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灰原

幕后

麥兆輝、潘耀明、莊文強三位非凡人物，一個非凡任務(wù)

文/灰原

?？措娪暗娜?，不?？措娪暗娜?，要分清楚麥兆輝和莊文強似乎都是一件難事?！胞溓f”喊久了，似乎這兩個人就變成了一體。這兩人合作了十多次，的確是很難把他們分開看，但電影圈又偏偏是一個人和人不斷排列組合產(chǎn)生化學反應(yīng)的地方，麥兆輝和莊文強再加上潘耀明，這三個人讓《非凡任務(wù)》這部電影，變得更有意思。

麥兆輝&莊文強

麥兆輝比莊文強年長一些，1990年從香港演藝學院演員系畢業(yè)，主修舞臺劇。那個年代找一份和舞臺劇有關(guān)的工作并不容易，于是麥兆輝選擇了電影。1991年他開始為一些小成本電影擔任副導演，當時他合作過最知名的導演叫陳木勝—麥兆輝在《天若有情2》拍攝的時候擔任陳木勝的副導演。副導演這個職務(wù)包含的工作量完全超乎麥兆輝的想象，陪導演一起看演員試鏡，挑選角色要穿的衣服，電影拍攝期間要做場記，電影拍完之后要參與剪輯，后期配音也由他負責，前前后后一部電影忙了9個月。時間的確很久，但讓麥兆輝將電影幕前幕后的工作熟悉了個遍，從這之后很多導演都找麥兆輝做副導演，他也從一個學表演出身的應(yīng)屆畢業(yè)生，脫胎換骨成了一個“片場萬金油”。

而莊文強，在大學時期就已經(jīng)開始參與電影的拍攝工作，從攝影助理到助理編導，在大學沒畢業(yè)之前他就已經(jīng)熟知電影片場的運作。大學畢業(yè)之后莊文強在電視臺工作，業(yè)余工作是當編劇。他第一部被拍成電影的編劇作品叫《中南海保鏢》，巧合的是，這部電影的導演之一，就是陳木勝。麥兆輝和莊文強的第一次合作，還是在陳木勝的電影里，當時陳木勝拍攝電影《歡樂時光》，是莊文強剪的片花，而擔任副導演的麥兆輝就是提供素材給莊文強的人。1999年，莊文強辭去電視臺工作，打算做一位職業(yè)編劇，而麥兆輝則離開了陳木勝工作室，準備自己拍電影。麥兆輝很早就想拍一個關(guān)于臥底的電影，早到1999年他拍攝電影《愿望樹》的時候。后來在與電影公司商談的過程中，他腦中的臥底變成了陳冠希飾演的房車黑手。麥兆輝說在那個年代拍電影很難，特別是拍自己想拍的故事。這個關(guān)于臥底和反臥底的故事，他前前后后和四位導演說過，還和劉德華提起過，最后差一點就要開拍了，但是請來的編劇都沒能把故事寫好，只能就此作罷。當時作為編劇之一的莊文強差一點就在1999年寫出這個臥底的故事，后來只能跟著劉偉強繼續(xù)拍電影。

在那個年代，似乎每個人都在等待。莊文強說自己一開始并不是編劇，就是一個寫手，按照導演的要求，想到什么就把它加到劇本里去。而麥兆輝，一直在等這個臥底的故事能夠被拍成電影的機會。最后，還是劉偉強，請來了莊文強，讓他和麥兆輝一起合作完成劇本，又請來了劉德華、梁朝偉、黃秋生、曾志偉等演員，最后拍出了這部《無間道》。莊文強作為編劇一般的寫手，旁觀了電影圈很久，“他們有太多成規(guī)了，所以落后于觀眾，而觀眾就是要看和以前警匪片不一樣的東西，所以《無間道》才會這么成功?！鼻f文強說。麥兆輝因為《無間道》這個故事，從靈感到拍成電影，吃了不少時間的虧，所以兩人在理念上達成了共識—拍電影，先寫劇本。

麥兆輝+莊文強=《無間道》或者更多

《無間道》究竟是一部怎樣的電影？

很長一段時間，《無間道》被稱為是“最好的港片”，而后繼導演們拍攝的警匪片，都被拿來和《無間道》作比較。這部電影有太多精彩的地方，曾志偉的黑道大哥形象深入人心，黃秋生的糾結(jié)過目不忘，還有劉德華和梁朝偉天臺上的對決……觀眾眼里的《無間道》，看了不知多少遍，每個演員都很對味。但之后，再也沒見過能與其媲美的電影，這部電影經(jīng)典到連馬丁·斯科塞斯都拿來翻拍。

而一手打造了《無間道》的劉偉強、麥兆輝和莊文強在這之后三人又陸續(xù)合作了《頭文字D》和《傷城》，還把《無間道》拍成了系列，口碑和票房都不錯。再后來，劉偉強開始自己拍電影，麥兆輝和莊文強成了“麥莊”組合。莊文強開玩笑說可能劉偉強覺得他和麥兆輝太死板，因為劉偉強本身是一個拍電影很隨性的人，他有他自己拍電影的技巧。麥兆輝則直截了當?shù)乇硎竞蛣姺珠_拍電影就是因為興趣不一樣，這兩個人一搭一檔，倒也意外地很搭?！胞溓f”的風格很復雜，兩個摩羯座做事都非常縝密，麥兆輝喜歡基耶斯洛夫斯基的《藍》，莊文強則喜歡《白》；麥兆輝心里最完美的電影是科波拉的《教父》，莊文強則欣賞黑澤明的《天國與地獄》。有句話叫“道不同不相為謀”，這兩個人的合拍似乎是與生俱來的，對創(chuàng)作的態(tài)度相同，看問題的角度相近，電影品味也很相似。此后，從2008年的《大搜查》，到2009年的《竊聽風云》，接著拍了第二部、第三部，還有《聽風者》《關(guān)云長》，“麥莊”的作品越來越多，嘗試的故事類型也不僅僅局限在警匪片。雖然頭上頂著的依然是《無間道》的光環(huán)，不過這似乎并不重要了，所有人都認可的作品，沒有必要去急著擺脫，而所有人都抱有的期待，也不一定要去實現(xiàn)。港片的未來究竟怎么樣，“麥莊”并不能主宰，他們能做的只有繼續(xù)拍他們想拍的電影。

麥兆輝+潘耀明+莊文強=《非凡任務(wù)》

在香港電影的發(fā)展歷程中，其實潘耀明早就出場了。

說來也巧，潘耀明早期合作過最多次數(shù)的導演，也是陳木勝。麥兆輝曾在采訪的時候說過，香港是一個很小的地方。的確，在這個小地方拍電影，合作來合作去，就這么幾個能培養(yǎng)得出默契的。1994年開始電影攝影工作的潘耀明，在1995年擔任了由陳木勝導演的《旺角的天空》的攝影，然后是《雙雄》《新警察故事》《三岔口》，再到近幾年的《掃毒》《全城戒備》。潘耀明幾乎拍過各種類型的槍戰(zhàn)場面，大范圍的，小規(guī)模的，那些讓人稱贊的絕佳鏡頭。在電影這一行里，光鮮的永遠是演員，但記錄一切的是攝影，是鏡頭背后的潘耀明。

麥兆輝和莊文強拍過很多警與匪的故事，香港的或是香港之外的。在2003年的電影《無間道3：終極無間》里，“麥莊”請來了陳道明飾演公安，開啟了“合拍”的新嘗試。到了2006年他們找來了徐靜蕾，拍攝了電影《傷城》。這兩部電影是“麥莊”嘗試和不同演員合作的試水作品，畢竟香港很小，拍一部只在香港走紅的電影，是遠遠不夠的。從“合拍”的《關(guān)云長》和《聽風者》到現(xiàn)在完全是“純內(nèi)地故事內(nèi)容”的《非凡任務(wù)》，麥兆輝和莊文強認為，這樣的改變是必要的，也是一種進步。和“麥莊”一起進步的還有潘耀明。在許多香港導演“北上”之后，潘耀明也開始與內(nèi)地導演及演員合作，擔任電影《狼牙》和《白銀帝國》的攝影。2009年，潘耀明回到香港擔任電影《竊聽風云》的攝影，導演正是麥兆輝和莊文強，這部電影當年獲得極高的票房收入，講的是“很香港”的故事，卻也在內(nèi)地獲得好評。麥兆輝曾說：“有些時候變化你是不知道的，我覺得還是要先做好自己，最重要的就是拍好故事。”盡管很多人對他們還抱有很大的期望，麥兆輝和莊文強還是在按照他們的節(jié)奏來拍電影，當然，他們也有新花樣，比如“分工”工作，麥兆輝做導演，莊文強做編劇，而聽慣了導演喊“開機”的潘耀明，這次當了導演，自己親自喊開機。

潘耀明和“麥莊”的合作早已無間，甚至被稱為是“麥莊”的御用攝影師，對畫面的掌控功力不容小覷。一開始麥兆輝讓潘耀明來導演《非凡任務(wù)》，潘耀明自己還有些擔心：“他們兩位這些年來都對我很支持，開始讓我做導演的時候我有些猶豫，但談過幾次之后感覺是個新鮮的機會，所以接受了?！钡吘故且呀?jīng)合作過7年的老搭檔，身份轉(zhuǎn)換一下，也是一種學習。潘耀明對于畫面和拍攝節(jié)奏的控制讓麥兆輝很欣賞，有這樣一個對攝影和畫面熱情的搭檔聯(lián)合導演，麥兆輝和莊文強認為這是一個最能拍好《非凡任務(wù)》的組合。

《非凡任務(wù)》這個故事最早起始于5年前的一個想法，當時麥兆輝寫了一個很“香港警察”的故事，但主角卻是一個公安。后來他被告知公安的工作范圍和工作方式和他寫得完全不一樣，然后他和莊文強再一點點修改這個故事。麥兆輝開玩笑稱這部《非凡任務(wù)》是“麥莊離婚”再和潘耀明“結(jié)合”的產(chǎn)物，而他們啟用的演員黃軒，以前從沒演過類似題材的電影?！斗欠踩蝿?wù)》有很多新的嘗試，“時代不一樣了，如果老是要追求前面的東西，從創(chuàng)作的角度上來說已經(jīng)脫離了自己創(chuàng)作上的概念。創(chuàng)作就是要根據(jù)現(xiàn)在，把這個事情做好?！迸艘骺谥械摹艾F(xiàn)在”，就是這部《非凡任務(wù)》，不是模仿過去，而是立足當下。

TALK 對話麥兆輝、潘耀明、莊文強

Q：這個電影前期準備花了多久的時間？

潘：前后差不多兩年的時間。

麥： 一開始我們寫了一個很“香港警察”的故事，后來才發(fā)現(xiàn)原來公安不是這樣的，所以我們再慢慢地把故事改過來。剛開始大家想法不一樣，針對一個故事提出了很多種可能，慢慢就改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

Q： 《非凡任務(wù)》是純內(nèi)地背景的故事，并且采用了幾乎全內(nèi)地演員陣容，和以前的拍攝經(jīng)驗有什么不一樣嗎？

麥： 拍攝上沒有什么分別，因為以前從《無間道》開始就接觸到很多內(nèi)地演員了，也有很多次到過內(nèi)地來拍攝，其實都蠻習慣，可能他們問的問題會比較多一點，這個跟他們的訓練有關(guān)系，因為他們很多人都是從戲劇學院出來的。問題多對我來講是沒有關(guān)系的，問題問完之后能演這個角色就好。

Q： 麥兆輝，你曾經(jīng)說過黃軒很適合港片的風格，香港小生斷層，黃軒可以頂上去，你為什么給他這么高的評價？

麥： 有一些演員，你覺得他好像演不演這個角色都沒有關(guān)系，真的，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但是黃軒給我的感覺就是他很渴望演這個角色，我覺得一個演員那么渴望演這個角色，他一定會花很多時間。當然演得好不好，那個時候我們還不知道。但起碼就是他很渴望演這個角色，也就是他能付出更多的時間，我覺得就有這個機會可以演得很好。至于你后面的問題，香港斷層，也不是說黃軒就可以代替的。

Q： 選擇從未出演過動作戲的黃軒來演《非凡任務(wù)》的初衷是？

麥： 選擇的時候沒有想過動作不動作這個問題，首先就是他可不可以演這個角色，這個是我們覺得最重要的，動作都是另外的一些東西了。他是年輕一代中跳過舞，受過訓練的。動作反而不是我考慮的最大問題，而是他適不適合這個角色。

潘： 其實看到這個劇本的時候，我們的腦袋里對這個人物已經(jīng)有一些外在形象。所以在試鏡去找演員的時候，找了幾個符合我們想象的演員，都非常不錯。后來選黃軒的時候，我們發(fā)現(xiàn)他內(nèi)在是有一些力量的，外在形象上可能覺得他有一些纖瘦，很文雅。我覺得這個只是他表面的東西，他內(nèi)在的力量和我們主人公是非常配的。

Q： 莊文強，你在劇本設(shè)計之初，有貼合黃軒性格做相應(yīng)的改變嗎？

莊： 其實黃軒的特點，你是不用為他設(shè)計的。他有一種能力，是很多演員沒有的。很多演員是鏡頭里面他在演，而黃軒他是在生活，我覺得這對于電影來講，才是最重要的。對演員演技的要求就是怎樣演得生活，而不是怎樣演得好看。黃軒從來沒有想自己演得好不好看，他去拿起個杯子就拿起個杯子，不會在拿杯子的時候，去想其他與動作無關(guān)的東西，很生活化。所以他非常適合演這種警匪片，不拖泥帶水。

Q： 動作戲一直是此類電影比較重要的部分，三位老師能談?wù)剟幼鲬虻脑O(shè)計和拍攝嗎？

潘： 我們是根據(jù)故事情節(jié)和人物來設(shè)計動作的。所以莊文強寫出這個劇本之后，我們才去考慮，因為我們覺得第一部拍攝關(guān)于內(nèi)地警察的故事，應(yīng)該關(guān)注到他們的英勇，或者勇敢、英雄的東西，所以結(jié)合這方面我們對動作的設(shè)計是配套的。

莊： 作為一個合格的編劇，第一必須要有自己的想法， 第二是必須幫助導演完成他的想法。我常用一個比喻，我就是制造原材料的，他們才是主菜設(shè)計師，我拿了一塊肉出來，怎么烹調(diào)主要看他們。有的時候我不止選了一塊肉，可能我還配了很多配料，他們要挑選，這個挑選的角度，我認為才是電影的價值。要不然，每一個能寫小說的人都能寫得好劇本嗎，肯定不是的。你必須要讓它拍出來，能傳達一個想法才是一個好的電影。

Q： 潘耀明，這次是你第一次執(zhí)導筒做導演，這與你之前做攝影師的經(jīng)歷有什么不一樣？這次轉(zhuǎn)換了身份和“麥莊”合作，有什么不一樣的體驗？

潘： 一定是不一樣的，工作上的分配可能已經(jīng)很不一樣了。自己做攝影師的時候，就是純粹用畫面去把導演的想法影像化，這次可能是多了一個機會，用文字、聲音、影像去傳達。這幾年在一起工作，我們都非常享受。我們拍《竊聽風云》《聽風者》整個過程中，他們對我很信任，給予我很多的空間。我們之間互相包容，互相理解和體諒。所以，表面看我們的分工不同，但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

Q： 請三位老師分別評價三位男演員在電影中的表現(xiàn)？

麥： 他們都非常好?？赡芤驗檫@次拍攝時間長，每位演員進組的時間不一樣，來得時間長的演員，就會跟他們熟一點，很喜歡他們。我覺得他們的表現(xiàn)真的很好，跟導演很配合。

潘： 三位演員都很專業(yè)。段奕宏是一個很有經(jīng)驗的演員，他內(nèi)在的彈性很大。黃軒身體里的力量很大，我很欣賞他。祖峰老師是一個很有經(jīng)驗，很溫文爾雅的人，他的內(nèi)心世界很有高度?？吹竭@么多好演員走到一起，是一個很享受的過程。

莊： 祖峰對我來講，是一個驚喜。他很會說笑話，說冷笑話，與角色十分相似。段奕宏可塑性很強，他可以演多種角色，包括演女人，會很有趣的。黃軒，就簡單一點啦，我愿意為黃軒寫一個劇本。

Q： 現(xiàn)在中國電影市場，商業(yè)主旋律電影成功的有很多，《非凡任務(wù)》中是否也有主旋律的元素？你們?nèi)辉陔娪爸性忈屵@些元素的時候，是否有不同的方式？

麥： 如果你問這個戲有沒有主旋律的元素，或許要換一個說法。你看我們的電影，從來都是有一個很正義的元素在里面。

潘： 我不想界定它是主旋律，我們講述的是中國警察正面的一面，這個里頭帶著一些情懷，背負著重任，這個是我們需要講的。

莊： 對我們來說，我們就是講一個我們相信的故事，精彩的故事。到底主不主旋律，留待觀眾去評價。比方說，我看《湄公河行動》，你說它主旋律嗎？它就是效果比較主旋律，我相信林導在拍的時候，也沒有想過主旋律，不然也不會拍得這么流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