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日韩欧美一区二区三区三州_亚洲少妇熟女av_久久久久亚洲av国产精品_波多野结衣网站一区二区_亚洲欧美色片在线91_国产亚洲精品精品国产优播av_日本一区二区三区波多野结衣 _久久国产av不卡

?

雞鳴寺

2017-08-12 01:01李師江
文學教育 2017年25期
關(guān)鍵詞:小姐

李師江

雞鳴寺

李師江

實在是倦怠,我在雞鳴寺住了下來。

拿不起,放不下,這是人生常態(tài)。在寺里,我不念經(jīng),也不參禪,就是傍晚的時候沿著石徑走走,立在峭巖上看對面的落日,碩大的一團,慢慢下墜,最后落進山谷。天地間也就黯淡了,難免有眷戀。

住持跟我是萍水相逢,確切而言,是網(wǎng)友。聽起來很荒誕,緣分卻瓷實。他在網(wǎng)上憂國憂民,古道熱腸,極盡濟世普渡之能,見了面,卻是穩(wěn)重的極有定力之人。見面給我反差之感,但深深一想,其實是一塊硬幣的兩面而已,并無質(zhì)差。我們初次因為拐賣兒童事件的帖子有交流,不咸不淡,漸漸深入。我看到一副熱情而好施的樣子,將天下事當成自家事,白天黑夜地忙,徒勞無功卻熱情不減。我心中感慨并且有幾分輕視,道:“你跟我年輕時一樣的?!闭Z氣輕佻傲慢,他不以為意,樂呵呵地接受了。

我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太與人交流,只是時常默默反省,有一天我終于為自己的輕佻而生出自責,我對他道:“始終如一,方是真人?!彼琅f呵呵笑納,不改情緒。至此我們達到心交,雖然還是寥寥幾語。

我又縮回自己世界,看著幻象一點點崩塌,年少時看似如巖石堅硬,現(xiàn)在卻如流沙湮沒。再次在微博露面時候,也很久了,無聊生事而已。他說:“好久不見,做什么了?!蔽艺f:“不惑之惑?!彼f:“有空到小寺坐坐?!?/p>

我便投來了。

正是晚秋,肅殺得不行,如果和草木一塊凋零也是頗為時宜。草木可以春風吹又生,對,內(nèi)心正是殘留一些春生的不甘呀。我每日走三百零六塊石階,然后坐下來,靜等山嵐流云或者落日晚霞的動靜。

“……你個死婊子,在我客人面前說我壞話,你哪門子心思我不知道嗎?你想當二奶想瘋了吧,告訴你,你別想在羅馬待下去了……”

有游客三三兩兩稀稀疏疏從石階上上下下,我并不在意。這個女子穿著高跟鞋,絲襪短裙,想在臺階上邊走邊打手機是有難度,便走到在我觀景的峭巖上,像只蜜蜂在我眼前繞來繞去。她聲音刺耳,香氣襲人,在這寺院腳下,是一個異樣的存在。

我不免抬頭細看,大吃一驚:竟然是她。

她罵罵咧咧的,時斷時續(xù),顯然與對方正在肆無忌憚地開戰(zhàn)。我靜靜地聽著,她吐字的氣息、說話的表情,無不激起我的回憶,蕩起一圈圈漣漪。我已然不惑,但經(jīng)歷太少,這些年飄飄蕩蕩,沒干過什么正經(jīng)事,更無常人所仰賴的事業(yè)心,我心系的念想,懷念的情懷,都是青春年少時遺留的。在我自己看來,我是個少年人,只是徒增一副中年的軀殼而已。我貌似成長,實際毫無長進,當然,融入世事并不吸引我而已,但萬物成長,也讓我不知所措。

我?guī)状蜗牒退钤挘冀K插不上嘴。我太緊張了,由于常年不說話,與人搭訕是我的一大障礙,倘若不用語言,那生活便是最好的,一個眼神,心意便相通了。我只能看著她,還是那么高挑,嘴角的弧形也跟從前一樣,鼻梁高直,眼窩有壑,眼睛幽深而有神采,全身的氣場正從此處發(fā)源。越看越覺得,歲月對有些人是無能為力的。而猝然相遇,也讓我覺得緣分這玩意兒妙不可言。我沒來得及張口,她已經(jīng)下了臺階,篤篤篤地如風而去。對了,她從前走路的速度就是這么快,一陣香風。

“你奶我煞!”這是她最后一句罵人的話,用的是我們老家的方言,相當于北京人說“操你大爺”或者閩南人“干你老姆”。我們那兒的方言,稱媽媽為“奶”或者“爺”,大抵從中原流傳下來而數(shù)百年不變。

我本來是來寫作的,腦子里一大堆素材,但幾天來卻無從下筆。我覺得腦漿里混進了一點東西,金黃的,就米粒那么大,應該是一滴屎。齋堂的二樓是書房茶室,我便開始寫點書法。書法這玩意兒,我自小按照野路子寫一些,沒有老師指導,一直不敢在人前露一手。住持道:“寫字可以隨意寫,隨心法,你有心便有字,不必跟人比的。”我一下子豁然開朗,寫拙笨的字,發(fā)覺趣味盎然。于是我閑時便抄《心經(jīng)》,只抄得心中剩個茫茫宇宙,不知所以。

“又有心事了?!弊〕挚戳丝次业淖?,笑道。

“遇見一故人?!蔽艺f。

我欲言又止,下筆遲滯。

“想說就說出來?!弊〕值?。

“我情竇開得比較早,大概小學吧,就對女老師暗生情愫了,那感覺,就像春雨滲進泥土,再從根部滋潤幼苗,無聲又兇猛地生長。但是我生性羞怯,只擅長暗戀……”

“阿彌陀佛,說重點?!?/p>

“高中的時候,我是寄宿生,喜歡上一個低年級的師妹,個子高高的,不怎么說話,獨來獨往。她喜歡早上在操場上邊散步邊晨讀,我就跟在她身后,默默地看她,想她,堅持了一年,把她想成世間最好不過的女子。到了元旦,同學之間有送明信片的習慣,我就寫了一封,告訴我如何喜歡她,只是不署名。幾天之后,她突然托一個同學來問我,是不是我寫的明信片。我驚慌失措,矢口否認,后來我們再也沒有見面……”

我們對坐在方木茶幾上,幾面木紋清晰可見。住持給我泡了杯白毫銀針,白茶不炒不揉亦不發(fā)酵,留著葉背白色絨毛,茶香清冽入脾,植物氣息很濃——讓你想起當它還是芽尖的樣子。自然,年少時你對世界充滿好奇的記憶也在涌動。

“好茶。”我說,“讓我想起我還是一匹馬時吃過的青草?!?/p>

“為什么不是一只兔子?”

“我就很想是一匹馬,我從未像一匹馬一樣呼嘯而過。”我因傷感而流出淚。

住持凝視我的淚水,以醫(yī)生的眼光,如放血療傷。

“想流的都可以流出來。”他輕輕說。

“是的,我就想掏空自己,像你一樣安靜自在。你會給我剃度嗎?”

“不妨繼續(xù)?!弊〕植恢每煞?。

“昨天我在半山腰見了她,還跟從前一樣,高挑,留著長發(fā),香水與二十年前用的也一樣,言語不羈,怎奈緣分不到,還是擦肩而過。”

“即便是一棵草,也是有名字的?!?/p>

“不知道她叫什么,她來自鳥嶼島,我們都叫她鳥嶼。”

“好名字。”

住持又從公道杯里給我倒了一杯??诟筛傻?,恰逢其時,我沉浸在茶香之中,久久不語。

“還想說嗎?”

“不知道想說什么了。”

住持離去后,我繼續(xù)抄經(jīng)。一種通透的感覺油然而生,每個字都跟珍珠一樣。

不知何時起,對于寺廟,我是向往的。也許跟我寫這首詩有關(guān),就是《巨嬰傳》:

出生時

母親沒有告訴我

世界是怎樣

過了好多年

我自己才看清楚

我想回去

回到子宮里

繼續(xù)睡

母親已老

她的子宮

已容不下一個

巨嬰

世間能與子宮媲美的場所,大概是寺廟,兩者有異曲同工之妙。大概此時,我想我終歸要去寺廟里休息一陣,或許是十天半月,或許是殘生,只不過隱隱有一點恐懼,不知道恐懼什么。

吃素,我原來以為是這個。我無肉不歡,很難扛住,實踐之后,我發(fā)覺齋飯的講究之處,就在于你根本不覺得自己是在吃素。

住持邀我多次,我實在懶得來。雞鳴寺名頭太大,想想也是繁華之地,何必去自尋煩惱。住持呵呵一笑:“你想多了,我這是小寺,雖說香客有三三兩兩,但已經(jīng)是清凈之極了。”我這才曉得,原以為自己見多識廣,其實卻是孤陋寡聞,便自我解嘲:“全國到底有幾個雞鳴寺?”

“那倒是不知,能數(shù)得出來的,南京雞籠山一個,廣東汕尾市有一個,湖北漢川市有一個,我這更不知名?!?/p>

我便很高興。這個雞鳴寺位于中國腹地,不東不西,不南不北,底下有個小小的縣城,雞鳴市。偶有市民登山健身上來的,從山底下走上來大概一個半小時,算是不遠不近,到了寺里,喝口泉水,跟和尚嘮幾句家長里短,出家之地,卻彌漫俗世人情。

“雞鳴寺呢,有一樣不好。”我對住持說。

“請講?!?/p>

“太接地氣了?!蔽艺f,“那些登山的,還有香客,真不把這里當修行之地?!?/p>

住持笑了笑,邀我一起看菜園子。園子好大,種了五六種菜。特別是大白菜,被秋風一打,葉子更加結(jié)實,兩個小和尚正在打理。

“你要是嫌無聊,就跟這里種種菜,種菜的好處多著哩?!弊〕忠贿吔o菜施草木灰,一邊說。

“好倒是好,就是心緒不平,恐怕種的菜味道不正?!?/p>

“那就下山走走吧?!彼f,“雞鳴市里我有朋友,你可以下去待著?!?/p>

我點了點頭。

“你怎么不問我心結(jié)。”我問。

“你想說自然會說。”住持淡淡道。

“我就是想跟她說,那張明信片是我寫的?!?/p>

草木灰不小心撒到菜心,住持輕輕扒拉出來,如同擦拭一個剛出生的嬰兒。

種菜的和尚顯然是極有素養(yǎng)的,種出來的菜整齊,迎風而立,一排一列,縱橫有致,又似乎在參禪打坐,風雨不動,葉片上油光晃動,水露不沾。我自小也參與種菜,若能種得這一手好菜,該有多大的定力。

“都這么多年了。”住持輕輕嘆道,似乎替我惋惜。

“第一次動的情,就是一生的情?!蔽艺f。

住持聽罷,猛然一震,抬頭注視著我,道:“勇猛精進呀?!?/p>

“什么勇猛精進?”

“修為?!?/p>

我下山之后,并沒有聯(lián)系住持的朋友,享受漂泊,感覺自己像一個風箏,剛剛斷了線,變成一只鳥兒,只想盡情地飛,漫無目的地飛。是的,鳥的宿命是飛,而不是巢。正如人的宿命是悟,絕不是棺材。悟色,悟空,悟色空一體,征途遙遠,念經(jīng)容易,取經(jīng)難。

小城不大,我還是叫了一輛出租車。

“叫羅馬的,只有一家叫羅馬假日的足浴城?!彼緳C說。

于是我在“羅馬假日”住了下來。這家洗浴城名字大氣而浪漫,實際上規(guī)模不大。羅馬假日四字霓虹閃爍,但假字的單人旁暗了,好在樓高,引人注目。天氣涼了,蒸桑拿的客人還算多,赤條條在洗浴大廳里晃來晃去。這些明晃晃的肉體影響我的食欲,我蒸了桑拿出來,想吃自助餐卻有點惡心,突然間對清淡的素食無比懷念。走了個形式一樣吃了幾條油膩膩的扁豆,便躺在大廳長條躺椅上睡著。電視里在播的是央視《走近科學》節(jié)目,一個老漢家的地磚滲出了血水。

醒來后欄目已經(jīng)結(jié)束,我掀掉身上的毛巾被,跟服務員要了一杯菊花茶。另一個拿著工具箱的服務員問我要不要修趾甲。我同意了,這是難得的享受。她把我的腳擱在凳子上,像專心捯飭一個寶貝。

“有一個姑娘,個子很高,說話極為粗魯,福建口音,認識嗎?”我問。

她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

“想想嘛?!?/p>

“沒有名字誰知道呀,我們說話都粗魯。”

我想了想,也是。我們叫她鳥嶼,導致真實的姓名無從知曉,從記憶深處怎么也打撈不起來。

“這兒的小姐有多少?”

“普通按摩的有二十來人吧,做大活的有十來個,我們不做大活。”

“小姐之間有鬧矛盾的嗎,那種吵得很兇的?”

“那倒是沒有,出門靠朋友,吵什么架。”

咔嚓,咔嚓,小姐把我的趾甲修得干凈,我自覺肉身干凈而完美,人畜無害,如祭獻的牲品。

“再做個按摩吧。”小姐提議道。

“如果你能給我講個小姐的故事,我可以考慮?!?/p>

“我可不會講?!彼溃安贿^也不是我來按摩?!?/p>

“如果哪個按摩小姐可以講,就叫過來試試?!?/p>

“那倒可以,我問問。”

不一會兒,來了一個臉蛋圓圓的小姐,穿著短袖,露出兩截蔥白一樣的小胳膊,她笑吟吟的,顯然是個開朗的女孩。她姓周。

我跟著周小姐來到包間,從頭部按摩開始,手法雖然粗糙倒是舒服。頭部堅硬卻又遍布血管,簡單而言是一個人靈魂棲居之地,靈魂是世上最堅強也是最軟弱的東西。

“我們這兒一個按摩小姐,長得還不錯,就是有點土?!敝苄〗阏f,“給一個國企的干部按摩,不知道哪根筋對上了,特別舒服,每次來都是點她的鐘。日久生情,那個干部退休那年,他們結(jié)婚了,排場很大,請我們?nèi)ズ认簿?。她對我們說,從此以后,我終于可以只為一個人按摩了——這算故事嗎?”

“精彩極了?!蔽艺f。

桑拿城分為兩層,只有自助餐廳比較亮堂,包間和大廳都是幽暗的,人來人往,似曾相識又看得不清,總而言之,像個教堂。這樣的氛圍很好,日夜不太分明,恍惚間過了一天又一天。我總共住了七天,把里面的項目都嘗試了,見了一個又一個姑娘,跟她們聊天,打聽,聽她們講故事。她們說的話半真半假,我需要細細分辨,細細回味,才曉得原委——上帝和魔鬼總是同時居住在一個地方。

雞鳴市三面環(huán)山,一面敞開,環(huán)山皆近,推窗一片青綠。天黑的時候,我在餐廳吃飯,從南邊的窗戶看出去,能看到黝黑的山中有一處燈光,在山上閃爍。我覺得好像就是雞鳴寺,但也不能確定。我盯著那處燈光,一直想,山上如果有豺狼虎豹,見了燈光會怎樣?它們習慣了黑暗,對于這樣突兀的光明,是恐懼,還是好奇?

吳光明是我讀中學時無話不談的同學,我靈光乍現(xiàn),突然想起他,也覺得自己這幾日實在是糊涂:你如何去打聽一個不知道名字的人呢?

“記得那個叫鳥嶼的女生嗎?她真名叫什么?”我在手機里問。

“鳥嶼?”吳光明愣了許久,道,“我想起來的,你說的是蘇貴媚?!?/p>

“這么拗口,難怪我記不得?!?/p>

“打聽她干嘛?”

“她怎么樣,我好像在一個內(nèi)地小城市看到她?!?/p>

“不可能,她出國了,在加拿大,現(xiàn)在是一個很知名的瑜伽教練。”

“你確定?”

“當然了,她老公也在加拿大,在大使館工作吧。春節(jié)時回來,我們剛剛聚過,喝了一場大酒呢,醉得七葷八素?!?/p>

“她怎么樣?”

“挺好的,還跟以前一樣漂亮,我們喝高了,都說當年怎么暗戀她,把她高興得裝作不高興的樣子。”

“你有說我嗎?”

“你什么?”

“我那時候最喜歡她,你忘了。”

“嗨,誰還記得你,有機會你自己說去。”

對于吳光明的話,我信五分,信自己五分。一種空虛如一團云霧籠罩腦海。

出門的時候,看一下賬單,傻了眼,居然達到兩萬八。我對前臺說:“你是不是搞錯了,我住了七天,吃喝拉撒怎么著兩三千就夠了?!?/p>

服務員把長長的賬單打給我,大多名目不知所云,價格更不知從何算起。我突然開竅,道:“哦,你們是不是知道我是外地人就來坑我,我要報警!”

話音未落,一個戴著金鏈子面如金剛般威嚴的大哥立馬出現(xiàn),他兩眼一瞪,我立即渾身一哆嗦。我對這樣的混社會的角色一貫是恐懼的,他們的法則超越倫理與法律,不在三界與五行之內(nèi)。我說:“大哥,我實在是沒這么多錢。”

“有多少?”

“兩千多吧?!?/p>

大哥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很快又閃出兩個金剛,拿著早已備好的鞭子。我背上一麻,早已在他們的鞭陣之中,無法躲閃。他們手法之嫻熟,比起傳說中的武林高手有過之而無不及,我不入江湖但身不由己,發(fā)出陣陣慘叫連我自己都覺得駭然恐怖——那聲音讓我想起地獄中受刑的厲鬼的慘叫。

“每個月都有人這樣慘叫,每個月都有來吃白食的,賤人真是層出不窮——看來我們得重新設計鞭子了?!贝蟾琰c了一棵煙嘆道,好像我只是一顆灰塵,好像我的慘叫只是餐廳的背景音樂。

我因痛苦而蜷縮一團。我原想跑出去的,沒走兩步就被金剛摔了回來,更加痛苦。外面的人因聽見慘叫而涌進來看熱鬧。大哥耐心地跟他們解釋我是來吃白食的,觀眾對我恨鐵不成鋼,紛紛贊許打得好。他們圍成整齊的一圈,就如買了票似的,秩序井然??匆粋€壞人受到懲罰,是心安理得的。也許鞭子的打法還欠缺變化,人們終于看得不耐煩了,當然也不愿意男主人公死去,便叫道:“換一出,換一出。”

為忍住這苦痛與羞辱,我閉上眼睛,停止思維,好似裹在一團未開的混沌中,宇宙的子宮里,默默孵化,口中念道:生即是死,死即是生,無有恐懼,無有掛礙……

住持匆匆下山來救我。他身居山寺,對人間的事也頗為熟諳,叫了個混黑道的朋友說和,最終以一萬塊錢把我救了出來。我的衣衫已經(jīng)破了,一道道鞭痕帶著血跡,傷口在汗水的浸潤下,疼得像每道傷口都有蟲子在咬噬,連肉帶血。住持拉我穿出人群,急急前進,盡快脫離蕓蕓眾生好奇的目光,就近進入一條巷子。

“不去醫(yī)院嗎?”我問道。雖然天黑了,但我希望盡快去醫(yī)院處理一下,減少萬針刺膚的疼痛。

住持在路燈下掀開我的衣服,看了看我的皮膚,嘖嘖贊嘆道:“不必去了,艷若桃花。”

“去哪里?”我問。

他指了指漆黑的南山,半山腰一個有燈光閃亮之處。

“這么好的傷口,讓它自然潰爛,化膿,結(jié)痂,蛻皮,這個過程極為愉悅,不可多得?!弊〕炙坪踉谡f一場花開花落的盛事,聽他口氣,恨不得把一身傷痕移到他身上去。

我在瞬間感到愉悅極了,腦子里干凈如藍天。

“天都黑了,怎么上山?”我問。

“雖然視線模糊,但臺階一級一級的,同樣的頻率,腳踩實了,跟白天并無差別?!?/p>

我們穿過巷子過了南山大道,就到了山腳了。我抬頭,離山腳越近,寺中的燈光反而看不見,但心中知道燈光越來越近。我們默默穿越黑暗,拾級而上,多么冷的天,都有蟲鳴,真是奇怪了。

“你在寺里有聽過雞鳴嗎?”我問。

住持并不回答,咳嗽了一聲,使得山林愈加寂靜,黑夜里沒有恐懼,走起路來也居然跟踩在云端一般,無有羈絆。

對了,住持法號一塵。

(選自《上海文學》2017年05期)

猜你喜歡
小姐
笑瞇瞇小姐
晚霞小姐
蛇舌草小姐要改名
土撥鼠小姐的煩惱
奶牛小姐請客
缺牙小姐
“等一下”小姐
誰在跟蹤雁小姐
張小姐的小
想吃滴答果的慢吞吞小姐
资中县| 岚皋县| 土默特左旗| 汝阳县| 涿州市| 福泉市| 盐亭县| 赣州市| 深泽县| 绿春县| 公安县| 玉树县| 永康市| 鄯善县| 杭锦旗| 松溪县| 乐安县| 宜兴市| 尉氏县| 商丘市| 淮北市| 三河市| 沿河| 乌鲁木齐市| 镇江市| 汾阳市| 清徐县| 筠连县| 伊金霍洛旗| 云龙县| 云霄县| 酒泉市| 栖霞市| 泸西县| 花莲市| 长海县| 梅河口市| 宁国市| 龙南县| 福清市| 松溪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