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素霞
(福建農(nóng)業(yè)職業(yè)技術(shù)學(xué)院,福建 福州 350119)
試比較《苔絲》兩個中譯本譯者采用的翻譯策略
杜素霞
(福建農(nóng)業(yè)職業(yè)技術(shù)學(xué)院,福建 福州 350119)
根據(jù)歸化法和異化法這兩種不同的翻譯策略,比較《苔絲》這部小說的兩個中譯本里兩位譯者所采用的翻譯策略。主要從人名和地名的翻譯、方言的翻譯以及稱呼語的翻譯這三方面例舉探討,發(fā)現(xiàn)兩位譯者在各自的翻譯過程中對兩種翻譯策略各有側(cè)重。
翻譯策略;比較;分析
翻譯策略是指在翻譯的過程中為了實現(xiàn)特定的翻譯目的而依據(jù)的一種宏觀的原則。它可以分成兩類:“異化”和“歸化”。 “歸化”和“異化”也就是“求同”和“存異”的問題在翻譯策略上的兩種反映形式。
美國翻譯理論家 Venuti Lawrence創(chuàng)造出用來描述翻譯策略的兩個術(shù)語:歸化法和異化法。歸化法指的是盡量減少譯文中的異國情調(diào),提供給目的語讀者一種自然流暢的譯文。[1]異化法是保留原文中的異國情調(diào),讓譯文能夠沖破目的語的常規(guī)。[1]
德國的施萊爾馬赫也曾經(jīng)說過:“譯者的前面只有兩條道路可供選擇,一是盡可能不要驚動讀者而把作者領(lǐng)到讀者的面前,一是譯者盡可能不要驚動作者而把讀者領(lǐng)到作者的面前。 ”[2]
在《論翻譯》中,曾覺之特別強(qiáng)調(diào)“時地支配一切的價值”。他說:“誰不曉得,同是一物,在此則美,在彼則丑呢?同是一人當(dāng)其時則奇特,非其時則平凡呢?時地支配了一切的價值;求了解人或物,不于時地關(guān)連上求,終是徒勞無功?!保?]《苔絲》“張譯本”和“吳譯本”在翻譯策略上有什么區(qū)別呢?
(一)人名的翻譯
人名的翻譯在文學(xué)作品中主要采用的是音譯。但是音譯也有著不足,它沒辦法讓譯文讀者和原文讀者感同身受,對人物命名也沒法體現(xiàn)作者的用心良苦。因此許多翻譯家都想找到一種既能切音,又能表意,把音和意完美結(jié)合的方法。比如“阿Q”是魯迅作品中的人物,英語就譯為“Ah Q”,這樣就做到二者兼顧,“音形結(jié)合”,是相當(dāng)成功的一個例子。
例:原文:“‘Yes,Sir John.’Fred took up thebasket.”[4]
“張譯”:“‘是的,約翰爵士。 ’傅賴拎起籃子。 ”[5]
“吳譯”:“‘是的,約翰爵士。 ’弗雷德拎起籃子。 ”[6]
“張譯”主要是采用音譯的方法來譯人名和地名的,但是也存在一些過分歸化的現(xiàn)象。他把“Fred”譯為“傅賴”。這種翻譯方法把人物的姓名“漢化”了,他不用音譯,而是把原著人物的姓名譯為兩三個漢字,還帶著典型的中國姓氏,如“傅”;或者采用一個發(fā)音近似的中國姓,然后再加上一個典型的中國名字。換句話說,這種“剜掉他的眼睛、削低他的鼻子、改換他的衣衫”的所謂的“歸化”的譯法,恐怕大多數(shù)的人不會同意。
“吳譯”對于人名譯法基本上是采用音譯的方法,把“Fred”譯為“弗雷德”。這種譯法能適當(dāng)?shù)谋A粼奈幕瘹庀?,更能為廣大讀者所接受。
(二)地名的翻譯
“音譯為主,適當(dāng)意譯,照顧通譯”是大家公認(rèn)的翻譯地名的一個原則。音譯與意譯相結(jié)合也是大多數(shù)翻譯家都采用的方法。
例:原文:“On an evening in the latter part of May a middle-aged man was walking homeward from Shaston to the village of Marlott,in the adjoining Vale of Blakemore or Blackmoor.”[4]
“張譯”:“五月后半月里,有一天傍晚的時候,一個中年男子,正從沙氏屯,朝著布蕾谷里的馬勒村,徒步歸去。 (布蕾谷也叫布萊谷,和沙氏屯接壤。 )”[5]
“吳譯”:“五月下旬的一個傍晚,一個中年男子正從沙斯頓趕回自己的家鄉(xiāng)——馬洛特。該村莊坐落在與沙斯頓毗鄰的布雷克摩(布萊克摩)山谷里。 ”[6]
“張譯”的地名翻譯是值得我們分析的。他也是只用兩三個字來翻譯地名的。在例中把“Shaston”譯為“沙氏屯”,把“Marlott”譯為“馬勒村”,把“Blakemore or Blackmoor”譯為“布蕾谷也叫布萊谷”。他的這些地名的翻譯,讓人覺得好像身在中國北方的小鎮(zhèn),用到了漢語地名里經(jīng)常用到的“屯”、“村”、“谷”等,譯文的異國情調(diào)都淡化了。
“吳譯”基本上是采用音譯的方法來翻譯地名的。將“Shaston”譯為“沙斯頓”,將“Marlott”譯為“馬洛特”,將“Blakemore or Blackmoor”譯為“布雷克摩(布萊克摩)”。這樣的譯法讓讀者能領(lǐng)略到原著具有的異國情調(diào),沒有使用明顯的漢文化色彩的成分,讓我們能從中品出點“洋味”來。
人名和地名具有一定的形態(tài)和意義,也常常是一種象征。苔絲祖先的名字 “佩根”(Pagan在英文意思是異教徒),它形象性的表明了苔絲中所具有的叛逆性的性格。而“馬洛特”這個地名的英文“Marlott”是由mar(毀壞)和lot(命運)所構(gòu)成的,預(yù)示苔絲的悲劇命運是與生俱來的,是無法逃脫的。苔絲的祖先是佩根·德伯維爾,生于馬洛特,她的出生象征性地說明了她可悲的命運。
我們通過對比分析 “張譯”和“吳譯”對人名和地名翻譯的處理,可以看出“吳譯”的處理,結(jié)合了音譯和意譯,更勝一籌。所以“張譯”抹殺了原文的異國情調(diào),強(qiáng)加了中國特有的文化韻味。這樣的歸化法,大多數(shù)中國讀者是很難接受的。[3]
方言是一個地區(qū)獨特的語言。它們具有很強(qiáng)的生命力和表現(xiàn)力,不僅生動形象,而且富有濃厚的地域文化色彩。但是不管使用哪種方法(如直譯、意譯、譯釋、改換等)翻譯,一般只能做到譯意,卻很難能達(dá)到傳神——譯出原著語言所特有的“方言”味道。這主要是因為一個民族的方言是這個民族語言體系當(dāng)中一個獨特的部分,是別國語言中難以對譯的,也可以說是詞語文化的獨特性制約了它的傳神性。[3]
例1:原文:“‘Which do we live on-a splendid one or a blighted one?’”[4]
“張譯”:“‘咱們住的這個,是光滑水靈的?還是疤拉流星的哪? ’”[5]
“吳譯”:“‘俺們住哪一個上面—是光潔完好的,還是遭了蟲害的? ’”[6]
例 2:原文:“‘No,No!’said Tess.‘Show more sense,do,please.’”[4]
“張譯”:“‘別價,別價! 別再胡鬧啦。 通點情理吧,’”苔絲說。[5]
“吳譯”:“‘不,不! ’苔絲說。 ‘請你理智一些。 ’”[6]
《苔絲》原著作者在人物的對話中使用了很多威塞克斯方言和以方言讀音拼寫的文字。眾所周知,“張譯”使用了大量的山東方言成分來對譯威塞克斯方言。張谷若先生基本上是采用歸化的翻譯方法。在例1將“blighted one”譯為“疤拉流星的”;在例2將“No, No!”譯為“別價,別價!”。這些山東方言雖然傳達(dá)出了濃重的山東鄉(xiāng)土味,也具有明顯的中國文化色彩,一些讀者可能讀起來會覺得很地道,但是能夠全部理解的讀者可能不多。
張谷若先生在他舊版的譯本中還用到了更多的山東方言如“撮上炕”“抱上鍋”“唬冒”等,這都是過于歸化的一個表現(xiàn)形式,這讓不懂山東方言的讀者根本無法理解。即使有些讀者能夠理解,但他們也只能品到一種帶著“山東腔調(diào)”的“中國味”,無法體會什么是“威塞克斯方言”??赡苓@種對譯的唯一好處就是讓讀者感到說話人有些“土氣”。在1984年出版的新版本中,張老刪改了一些山東方言,如舊版的“抱上鍋”“撮上炕”“唬冒”等都已經(jīng)不用了。他可能也意識到使用太多的山東方言,會讓一些讀者無法完全理解,但他還是保留了使用山東方言的翻譯特色。
“吳譯”基本上是采用異化的翻譯方法。在例1中將“blighted one”譯為“遭了蟲害的”;在例2中將“No, No!”直接譯為“不,不!”。異化法能保留了譯文的異國情調(diào),讓讀者感受到原有的文化信息的內(nèi)涵。但是對于“I”的翻譯,“吳譯”也用了歸化法,跟“張譯”一樣都用了山東方言“俺”來取得一點相應(yīng)的效果,來表現(xiàn)村里人講話的特點。
對于這些詞語的處理,我們可以看出“張譯”采用的是歸化翻譯策略,而“吳譯”則表現(xiàn)出明顯的異化傾向。
在英語中,親屬稱謂不廣泛地用于社交,親屬之間是直接用名字相稱的。比如,“兄”或“弟”在英語中是“brother”,“姐”或“妹”是“sister”,他們并非完全對等。在中國因為“長幼有序”,我們嚴(yán)格區(qū)分兄弟、姐妹?!皍ncle”“aunt”這些稱謂亦是如此。[7]在許多農(nóng)村,盡管村民之間未必有血緣關(guān)系,但同村的平輩基本上都以兄弟姐妹相稱。[8]
例 1:原文:“‘Is it like that really,Tess?’”said Abraham,…[4]
“張譯”:“‘果真是這樣的嗎,姐姐? ’”亞伯拉罕……[5]
“吳譯”:“‘真是這么回事嗎,苔絲? ’”亞伯拉罕……[6]
例 2:原文:“The eldest wore the white tie...;the second was the normal undergraduate;the appearance of the third and youngestwould...”[4]
“張譯”:“老大系著白領(lǐng)帶......;老二是一般大學(xué)生的樣子;最小的老三......;”[5]
“吳譯”:“老大戴著白色領(lǐng)帶......;老二是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大學(xué)生;老三嘛......”[6]
“張譯”主要采用歸化法來翻譯稱呼語。他根據(jù)中國文化傳統(tǒng),對原著中具有英國文化特點的表達(dá)法加以改動,譯成能夠體現(xiàn)中國文化特色的成分。這樣就讓譯文的語言更加地道。在例1中將“Tess”譯成“姐姐”,而且多次在文中出現(xiàn)。在例 2中將“The eldest(brother)”譯成“老大”,將“the second”(brother)譯成“老二”,而將“the third and youngest(brother)”譯成“最小的老三”,這些都充分考慮到了關(guān)于稱呼語在英漢兩種文化中的差別。譯者作出這么大的改動,目的是讓譯文的語言更加具有“中國味”。
“吳譯”既采用異化法同時也采用歸化法來譯稱呼語。他用異化法保留了英語文化的習(xí)慣——親屬之間直接用名字相稱。比如在例1中將“Tess”直接譯為“苔絲”,他的這種異化法體現(xiàn)了異國情調(diào),由于英漢語言的差異,會讓讀者更加感受到在讀一部外國小說,取得一點相應(yīng)的效果。但是,在例2中,他又采用歸化法了翻譯,將“The eldest(brother)”譯成“老大”,將“the second”(brother)譯成“老二”,而將“the third and youngest(brother)”直接譯成“老三”。這種譯法增添了中國文化的意味,反映了我們漢文化所注重的長幼順序。
通過對《苔絲》的兩個中譯本具體例子的比較研究,我們發(fā)現(xiàn)二者無論是在語言層面還是在文化層面,都對兩種翻譯策略各有側(cè)重??偟膩碚f,“張譯”主要以歸化為主,異化為輔。而“吳譯”則剛好相反,主要是采用異化為主,歸化為輔。但是有一些地方則過于異化,所以顯得有些生硬,但也不失為一部好的譯本。
在翻譯過程中,是采用歸化法還是異化法呢?二者各有千秋,互相依存,不存在誰取代誰的問題。所以,更要求譯者準(zhǔn)確把握原著的文化內(nèi)涵,在求同存異、“超越等值”的大框架之內(nèi),采取歸化、異化綜合考慮的翻譯方式,兼顧語言性和文化性。在確保譯文準(zhǔn)確地道的前提下,盡最大限度保持原著的語言美感與修辭手法。
注釋:
為了便于比較,文中將張谷若的譯著簡稱為“張譯”,將吳笛的譯著簡稱為“吳譯”。
[1]Venuti,Lawrwnce.The Translator’s Invisibility——A History of Translation[M].London&New York: Routledge,1995:19.
[2][德]沃爾夫拉姆·威爾斯(Wolfram Wiiss).翻譯學(xué):問題與方法The science of translation problems and methods[M].祝玨,周智謨,譯.北京: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1989:25.
[3]王秉欽.文化翻譯學(xué)—文化翻譯理論與實踐[M].天津:南開大學(xué)出版社,2007:189-190.
[4]Thomas Hardy.Tess of the d’Urbervilles[M].上海:上海世界圖書出版公司,2003:1-46.
[5][英]哈代.德伯家的苔絲[M].張谷若,譯.北京: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1984:1-71.
[6]苔絲[M].杭州:浙江文藝出版社,吳笛譯. 1991:1-57.
[7]胡文仲.跨文化交際學(xué)概論[M].北京:外語教學(xué)與研究出版社,1999:57.
[8]胡文仲,高一虹.外語教學(xué)與文化[M].湖南:湖南教育出版社,1997:131.
H3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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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9884(2017)01-0121-04
2016-08-10
杜素霞,女,福建農(nóng)業(yè)職業(yè)技術(shù)學(xué)院講師,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