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宇華
我選擇微笑分手
◎鄧宇華
20世紀60年代末,我高中畢業(yè)回到家鄉(xiāng)務(wù)農(nóng),當時有十多名上海知青也分配到生產(chǎn)隊里插隊落戶。我與一位名叫志敏的上海姑娘相遇相識,經(jīng)歷了一段難忘的初戀。
那時我擔任生產(chǎn)隊的老師,上課不拿工資,和農(nóng)民一樣只記工分。教學之余,我刻苦讀書,勤奮寫作,常有“豆腐塊”見諸報端。志敏小我兩歲,性格開朗,落落大方,也常用讀書的方式充實生活。因為共同的愛好,她常常到我家里來串門,借一些書看。
每一次來家借完書后,她都東拉西扯和我聊上一陣,彼此仿佛找到了知音。在交換書籍和交流心得的過程中,我們的話題越來越廣,既談人生志向,也談工作生活。一年多后,共同的愛好和追求已使我們密不可分,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也在悄然萌芽、生長。
后來,上海知青開始陸續(xù)離開農(nóng)村,有的調(diào)回上海,有的進縣城當了工人,也有的入伍參軍,上了大學。那段時間,我心里有種莫明的恐懼感,害怕志敏也會長上翅膀突然遠走高飛。
一個月朗風清的夜晚,她主動邀請我到外面去走走。在一塊草坪上,我們席地而坐。沉默了一會兒,她突然問我:“你都到了結(jié)婚的年齡,還沒有找對象,是不是有意中人了?”笫一次有女孩問我這樣的問題,我顯得很不好意思。她見我沒說話,轉(zhuǎn)過身來面對著我說:“我雖然生長在城市,但很愛山村的秀美、恬靜,更愛山里人的純樸與憨厚,若是有緣,我愿意在這里待一輩子?!彼挠赂冶戆鬃屛覂?nèi)心好一陣狂喜。但當我想到自己是個普通農(nóng)民的兒子,心中便有一種莫名的自卑和不安。時間仿佛停止了,我知道她在等我的答復,但真正話到嘴邊,我說的卻是:“這事你自己要考慮清楚,最好征求一下父母的意見?!?/p>
我把這事和父母一說,他們自然高興萬分,但為人厚道的父母說,人家一個大城市里來的姑娘,這樣做怕是連累她一輩子。不久,我便打聽到,她是父母幾個孩子中最小的一個,又是唯一的女兒,父母希望她能回到身邊。我找了個機會,“開誠布公”地告訴她:“婚姻是人生一輩子的大事,也不能完全不考慮父母的意見,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不能因此而拖累你,你應(yīng)該有更好的選擇?!彼D(zhuǎn)過身去,哭得很傷心。那個抽泣的背影,永遠定格在了我的腦海中。
幾個月后,志敏調(diào)回了上海,隨后參加了工作,又找到如意的郎君結(jié)婚,生活幸福美滿。我也有幸和一位善良樸實的農(nóng)村姑娘喜結(jié)良緣,彼此相敬如賓,相濡以沫,日子過得也很甜蜜。
愛無緣,情有心?;厥走@場初戀,當愛來的時候,我沒有迎頭趕上,而是主動放棄,雖有遺憾,卻不心傷。因為花瓣雖然離開了花朵,但是暗香殘留,香消在風起雨后,美麗卻留在了彼此心底,化為永恒。
摘自《老同志之友·下半月》
2016年第10期圖/連國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