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涵冰
中國人好賭,自古有之。賭雖不好,也不過“大賭傷身,小賭怡情”罷了。而小賭中,亦有著人性的可愛存在的。
單拿打牌來說吧。
我前不久回外婆家,一大群親朋好友齊聚。門對面是一大片瀟瀟而濃翠的竹,席間偶有風颯颯。人們高談闊論,吃完了飯,便另擺出一張桌來。桌子中央照例疊好兩副牌,四面各坐了一個人。且不說打牌的,就連搬了椅子坐在空當里引頸看牌的人也入迷。那憨憨的神情煞是可愛:蕩悠悠那三魂丟了倆,只留一魂進氣,那七魄是被勾了六魄,只剩一魄出氣。
牌局與戰(zhàn)場無二。氣氛劍拔弩張,在場的無不緊緊抿著唇,眉毛僵成一條線,好似如臨大敵。若是打到動情處,便常有人“霍”地跳起來,一拍桌子,眼里射出兩道電光,緊緊攫住對手,額上青筋暴起,猛地把牌擲出去,周身泛著“天下盡在我手,誰與爭鋒”的戾氣。無人有牌能壓過他的倒還好,倘若有時,那人便以更大的手勁將牌摔到他面前,面對他,傲傲地哼一聲。
打牌么,自然有輸贏。按規(guī)矩要賞錢罰錢。每局都需得利利落落地算清。一局完時,打勝的一方笑容必然咧到嘴根,再得意揚揚地把錢從輸者手中抽過去。然而說來也怪,他們的得意之情卻并不令人感到刺眼,相反,卻有幾分可愛在里頭,有如孩童贏了糖果般的純粹。
當牌局散后,不論輸贏,他們卻都不計較了,也不管打牌時的嫌隙,仍舊親親密密地搭了肩,勾著背,有說有笑地談論生活俗事。
小賭作為他們忙碌生活中偶爾的調(diào)味劑,的確是一種好的怡情之法。我以為,小賭,顯露著小資情調(diào)的可愛和人情的可愛。實不應該將“賭”一棒打死。
你發(fā)現(xiàn)了嗎?當他們打牌時,日子過得很慢。門正對著一大片瀟瀟而濃翠的竹,席間偶有颯颯的風。
(指導老師:王東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