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海兵
說來也巧,班主任姓“班”,與班固、班超同姓,叫他“老班”,真是“名至實歸”呀。
老班教思想政治課。他才二十四五歲吧,卻總是板著臉(至少在我們面前)。不管是表揚我們,或是批評我們,甚至在唱歌的時候,他都嚴肅得像個白發(fā)老者,神情莊重,似乎教思想政治課的老師永遠都是這樣一種沉重的表情。課上,老班動輒來一句:“我們要看清其中的矛盾,全面分析,依據馬克思主義……”老班的嚴肅讓他的笑容成了“奢侈品”,同學們當然有各種各樣的評論:
“裝酷嗎?班固很會笑呀,笑基因哪兒去了?”
“他是不是崇拜施瓦辛格?”
“你猜他是不是做過整容手術,不會笑了?”
“他真該學學自然美學?!?/p>
老班的笑的確是件稀世珍寶。那次,我犯了個大大的錯誤,像犯了罪一樣失魂落魄,夜里做夢夢見的盡是老班那張臉,夢醒了也不敢睜眼,真怕老班就坐在我的床邊。第二天課上,老班還是帶著那張“整過容的臉”走上講臺,對著眾弟子云:“子曰:‘孰能無過?過而能改,人皆仰之。我希望一些犯錯分子能向我主動承認錯誤?!毕抡n后,老班真的走過來了。我此時已大汗淋漓。抬起頭,卻看見老班的臉變了,他眼睛底下的肌肉生硬地向上擠,半天才將眼睛瞇小了,但這畢竟有些難度。他的臉漲得通紅——那是在笑嗎?——也許吧。
“坐在角落里,是不是太熱了,怎么滿頭大汗的?”他詢問了我?guī)拙?,便離開了。不過,老班,下次笑的時候,可別忘了將嘴咧開呀,那樣可能美一點。就這樣,在一個溫暖的午后,我敲開了辦公室的門,走到他的面前……這,是他對我的第一次笑。
初二時,校運動會上我面對著一個自己從未跳過的高度發(fā)愁:過了,就有機會奪冠;過不了,只能是季軍了。我遲遲不敢上,裁判和同學們都很著急。這時,老班來了,他背著手,看了看我,沉著臉,似乎要開罵了。我趕忙轉過身去,不理他。他急了,喊了我一聲,我只好回頭看著他。他卻來了360度轉彎——不,是180度——他向我笑了笑,輕輕地說:“跳吧?!蝗牖⒀?,焉得虎子嘛!”這是我又一次聽他說班固的名言,卻是第一次看見他像模像樣的笑,那是一種發(fā)自內心的笑。我頓時輕松了許多,轉過身,吸口氣,定定神,起跑,彈跳,終于越過橫竿……這是老班對我的第二次笑,不知他這一笑練了多久,卻比上次進步多了,也許班固的笑基因在他身上“復活”了吧!
第一笑,讓我勇于面對;第二笑,讓我敢于超越;那第三笑呢,我至今還在耐心等待著。盡管有人說等不到了,但我仍相信他最終會笑的——就憑我對老班性格的認識。那第三笑,也許在剛認識我們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了——我想那應是在畢業(yè)典禮后,我們都要離開校園了,我們最終留給這片土地的是惜別的淚光,而老班必將沉沉一笑,舒一口氣,然后,又憋足氣,板下臉來,轉身對著身后的我們說:“馬克思說……”
老班外冷內熱的“三笑”,必然定格在我們的生命影像中,直至永遠……
(江蘇如東中學九年級)
點評
讀升格文,這位可愛可敬的“老班”活生生地站立在我們面前,他的“內熱”、愛意和善心,作文彌漫的濃濃的師生情令人怦然心動,建議計分50分。
升格文給大家下列啟示:
1.橫式結構的敘事散文須“一線貫串”,顯示所敘之事內在的緊密聯(lián)系,做到形散神聚;線索可以是物,也可以是情,更可以是一個動作、表情等;行文時線索可以明點,也可暗點。
2.圍繞主旨選材,所敘之事不要同類重復。敘事避免在同一個平面上展開,所選之事要有代表性,能從一個側面反映文章的主題,與主題無關的素材必須“忍痛割愛”。
3.因為橫式結構的敘事不止一件,所以必須特別注意簡述要與重點描述相結合,發(fā)揮細節(jié)的支撐作用,避免因粗疏而直奔主題。
4.宜采用“總—分—總”或“分—總”結構,“分”的部分不要平均用墨,詳略安排符合主題需要,各部分之間注意照應和過渡。
5.處理好敘述與議論、抒情的關系,以敘述為主,議論、抒情須精要,占比宜在全文篇幅的四分之一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