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妮·麥克穆林

那是一次數(shù)學考試?？记?，弗洛斯特女士照例從墻上取下了那塊著名的松木板子，比試著對我們說：“我們的教育以誠實為宗旨。我決不允許任何人在這里自欺欺人，虛度時日。這既浪費你們的時間，也浪費我的時間。而我早已年紀不輕了，奉陪不起——好吧，下面就開始考試?！闭f著，她在那張寬大的橡木辦公桌后坐了下來，拿起一本書，徑自翻了起來。

我勉強做了一半，就被難住了，任憑我絞盡腦汁也無濟于事。于是，我顧不得弗洛斯特女士的禁令，暗暗向好友伊麗莎白打了招呼。果然，伊麗莎白傳來了一張寫滿答案的紙條！我向講臺望了一眼——還好，她正讀得入神，對我們的小動作毫無察覺。我趕緊把答案抄在了試卷上。

這次作弊的代價首先是一個漫長難熬的周末。晚上，我翻來覆去難以入眠：才迷糊過去，又被噩夢驚醒——連臥室墻上那些歌星的畫像似乎都變成了弗洛斯特女士，真讓人心驚肉跳！早就聽說教室里一只螞蟻的爬動都逃不過她的眼睛，這么說，她那時只是故意裝聾作啞罷了。思前想后，我決定和伊麗莎白一起去“自首”。

周一下午，我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站到了弗洛斯特女士身邊：“我們知道錯了，以后永遠不做這種事了，就是……”（沒說出口的是“請您寬??！”）

“姑娘們，你們能主動來認錯，我很高興。這需要勇氣，也表明了你們的向善之心。不過，大錯既然鑄成，你們必須承受后果——否則，你們不會真正記??！”說著，弗洛斯特女士拿起我們的試卷，撕碎，扔進廢紙簍。“考試作零分計，而且——”

看到她拿起松木板子，我們都驚恐極了，連話也說不囫圇了。

她吩咐我們分別站在大辦公桌的兩頭。我們面面相覷，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自己的窘態(tài)?！艾F(xiàn)在，你們都伏在自己身邊的椅背上——把眼睛閉上，那不是什么好看的戲。”她說。

“啪——”宣告了懲罰的開始?？磥恚蠋煕Q定先對付伊麗莎白了。我盡管自己沒挨揍，眼淚卻流了下來：“伊麗莎白是因為我才受苦的！”接著，傳來了伊麗莎白的嗚咽。

“啪——”打的又是伊麗莎白。我不敢睜眼，只是加入了大聲哭叫的行列。

“啪——”伊麗莎白又挨了一下——她一定受不了啦！我終于鼓起勇氣：“請您別打了，別打伊麗莎白了！您還是來打我吧，是我的錯！——伊麗莎白，你還好嗎？”

幾乎在同時，我們都睜開了眼睛，越過辦公桌，可憐兮兮地對望了一下。想不到，伊麗莎白竟紅著臉說：“你說什么？是你在挨揍呀！”

此時，我們看到弗洛斯特女士正用木板狠狠地在裝了墊子的座椅上抽了一板：“啪——”哦，原來如此！

這便是我們受到的“體罰”，并無肌膚之痛，卻記憶至深。在弗洛斯特女士任教的幾十年中，這樣的體罰究竟發(fā)生了多少回，我無從得知。因為有幸受過這種板子的學生多半會像我們一樣：在成為弗洛斯特女士的崇拜者的同時，獨享這一份秘密。

（選自《小學教學研究·新小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