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河　龐先健

1.十年前，鄔思道應(yīng)試南京春闈，名落孫山，大鬧科場。逃亡間，被劫匪打折了雙腿。康熙四十六年一公元一七0七年一春，他在楊州虹橋上偶遇了同鄉(xiāng)戴鐸和一殷四爺胤稹。三人一同到天光樓吃酒，遇著揚州太守車銘。鄔思道不堪其辱，機智周旋。

2.當晚，胤稹直到掌燈十分，才忙完了一天的公事。與戴鐸商量了太子攏人之事。夜里，胤稹一宿未眠，鄔思道沉敏機智、才智犀利的影子一直在他心里晃，想尋他做個策士智囊隨身謀劃。次日，在街上，胤稹將想法說給了戴鐸。

3.胤稹、戴鐸剛走進正廳，便有欽命揚州糧道正堂臣寇明來見，問及賑糧一事。胤稹要寇明去見車銘，命令他拿出兩萬兩銀子孝敬災(zāi)民！三日后，寇明將糧食裝了四百多乘車，浩浩蕩蕩由旱路北運，胤稹的騾車也跟隨同行。

4.一路村落荒落不堪，胤稹決定分道而行，他帶著狗兒、坎兒走西路，去看上游的黃河大堤，戴鐸等押糧去淮安，之后在桐城會齊。

5.胤稹三人誤投了一倚河臨風(fēng)一這家黑店，幸被暗中跟隨的高福兒等十一人解救。

6.鄔思道趕到北京，見到了姑父金玉澤。不想他的未婚妻、表姐鳳姑如今已嫁作他人。晚飯時，金玉澤和女婿黨逢恩同鄔思道一同喝酒，并安排他住下。飯后，黨逢恩擔(dān)心鄔思道對他們懷恨在心，勸岳父借刀殺人除掉鄔思道。

7.半夜，金玉澤的姨娘蘭草兒前來報信，讓鄔思道趕緊逃走。鄔思道一腳高一腳低地在蔓荒無人的蓬蒿中穿行，來到一座名叫一敕建大慧寺一的古剎，一進門就昏了過去。再醒來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問破房子里，兩個書生李紱和田文靜，還有一個頭陀圍著他。原來他已經(jīng)昏迷了三天，幸得性音和尚相救，這和尚也是胤稹的謀士。

8.禪堂傳來做喪事的誦經(jīng)，幾人過去看，正是當朝宰相張廷玉家。突然，李紱[嗚]的一聲大哭，踉蹌地闖了進來，撲身跪地，涕淚滂沱，假裝痛不欲生。鄔思道辨得此人奸詐。不明就理的張廷玉感念之余，將李紱留到家廟里讀書，以后應(yīng)試，得以照應(yīng)。

9.張廷玉回府后，便得太子鈞諭，急急趕到暢春園。進門，卻只見上書大臣佟國維和安徽布政使施世綸。三人正要說及四爺和十三爺在安徽的事情，康熙正巧進來。萬歲爺調(diào)施世綸去戶部任侍郎，命他徹杏一戶部虧空一事。

10.胤稹、胤祥回京之前，決定按計劃整飭鹽政。胤稹請客，將鹽商們都叫到了城隍廟。任季安是九阿哥門下任伯安嫡親四弟，八爺?shù)腻X袋子，所有鹽商以他馬首是瞻。胤稹、胤祥一到，任季安帶著一眾鹽梟迎出照壁，跪成一排排迎接。胤稹借機收拾了池州知府李淦，一眾鹽商都認了罪。

11.第二天，胤稹一行離了桐城，裝成舉人便裝進京，其余人隨官兵走大路。來到江夏鎮(zhèn)，當?shù)氐睦贤躅^兒安排他們在西門外住下。胤祥教訓(xùn)了借著九爺?shù)拿谕鉃榉亲鞔醯男蘸哪凶?，救了阿蘭。當晚，一行五人便離了小鎮(zhèn)。

12.八貝勒胤礽和官員們在朝陽門碼頭迎接回京的胤稹。禮部的宋文運安排了二十幾桌席面，干鮮果品、水陸珍饈堆得跟小山似的。這規(guī)格早不知超了皇子回京禮制多少。胤稹雖入了席，卻不動筷子，識破計量早早離席了。

13.胤稹、胤祥回到驛館，談起幾位皇子爭權(quán)奪利之事，一時傷感。胤祥想起自己孤苦的童年，想來還是得了四哥照應(yīng)，才有今日。

14.第二日，康熙在澹寧居接見了胤稹、胤祥，問了辦差的情況，又要兄弟倆去戶部充實國庫，再去吏部做做文章。說起昨天的接風(fēng)，康熙笑得前仰后合，說在他們走后不知誰用爆竹趕馬，把宴席沖了個人仰馬翻，就是要給這班齷齪官兒們點顏色瞧瞧。

15.胤稹在府里聽了胤祥的回報和年羹堯捎來的消息，得知八王爺府上請了個道士。朝陽門外八貝勒府西花廳，一大群人正等著名震京華的異能之士張德明。那張德明六十歲上下，鶴發(fā)童顏，步履健捷，穿著件八卦鶴氅，頭戴雷陽巾，手里搖著一把羽毛扇，倒也似仙風(fēng)道骨。

16.正熱鬧，外面一群人，一色青衣小帽，長隨打扮，都是不吱，八爺胤礽也混在其中，不知那道士識別得出來不。張德明神態(tài)自若，用羽扇向那群人二指點，點到第十一個才說，此乃八爺也，還用一番歪理說八爺有奪嫡的面相。

17.中秋節(jié)那日，眾皇子入宮。胤礽因前日被討還戶部欠銀一賣家還債一的不快，不單在街上欺侮了施世綸，今兒還成心在皇帝的席上和胤祥過不去，打了起來?？滴跣闹獌鹤觽儾缓?，這回還關(guān)乎了國事，見動起手來，趕忙教訓(xùn)，著慎刑司責(zé)胤（礻+我）十脊杖，囚禁三日。宴席不歡而散。

18.第一日，康熙和武丹、穆子煦眾人說起了李紱和田文靜外放做官，以及安撫施世綸一事。正好，太子求見?？滴踟?zé)怪他清庫清得雞飛狗跳。太子回到宮里，師傅王摟勸他勿作他想，陳嘉猷讓他見好就收，太子完全不把他一人的話當回事，拂袖而去。

19.胤稹、胤祥正在府中對弈。送走了前來探口風(fēng)的胤礽、胤祉，鄔思道拄著拐從后面進來，也勸胤稹戶部清庫一事萬不可網(wǎng)開一面，只管竭澤而漁，一網(wǎng)打盡。

20.戶部大堂里那些封疆大吏，一個個無所謂的樣子，哄笑不絕。胤稹、胤祥要他們拿出一個還清庫銀的期限，他們紛紛使出各種花招。胤祥讓狗兒、坎兒給大臣們上茶，將軍們一邊喝一邊哭窮。茶水下肚，一個個胸悶惡心，哇哇吐了出來。原來是胤祥做計，講道：若是誰吐出豆腐青菜，可免債。說著，竟直的挨個兒去查。

21.沒成想，好好的一出戲讓太子胤初一攪局，竟給了五年期限還清。緊接著又出了五哥巨案，人人都覺得要出點兒事了?？滴跸铝钤谇鍖m召見所有阿哥。胤稹向康熙呈秉，治亂須用重典。兒臣建議，上下官員凡逢有百姓攔轎鳴冤的，一概停轎接狀，訂為國家制度?？滴趼犕暾f，你在京外辦差多，到底是知情人啊......

22.從乾清宮回府里，鄔思道替胤稹分析皇帝任命胤禊主持刑部一事，勸他當下切莫彰顯大志，犯了圣忌。

25.茫茫大雪，胤初回到清舒山館下處時，已是雪人一般。這二僅，仿佛惡夢一直追逐著他，迷迷離離，恍恍惚惚；直到遠處寺鐘透過雪幕悠揚地傳過來，他才明白，自己已經(jīng)站在清舒山館的垂花門。

24.第二日圍獵，皇帝敗興而歸。胤稹回到獅子園，太子就來了。鄔思道讓胤祥代為接見。胤礽顧不上胤稹沒來，雙膝跪地道，一好兄弟，我大難臨頭了，要被廢了！胤祥驚得面如土色，忙也跪下。當晚，胤稹就接到了太子被廢的密旨。

23.胤禊奉旨進駐刑部，一番睿斷措置，震驚朝野，幾個皇子紛紛趕來讓他知難而退。十月初六，康熙巡幸承德離宮，胤祉和胤稹同坐一車。胤稹聽聞皇帝有廢太子之意，胤祉此次是來探尋他的打算的。

26.皇帝廢太子旨意已下，大阿哥胤礽請旨愿意親自殺掉胤礽。這一下，驚呆了所有的人！殿內(nèi)只?？滴醺缸?，康熙大怒，講起清軍入關(guān)的往事，責(zé)罵他們這種行為無異于自殺，阿哥們被他兇光四射的眼光震得一顫。

27.何柱兒就守在殿外廊下，里頭的情形早聽得一清二楚，不等宣詔，就連滾帶爬地進來了。他抽出一方黃絹，請皇帝過目......左上角寫著三才照命，右邊一行細字，寫著胤礽八字，細看筆意是胤礽一手圓熟工巧的顏體行書，正落實了大阿哥胤礽魘咒太子胤初。

28.王摟求見佟國維，想要合本奏章保胤礽。王掞從懷中取出一疊雪濤紙，遞給佟國維，說，請中堂大人過目。佟國維心中冷笑，口里卻說著臣子的分內(nèi)事，可心里明白皇帝廢太子的心意已決，無法挽回。

29.皇帝放了受廢太子牽連的胤祥。他飛奔回雍親王府，眾人擺酒設(shè)宴，算是去去晦氣。酒過三巡，胤祥讓眾人出主意，如何把胤稹推出去。鄔思道認為現(xiàn)在不是好時機，皇帝的心思說不準，接著又分析了當下的局勢。

30.保舉八阿哥胤礽的奏折雪片般地飛入大內(nèi)，康熙到上書房詢問此事。問及為何不提保舉廢太子一阿哥一事，眾人皆不敢應(yīng)答。接著，康熙又斥責(zé)了佟國維保舉八阿哥的險惡用心，下口諭拿了八阿哥，立時又要掀起滔天狂瀾了。

31.廢太子胤礽由兩個太監(jiān)導(dǎo)引著從乾清門進了上書房?？滴醯溃谎巯逻€不能復(fù)你的太子位。但奏章你還可看看，以防荒疏了政務(wù)。胤礽娓娓而言，痛心疾首地一味自責(zé)，馬齊聽著心頭一寬，暗自舒了一口氣，康熙也頻頻點頭。

32.三月初九，廢黜了半年之久的胤礽復(fù)立為太子。毓慶宮賜筵，復(fù)辟太子胤初深自降抑，挨桌勸酒，其余阿哥或侃侃言笑，或側(cè)耳靜聽，或停杯躕筷，或矜持不語。看上去是雍穆和平，兄弟情深，一堂春色，但其實人人各懷心事。

33.胤稹到暢春園的水亭尋到太子，問他田文鏡在淮陰縣試行攤丁入畝一事，是否有了定奪。結(jié)果一人鬧了個不歡而散，胤稹揚長而去。

34.任伯安憑著《白官行述》鎖取一百四十七名犯官的批文發(fā)到雍親王府，氣得胤礽找鄔思道等人商量。眾人勸他不要再替太子擋箭，應(yīng)參與奪嫡。胤祥也表示要與他存亡與共，生死相依，胤礽要鄔思道修書給年羹堯，徑往南京見駕，等他書信再啟程來北京！

35.任伯安躲進江夏劉八女的寨子已有兩個多月，這日正在梨香園聽戲。興頭上，年羹堯和岳鐘琪趕來將其捉拿，并一把火將江夏鎮(zhèn)化為了灰燼。

36.胤稹和鄔思道密商二僅，覺得這事萬難瞞過胤禊耳目，當下最要緊的是穩(wěn)住八阿哥。胤稹立即到毓慶宮見太子，下來出宮，已是近午，徑從東華門出去，親自來見胤禊。胤稹兜了一圈才把話題扯到任伯安上，聲稱任伯安已死。胤禊心里已經(jīng)亂成了一團麻。

37.狗兒和坎兒從胤祥那兒接了樁鬧當鋪的差事，兩人就用裹著鉗胎的假元寶耍弄了當鋪的朝俸。高福兒帶著人馬過來，假意抓人，實則探底。高福兒一走，掌柜柳增仁立刻去胤禊府中報告。

38.胤稹、胤祥雷厲風(fēng)行地辦完了萬永號當鋪，抄了八爺?shù)睦系?，回到府上的胤祥也是松了一口氣。府上的紫姑侍候胤祥睡下，守在搖曳不定的孤燈前。紫姑本是胤禊和任伯安精心安置的密探，今晚奉命要殺掉胤祥，但最終不忍下手，用匕首自盡。

39.十一月，結(jié)束南巡的康熙取道天津，趕路回京。在接官廳前臨時搭起的蘆棚里接見了胤礽等人。問及任伯安一案，太子回，稟已經(jīng)結(jié)案，但康熙明白其實全是胤稹主辦?？滴鯇ω返i著實表揚了一番。

40.胤稹退朝回府，見狗兒被捆在樹上。原來狗兒勾搭了福晉的丫頭翠兒，現(xiàn)正要發(fā)落。胤稹用五十篾條懲戒了他。胤稹讓狗兒改名李衛(wèi)，去了四川成都做縣令。

41.康熙五十一年一公元一七二一年一九月，康熙再次下旨廢了太子，并說道，朕決意不再立太子。我朝與前明不同，阿哥們都開府建牙任事辦差，立太子早了容易有鬩墻之禍。

42.鄔思道得知了年羹堯有倒戈之意，思來想去，第六日才有了頭緒，在楓晚亭見了胤稹。經(jīng)過一番剖析，胤礽終看清局勢，明了了康熙不立太子的意愿。

43.一時忙亂，胤稹忘了十一月二十三正是自己生母德貴妃烏雅氏的生辰，趕緊進宮，碰上了十四阿哥。德貴妃烏雅氏打量著兒子們，交代他們一當今圣明，不能往他眼里揉沙子，你們心思當好你們的王爺貝勒，辦好差，平平安安的，和和睦睦的，就是福氣。

44.康熙五十七年公元一七一八年，西疆策零阿拉布坦與西藏喇嘛之間政教之爭愈演愈烈，康熙下令出兵。胤礽因西寧潰敗，趕來找胤禊。進月洞門，過西花廳，遠遠便聽書房有人大聲說笑，豁拳行令煞是熱鬧。這群人商討著如何讓胤稹嘗嘗患難之交倒戈的滋味！

45.胤稹見了年羹堯，說了幾句不冷不熱的話?；馗?，和鄔思道、性音等人商量。鄔思道斷定皇帝一定會命十四阿哥西出陽關(guān)，遠遠打發(fā)到外邊，一來分了八爺?shù)臋?quán)，二來也保全了十四阿哥不至陷得太深。胤稹此刻真是茅塞頓開。

46.年羹堯登門表示再無異心。半夜，胤稹叫來周用誠坎兒，讓他盯緊高福兒，并讓他寫信給李衛(wèi)，把年羹堯盯死。

47.胤祥囚禁在貝勒府已經(jīng)七年了，九月初九，卻看見胤稹、狗兒、坎兒三人迤邐進來。半晌，胤祥才從懵懂中驚醒過來，結(jié)結(jié)巴巴說道：四......四哥！說著一個千兒打了下去。胤祥建議讓李衛(wèi)補個西征糧道，將十四爺和年羹堯雙管齊下。

48.再說，胤礽出征三年，要趁康熙六十年登極大慶之際，讓鄂倫岱回稟胤禊的種種惡跡不想，干叟宴上康熙早已看透。

49.過了五月，胤稹也免去了內(nèi)務(wù)府的差使和兼管邢戶一部的職分?；氐接汉蛯m，鄔思道同眾人二分析。

50.連冬起九，康熙已完全不能理事，早命了隆科多到時宣布傳位遺詔。十一月十三日，得知康熙召見眾皇子，胤稹猶豫不定。鄔思道冷笑一聲，說道，四爺一定要去，今日萬歲要宣遺詔了！我們要按兵不動待機行事。

51.隆科多拿著遺詔，徐徐讀到，傳位于四皇子胤礽。一眾皇子皆不再哄鬧。阿哥們雖不服氣，但此時人在矮檐下，誰敢不低頭，胤稹定了帝號，皇子們都伏身叩頭，雍正皇帝萬歲！

52.雍正登基后一日，鄔思道前來想辭謝萬歲。雍正感念他，命人為他安頓了一處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