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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陽如初

2017-08-23 10:02:05枕上貘
花火A 2017年8期
關(guān)鍵詞:父皇玉璽公主

枕上貘

元祁就是那個時候出現(xiàn)的,一身月白色長衫,徐徐而來,襯得這繁花錦簇的花朝節(jié)也黯淡了幾分。

作者有話說:這篇文的靈感源于我感冒了,一個人在宿舍捧著半杯感冒沖劑,咬牙灌到底,莫名地灌出了這么個故事。寫一個公主,年少任性,終有堅(jiān)持,畢竟,這世間不只有愛情。希望看文的你們會喜歡,就如同,我那樣喜歡你們。

(一)

醒來又是一身汗,寢衣黏黏膩膩的地貼在背上,頭發(fā)濕漉漉的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

南枝一邊給我換衣裳,一邊說:“公主昨兒個又做噩夢了,不如叫太醫(yī)過來瞧一瞧,也省得日日夢魘傷了身子。”

“叫什么太醫(yī),不就是噩夢嘛,多做上幾次,習(xí)慣了就好了。”我漫不經(jīng)心道。

南枝張了張嘴,想說什么,但見我神色里的不以為然,也只能作罷。換了衣服用了早膳,南枝見我又要往床上鉆躺,死活拉住我,好說歹說勸我出去走一走。

以前我總愛往外面跑,如今卻是對出門失了興趣,也忘了我已經(jīng)有多少日子沒邁出過鸞鳳臺的殿門了。小丫頭年紀(jì)不大,力氣倒是不小,我被她拽著不能動,無奈道:“外面可有什么好看的?”

“如今三月,院子里的桃花開得正好,公主去看一看吧?!?/p>

我一僵,順著鸞鳳臺半開的窗戶看外面澄澈的碧空,半晌,點(diǎn)頭:“好吧?!?/p>

鸞鳳臺里的有一株桃花,是我出生那年父皇親手栽的,如今已有十八載。正是三月好春光,云霞蒸蔚、夭夭灼灼,微風(fēng)吹拂,花瓣簌簌而落,當(dāng)真是美得緊。我靠著樹干仰頭看花,忽而聽到身后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公主今日好興致,竟然舍得出門看桃花?!?/p>

我轉(zhuǎn)頭,映入眼簾的是濃重的玄色。梁人喜玄黑二色,龍袍衣服也多以玄二色料子而制,況且能在這里出現(xiàn)的,除了梁帝元昊,再無他人。

“陛下興致也不差啊,竟有時間往我這鸞鳳臺來?!?/p>

元昊輕笑,雖是竊國之子,卻生得一副好皮囊,笑起來有幾分風(fēng)流勁兒,只是眉眼間太過陰沉,減了風(fēng)姿。

“公主風(fēng)姿,關(guān)在屋里豈不是可惜?出門看看這桃花,看看這綠草,”他用腳踢了踢桃樹下一叢剛剛抽出新葉嫩芽的不知名小草:“也好過在殿中發(fā)霉不是?”

我控制不住翻了個白眼:“陛下今日難不成是來當(dāng)知心哥哥的?”

“朕今日過來是為了告訴公主,三日后朕在重華殿開宴,務(wù)必請公主賞光?!?/p>

“我不去?!币咽峭鰢?,還要叫人當(dāng)猴子參觀嗎?!

“公主會去的?!痹簧裆V定。

我對著他的背影:“呸?!?/p>

(二)

我到底還是參加了重華殿的宴會,因?yàn)樵徽f我若不去,便把鸞鳳臺上下伺候的人都拉出去杖斃。我是個心軟的公主,只能灰溜溜地去參赴宴。

絲竹管弦齊奏,舞姬眉眼含情、翩翩起舞,看得我眼花繚亂,觥籌交錯間,我一時恍惚,竟以為還是大燕的天下。

三個月前,北方梁國之帝元昊率三軍沖入燕京,大燕一百四十五年基業(yè)盡毀。父皇糊涂了一輩子,國破家亡之際保留了百里一族最后的尊嚴(yán),自縊于殿前。百里一族被屠戮殆盡,除了遠(yuǎn)在南疆的堂兄百里承音和我。

我瞇著眼睛看這著殿下的群臣,有多少人在三個月前還匍匐在父皇的腳下,如今卻對著元昊奴顏婢膝,當(dāng)真是諷刺得緊。

忽然間,絲竹之聲戛然而止,濃黑的夜色之中一道月白色的身影漸漸清晰。如芝蘭玉樹,風(fēng)姿卓然,長眉墨目,流轉(zhuǎn)之間如月下洞庭湖波。一瞬間,我只覺得胸口劇烈的疼痛,像是有人拿了重錘毫不留情地?fù)舸颉?/p>

“皇兄恕罪,臣弟來遲了。”聲音平緩,一如往年。

元昊坐在上首,勾唇一笑:“無妨,坐吧?!?/p>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來人的座位正在我的身側(cè),四目相對,我看到他陡然收縮的瞳孔。

我呲齜牙笑,格外地耀眼:“好久不見,元祁?!?/p>

我十八年來最痛恨的一件事,就是喜歡上了元祁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兩年前的我,還是大燕的紈绔公主。恰逢三月三花朝節(jié),我溜出皇宮去看花會。那一日細(xì)雨霏霏,十里長街被水洗,連帶著街頭的花也比往常鮮亮幾分。

元祁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xiàn)的,一身月白色長衫,徐徐而來,襯得這繁花錦簇錦的花朝節(jié)也黯淡了幾分。見“色”起意,我想也未想地卯鉚足了勁撞進(jìn)了他的懷里,成功碰瓷,然后連蒙帶騙地將他拐進(jìn)了皇宮。

初初對著元祁,也不過是覬覦他的美貌,原以為不過幾天就失了興趣,卻沒想到這元祁和旁人不一樣。想我百里承徽,二八年華,頂著公主的頭銜,又生得貌美,跟在后面的權(quán)貴子弟手拉手能圍著皇城繞兩圈,何曾見過這樣對我不假言辭之人,一來二去的,也我就陷了進(jìn)去。

那時候的我甚是單純,初嘗情滋味,把自己卑微到塵埃里,捧著一顆少女心遞到他面前,他沖我笑一回我也能高興三天。那時候我每天琢磨地的就是如何能讓元祁多看我一眼,多沖我笑一回。

可造化弄人,他不是我心心念念的良人,而是仇人。

我猶記得,國破那日,父皇身邊的花公公到鸞鳳臺來找我,他奉了父皇的密旨帶我離開。我呢?聞聽著越來越近的廝殺聲沖到教坊司去找元祁。我拉著他的手,說,元祁你不要怕,我?guī)阕摺?/p>

而后,我聽到了元昊的聲音。

他一身鎧甲,臉上沾著鮮血,如鬼魅一般。他哈哈大笑說:“四弟說地得果然對,只要你在這里,昭陽公主必然會過來?!?/p>

我姓百里名承徽,封號昭陽。

彼時我乍聞此事,如遭雷擊,心如死灰,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一頭拱沖下了教坊司的高臺。

我沒死,只是摔斷了腿,剛養(yǎng)好。

(三)

宴會上著實(shí)憋悶得緊,再加上元祁在我身邊,更是讓我呼吸不暢。我拎著裙角出了重華殿,三月的夜風(fēng)還有些料峭。

重華殿鄰水,我坐在后面的水中涼亭看月色。不過多時,聽到了熟悉的腳步。我知道,是元祁。

“公主?!?/p>

我沒出息地抖了抖心尖,而后咬著牙轉(zhuǎn)身:“陳王殿下安好啊?!?/p>

元昊已經(jīng)正式登基稱帝,很大方地封了元祁為陳王。畢竟他曾經(jīng)深入燕京,與敵國公主虛與委蛇,還曾謀奪大燕軍事部署圖,使得元昊如此順利地攻破了燕國。

數(shù)月不見,元祁好像瘦了許多,聽聞我叫他陳王,眼睛暗了幾暗,而后問:“你的傷,可好了?”

我有些驚悚。想我認(rèn)識元祁整整兩年,何曾見過他對我有如此溫柔的一面:“你想做什么?我如今不過是階下囚,有的只是一條命。你想要就直接拿去,別這樣,嚇人?!?/p>

元祁看我的眼睛深入如幽海,翻騰著我看不清的情緒。

正對峙間,呼啦啦來了一群年輕貌美的小姑娘。打頭的那個妝點(diǎn)得花枝招展,頭上頂著的金釵能有三斤重。目光眼睛滴溜溜地在我和元祁身邊轉(zhuǎn)之間掃視了幾個來回,捂著嘴巴笑道:“這昭陽公主果真不是一般人,這才多一會兒功工夫,就和陳王殿下攪在一起了?!?/p>

她說得輕佻,圍著她的小姑娘也都捂著嘴巴笑,看我的眼神格外不善。

這一群小姑娘我不認(rèn)得幾個,但打頭的那個卻還能分辨出來,除了元昊那個以驕縱聞名的表妹沈嘉,再無他人。

小姑娘年紀(jì)不大,嘴巴倒是毒得很。如今我寄人籬下,不欲生事,也不想與她爭辯什么。

可她倒是不依不饒,愈發(fā)蹬鼻子上臉:“我說錯什么了嗎?前頭和我表哥不清不楚,這會兒卻又來找陳王殿下,你們燕人都這么無恥嗎?!”

她說我不要緊,反正我皮厚,但是由不得她指責(zé)不能詆毀我的國家!我剛想開口,卻聽到元祁開口,他說:“沈嘉,適可而止!”

“我說錯了嗎?!”沈嘉顯然見不得元祁維護(hù)我,梗著脖子叫到道!

“你當(dāng)然說錯了!”元祁回身看我一眼,道:,“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女子,無人能夠詆毀,包括你!”

我愣愣地看著元祁的背影,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開口。

因著在宴上見到了元祁,我夜里夢到了父皇。

他披頭散發(fā)地站在我床前,老淚縱橫地說你個不孝女,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對元祁余情未了。

我猛地醒來,夜半三更,更漏沉沉,想我家父皇果然舉世英名明,竟然知道我對元祁余情未了。

可那又怎么樣,喜歡他,并不阻止我恨他。

長夜漫漫,再也無心睡眠,我開始思考人生,也開始琢磨元昊對我的態(tài)度。

元昊此人,心狠手辣,深諳斬草除根之道,這些從他當(dāng)初攻進(jìn)燕京屠盡我百里一族便可見一斑。我一個女子,雖然有幾分樣貌,但與傾城妖姬相比差了不止一星半點(diǎn),況他也不是好色之人。是以,他留下我必然有可用之處,但我究竟有什么用,我想了許久,竟然想不出個所以然。

可見,我甚是個無用之人啊。

(四)

鸞鳳臺里長日無聊,我整日惦記著元昊什么時候心血來潮把我推出去斬了。可是我沒有等來元昊殺我,而是等來了元祁的婚訊。

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鸞鳳臺里吃糖瓜。因著不留神,差點(diǎn)噎死我。南枝手忙腳亂地拍我后背,元昊這廝趁機(jī)便溜了進(jìn)來。

他笑得很惡意:“公主縱是傷心,也不該尋死啊?!?/p>

我漲紅著一張臉,好容易停了咳,惡狠狠地看元昊:“誰說本公主是想尋死!”

“誰人不知昭陽公主對我四弟一往情深,公主若是實(shí)在心傷,不若朕做個好人,將公主賜給四弟,也算是成全了公主的心事?!彼酚薪槭碌亟ㄗh道。

“得了吧您,你要是不怕我親手把你四弟親手殺了,你大可以這么干。”

元昊很是不贊同:“公主當(dāng)真是愛之深,責(zé)之切?!?/p>

“你也別一副萬事與你無干的模樣,焉知我不想殺你。”我似笑非笑地看他。

元昊攤手,一臉地的不以為然:“朕等著?!?/p>

元昊走了,他近來總愛往我鸞鳳臺里來,外頭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已經(jīng)傳開了,說什么的都有,最普遍的版本便是我媚惑魅惑君主,勾搭著元昊日日涉足鸞鳳臺。天地良心,我要是有這么個本事,早把元氏一族滅了個一干二凈。

午后我往在御花園里散步,沿著千蓮池走了半圈,冷不丁地抬頭,便看到了元祁,和一個姑娘。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俊男美女,情意纏綿,十分養(yǎng)眼的畫面,我卻覺得眼酸心酸。正想著要不要過去破壞一番,元祁卻是看到了我,驚訝之余,脫口叫我:“承徽!”

許久以前,我心心念念,想他能夠喚我一聲“承徽”。他聲線音好聽,叫我的名字也必然好聽。我等了那么久,終于等到了,卻是一種感到“哀莫大于心死”的悲哀。

他急急地走過來,拉起我的手,看我的眼睛很是認(rèn)真:“承徽,你不要誤會?!?/p>

嘖嘖嘖,我有什么好誤會的!我皮笑肉不笑:“不好意思,打擾陳王殿下了?!?/p>

“我與蘇姑娘不過是巧遇,并不代表什么!承徽,我不會娶她的!”

蘇姑娘?我又看了一眼鄰臨水而站的女子,原來這位就是元昊為元祁挑的妻子,兵部尚書的女兒,一位深閨淑女,蕙質(zhì)蘭心、賢良淑德,和我一點(diǎn)也不一樣。

我用力地抽回手,嗤笑:“你娶不娶,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他一僵,手無措地停在半空:“我只是想告訴你。”

我很是頭疼:“元祁,你這是在做什么呢?!以前的我,在你面前跳梁小丑一般,你欣賞夠了我的丑態(tài),想來暗地里也沒少嘲笑我的無知與愚笨。如今我大燕既亡,我一亡國公主,命如草芥,身上也沒有什么你再能利用的價值,你能不能放過我?”

他死命地盯著我,半晌,顫抖著嘴唇看問我:“承徽,我從未想過利用你?!?/p>

說的比唱的好聽,我不屑:“是嗎?你怎么證明?”

他有些急切:“你想怎么證明!”

“跳進(jìn)去,跳進(jìn)去我就相信你!”我隨手一指千蓮池碧波蕩漾的水面。

他微一遲疑,我嘲諷道:“怎么,不敢?!”

而后,眼前撩掠過一方衣角,等我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跳進(jìn)了千蓮池里。

周圍一片尖叫,大家下餃子似的往千蓮池里跳,只為了把矜貴的陳王殿下?lián)粕蟻怼?粗@一幕,我拎著裙角頭逃也似的回了鸞鳳臺,生怕那些宮人也把我丟下水。

(五)

因著元祁這一跳,我再一次被推上了風(fēng)口浪尖,御史臺的折子雪片似的往元昊案頭飛,里面的呈詞內(nèi)容無一例外地都是對我的討伐?!渿昝瘛⒓t顏禍水,趕緊斬了的好,莫要讓我這樣的人浪費(fèi)大燕的大米。

其實(shí)我想說,我不愛吃米。

元昊拿著折子來鸞鳳臺,裝作無奈道:“公主這樣,叫朕很為難??!”

彼時我正指揮著一個小太監(jiān)給我的桃花施肥澆水,聞言連頭也不回,道:“關(guān)我什么事,是他自己要跳?!?/p>

元昊輕笑:“朕尚不知,四弟對公主如此情深,如此倒叫朕做了棒打鴛鴦的壞人!”

我終于抬起頭來了:“他對我情深?深到害得我國破家亡?!”

元昊不再同我提此事,而是將目光投向了正在施肥的小太監(jiān)身上:“這是哪里來的?”

他如此多疑,又怎會不問:“花房里的小太監(jiān),叫他來看看我的桃樹,你若覺得有什么不妥,我便自己來。”

我如此不在意,元昊便也不再追究。等他走了,我看著佝僂著腰埋頭施肥的小太監(jiān),施施然地笑:“周小楊,別在這里給我裝大尾巴狼了,人都走了?!?/p>

半蹲著的太監(jiān)起了身,佝僂的腰瞬間挺直,如立在陽光下的大樹。他頂著一張難看而陌生的臉,眼睛里的光芒卻如同這六月的燦陽。

他搓手,嘿嘿笑,聲音壓得低低的:“嘿,你認(rèn)出我來了?”

“不然呢?!你那賊眉鼠眼的模樣就是換了一張臉我也能認(rèn)出來?!彼酒饋?,比我高那么多,我仰著頭看他,陽光照進(jìn)眼睛里,眼淚拼了命地往外擠。可我知道我不能哭,這里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我一時不察便能把周小楊葬送進(jìn)去。

周小楊比我大兩歲,和我一起長大。他爹是平東將軍周伯遠(yuǎn),可惜死得早,留下他這根獨(dú)苗苗。父皇那時候還不算糊涂,可憐周小楊孤身一人,便將他留在宮里養(yǎng)著,后來順理成章地成為父皇最滿意的駙馬人選。

我喜歡元祁,周小楊知道后什么也沒說,上了折子請調(diào)南疆,頂著周小將軍的名號,承了他周家為國盡忠的風(fēng)骨。他走的時候我沒有送他,回來的時候,卻已經(jīng)物是人非。

離得那么近,我看到他顫抖的手,他說:“承徽,你還活著?!?/p>

我點(diǎn)頭:“想死來著,沒死成,便不死了。”

他又說:“承徽,你再等等,很快,我就能把你救出去了。”

我搖頭:“九哥回來了?”我口中的九哥,是我的堂兄,南郡王百里承音。

“嗯,他也很是擔(dān)心你?!?/p>

“好?!本鸥缁貋砹耍笱啾阌芯攘?。

(六)

周小楊走了,他頂著一個太監(jiān)的身份,著實(shí)不該在我這里留太久。等他走了以后,我開始慢慢地思量,我該做些什么。

南枝回來的時候給我?guī)Я诵碌南ⅲ畹奈椿槠尢K妙河與她的表哥私奔了,元祁的頭上綠了一片。

我歡欣不已,吃飯的時候多用了一碗,而后看著南枝,說:“南枝,你幫我走一趟,請陳王殿下入宮吧?!?/p>

南枝看我:“奴婢不知道公主在說什么?!?/p>

“你聽得懂的?!比巳硕颊f元祁是個不理俗事的無為皇子,可他若是真的無為,又怎么會安然活到現(xiàn)在。比如我身邊的南枝,就是元祁安排的。

南枝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天黑的時候,她帶來了元祁。

他落水之后,生了一場風(fēng)寒,纏綿病榻許久,如今兩頰瘦削、面色蒼白,唯有一雙眼睛幽深如海,帶著幾分焦灼。

“承徽,你叫我來可是出了什么事?”

“你還沒死啊!”我充滿惡意地看著他,問。

他以手握拳,湊在唇邊低低地咳了幾聲,唇畔郟上染了胭脂色:“讓你失望了。”

我站起來:“元祁,看在以前過去情感的份分上,你幫我一個忙吧?!?/p>

他幾乎沒有猶豫,迅速點(diǎn)頭:“好,你說?!?/p>

我開始脫衣服,從櫻草色的繡銀線外裳,到淺白色藤蔓紋長裙,最后只剩了一件淺白色的中衣。

迎著他驚訝而又無措的眼神,我重重地摔破了手邊的梅瓶,尖叫著沖出了鸞鳳臺:“救命啊,非禮啊!”

元昊來的時候我隨便裹了一件外衣靠在床頭哭泣,他臉色鐵青,像是極度壓抑著什么,揮手趕走了伺候的人,偌大的寢殿里只剩下了我和他。

“百里承徽!你到底在做什么?!”他氣急敗壞,看我的眼神像要吃了我!

“我做的,不是陛下一直想做的嗎?!”我擦擦掉并不存在的眼淚,看著元昊,極度諷刺。

“你說什么?!”他瞇著眼睛看我,眼里全是兇狠。

“陛下也不喜歡元祁吧,畢竟身邊有一個如此出色的弟弟,尤其是這個弟弟曾被自己的父親寄予厚望,甚至差點(diǎn)奪走了你的太子之位?!蔽疑焓謸嵘显坏募绨?,他身上有濃厚的龍涎香的味道:,“既然如此,我?guī)捅菹抡覀€理由,除掉他可好?!”

“公主會有如此好心?!”因著被戳穿了心事而變得狠厲,他捏著我下巴的手格外用力!

很疼,我咬牙,幾欲瘋狂:“我恨他,如果不是他,我根本不會淪落到今天這一步。我恨不能親手殺了他,以圖后快!”

“果然,女人的愛恨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元昊松開了制住我的手,振振袖子:,“如此說來,其實(shí)是朕在幫公主。但朕為什么要這么做,要?dú)⒃?,于朕來說,易如反掌!”

“如果我說,事成之后,我許陛下傳國玉璽呢?!”

(七)

看清元昊神色的那一刻,我知道這步棋走對了。

周天子分封天下,造傳國玉璽號令諸侯,昭顯正統(tǒng)。千百年來,這一方傳國玉璽便是正統(tǒng)的象征。元昊攻陷燕京之后,挖地三尺,卻并未找到能讓他名正言順地稱帝的傳國玉璽。他留下我,暗暗地觀察我、試探我,也不過是為了傳國玉璽。因?yàn)槲腋富薀o子,而我是他唯一的女兒,這天下能知道傳國玉璽何在的人,除我之外,再無可能是他人,這是我睡不著覺的時候思考出來的真理!

“公主此話當(dāng)真?!”他藏得很好,可是我看得清楚他眼底的急切。

“當(dāng)真?!?/p>

“那就如公主所愿?!?/p>

“我還有一個要求?!?/p>

“講!”

“納我為妃!”

陳王元祁夜闖鸞鳳臺非禮前朝昭陽公主被打入天牢,天子為彰顯對前朝舊人地的安撫曉諭天下,納迎娶昭陽公主封貴妃之位。諭旨一出,舉朝嘩然。

周小楊不顧安危闖了鸞鳳臺,氣急敗壞,像是要掐死我:“百里承徽,你真是瘋了!”

我看著他笑:“周小楊,你怎么還這么暴躁?”

“你還有臉笑?!”他跳腳:,“你到底想干什么?!”

“若不是如此,怎么讓元昊放松警惕?!蔽野矒崴海澳阍俚鹊?,等到大婚那日,我必回會安排妥當(dāng),等你帶我走。”

元昊的動作很快,婚期定在了六月初六,。盛暑六月,大紅妝裝點(diǎn)鸞鳳臺,我坐在正殿里,等著元昊出現(xiàn)。

他喝了酒,但腳步并不蹣跚,踩著夜色走進(jìn)來,眼睛里盛滿了得意。

他說:“過了今日,元祁便會死得無聲無息。公主讓朕做的,朕已經(jīng)做好了,那公主是否可以兌現(xiàn)承諾了?”

我將一塊龍涎香放入博山爐里,收手的時候不小心拂到了香爐旁邊的一束花,掉落了幾瓣微微干枯的花瓣。我沒有在意,看著香煙裊娜升騰,龍涎香氤氳整個大殿。元昊卻是等不及了,他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很是陰狠地看我:“玉璽呢?!”

“陛下著什么急?!”我拍拍手,指著梳妝臺上一方琉璃盒:,“玉璽就在那里?!?/p>

玉璽在我的手上,很久以前便是。

我父皇是個糊涂的皇帝,因著糊涂,也因著對我這個唯一女兒的寵愛,對我?guī)缀跏怯星蟊貞?yīng)。我十二歲那年在金鑾殿看到了這方傳國玉璽,當(dāng)時覺得好看便想拿到鸞鳳臺觀摩欣賞幾天。父皇跟扔包子似的把玉璽扔給了我,我也不過是一時起意,拿回來玩了幾天,回頭就丟在了腦后,而父皇又用不著這個中看不中用的玉璽,。是以從十二歲那年起,這方象征著天下正統(tǒng)的傳國玉璽便放在我鸞鳳臺的梳妝柜里,與一眾首飾蒙灰。

元昊入了皇城,翻遍了每一寸土地,我這鸞鳳臺也被他明里暗里翻了好幾次。但是他千算萬算,也沒有想到他心心念念想要的玉璽會被我們爺倆如此地不用心地對待。也更忘了,這天底下有一句話,叫“最危險的地方才最安全”。

他自是不信,一臉懷疑。我當(dāng)知他生性多疑,生怕我在那盒子里安了什么機(jī)關(guān)。我親自打開了琉璃盒,將玉璽拿出來,遞到他的面前:“陛下請看?!?/p>

元昊幾乎是貪婪地奪去了玉璽,聚在河陽火燭下細(xì)細(xì)地觀看,我很懷疑他能看出一朵花來。

大殿里的龍涎香又重了幾分,我找了個舒適地的姿勢坐了下來,說:“陛下看著玉璽,我給陛下講個故事聽如何?!”

(八)

他看也不看我,我自顧自地說起來。

“我大燕皇宮里有一味秘藥,名喚黃泉。取自南疆一種名叫孔雀草的毒藥,無色無味,服用之后,肝腸寸斷,七竅流血而亡,死狀極為恐怖?!?/p>

元昊的目光終于離開了玉璽,神色甚是鎮(zhèn)定:“朕從未在你這里用過任何東西!”

多聰明的元昊,他果然知道我想說什么!我點(diǎn)頭:“是,你的確沒有?!?/p>

我還想說什么,外面?zhèn)鱽礞z甲摩挲摩擦聲以及尖銳地厲的呼喊聲。我聽得很清楚,外面喊的是“有人夜闖天牢,帶走了陳王殿下!”

元昊臉色驟變,便要拔腿而走!我揚(yáng)聲攔下他:“陛下就這樣走了?難道不想知道黃泉的另一種用法?!”

他回頭,眼睛像淬了毒一樣,半晌,沖外面喊道:“朕知道了,爾等且先追緝,待朕與貴妃說會話!”

他說貴妃的時候,帶著咬牙切齒地的意味。我不屑一顧:“陛下有沒有覺得,這殿里的龍涎香味道更重了一些?!”

他一愣:“你到底想說什么?!”

“黃泉有兩種用法,一為口服,但因?yàn)樘釤捴ㄌ^繁復(fù),是以便有了另外一種用法??兹覆莸闹翰]有毒,孔雀草開出的花也沒有毒,但當(dāng)他它們遇到龍涎香,便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融合形成劇毒,藥石罔救!”

“可是公主身邊并無黃泉,更無遠(yuǎn)在南疆的孔雀草,不是嗎?!”

“本來是沒有的。”我覺得眼前有點(diǎn)花,肺腑之中有漸漸地疼痛漸漸蔓延,深深地呼吸一口:,“我這個人沒什么優(yōu)點(diǎn),就喜歡挑戰(zhàn)極限。半年以前,九哥回京,我托他從南疆帶回了孔雀草的種子,我精心培育許久,終于長成了兩株,熬到前日,終于開出了第一朵花!哦,對了,三月里陛下還曾見過它,當(dāng)初您說讓我多出來看看花,看看草。”

我終于看到了元昊臉上的慌亂,他那樣惜命的人,終于知道了害怕!玉璽應(yīng)聲而落,他沖向我,大手狠狠的地掐住了我的脖子,狠狠道:“你以為朕死了,你能活下去?!”

腹中火燒火燎的疼痛,像是被架在火上燒烤一樣!被他制住了脖子,我拼了命地?cái)D出一句話:“我從來沒有打算活下去!”

世人都說,這世間怕是沒有比昭陽公主更狼心狗肺的!前頭瞧上了梁國皇子引狼入室,害得國破家亡不說,回頭就投入了梁帝元昊的懷抱,真是恬不知恥!燕國攤上有了這樣的公主,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

我不在乎別人說什么,因?yàn)槟切ξ襾碚f,早就沒有了意義。從我跳下教坊司的高臺那一刻,曾經(jīng)的百里承徽就已經(jīng)死了。醒來之后,我活下去的動力就是報仇!

元昊并非庸人,卻又多疑善變,我身上有他想要的東西,但他更不會以身犯險,我唯一的機(jī)會就是那僅有的兩顆棵孔雀草!

我等,仇恨日日夜夜啃噬我的心頭,我無數(shù)次夢到滿身血污的父皇和被元昊殺敵害的血親,他們質(zhì)問我為什么他們都死了,只有我還活著!我告訴他們,等我報了仇,我便去找他們。

見到周小楊的那一刻,我知道機(jī)會來了!

周小楊說他們準(zhǔn)備在天牢制造混亂,吸引元昊的注意力,然后趁機(jī)利用千蓮池旁邊的密道帶我走。那條密道連我都不知道,是九哥臨去南疆之前父皇告訴他的。

我對周小楊說為保這個計(jì)劃成功,不如我再加一把火。

所以我利用元昊對元祁的猜忌將他投入天牢,再拿玉璽做誘餌,成功誘得元昊上鉤,讓他將元祁的死期定在我們大婚后的第二天。然后我對周小楊說,讓他們劫走在天牢的元祁,到時元昊必然親自出動,而我也會借著這個時機(jī)制造混亂前往千蓮池的密道。萬一被人撞破了,今上貴妃的身份總比前朝公主更容易遮掩過去。

周小楊信了,我騙了他,因?yàn)槲覐膩頉]打算活著出去。

玉璽上被我抹了孔雀草的汁液,我借著元昊喜歡龍涎香要來了香料,而后裝作無意間將曬干的孔雀草花瓣投入了燃燒著龍涎香的香爐。

最后,等著毒性發(fā)作。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我不拿我自己做餌,元昊如何會相信,又如何會放松警惕?

元昊終于放開了我,我撕心裂肺地咳嗽,滿嘴腥甜!疼痛讓我恍惚,眼前一片血紅,我顫抖著手抹了一把,是刺目的鮮紅!

而元昊也比我好不了到哪里去,他從我的手里接去玉璽,捧了那么久,毒性運(yùn)行,早已深入肺腑。他的眼角已經(jīng)有血流下,混合帶著他的不甘與怨恨,帶著他在這世上最后的怨毒,咬牙切齒地叫我的名字:“百里承徽?。?!”

(九)

疼痛好像從骨髓傳來,我咬著牙站起來,嘴角流出的血滴在腳邊,像是開出了一朵血花。

我掙扎著走到一旁的燈臺上,用盡最后的力氣拔下燃燒的火燭,一一點(diǎn)燃了殿中垂落的帷幔。

我殺了元昊,梁國肯定不會放過我!可我畢竟是大燕的公主,我要連同我自己把這里燒成灰燼,讓任何人也不能再折辱于我!

身畔的溫度越來越高,于綻放的火光深處,我再次回憶起周小楊與我說的話。

他說:“承徽,你也不必太過恨元祁。他有一同母妹妹,一直被元昊控制,沒有辦法,他只能任由元昊擺布。其實(shí)他并沒有偷什么軍事部署圖,那些東西都在兵部呢,他一介布衣、孤身一人,再怎么有本事也不會潛到兵部去。元昊那么說,其實(shí)就是為了挑撥離間,讓你投入他的陣營,為他所用。”

他說:“當(dāng)初國破之際,他原本打算要送你走的,可是陰差陽錯被元昊抓到了把柄,所以只能作罷。當(dāng)初我潛回京城,差點(diǎn)被發(fā)現(xiàn),是他救了我,并親自求我,希望我能將你救出去。他說,為了救你出去,他愿意付出任何代價!”

他還說:“其實(shí)元祁一直很喜歡你,正是因?yàn)橄矚g,才會對你不加假言辭,只希望你少受傷害!”

我終沒有將心事錯付,可我也不能再同元祁在一起。我送他入天牢,給他一條活路。從今以后,我們互不相欠!

最后的最后,我仿佛看到了那年三月花朝節(jié),他一襲長衫徐徐而來,含笑而立,唇畔的淺笑如四時的淺月。

這月光那樣美,可終究不屬于我!

后記>

燕景帝二十年正月,北梁元氏揮軍興兵南下,燕京陷落。

昭陽公主百里承徽以身飼虎,毒殺梁帝元昊于六月,焚于鸞鳳臺,梁國大亂!南郡王百里承音重奪燕京,登基為帝,延續(xù)大燕國祚兩百六十二年,史稱后燕。

已故昭陽公主,追封鎮(zhèn)國公主,葬景帝陵。

另:梁國陳王元祁失蹤,生死未知。數(shù)年后,有人曾于海外見之蹤跡,問其是否為陳王元祁。白鬢微霜之人搖頭,言并非元祁,而名尋徽。

尋徽,尋回也。只是天上人間,再難尋回。

編輯/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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