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敏
摘要:朝鮮族體驗了韓國生活后所產生的民族認同感問題,成為了與韓國交流之后,朝鮮族小說的一個重要主題。作為中國的少數民族之一的朝鮮族一直生活在漢族和其他民族之間,朝鮮族作家們曾經將這種對外的民族特性進行“小說化”。最先把這一話題實質性地寫成小說的作家就是許蓮順,她的作品通過主人公的貧窮、欲望、掙和朝鮮族流離式的生活方式來來揭開他們選擇前往韓國的原因,從中讓讀者們看到他們所經歷的心理矛盾。本文以現(xiàn)有文獻中未提及到的許蓮順的中篇小說《荊棘鳥》為中心,論述作品中體現(xiàn)的流離式生活及主人公“她”所經歷到的民族特性的矛盾。
關鍵詞:《荊棘鳥》;民族特性;矛盾
一、“韓國夢”的年代
20世紀90年代,第一批收到訪韓邀請的朝鮮族開始把中藥帶到韓國,這是因為當時的中藥很受韓國當地居民的歡迎,朝鮮族可以在倒賣中藥的過程中獲得巨大的利益,這無疑在中國朝鮮族心中點燃了“韓國夢”的火苗。
這種倒賣的方式確實讓他們獲得了巨大的財富。但隨著中藥材出口的增加,其產生的負面影響也開始日益明顯。倒賣的中藥材中開始出現(xiàn)部分假藥,朝鮮族藥商和韓國藥商之間的勢力沖突更是成為了韓國的社會問題。韓國政府為了平息這場風波,采取了極端性的方法—嚴格限制朝鮮族訪韓,嚴禁攜帶中藥材進入韓國境內。就這樣,曾經憑借中藥生意來維持生計的朝鮮族再也不能販賣藥材,只能非法滯留韓國,在那里打工。進入20世紀90年代中期,越來越多的朝鮮族開始選擇非法滯留這一方法來維持自己的“韓國夢”。這又成為了韓國的社會問題,想要邀請朝鮮族的韓國人逐漸減少,最后朝鮮族必須申請困難重重的簽證才能進入韓國。
赴韓簽證越來越困難,在韓國打工屬于非法滯留。但從90年代初期開始的“韓國夢”卻沒有停止過,為了避免非法滯留問題,朝鮮族女性們開始選擇通過國際婚姻嫁到韓國。但這種方法并非意味著朝鮮族女性和韓國男性有著愛戀關系,因為大多數情況下朝鮮族女性的國際婚姻都是為了拿到韓國國籍。這就是假結婚現(xiàn)象。
二、《荊棘鳥》中的民族特性矛盾
正如上面所說,許蓮順的《荊棘鳥》中的人物——“話者”弟弟的老婆也是通過假結婚去的韓國?!肚G棘鳥》中“話者”的弟弟原來是個木匠。既有才干又勤奮,整個村子的家居包括老人走后的棺材都是他一人包辦。但是由于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都去了城里和外國,整個村子剩下不到幾戶人,他也變得無事可做。他真正開始不干木匠活,是因為他幫花田家的爺爺砍樹的時候,意外被機器鋸了右手。因為失去了右手,“話者”的弟弟也失去了唯一的生存手段,他開始每天喝酒。在這樣的困境中,“話者”弟弟的媳婦不得已只能去韓國掙錢。但是弟弟和弟媳一直在農村生活,想要去韓國的話,只能通過假結婚。雖然說是假結婚,但是弟弟和弟媳仍然是相愛的。
是的,弟弟和弟媳都同意了假結婚,但是并不意味著他們不愛對方。弟弟的怨恨讓弟媳失望,所以就通過喝農藥的方式來證明自己的清白。也就是說,弟弟和弟媳并不是因為不愛對方而離婚,而是他們深受貧困的折磨最終選擇了假結婚。這種場景在許蓮順的《無根花》里面也出現(xiàn)很多。在《無根花》里,崔仁圭夫婦的5歲女兒美英小小年紀卻身患白血病,而且他們家境貧窮,甚至連已經花進醫(yī)院的5000元也是好不容易借來的錢。但是,當崔仁圭夫婦聽到醫(yī)院說還需要萬元費用時,他們感覺天仿佛要塌下來了,唯一的信念就是要去韓國掙錢。還有《誰看到了蝴蝶之家》和中篇小說《荒蕪的沙漠》中也可以找到這樣的描述。在許蓮順的作品當中,很多朝鮮族去韓國都是因為貧困。
在《荊棘鳥》中,“她”也因貧困去了韓國,但是隨著小說的發(fā)展,“她”逐漸發(fā)生了變化。小說在一開始就講述了,“我”——“話者”,帶著弟弟的囑托,前往韓國尋找一年多沒有寄生活費,甚至連電話都不打的妻子。但是一年未見的弟媳看見了“我”,卻反問“我”是怎么知道她的聯(lián)系方式的。這說明她想把自己隱藏起來,看著她空洞的眼神一直在打轉,讓“我”感覺到她似乎想隱藏著些什么。在簡單的問候和長時間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她”向“話者”說明了自己“銷聲匿跡”的理由。弟弟的媳婦說“她”因高強度的勞動而引起了身體的變化,極度的思念和孤獨感導致她選擇逃避。從某種程度上看這是一種正確的選擇,或者是思考以新的方式來改變自己現(xiàn)在的局面。同樣的作為女子的“話者”也對“她”感同身受,所以就沒有再去追究。“話者”只是詢問了“最近過得怎么樣?”,“住的地方在哪里?”等一些問題,“她”也回答說居無定所,到處落腳。但是在一通電話以及從“她”口中聽到“假結婚的男子”后,“話者”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個謊言。
就這樣,我們可以知道“她”的處境因為這個男子而異常艱難。但是“話者”認為可以用“舉報”的方式和其他的方法擺脫那個男子,可“她”卻因為想“延長手續(xù)”和獲得“國籍”而猶豫不決??吹竭@個場面,“我”想到的“她”不是為了“延長手續(xù)”或者取得國籍而猶豫,而是為了和其他男人在一起而猶豫。目睹了第二天她為了避開“我”,而躡手躡腳地交出離開的車費,并且在走的途中也為了那個男人爭辯的模樣,“話者”更加的懷疑了。因為如果只是為了應付檢查,那隱秘的私有物內褲為什么會和那男的內褲整齊的放在一起的,這未免也太奇怪了。根據那男人所說的話,“我”才知道“她”所說的居無定所是謊話。從那男人對她的稱呼和對話間的語氣可以看出她的變化?!八闭f不便聯(lián)系的原因中“她”想一點一點的將心里的名字去除,讓世上只剩下自己,其實在“她”的心理不知不覺已經填滿了那個男人。但是,還沒有聽完那個男人的話,我就說準備以“欺騙婚姻罪”起訴他的時候,那個男人馬上離開了,走前只說了句,我放了“她”,快點整理行李走人??粗@些就能明白,在那個男人的心里,“她”只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而已。之后,“她”開始收拾起自己的行李??墒悄莻€男人大聲地嚷道“快點收拾好你的行李走人”。然后就拿著香煙盒出去了。她只能露出戀戀不舍的神情,放下鑰匙,徘徊了幾下,走出了小胡同。
三、結語
許蓮順的中篇小說《荊棘鳥》里所呈現(xiàn)的“她”,是許蓮順經常使用的朝鮮族女性走上和韓國男人墮落之路的主題之一。
懷著韓國夢,為了擁有更多的錢和財富來到韓國,卻被歧視對待。因為韓國人和朝鮮族人的民族性導致了吝嗇和寬容,墮落和純真,背叛和信賴一樣的二元對立的局面,從而形成了朝鮮族對民族特性的矛盾。
“她”遇到了韓國人,為了必不可免的非法滯留和獲得國籍,進行的一系列改變和選擇,某種程度上看來,必須重新審視自己的民族認同感和國家認同感,像“她”一樣是真正的正確的選擇。但這一選擇是對誰錯卻沒有給出準確的答案,給出的僅僅是小說的最后,從“話者”的口中說出的“回家”。一場“韓國夢”的開始是因為貧窮,但這一切的一切都應由“回家”而終結。這無疑是作家給出的答案所在。不管有著多么嚴重的矛盾,最終還是要回歸。
參考文獻:
[1]金春燕.許蓮順韓國敘事小說中的文化身份認同意識研究[D].中央民族大學,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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