我在這里待得太久了,本想等你痊愈再走,看來現(xiàn)在是時候離開了?!?/p>

傅一涼追在曹心身后一路小跑,感覺好像全世界的風(fēng)都在推著他往前走,終于在紅綠燈前追上了他。

路口的人越聚越多,綠燈亮起之后又快速暗下來,喧鬧擁擠的人潮從他們之間的縫隙里閃過,就像電影里的快進(jìn)鏡頭一樣。

綠燈倒數(shù)的聲音很急促,催得傅一涼說不出完整的話來。她焦急地看著曹心的背影,曾經(jīng)那么堅實的背影此刻卻顯得那么遙遠(yuǎn)。她想抓住他的衣擺,之前被他摁住胯骨快要倒在地上時,她也是這么做的。

傅一涼伸出手,隔著一層薄薄的空氣與他的衣角相觸:“我……我得照顧……爺爺……”

時間漫長,紅綠燈的幾次交替閃爍仿佛經(jīng)歷了一番輪回,車輛呼嘯著,人流喧囂著,那么吵,傅一涼還是聽見了曹心的話,他說:“我知道?!?/p>

她看著他背影消失的方向,灼痛手掌的,是他的衣擺掃過的空氣。

傅一涼回到家之后徑直上了樓,不敢看一眼傅爺爺?shù)难劬?。在那個氣息混雜到找不到方向的路口,她在選擇爺爺之前,居然產(chǎn)生了一絲猶豫。

九、你不用選我,我選你就夠了

離大學(xué)開學(xué)還有幾天。

傅一涼掀開薄毯,那臺舊風(fēng)扇早已被曹心修好,每天早上晃著腦袋給她吹冷風(fēng)。身上雖然沒那么黏膩,心里卻很煩躁,總有一股火使得她全身燥熱,讓她分外想喝一口焦煳的綠豆湯。

她照舊起來晨練,等著傅爺爺滿臉嫌棄地給她糾正姿勢。看著爺爺胖乎乎的身材,她真是越發(fā)想念她豐神俊朗的曹大師,經(jīng)常練著練著就跑了神,也不管爺爺在說些什么。所以,爺爺突然倒下的那一刻,她簡直嚇壞了,半天才回過神來。

傅一涼掛斷急救中心的電話之后,又拿起手機(jī)哆哆嗦嗦地給曹心撥了個電話:“喂……師父,爺爺暈倒了,我怕……”

醫(yī)院里的走廊很窄,在傅一涼看來卻空曠得有些可怕。她是眼睜睜地看著爺爺?shù)瓜碌?,那個畫面沖擊力太大,以致于她根本不敢閉上眼睛,只是死死地盯著走廊的地磚數(shù)格子。曹心全程都握著她的手,不住地?fù)崦募贡?,希望能讓她放松下來?/p>

手術(shù)室的紅燈很久之后才熄滅,好在醫(yī)生帶來的是好消息——傅爺爺已經(jīng)脫離了生命危險。

人身上的老零件用一次舊一次,這次傅爺爺?shù)那闆r沒有之前那么好,要住院治療很久。

看著爺爺不再硬朗的脊梁,傅一涼有些傷感,默默承受了壓下來的重?fù)?dān)。

住院費用是一筆不小的開銷,爺爺?shù)拇嬲劾餂]有什么存款,她只好硬著頭皮向遠(yuǎn)遠(yuǎn)近近的親戚一家一家借錢,簡直聽遍了世界上所有拒絕的理由。

那天早上曹心交給她一個信封,不用摸,她也知道里面是什么。她猶豫了半天,還是接了。

曹心戳戳她的眉心:“你得多笑,不然老得快?!闭f著他偏頭笑了笑,“這可是我攢的‘老婆本?!?/p>

傅一涼囁嚅:“我……會盡快還給你的。”

曹心斂了笑容,看著她的眼眸正色道:“不用還,我說了這是‘老婆本?!?/p>

傅一涼的心跳結(jié)結(jié)實實地漏了一拍,看著他俊朗的容顏,眼前突然就模糊了。

她怎么會不明白,老槐樹下,河道沿邊,那碗清熱的綠豆湯,那條俏麗的陰陽魚,還有麻花辮被他一揉一拉的感受。她的心意,哪會比他遜上半分。

只是——

“曹大師,我必須留在爺爺身邊。對不起,我不能選擇你?!?/p>

樓道的窗臺上落了一只灰椋鳥,往里探了探頭又撲棱著翅膀飛走了,帶起的氣流裹著一片絨毛擦過傅一涼的手心。endprint

只聽曹心輕輕說——

“你不用選我,我選你就夠了?!?/p>

十、比賽那天,我看見師父就想起了你

這幾日爺爺恢復(fù)得不錯,但傅一涼沒想到爺爺竟然有這么大的執(zhí)念,看見曹心就張口讓他參加“百川”。

傅一涼氣惱地瞪了爺爺一眼,拽著曹心跑了出去。

附近公園里有不少老大爺在打太極做晨練,風(fēng)吹動樹葉嘩嘩作響,他們和著風(fēng)一運一走打得很帶勁。其中一位認(rèn)得傅一涼,于是伸手跟她打招呼:“丫頭,之前聽傅老頭說你開始打拳了?來來來,跟爺爺切磋切磋!”

傅一涼深知自己幾斤幾兩,于是忙把曹心往前一推:“大爺,這是曹大師,推手可厲害了,您還是跟他切磋吧?!?/p>

老大爺擺好架勢,又盯著曹心瞅了半天,眉毛一彎:“喲,你是不是老傅的那個徒弟呀,就是……呃,跑了的那個?”

曹心沒說話,神情有點難看。大爺沒注意到他的臉色,自顧自地說著:“我去郵局給我姑娘寄信,可沒少見過他給你寄這寄那的,每次都是亂七八糟一大堆?;钤撍麛€不下什么錢,連喝涼茶都老是讓別人請!”

傅一涼訝然,怪不得爺爺這么多年連退休金都攢不下。

曹心則是徹底蒙了。他回家之后宅子里只剩一個妹妹,學(xué)費、生活費,還有學(xué)習(xí)拳法套路要買的書籍視頻,甚至還有服裝器械,都是所謂的基金會提供。怪不得那些服裝那么合身,怪不得那些書籍和器械如此適合他的習(xí)慣。原來騙了他那么多年的基金會,竟然是傅一涼的爺爺嗎?

“傅老頭跟我說,他最惋惜的就是失去了你這塊好材料,他最后悔的就是沒有珍惜你這個徒弟。他還想繼續(xù)教你,即使不能手把手地拉著,也要給你把路鋪出方向來。他啊,是真的想教出一個好徒弟。”

所以,他收到的書都是循序漸進(jìn)的;所以,他收到的器械都是由淺入深的……

曹心頓時覺得有幾百道手勁在推著他身上幾百處筋絡(luò)和關(guān)節(jié),讓他無力還擊,心甘情愿地敗下陣來。

這場推手,是他輸了。

然而,那個在心里糾纏了多年的結(jié)就這么被打開了,那些郁郁難平頓時土崩瓦解,猶如一場春風(fēng)化雨。

原來,他從未被誰拋棄。

“徒兒,去把為師的假發(fā)套梳一梳,中分那頂。”曹心照著鏡子捋了捋他那頭沖天的紅毛,噴上定型液之后用帽子壓平。

傅一涼一邊收拾行李,一邊囑咐:“曹大師你查好去‘百川的路線了嗎?千萬不要因為迷路而遲到??!”

那天,太極新秀曹心代恩師傅延生出席“百川太極交流會”驚艷全場,順便向眾人顯擺了自己的愛徒。眾人不解,這個笨手笨腳的丫頭何德何能可以得到曹大師的青睞?

從“百川”回城的大巴晚點了,還沒進(jìn)站,車站邊的路沿上蹲著兩個啃燒餅的身影。

“曹大師,那天你收徒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當(dāng)大師的日子實在無聊,比賽那天,我看見師父就想起了你,想讓你找我來玩玩。只是誰想到你居然不認(rèn)得我了。不過也好,這樣你喜歡的就是我曹大師,而不只是你的小師兄?!?/p>

“誰喜歡你了?!臭美!”

陰陽雙魚貼在胸口上涼涼的,在這種天氣里,真是再好不過了。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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