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倜生

夫點穴而欲制人者，傷德之事也！然有時不得不用，如遇強敵當前，欲制我于死地，若不以相當之法應付之，則不啻自殘其生，自甘寂滅，夫如此則為正用。若恃以欺弱暴寡，殊去本旨遠矣。

蓋點穴者，以救人治病為第一要者，如我被人所傷，知其所傷何穴，是穴屬于何經(jīng)，當從何穴施手法，或投以何種藥物，而使之痊愈，斯是正宗，若從恃以制人者，斯左道耳，然無論關于制人或拯人者，須必有一番練習，始克致用，否則但知穴之名，穴之所在，伸指點之，亦非不中，而不得其效者何也？是亦如孺子見鼎而知鼎，見淵而知淵，唯不能舉是鼎，而渡是淵也。故點穴者既宜具有德行，而又須經(jīng)一番練習，始克與言也，否則徒知穴脈，固無濟于其事，徒有武功，無所施其技，左右掣肘，毫無是處也矣，然則所謂練習者將何從入手，曰此等功夫，非如尋常之溜腿踢足，奮拳揮掌已也，尋常拳腳，乃歷氣之所鐘，行之于叫囂隳突之場，亦足稱雄座右，然不足恃也。

點穴之法，乃知氣之所在，運之于安閑貞靜之時，談笑以退頑強，故其不同如此，而練法亦各異也。總而言之，拳腳者，外表之功夫也，人人易見而易學。點穴者，內(nèi)實之功夫也，雖非人人之所以得而知，實非人人之所能習也。且習此法者，必先究其人之可學與否？亦不似拳法之徒恃動作為能事，其人之天分高，悟性良者，雖恂恂小子，手不足以縛雛者，學此亦無不成，其人之資質(zhì)鈍，不易化者，雖糾糾勇夫，力足以舉鼎者，學此亦必無就，故此點穴之法非盡人所能學，而古今來精于此道者，不聞有幾人焉。

今且將練習各法，分別錄下，以供博采焉。

一、練習點穴之第一層功夫

（一）認穴

點穴之法，其主要處完全在于穴道。知穴之所在，依其定時，舉手點之，始克有效；否則如盲人瞎馬，訣難望其有成。故在著手之初，最重要之關鍵，厥唯認穴。

將全身各穴，認之偏及，非但能口言其處，并能瞑目撫之，百不爽一，則功斯成矣。

其練習之法，先就一經(jīng)之統(tǒng)屬各穴起。（如先將手太陰肺經(jīng)各穴起練）先記其一經(jīng)之穴名，次憶其穴道之部位，再用一木人，身繪一經(jīng)穴之所在，誌以暗記，先視而點之。漸熟之后，則晲而點之。最后如能在黑暗中點之，無一或失，則一經(jīng)成矣。然后更以別以別一經(jīng)所屬之各穴，如法演習之，由一而二，依次遞加而至于十二經(jīng)督任沖帶陰陽蹺維所屬之各穴，完全遍及，然后更將各穴合并而行之，百無一失，則認穴之功成矣。

夫穴者所占之地位極小，不可絲毫差池者也，故認穴一道，在尋常人視之，以為非極難之事。然就實在言之，要亦非極易之事也。因一穴之所在，其所占之處，周不及二三分，且連屬處其他穴道亦不少，最近者相距只二三分處，萬一疏忽，誤此為彼，或誤彼為此，在制人者，固不足以應手湊功；而醫(yī)人者，適足因此貽禍。故點穴一法，無論欲制人，欲治人，于認穴一道，切不可不慎，認穴能真，雖危急之癥，亦可應手而愈，認穴不切，則誤人亦等于砒鴆。

學技之人，點穴之法，固不容不知，且不容不深知，非為他也。

認穴一步功夫，能真切無誤后，以下更進而求他，著手固較易，收效亦較速矣。

然此一步功夫，非一年不可。

（二）尋徑

所謂點穴者，其所點之處，須在主穴，而非空穴（按：空穴即氣血未至，及氣血已過之穴道）。若點空穴，則指頭上雖有功夫，亦訣不能應手湊效，欲其湊效。則唯有點在氣血頭上，則如照海尋珠，萬無一失。

唯氣血頭之所至，有一定之時刻。氣血之經(jīng)行，有一定之路程。十二時辰，合于十二經(jīng)，而十二經(jīng)所屬之穴，亦應十二時辰。故點穴者，除知穴道所在之處外，猶須知人身氣血流行之途徑，與夫何時辰氣血頭當達何穴，何時辰氣血頭當過某處，不稍錯誤。然后依時辰之變化，而點于應點之穴，則氣血之頭被遏，前行不得，后又壅塞，足以使其人閉氣受制。

時辰一說，亦不能固定，經(jīng)訣所指，不過擇其主要穴道而言，其余小穴，固不詳載是則在學者之用心體會。不妨以周天定時之數(shù)參酌之，因周天之百六度，而人身之穴道，亦稱是，依是理而推求之，必有所得，如某時氣血之頭，應在某穴，今未及某時一刻，或已過某一時刻，則氣血頭之所在，不難推求而得。

唯有一事，必須詳加研求，即氣血之循行，究竟向上逆行，或向下順行，或向旁橫行，茲數(shù)者，勢必知其詳細，始可得心應手，否則誤其前后左右亦不足奏功也。此于血液循行，固不可不知，而十二經(jīng)所應時辰，亦須深明也。

我所謂尋徑者，即尋氣血流行之途徑也。在表面觀之，此一事似較認穴為簡，其實較認穴為難。唯二事須并行不悖，可收互相為用之功，而致其術于實用。

尋徑一事，無他法可以練習，唯有熟讀歌訣，而深究其循環(huán)之理，使周天定時之說，與穴道相合，然后審時而行之，無不中矣。

（三）考問

練習點穴者，對于認穴、尋徑二事，自審有相當之辨識后，尤須加以考問，以免舛誤。

其法最好與精于此道之人，日夕相處，在閑暇之時，請其舉一穴名，詢其穴之何在；或指一地位，詢其地之為何穴。先以各主要穴道向盤詰，次及于各小穴暨經(jīng)外奇穴等，不依規(guī)矩，間雜相問，能對答無誤后，則進一步盤詰各穴所屬之經(jīng)絡，內(nèi)應臟腑之何部。再進一步，則問氣血循行之途徑，并及于何時何刻，當點何穴，則可傷人之何經(jīng)何絡，內(nèi)引何臟，被點者當有何種現(xiàn)象，救治當用何種手法，或何種藥物。如此逐日盤詰，可收事半功倍之益。

按：盤詰一法，正如良師之提一二句古書詢學生以出處，非熟讀謹記者，訣不能對答如流，絲毫無誤。且一經(jīng)單提盤詰之后，更不易遺忘，學點穴法正與讀書無異。

唯盤詰之人，對于點穴一道，亦須有極深之經(jīng)驗，始克勝任，若門外漢則雖能舉穴名相問，至答之是否準確，無從而知。所答不誤，固無若何之關系，若所答非是，即無從加以校正，以訛傳訛，適足以遺誤。

學者之功業(yè)，在盤詰之時，對于死穴及難穴，尤宜格外注意。死穴為一經(jīng)點打，即無法救治之穴，難穴則為隱藏不顯，不易點打之穴，如在兩骨節(jié)相合處中間，及肌肉厚實處各穴。

因點死穴，害人生命，固為損德之事，若點難穴，功夫不深，或用勁不足，手指雖達于是穴，亦未必能使氣血之頭，立時被阻，應手以制人，故須格外留意。熟習之后，死穴既不致濫點，遇著難穴，下手使勁，亦有一定之分寸，不致失效。

以上三事，皆為點穴之初步功夫，純熟后更進練第二層。

二‘練習點穴之第二層功夫

（一）指功

點穴之術，貴以一指之力，克敵制勝，非若拳腳之踢打。然一指之力，亦至有限，觸于硬質(zhì)之物，且虞自傷，欲求制人，談何容易，非俱有極深之鍛煉，決難如愿。故學點穴者，對于第一層功夫篇中所屬三事，能體會入微之后，最要者，厥唯練習指勁之法。

種種不一，或循序漸進，或并行不悖，或就此種種之中，任擇一種練之，皆無不可。

茲且分述之，以資採擇焉。

（1）

在入手之初，不論欲練何種，以指頂之皮肉，未曾堅實，必須在較軟之物上練習之，若入手即在硬物上練，易于傷指，最好在杉木板上練習。

練時或并中食二指，或單用一指，以指點之。

初時盡可從輕，入后逐漸加重，與日俱進，以至于極重，大約經(jīng)二三月，指頂已不似未練時之脆弱，則可舍杉木板而它圖矣。

（2）

指頂既漸堅實，則可練習點石，并中食二指，或單用一指，向平滑堅硬之石上，依前法點之。

亦由輕而重，初時必略感痛苦，入后漸不覺，然后更換粗糙而有芒角之堅石，依法練習之，三年之后，必可有成。

（3）

或不練點石，而練插沙，先用石船一只，中實散沙，厚約三寸，以二指或一指點插之。

沙質(zhì)本松，固無困苦，勤習一年，然后傾去散沙，換入鐵珠，更如法指插一年，則傾去鐵珠而易以鐵屑，以鐵屑一物，其形狀固不若鐵珠之劃一，且多棱角鋒利之處，故上手時必受痛苦，或竟略傷皮肉，然以藥水洗之，可以無患，在鐵屑中練習一年之后，其指可以透鐵，遑論乎人之肉體，此功較點石功效宏，練者所受痛苦，亦不可同日而語也。

（4）

此外亦有人以頂勁練習其指者，其功則與上述二種，完全不同，專運一臂之全力，貫注于二指或一指之上，而即以其指頂按于一堅硬之物上，向下按捺，至力盡而略休。（圖6—10、11）

每日勤行，功亦上下點石，唯在入手之初，亦以杉木板為宜，入后由木板而堅樹，而堅石，下三年苦功，亦可望其有成矣。

唯此功略緩，因點石插沙等功，其重在點，指頂一著穴道，即可收效，此則重抵按，手指著穴，非使勁抵之，不可奏功也。

（5）

以上所述，皆利用指頂點鑿抵按之力以制人，此外又有以指之抓勁制人者。功雖略異，收效固相同也。

抓勁大概合大、中、食三指并用之，唯三指之中，必以一指為之主，即按于穴道之指也，其余二指，特相輔以行耳。

練法亦有數(shù)種，請略述之。

以一青石，制成圓錐形，上銳下豐，略如荸薺狀，其銳端之周圍，大約較掌面小一圍，練者乃將大中食三指頂端之一節(jié)彎轉，作鷹爪攫物狀，然后握石錐之銳端，盡三指之力，緊緊扣之，力乏稍休，以舒指節(jié)。

每日勤行，日數(shù)百度，三年之后，其指觸石，可成粉屑，若被拿住穴道，必無僥幸。

練習此功，亦不必定石錐，始克奏效，凡質(zhì)地堅硬，形似石錐之物，亦皆可應用，最簡單則用小口酒壇一具，以厚鐵箍環(huán)其頸，壇中貫沙或鐵屑，依法練習之，功效亦同，是在學者之自擇矣。

（6）

更有一種功夫，既可用于抵按，亦可用于抓攫。

其法將全身俯臥地上，以兩手各出三指（大中食）頂按地面，后面以足尖點地，然后將全身抬起，除手指足尖外，其余完全離地，相距地面約三四寸，至力乏時則徐徐降下，伏地略事休息，然后更行。

如此行數(shù)百度，非但指頂之勁，充足異常，即兩臂兩足尖之力，亦可增長不少。三四年后，用以點人，無不如愿矣。

以上所述之數(shù)種，練成雖足致用，然猶是外層功夫，非指著于穴道，決難湊效。而練習已非易易，若欲求手指不著人身，憑空指點，而能奏效之內(nèi)層功夫，是則難而又難者矣。

學者在練習之時，所練者如點石插沙之功，最易傷及皮肉，即別種功夫，有時亦容或無意受傷，則宜用藥水洗之，如能在行功之先，浸洗一次，防患未然，是則更佳。

其方用：生半夏、羌活、生南星、青皮、辣椒各一兩，川烏、草烏、象皮、乳香、鹿含草、五加皮、紫草、當歸各一兩五錢，大附子二個，黃蜂窩二個，川椒一兩，鷹爪一對，青鹽四兩，老醋五斤。

同煎去渣，冷時以手浸入，俟覺中如蟻咬，即起出拭干，然后行功，可保無虞。

（二）點打

指勁練成之后，則可進一步練習點打，是乃參合認穴尋徑等各法而行之者。

用巨木一株，制成人形，高低大小，無異真人，頭面手足，亦須悉備，然后以硃墨依各穴所在處點而志之，其硃點之大小，須與人身穴道大小相稱，不可相差，其主要穴道，則用黃色或其它顏色點之，不用硃墨，以別于尋常穴道，或請人隨意舉一穴名呼之，即運功勁于兩指或一指之頂，依所說之穴點之，一點之后，又須自審所點之穴，有無錯誤，然后再舉別一穴點之，初時必感繩澀，倉促或多錯誤，或發(fā)手不能中于穴中，但每日勤行，日行數(shù)百度，久而漸熟，此病立除。

此一步功夫，完全在日間光明處練習，用兩目之視力，以輔其手指者，練至百無一失時，雖可用以臨敵，但猶非上乘功夫，須呆板遲滯以取人，不能隨指點以取人也。

欲求進步，須練眼力，眼力既足，然后依前法于夜間昏黑中行之。唯此事極難，非旦夕所能收效也，然練習亦有一定之訣竅，在昏黑之中，向木人而立，些小之穴道，本非尋常目力所能辨，即眼力練習有素者，亦僅能志其約略，然則欲點打無誤，詎可得乎？是有法也。

舉手之時，先目審手之高下在己身之何部，指尖所向，當在何穴，默忖之后，始發(fā)指點之。

另用石灰貯器中，先蘸灰于指而后點，每點十穴，燃火驗其有無錯誤，勤行之，一年必能成功。

更有一法，先于燈火下練之，然后逐漸減其光焰，以至于完全熄滅，而后已，其法取乎漸進，便于學習，唯費時當稍久耳。

學點穴者，對于此一步功夫練習純熟，以至百發(fā)百中，所中能不偏不倚，用以臨敵，自能輕靈活潑，任意指點，無不命中，非但一二人所不能困，即在眾圍之中，亦可使敵人于轉瞬間失其抵抗能力，誠驚人之絕技也。

唯點打之手法，亦須依穴道而分別用力之輕重，不可一律使勁也。如點主要各穴，敵人有生命出入者，則使勁之時，宜乎略輕，蓋輕即足以制人，若稍重立足致死，舉手殺人，雖曰自衛(wèi)，究竟亦傷陰德也。若點難穴，必用足功勁，蓋如骨骱之間，肉厚之處，用力猶恐不能達其目的，若不用力，則完全無效矣。故學習時，木人之主穴難穴，宜以他色別之，則學者可以一目了然，發(fā)指時先定用力之輕重也。

（三）眼功

眼力一事，在武術上極為重要，無論拳腳器械，皆以眼為主，初不僅點穴之功為然也。唯眼力在武術上，但能轉動靈活，已盡能事，是尚易為，而在點穴術上，則不僅如此，務須力求其銳利，最好能于暗中辨察豪芒，是則非下苦功練習，不能臻此境地也。

練習之法，可分兩步：

在入手之初，宜于每日夜間，息燈靜坐，瞑目定心，默思室中各物之位置，某物在某處，某處有某物，沉思片時，然后啟目視之，初雖不可得見，越時稍久，自能隱約見之。

以至于完全看見后，已用綠紙糊燈，置室中，坐而視之，依次減滅其光焰，以至熄滅而能辨物，亦無不可，此則先用湖色紙為燈罩，中燃油燈，越若干時后，將紙色加深少許，燈焰減少少許，紙色淡湖至黑色，燈焰由棗核大減至于無。唯此漸進之法，須時稍久，學習卻較為便利也。此第一步功夫為外層，練成之后，雖能在黑暗中見物，唯過小之物，非所能視，須更進一步，練習內(nèi)層不可。

于每日天色朦明紅日將出之際，步至曠野，山上尤佳，面東而立，以待日出，俟旭日自地面透出時，即屏息閉氣靜心凝神，怒目定睛以視日，一炊時許，自覺眶中有熱氣一縷上透，宜即緊閉雙目。

先運睛珠向左右瞬爍，如織女投梭，左右各七十二度。

然后更運睛珠自左泛上，轉右達下，亦行七十二度。次自右泛上，轉左達下，亦七十二度。

行畢，稍休。然后開眼再行視日。

視后再瞬，瞬視各三十六次而功畢，如能勤行，三年之后，雖在黑暗之處，亦可以明察秋毫，有此眼力，以言點穴，則手眼相應，即暗中點人，亦發(fā)無不中矣。

三、練習點穴第三層功夫

（一）虛勁

凡練習點穴之人，在第二層功夫完畢，造爐火純青之境，用以臨敵，較尋常之各種武術，自應高出倍屣，不可同日而語。唯究竟尚屬于外層，非手指著穴不能奏功，故敵人相距略遠，即失效用。若內(nèi)層功夫者，則敵人雖在十步之外，指不著穴，但依穴道所在之處，遙遙指點，即有勁自指端射出，而達于敵人之穴，亦可立刻阻住其氣血之頭，使不能活動循行，全身麻木，不能動彈，其術較外層為尤妙，此畢竟何術以致之？曰：是乃虛勁之為用耳。

唯練習此種虛勁，較之練習實勁，其難易實有懸殊。

第一步宜置一架于出入必經(jīng)之處，更以絲線制一碗大圓球，系以絲線，懸諸架上，出入行經(jīng)其處，則駢二指憑空作勢指點。

初時相距極近，唯以手指不及棉球為度，如此指點，先時棉球必不為所動，及后自能應指宕遠。

出入每見棉球，必指若干度，待近處能使棉球宕出后，逐漸移遠，至尋丈以外為度。

然后易棉球為紗球，使分量略重，如法練之。亦能于尋丈之外，遙遙指點，使紗球應指宕出為度。

然后更易以紗囊鐵珠袋等極重之物，依前法練習之。

至能在相距二丈處，盡二指之力，射發(fā)三十斤之重物，則虛勁已極可觀。

唯此虛勁，中間并無別種障礙，尚系直勁，若著手皮肉之上，雖亦足以傷人，然一遇堅厚之衣服，或有防護之裝束，如甲胄之類，從中阻礙，其勁即不能透入，而使敵人受制。故虛勁練成之后，尤須練透勁，此則內(nèi)層功夫之初步耳，唯非三四年苦功，不克有成也。

（二）透勁

所謂透勁者，即勁能透物之謂也。常人之勁，必著物而后及，至能運勁憑空擊人，已非易事，今欲使其勁透物而入，以制敵人，非難而又難乎！在不知者聞此說，且疑為荒誕不經(jīng)，實則苦功所致，無不可致之事也。諺云：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誠不刊之論也，唯此項功夫，練習為難耳。

先用油燈一盞，燃置于桌上，燈之前面，則豎一紙屏為障，障紙初時宜用洋皮紙，取其質(zhì)韌而薄，勁易透也。人立距桌二尺處，以指點之，火焰為紙所障，初時勁必不能達，稍久略能如微風透入，使光微搖，之后漸便火焰搖動，再進則一指點間，燈焰閃爍不定，搖搖欲滅，以至于應手而滅為止。

然后，移遠二尺，二丈后更換厚皮紙，如法練習有效，則更換成硬紙，進而至于玻璃、鐵板為障，亦能在相距二丈之外，運力指點之，金能透入，使燈熄滅，則功造大成。在更易屏障之際，同時須注意燈焰，務使逐漸放大，油燈之焰至無可再大時，則易以燭。

燭之后，則易線香。線香之后，則易棒香。

因香之為物，有火無煙，極不容易熄滅。能隔鐵板而指向使滅，則功造爐火純青之境矣。

練成此功，固非一年半載之時日，最少亦須三年五載，而練成之后，其勁能達三十步以外，非但能直接達于敵人表面之皮肉，而使之受傷，即敵人身衣甲鎧，其勁亦能透入而使之受傷，平常人練得此等功夫，亦足稱雄于武術界。若更益以點穴之法，更有相得益彰之妙，雖敵人頑強眾多，我但駢其二指，遙遙作勢指點，亦必應手而倒，無可抵御。

此項內(nèi)層透勁，實為武功中之最高者，唯練習非易耳。

（編輯/）高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