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嗎?”“我還好,你呢?”
“你好嗎?”“我還好,你呢?”
兩個人站在街邊對話,
對面是紅旗溫泉澡堂。
兩個人相互關心,
額頭都有微汗。
你和他是熟人,相互認識,
蜜蜂曾盤旋于你倆頭上,
烈風吹開藍色窗簾,
你和他一同站在屋里,并一同被照亮。
你頭上有一陣風飛過,
看見她由街沿向你走來。
如果遇到饑渴,此時沒有任何漿果和葡萄。
“你好嗎?”
“我還好,你呢?”
不是嘴唇遇見葡萄,
而是一樣的兩個漿果相撞。
路過紅旗溫泉澡堂的人們,
以為有很多漿果在街上碰出果漿。
養(yǎng)生,都想把自己養(yǎng)成幸福的模樣
養(yǎng)生,都想把自己養(yǎng)成幸福的模樣。
牙齒白的,
取栗子不怕火燒,
殺豬不惱豬悲慘吼叫。
你們生活從容,
不忘拴緊了門,
沽酒,煮花生,焙一只鵝。
養(yǎng)生,要有幸運、香氣和懶散,
不能勞而無功,
不能取農(nóng)具而農(nóng)具生銹,
不能腳底生寒,耳根透風。
你們嚴密守護身體,
一直都是挑撿柔軟的、舒服的、溫和的東西進門,
有一件棉衣在陽光下晾曬,肯定還有一件裹在身上。
用木頭搭建房子
用木頭搭建房子,
你撿拾木塊,只此一片,
用來搭建一間住房。
你把這片木塊立在起風的地方,
今天只起輕風,
它撫摸木塊與你撫摸自己身骨一樣。
你欲長久依傍這所房子,
它不僅只是衣裳,
還是感覺豐富的皮膚。
誰要是損害你房子的木塊,
就是辱沒你的皮膚。
在起風的地方,
你立起木塊,搭建房子。
你來到房子跟前,
就像已經(jīng)穿了一雙靴子,
即使一路積水,你照樣無憂無慮。
一雙腳溫暖而幸福,
代表一家人,喜事連連。
立起一片木塊,
你已經(jīng)完成了開端部分,
全村的風都要來摸一遍你皮膚,
親人啊,無需害怕長夜和背后的風沙了。
有一車艷麗的服裝正運往洞房
有一車艷麗的服裝正運往洞房,
那兒甜蜜,
那兒蜜蜂飛舞;
那兒溫暖,
那兒冰雪消融。
七個缸的水即刻變成了美酒。
你坐在一車艷麗的服裝上面,
趁午趕赴美酒之地。
誰養(yǎng)育你,
誰就趕著鵝去。
走一路問一路,
就為了一生幸福。
忘記花椒
發(fā)生在人民公社的事已經(jīng)過去很久,
一?;ń返奈兜溃?/p>
浸染了整個江河。
忘記花椒,
忘記所有辛香味。
故鄉(xiāng)河水,沒有魚腥,
人民公社沒有故事。
你住在公社院墻外,
柿子樹開花,
意味著一個秘密節(jié)日的到來。
每次路過,你手扶院墻,
很輕很輕地邁步,
生怕壓彎路旁的稻苗;
你手持野花,
每次把稻田里的鳥雀驅(qū)趕得很遠很遠。
唯一瘋狂的是花椒,
它的紅色之花總是高過你額頭,
它的辛香涂抹了整個院墻。
走到世界任何地方,
始終都有花椒一路跟隨你。
你捋頭發(fā),飼養(yǎng)詩詞
你的今天是什么?
掉了幾根頭發(fā),還寫下一行字;
增添了一些東西,還少掉了一些。
似乎時事毫無變化,
天氣仍舊很熱,夜晚還是很深,
國家紛擾,書頁如臉。
你擔心寫錯字,
擔心蟲子趴在花朵上。
無論誰,
只要他們來看你,
一樣看見你捋頭發(fā),選擇詞語。
今天不是刻在石頭上。
你敲水面,聽聲音,
敲院里的樹干,聽樹上果漿翻騰。
臺風在離你很遠的地方形成,
你仍洗衣衫,曬衣衫,
跟昨天做的一樣。
只有詞語不能重復,
十二個兄弟,性情各不相同。
無論誰,
只要他們來看你,
一樣看見你捋頭發(fā),飼養(yǎng)詩詞。
讓糖再飛一次
一件短袖襯衫,一條長裙,
要花色沉穩(wěn),款式別致。
之前穿過,
明天你再穿一次。
伸進你口袋的是誰的手?
它清潔、寬厚,
悄悄留了一顆糖。
那一天,你裝有糖的身體
產(chǎn)生了感動,
覺得,自己有很多向北而行的親人。
別的人都行色匆匆,
只有拿過糖的手,款款而行。
明天,你要衣著高貴,
途經(jīng)逆風之路,讓糖再飛一次。
深奧之書攪擾到你
你今天在好友面前坐下,
因為你們讀了同一本書。
它內(nèi)容深奧、龐雜,
很多人讀了,
紛紛坐在樹下。
他們口渴、心焦,
宛如經(jīng)歷過激烈追逐,
依然勝負不明、高下難分。
你們喝同一壺水,
言談繚亂,
書中同一段敘述攪擾到他,也攪擾到你。
你和好友,
事前未曾約定,事后未經(jīng)研討,
一壺水已經(jīng)沸開了。
這時,有很多人路過,
有些樹葉掉下,有些樹葉飄走。
感慨那老的不容易,
很多頭發(fā)掉落,很多路途艱難。
很遙遠的時候,
書寫者留下這本深奧之書,
寫到心焦之時,他留下一塊擦汗的棉布,
如今,你無視這塊棉布。
一個人夜間出行,出遠門
一個人夜間出行,出遠門。
選擇夜間,是因為夜間蝴蝶都是暗飛,
此時出門有很多意外,
會撞上很多翅膀。
一個人謀生,出遠門,走夜路,
同行的有很多蝴蝶,
總有一只可愛的,
一路把它帶在肩上。
一個人,肩上帶一只蝴蝶,
從起步的地方起步,
踩積水,他不知道坑有多深。
凡是他丟的,就永遠丟失。
要是回來,他也不走原路,
他一直都是個出門人,
身上不是粘滿蝴蝶的翅膀,
他也會跟意外撞個滿懷。
渾身塵土,但一切工具干凈如新,
鐵錘、螺絲刀、鉗子、鋸片一直都沉重而銳利。
他建房子又快又牢固,
從沒有一根釘子被風吹跑。
一個人出遠門,他越走越遠,
一出門,身上的工具就嘩嘩作響,
因為饑餓,
因為趁夜要把那么多水里的房子搬到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