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超
從后視鏡里,我最后看了看薩爾茨堡,隨后駛上起伏的山路。雪山就在眼前,路邊是精致的農(nóng)舍和村鎮(zhèn),很多房子被刷成嫩黃色,墻壁上裝飾著紫紅色的鮮花。
沃爾夫?qū)俏覐乃_爾茨堡向東路上遇到的第一個大湖。公路拐了個彎,開始向山上攀登。過了不久,我的眼前出現(xiàn)一片明凈的湖水,被積雪的山峰環(huán)繞著,湖面上飄著一層薄薄的水汽。透過車窗,能看見一座湖邊小鎮(zhèn)。那是圣吉爾根。
圣吉爾根干凈、漂亮,也許是天氣原因,鎮(zhèn)子里見不到太多當?shù)厝?,只有零散的游客好奇地東張西望。這里有一座莫扎特故居,矗立在湖邊,其實是莫扎特母親誕生的地方。沿著故居轉(zhuǎn)了一圈,我只看到一位散步的老人。一對夫婦站在無人的碼頭上眺望湖的對岸。
我穿過一片黃葉鋪徑的草地,看到一座小型溜冰場。一位父親正看著女兒練習溜冰。父親雙手插兜,女孩大概七八歲,粉色的棉帽子下面,露出幾縷栗色的長發(fā)。
莫扎特故居對面有一家叫Rosam的餐廳,店主是位表情嚴肅的奧地利大媽,對我堅持一視同仁——使用德語。我找了個能看見故居的位子坐下,大媽送來菜單。這是家典型的德式鄉(xiāng)村館子,因此菜單上理所當然地只有寥寥幾個菜。我點了肝丸湯、圖林根烤腸配德式酸菜、土豆和一籃子新鮮面包。偶爾吃一次多肉的德國菜其實不壞,甚至可以說大快朵頤,尤其是當你抬頭便可看見云煙繚繞的雪山時。面包也不錯,微微帶著發(fā)酵后的酸味。
我一直覺得,從一個國家飲食的豐富程度,可以看出這個國家封建時代的發(fā)展狀況。一般來說,封建時代發(fā)展越充分的國家,其飲食也越豐富,反之亦然。我一邊吃著巨大的烤腸,一邊想著中世紀的德國農(nóng)民。與精致的羅馬人和高盧人相比,日耳曼人長久以來都被視為蠻族,而這從德式菜肴中也可見一斑:所有配菜都是酸的,為了幫你消化中間的那塊肉。
沃爾夫?qū)菑乃_爾茨堡向東路上遇到的第一個大湖
我就著黃芥末,把烤腸和面包吃完,口渴得直想喝啤酒,但只能喝冰水。從德國巴伐利亞來的一家人也進來用餐,奧地利大媽和他們親切地攀談著。這里距巴伐利亞很近,一直是德意志文化的領地。奧匈帝國的王后伊麗莎白,也是從巴伐利亞來的。
“一戰(zhàn)”結束后,奧匈帝國解體,奧地利陷入巨大的災難。很少有人相信,這個國家還能夠維持下去。據(jù)說,當時要求德奧合并的呼聲很高,蒂羅爾和薩爾茨堡的全民公決幾乎一致贊成與德國合并。1922年,以法國為首的協(xié)約國向奧地利政府提供了大筆貸款,幫助它渡過難關,而他們之所以這么做,是為了確保奧地利不加入德國,從而防止一個更大的噩夢出現(xiàn)。
到達巴德格森時,夜幕已經(jīng)降臨。我跨過橫跨特勞恩河的橋,進入小鎮(zhèn)。鎮(zhèn)子不大,卻有幾座中世紀留下的教堂,在夜色中矗立著。中心廣場非常小,街角有家意大利餐館,燃著昏黃的燈火。
旅館在鎮(zhèn)子邊緣,是一棟傳統(tǒng)日耳曼風格的木質(zhì)房子。我踏著“吱吱”作響的臺階上樓,來到我的小房間。特勞恩河從旅館后面流過,雖然關著窗子,但我可以整夜聽到河水聲。
Tips
薩爾茨堡以莫扎特為榮,可莫扎特卻對這座城市印象不佳。如今,莫扎特如今,莫扎特在奧地利居住過的地方都被開辟成了博物館,成為奧地利人的驕傲。只是嚴格地說,莫扎特算不上真正的奧地利人,當時的薩爾茨堡也不屬于奧地利。雖然莫扎特成年后的職業(yè)生涯大部分是在維也納度過的,但他是個真正的德意志作曲家,甚至比同樣住在維也納的貝多芬更像個德意志作曲家。
薩爾茨堡以莫扎特為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