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
單田芳: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的語句曾經(jīng)紅遍中國,“單田芳評書”亦曾是彪炳數(shù)十年的文化符號。他的新老評書作品總共100余部,覆蓋面達到全國530多家電臺,收聽人數(shù)將近7億。作為中國當代極具代表性的曲藝大家,單田芳以其獨特的言語品評天下、指點江山,也精彩演繹著自己80年的智慧人生、60載的藝術(shù)人生。
單田芳六歲念私塾,七八歲即學會了一些傳統(tǒng)書目。上學后,他邊讀書邊幫助父母抄寫段子、書詞,評書中豐富的社會、歷史、地理和生活知識及書曲協(xié)作、表演技巧都使他獲益匪淺,十三四歲時他就已經(jīng)能記住幾部長篇大書。1954年,剛進入大學不久的他就輟學拜師學評書,取藝名為“田芳”。
家庭的熏陶,加上天資聰穎,年僅22歲的單田芳在鞍山市曲藝團迅速走紅,當時他說書的茶館常被書迷們擠得水泄不通。書到用時方恨少,深感自己史學、文學知識不足的單田芳,1957年報考了遼寧大學歷史系函授班,學習深造了3年。多年以后,他談起這個決定時仍感嘆:“正是當時的學習為后來的成功打下了堅實的文化基礎(chǔ)?!?/p>
當風華正茂的單田芳逐漸走向藝術(shù)成熟時,十年浩劫開始了。耿直的他因為說了幾句真話被認為是“現(xiàn)行反革命”。在一次批斗中,他的滿嘴牙齒被打掉了,后來又連急帶氣,嗓子發(fā)炎變腫,原本清亮渾厚的嗓音也毀了,這對一個評書演員來說意味著什么??!后來單田芳全家又被遣送到農(nóng)村接受改造,一呆就是好幾年。鏟地、送糞、割草、積肥……干著沉重的農(nóng)活,單田芳還在心里默默地背著書。他背《三國》,背《水滸》,背《聊齋》,背學過的詩詞歌賦。古書背完了背新書,新書背完了就背學過的課文,實在沒得背了,就從頭再背。他還在期待著有朝一日能夠再說自己熱愛的評書。
1978年11月,單田芳終于得以平反。他回到了鞍山市曲藝團,又舉起了心愛的驚堂木,說起了評書。已過不惑之年的單田芳由衷地感嘆:“再沒有比失去自由和政治地位更痛苦的了,也沒有比徹底解放獲得幸福更痛快的了。”格外珍惜重上舞臺機會的他煥發(fā)出前所未有的旺盛的藝術(shù)創(chuàng)造力。從1979年到1994年的15年里,單田芳僅同鞍山電臺合作就錄制了評書43部,共3500多段。《隋唐演義》《明英烈》《三國演義》等傳統(tǒng)評書和《百年風云》《平原槍聲》等現(xiàn)代新書,在全國各地的100多家電臺、電視臺播出。一時間,單田芳的評書“說”遍全國,每到中午、晚上,大街小巷、胡同院落,成千上萬的人守在收音機、電視機旁聽他講評書。著名節(jié)目主持人王剛出訪美國,在華盛頓一家華人商店里竟然也聽到了單田芳說的《封神演義》,令他又驚又喜。
評書這門傳統(tǒng)藝術(shù),自古以來其故事梗概(行話稱為“書梁子”)一直是口傳心記,師父傳給徒弟,徒弟記在心里再傳給自己的徒弟,許多“書梁子”在這個過程中就散失了。為了搶救寶貴的民間文學,有心的單田芳很早就給自己定下了目標:要在有生之年把自己所知道的評書全部寫成書,以傳后人。白天,他奔波于電臺、電視臺,忙于說書、錄書。晚上,他又伏案疾書。十幾年里,他已創(chuàng)作整理出47部共2000多萬字的評書小說,并相繼出版。速度之快、數(shù)量之大令人驚訝。
在各個電臺、電視臺的評書節(jié)目中,幾乎清一色是傳統(tǒng)段子,描寫現(xiàn)實生活的則是鳳毛麟角。單田芳則在創(chuàng)作整理傳統(tǒng)評書的同時,也大膽涉及近現(xiàn)代歷史,如他創(chuàng)作的《百年風云》《亂世梟雄張作霖》《千古功臣張學良》等書,都頗受好評。在他看來,評書作為傳統(tǒng)藝術(shù),要緊緊跟上時代發(fā)展的步伐,只要不斷創(chuàng)新,不墨守成規(guī),努力貼近現(xiàn)實,評書就會大有希望。
當被問及有關(guān)評書藝術(shù)傳承的問題時,單田芳表示:“評書不會失傳,我是堅定不移地相信;評書來自于民間,老百姓自然會喜歡,只要有人在從事這一行,它就不會消失”。
(選自《人物周刊》,有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