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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逮捕中心主義”的破解: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改革

2017-04-13 17:57
關鍵詞:審查逮捕程序性中心主義

王 雷

(遼寧大學 法學院,遼寧 沈陽110036)

“逮捕中心主義”的破解: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改革

王 雷

(遼寧大學 法學院,遼寧 沈陽110036)

“逮捕中心主義”在刑事司法實務中隱秘存在著,嚴重侵犯嫌疑人的人身自由和訴訟權利,偏離逮捕制度初衷,與新一輪刑事訴訟改革的理念相悖,是當前逮捕制度存在問題的集中體現。其得以存在的根本原因,是逮捕標準的模糊性、司法實踐中普遍存在的過度追訴性和不捕消極性。應當按照推進以審判為中心訴訟制度改革的理念和實質要求,積極破解“逮捕中心主義”,進行實體和程序、逮捕和監(jiān)督相結合的系統改革,構建逮捕實質要件體系,按照司法屬性監(jiān)督權特征完善審查逮捕的構造和程序,增加程序性制裁的監(jiān)督特別程序。

逮捕中心主義;審判為中心;訴訟制度改革

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提出,要推進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改革?!皩徟兄行闹髁x是近現代國家刑事訴訟中普遍認同的一項基本原則,它是司法最終解決原則在刑事訴訟中的具體表現”[1],要求確立法庭審判在刑事訴訟過程中的中心地位,使其成為決定訴訟結果的中心環(huán)節(jié)。這既是實行刑事程序法定原則而導致程序法治化的必然結果,也是當今社會公正而徹底地解決政府與個人利益沖突的客觀需要[2]。但在當下的刑事訴訟司法實踐中,刑事訴訟的中心卻經常不是審判階段,刑事庭審“走過場”的現象普遍存在。為此,急需對刑事訴訟的司法實踐進行深入觀察和剖析,抓住問題的本質,有針對性地進行制度完善。

一、“逮捕中心主義”現象:我國逮捕制度現實問題的集中體現

在我國刑事訴訟中,對大多數刑事嫌疑人定罪量刑起著實質決定性作用的仍是偵查階段。因為,在我國“流水作業(yè)”式的訴訟構造下,偵查階段獲取的言詞證據等所有證明犯罪的證據,均被裝訂成卷,基本沒有任何阻力地進入法官的視野,成為法官最終決策的依據。絕大多數刑事案件在偵查階段,就已經完成了證據收集固定、法律事實認定、法律爭議解決、刑事和解,甚至包括社會矛盾化解、糾紛平復等刑事訴訟的全部功能和任務。當然,少數案件可能會在偵查終結后,出現新證據、發(fā)生新爭議、產生新分歧,審查起訴和審判的作用會有所增強,但此類案件的數量和比例相對要少得多。這種現象就是所謂的“偵查中心主義”。在“偵查中心主義”的背后,是否還存在影響被追訴人實體處理結果的最為關鍵環(huán)節(jié)?

如果對“偵查中心主義”的表現進行長期觀察,就會發(fā)現偵查與逮捕的對應關系:被告人被定罪處罰,尤其是判處徒刑以上監(jiān)禁刑的,絕大多數都是被逮捕的犯罪嫌疑人;而被撤案、長期擱置甚至不了了之的案件,絕大多數都是作出過不批準逮捕決定的案件,甚至根本沒有正式提請逮捕的案件。這種對應關系可以從兩方面理解:一方面,逮捕是對偵查結果的被動承接和全面檢測,對重刑案件依法作出逮捕決定,對輕緩刑案件則作出相反的不捕決定。不可否認,在逮捕審查環(huán)節(jié)中,檢察機關對偵查案件質量進行了第一次全面檢測,剔除了其中的質量不高的部分案件,甚至是冤假錯案;另一方面,逮捕措施對案件偵查具有巨大的支撐和推動作用,在部分地區(qū)、部分類型的案件中尤為突出,如實施刑拘案件“顆粒歸倉”改革探索的地區(qū),以及新型違法犯罪、法律規(guī)定模糊的犯罪、法律適用存在意見分歧的案件等疑難、復雜、重大型案件。綜合上述兩方面對應關系,從整體的對應數量和關系看,逮捕已經成為我國刑事訴訟中的定罪預演、監(jiān)禁刑的預支;不捕則成了撤案準備、非監(jiān)禁刑的預言。

在刑事訴訟中,被追訴人命運由偵查階段決定,而偵查成敗又被逮捕與否所決定的現象,被學者總結為“逮捕中心主義”[3],也叫“以逮捕為中心”現象。學者對“逮捕中心主義”的表現,主要有三種評說:一是“嫌疑人命運決定說”。偵查階段的逮捕活動,是整個偵查乃至刑事訴訟的核心。犯罪嫌疑人只要被逮捕,他就踏上了通向“犯罪加工廠”的快車道,后續(xù)的訴訟活動,只是為這個已經“合格的產品”貼上罪犯的“標簽”而已[3]。二是“強制措施中心說”。在整個強制措施體系中,逮捕成了中心和支柱,其他措施都處于輔助性或者邊緣化地位[4]。三是“全面影響說”。在控制嫌疑人人身自由方面的“高度依賴逮捕”,說明逮捕在強制措施體系中的核心地位。對逮捕證據標準的高要求,一定程度上說明案件定罪標準的前移。逮捕對三機關的重要影響,則又說明逮捕對整個訴訟階段具有重要導向作用[5]。以上三種評說,都是對刑事司法實務大量觀察后的總結,一致認為逮捕在我國強制措施體系中居于中心地位,對刑事案件進展和定罪量刑都有重要的影響。

“逮捕中心主義”固然有一定的合理性,如提高打擊效率、發(fā)現客觀真相、維護社會穩(wěn)定、保障訴訟進行等。但代價巨大:一是以犧牲被追訴人的人身自由為代價,換取國家追訴成功,使刑事訴訟的人權保障價值被忽視,對被追訴人而言是極其不公平的。二是場所內羈押囚禁了大量的勞動力,只消耗、不生產,社會創(chuàng)造性財富減少,物質資源和司法資源被大量占用。三是破壞訴訟力量平衡,被追訴人淪為訴訟客體,抗衡能力更加弱化,力量對比失衡。四是偵查權與檢察權過度配合,使具有強烈司法屬性的檢察權與刑事偵查聯手或者強力互助,偵查和司法的公正性和公信力受到破壞。此外,也是當前研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逮捕中心主義”與新一輪推進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改革的對逮捕提出的新理念、新要求相悖。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明確提出要“推進以審判為中心的刑事訴訟制度改革,確保偵查、審查起訴的案件事實證據經得起法律的檢驗”,實現“事實認定符合客觀真相、辦案結果符合實體公正、辦案過程符合程序公正”的公正司法目標。這對逮捕工作主動適應以審判為中心訴訟制度改革,遵循司法裁判標準的嚴格司法提出了新要求。

二、“逮捕中心主義”的現實成因:“三性”共同造成“逮捕中心主義”現象

“逮捕中心主義”的形成和固化主要有以下三個原因,三者共同造成“逮捕中心主義”這一我國刑事訴訟中的特有司法現象。其中,逮捕標準模糊性是基礎性的制度原因,逮捕的過度追訴性和不捕的現實消極性是重要的實踐成因。

(一)逮捕標準模糊性——“逮捕中心主義”存在的制度原因

根據2012年的《刑事訴訟法》第79條規(guī)定,學者總結出逮捕法定標準的“舊三要件說”“新三要件說”“四要件說”?!芭f三要件說”,是指逮捕要件有三個:證據要件——有證據證明有犯罪事實;刑罰要件——可能判處徒刑以上刑罰;逮捕必要性要件——采取取保候審、監(jiān)視居住不足以防止發(fā)生社會危險性?!靶氯迸c之不同的,僅僅是將第三個逮捕必要性要件總結為社會危險性要件?!八囊f”認為逮捕有四個要件:證據要件、量刑要件、社會危險性要件、逮捕必要性要件。但是,對逮捕法定標準進行深入分析和實踐應用,就會發(fā)現其具有如下特點:一是犯罪事實證明標準的模糊性。對于“有證據證明有犯罪事實”,理論上存在較多爭議:有論者認為該標準過高,等同于公訴、審判的犯罪事實證明標準[6];有論者認為該標準過低,對證據幾乎沒有質量的要求[7];有論者認為對該標準的理解存在歧義,不能有效指導實踐[8];還有論者認為該標準比較合理[9]。論者莫衷一是,在實踐中又存在著執(zhí)行標準不一的問題。二是刑罰預測的不確定性。審前階段由于案件事實并未徹底查清,刑罰情節(jié)并未得到應有重視,對“徒刑以上”刑期預判必然是粗糙的、預斷的,與法官的“后期驗證”必然存在差異,尤其是對“十年以上”的判斷。三是社會危險性判斷的主觀性。刑訴法關于社會危險性的五個法定標準中,其中四個的限定詞均為“可能”,另外一個“危險”,僅僅是包含在事物中的預示著事物的發(fā)展前途的種種趨勢,是潛在的尚未實現的東西,可以成為現實,也可以不成為現實,是對未來的預測、對嫌疑人內在人格的判斷,也是程度大小的問題。四是逮捕必要性標準的地區(qū)差異性。各地區(qū)公安機關執(zhí)行取保候審、監(jiān)視居住的能力和水平差異甚大,在河南、江蘇等地對于部分輕罪、認罪案件中嘗試“一保到底”的非羈押訴訟模式,而有的省份卻仍然處于取保候審等同于放人、監(jiān)視居住無警察看管的落后狀態(tài)。五是形式邏輯推導功能失效?!靶问揭摗币?,逮捕決定是一個演繹推理的過程——即大前提是具備證據要件、刑罰要件等全部逮捕要件的,應當逮捕;小前提是個案符合各個要件;得出個案應當逮捕。然而,個案呈現出一個或者多個“浮子要件”,即各個要件自身處于模糊、灰色狀態(tài),直接導致無法得出清晰的推理結果。

(二)逮捕的過度追訴性——“逮捕中心主義”存在的實踐成因之一

在多年的刑事司法實務中,逮捕的適用逐漸背離了其訴訟保障、再犯預防的程序性目的。逮捕功能已經具有了強烈刑事追訴性,且呈現出愈演愈烈的趨勢。正如有的學者指出,審查逮捕權混同于或傾向于偵查職能、控訴職能、糾錯型偵查監(jiān)督職能[10]。逮捕功能的異化表現在:第一,逮捕成為打擊犯罪、維護社會穩(wěn)定的工具;第二,逮捕被視為懲罰和追究責任的一種方式;第三,逮捕承擔了預支刑罰的功能;第四,逮捕承載著震懾犯罪的功能;第五,逮捕成為偵查手段和偵查的附庸,出現“以捕代偵”的局面[11]。

1.偵查與審查逮捕的過度緊密化。一是法律賦予審查逮捕部門有參與、引導、補充偵查的權力?!缎淌略V訟法》第85條規(guī)定了公安機關要求逮捕犯罪嫌疑人的重大案件,偵查監(jiān)督部門派員“參加討論”的權利。《刑事訴訟法》第88條、《人民檢察院刑事訴訟規(guī)則》(下文簡稱《高檢規(guī)則》)第118條規(guī)定了偵查監(jiān)督部門既可以對不批準逮捕案件,也可以對批準逮捕案件,要求偵查主體補充偵查的權力?!陡邫z規(guī)則》第330條更是規(guī)定了對于自偵案件,上級偵查監(jiān)督部門可以“派員介入偵查”的權力。二是“專項行動領導小組”成員的身份和職責,要求逮捕審查部門要配合與支持偵查打擊,盡量逮捕,體現“嚴打”。僅以L省偵查監(jiān)督處為例,參加的專項行動領導小組就有20余項,主要有打擊整治電信網絡詐騙、禁毒、反恐怖、反走私、反邪教、反假幣、打擊傳銷、農資打假、打擊非法集資、打擊侵權假冒、打擊性侵幼女、防拐賣婦女兒童、打擊整治偽基站、打擊發(fā)票違法犯罪活動、打擊經濟犯罪、打擊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等。三是在實務中,偵查主體通過將偵查卷宗提前交由檢察人員或將案件事實、證據情況與檢察人員溝通,以獲取檢察人員的態(tài)度和意見的情況非常普遍。通常,檢察人員對于案件證據情況的意見也往往成為偵查人員取證的思路和方向。案件逮捕中,檢察人員對證據不充分的案件,通過進一步訊問犯罪嫌疑人、詢問證人以固定、完善證據鏈條,達到批捕標準,更是屢見不鮮。還有一種刑事訴訟潛規(guī)則——逮捕羈押作為獲取口供、討價還價的最有力工具,為“矛盾之妥協”的訊問提供了最強有力的制造矛盾和達成妥協的工具。四是“轉捕”的配合化?!稗D捕”是指對于在取保候審期間,對嚴重違反規(guī)定的犯罪嫌疑人經報請審查程序后批準逮捕的情況。偵查主體在執(zhí)行取保候審期間,一旦想羈押犯罪嫌疑人的,會一反常態(tài)的嚴加監(jiān)管,獲取違反嚴重規(guī)定的證據后報請逮捕,而審查逮捕主體會適當降低實體證明標準,相對低標準逮捕犯罪嫌疑人。

2.審查逮捕與審查起訴的過度融合化。一是標準同質化。二者訴訟目的、訴訟階段不同,前者對證據的證明標準、程度要求顯然應低于后者。但是,實踐中往往用后階段的眼光審視前階段的裁判,這種錯誤思想觀念大行其道,直接導致逮捕與公訴證明標準的同質化。二是機構合署化。二者身為檢察機關不同部門,存在天然的聯系。近些年,審查逮捕業(yè)務與審查起訴業(yè)務有復歸統一的傾向,不但全國各級檢察機關都成立了集“捕、訴、監(jiān)、防”于一身的未成年刑事檢察部門,“業(yè)務整合”“小院整合”導致的“捕訴合一”屢見不鮮。三是職能互助化。比如說L省的多個基層檢察機關,建立了審查逮捕部門承接部分公訴審查職能的制度——即基層公安分局刑事拘留的犯罪嫌疑人全部報請逮捕,美其名曰“顆粒歸倉”,一旦作出證據不足不捕之后,必須再按照補充偵查提綱將重要證據補充到位并且重新報捕,一次達不到標準則再次補充偵查,直到作出逮捕決定或者社會危險性未達到逮捕必要性不捕,才能夠移送審查起訴。

3.偵查監(jiān)督與審查逮捕的深度整合化。一是從組織結構上看,2000年以后,我國審查逮捕部門自上而下演變?yōu)閭刹楸O(jiān)督部門,增設立案監(jiān)督權、偵查活動監(jiān)督權,實現了旨在強化訴訟監(jiān)督職能的“一體兩翼”職權模式。偵查監(jiān)督是以審查逮捕為主要內容和依托的[12]。二是從權力運行上看,立案監(jiān)督、糾正違法及建議追捕是以單方、書面的形式作出的,雖然在訴訟目的上與審查逮捕一樣具有打擊犯罪、保障人權的雙重目的,但從實際效果上看,監(jiān)督立案的數量要高于監(jiān)督撤案的數量;糾正違法雖然在一定程度上保障了人權,但更多的是出于提高案件質量,有力打擊犯罪的目的;建議追捕則在已立案的基礎上,主動對未提請逮捕的犯罪嫌疑人進行逮捕必要性進行審查。上述三種權力,充分體現了追訴的本能和立場,而這些偵查監(jiān)督手段的實現,都是基于審查逮捕案件的辦理,使得審查逮捕難免會傾向于追訴的立場。

(三)不捕的現實消極性——“逮捕中心主義”的實踐成因之二

審查逮捕之不捕可以分為實體性不捕和程序性不捕,其中實體性不捕主要包括不構成犯罪不捕、不能判處徒刑以上刑罰之不捕和事實不清、證據不足不捕;程序性不捕是指實體性不捕之外的不捕類型,主要包括社會危險性未達逮捕必要之不捕、符合監(jiān)視居住條件之不捕、不符合轉捕條件之不捕。司法實務中,逮捕追訴化還表現為對待不捕的消極化。這也是合乎邏輯的,積極的追訴思維體現在不捕案件中,就是消極對待不捕。

1.實體性不捕被行政審批程序層層束縛。檢察機關雖然正在進行辦案責任制改革,但實踐中仍然普遍采用承辦人審查、部門負責人審批、檢察長決定的三級辦案流程。承辦人并沒有決定權,而且實體性不捕案件,大多數又被增加了一道程序——部門討論。在層層被把關過程中,辦案人在親歷過程中形成的心證被逐步消磨,頭腦中的意念在反復匯報、機械重復中被不斷動搖,結果經常是被領導或者大多數人改變。

2.程序性不捕的法律規(guī)定被擱置和架空。《刑事訴訟法》作出的降低逮捕率的改革措施,在司法實務中的實施情況十分不理想。一是將“監(jiān)視居住”修改為介于逮捕和取保候審二者強度之間的新型強制措施,但是因為實務中公安機關監(jiān)視居住執(zhí)行能力的缺乏而沒有開展和實施。二是新設定了社會危險性要件,要求偵查主體在報請逮捕時承擔證明責任。但是,筆者在2015年隨機抽取了L省某幾個基層檢察機關的100冊逮捕審查案件(被判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的案件的輕罪案件,非徑行逮捕)卷宗,發(fā)現公安機關提請逮捕書中有75份對社會危險性只字未提,23份均寫明有逃跑的可能,證明證據僅有幾個相關案件的網上逃犯證明,1份寫有串供可能。三是非法證據排除規(guī)則適用不理想。非法證據排除規(guī)則已經在2012年《刑事訴訟法》上被正式確立,但是據L省的實際數據看,非法證據排除案件數量不及受理案件總數的1%,與當前程序性違法嚴重的司法現狀不相符合。大量的程序不合法證據,經采用捕偵一體化機制而被補正后,獲得了證據能力和證明力。

3.不捕使辦案檢察官要承擔相對更多的風險。一是職業(yè)聲譽風險。一旦不捕,使犯罪嫌疑人不承受羈押之苦,在當下的社會環(huán)境下,很大程度上要給辦案檢察官帶來負面的猜疑,辦人情案、金錢案的輿論壓力過大。二是復議復核風險。刑訴法規(guī)定,對于不捕案件,偵查主體有提請復議復核的權力。實務中也不少見,一旦被糾正則或多或少會有職業(yè)影響風險。而作出逮捕,卻無對應的法定申訴程序。三是案件和嫌疑人的變數風險。一旦不捕,無論是實體性不捕還是程序性不捕,犯罪嫌疑人出于各種目的和原因可能會出現違反干擾訴訟和違法犯罪的行為,案件可能會發(fā)生變數,而主要原因可能都會推諉給不捕決定。當然,根據案件不同,還存在政治風險、信訪風險等。在逮捕案件質量標準正在修改且在實踐中一紙具文的情形下,“一捕了之”最為保險。

三、逮捕理念的革新:推進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改革對逮捕制度提出的新要求

在公檢法三機關分工負責、互相配合、互相制約的司法體制必須牢牢堅持的前提下,要深入研究推進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改革對我國刑事訴訟制度、逮捕制度的內在要求,按照改革的精神實質和理念原則,審視每一個刑事訴訟階段和制度,進行符合我國刑事訴訟司法實際的改革和完善。2014年10月23日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指出:“推進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改革,確保偵查、審查起訴的案件事實證據經得起法律的檢驗”。這里用的是“推進”而不是“建立”,因為早在1996年的刑訴法,就已經包含了以審判為中心的思想內核。

(一)強化對偵查權的監(jiān)督制約

權力分立與制衡,是法治也是現代刑事訴訟制度的基石。以審判為中心,不是顛覆憲法、刑事訴訟法規(guī)定的三機關之“階段論”,核心要義應當是將對犯罪嫌疑人定罪量刑的重心后移,而將刑事訴訟的理念、標準和架構適當前移,充分發(fā)揮三機關的優(yōu)勢和作用,加強權力制約,尤其是對偵查權的制約和監(jiān)督,確保每一起偵查、起訴的案件事實經得起法律檢驗,切實解決人民群眾深惡痛絕的現實問題。以問題為導向,強化司法機關對行政權力的制約和監(jiān)督,對行政權力要形成科學有效的權力運行制約和監(jiān)督體系,增強監(jiān)督合力和實效。為此,審查逮捕需要在主權主義與權力制約二者之間尋找平衡,既要保證國家享有公權力又要限制國家公權力,既要授權又要限權,把權力關進制度的籠子里,當然這個制度的籠子應當是一個疏密適當、科學合理的籠子。同時,正視訴訟階段的理念和制度安排方面的具體遞進關系,做好訴訟銜接,減少訴訟摩擦,發(fā)揮審查逮捕證據標準的底線作用和冤假錯案的防范作用,不應當出現“起點錯、跟著錯、錯到底”“逮捕綁架審判”的現象,后續(xù)訴訟程序應當勇于監(jiān)督、糾正之前的違法和不當行為。

(二)增強當事人的權利保障

保障和維護人權已經作為一項基本準則得到了國際社會的普遍承認。審判階段是刑事訴訟中最強調和重視當事人訴訟權利的階段,但目前審前階段受制度和理念的影響則相對較弱。審前階段恰恰又是刑事訴權從潛在轉向現實、由靜態(tài)轉向動態(tài)的重要過程,也是當事人和訴訟參與人的各項訴訟權利極易被忽視和遭受侵害的訴訟階段。而我國刑事訴訟中對審前階段的程序性侵權的救濟、程序性違法的監(jiān)督與糾正,都不很完備。為此,審查逮捕制度要在偵查側重的求真主義與審判強調的無罪推定原則中找到共振點——保障訴權、達成訴愿,提高訴訟當事人維護自身程序性訴訟權利能力,增強對程序性侵權的維權意識和反抗能力。保障辯護律師開展好程序性辯護,發(fā)揮其協助犯罪嫌疑人建立程序防御體系的作用。在審查逮捕過程中,應當最大可能吸收訴訟的合理因素,保證訴訟當事人能夠平等地進行辯論、說服和交涉,并對逮捕與否結果發(fā)揮積極影響,凸出嫌疑人的訴訟主體地位。

(三)彰顯刑事訴訟的程序價值

公正與真相是我國現代刑事訴訟的核心價值觀。推進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改革,強調要推進嚴格司法,事實認定要符合客觀真相,辦案結果要符合實體公正,辦案過程要符合程序公正。而刑事訴訟公正包括程序公正、實體公正,二者應該并重。現階段在以審判為中心的制度改革背景下,應當更加強調程序公正,彰顯程序價值。為此,審查逮捕工作應當爭取到公正與真相、程序正義與實體正義的共振點。逮捕在整體上作為一種程序性裁判,是檢察權中司法屬性最強烈的一種,是“法官之前的法官”[13]的判斷和裁決,理應更加凸顯刑事程序的內在價值,倡導程序正義,拒絕單純成為實體正義的附庸。對于審前司法審查的主體,許多學者主張移植西方的司法審查制度。其實,逮捕權力歸屬于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按照司法規(guī)律進行建構和運行。而且,我國憲法規(guī)定檢察機關作為國家法律監(jiān)督機關,刑訴法要求檢察機關對刑事訴訟行為進行全面法律監(jiān)督。檢察機關應當義不容辭地依法承擔起維護法律權威和統一實施的責任,在搞好內部機構適當分離、合理分權和質量控制的基礎上,積極利用審查逮捕環(huán)節(jié)介入偵查的節(jié)點地位和優(yōu)勢,依法開展對程序性違法的監(jiān)督制裁,強化程序性救濟,認真對待程序性請求,及時解決程序性爭議,有力糾正程序性侵權。積極吸納當事人不滿情緒,樹立訴訟程序的公正和權威。

四、“逮捕中心主義”的破解:在推進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改革中完善逮捕制度

挑戰(zhàn)也是機遇,需要直面問題。要在最大限度保障人權的同時,充分考慮控制犯罪的能力和需要[14],實現兩者的動態(tài)平衡,進一步提升我國司法人權保障水平和刑事訴訟的法治、民主、文明程度。

(一)構建逮捕實質要件體系,對逮捕標準進行實體性改造

建立理論性更強、標準更明晰、操作性更強的新型逮捕標準體系,是完善審查逮捕制度,適應推進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改革內在要求的一項實體性的調適措施??梢钥紤]對逮捕的法律條文進行透視、拆分、組合,構建以初步刑事責任為基礎、以人身危險性為核心的逮捕實質要件體系。首先,確立初步刑事責任的基礎性要件地位。初步刑事責任,是指在審查逮捕環(huán)節(jié)中,根據偵查初期取得的證據認定的行為人應當承擔的刑事責任,是因其犯罪行為所應當承受的,國家司法機關根據刑事法律對該行為所作的否定性評價和對行為人進行的譴責。初步刑事責任是審查逮捕的底線,是基礎,必須做到事實不能沒有、人頭不能搞錯。初步刑事責任中的犯罪事實應當進行限縮性解釋,僅指犯罪嫌疑人構成犯罪的基礎犯罪構成事實,不包含派生的構成事實(從重、從輕、減輕的犯罪事實)和修正的構成要件事實(中止、未遂、從犯等),后兩者可以在社會危險性證明中采用相對寬松的方式予以考量,從而適應偵查初期的效率需求,切實降低偵查初期證明難度,防止陷入證明困境。其次,建立起社會危險性的核心要件地位。人身危險性系刑法學范疇之一,一般是指行為人將來實施犯罪行為的可能性。行為人刑法以行為人為基點,以人身危險性為規(guī)制對象,定罪、處罰的對象從行為變成了行為人,抓住了犯罪的根源,更切合預防主義的刑罰目的。大多數國家的刑法均持犯罪二元論的觀點,即犯罪是社會危害性和人身危險性的統一。要以社會危害性為主,以人身危險性為依據,對量刑進行調整,實現刑罰個別化。社會危險性與人身危險性,就審查逮捕階段而言,社會危險性是以社會利益為視角,既包括嫌疑人涉嫌的已然之罪的社會危害性,也包括未然之罪與妨礙訴訟的可能性的人身危險性?!缎淌略V訟法》第79條第一款規(guī)定的五種情形,皆是危險性人格內在驅動下的外在表象。實務中,忽略行為人人格這一根本要素,過多地去追逐和考量行為表象,難免會過度放大社會因素,偏離社會危險性的本質和核心。最后,發(fā)揮逮捕必要性的協調作用。逮捕必要性是大陸法系“帝王條款”——比例原則在逮捕制度中的應用。在預期刑事責任要件中,逮捕必要性體現為訴訟負擔必要性,即采取逮捕、取保候審、監(jiān)視居住應當與預期刑事責任輕重成正比對應關系,只有初步刑事責任達到了最高標準的預防性羈押的負擔必要性,才應當逮捕。之后,再考量嫌疑人人身危險性的逮捕必要性——程序保障必要性,即對逮捕、取保候審、監(jiān)視居住的選擇應當與犯罪嫌疑人人身危險性成正比對應關系,對公民個人權利的損害理應保持在最低限度范圍之內。

(二)按照司法屬性監(jiān)督權特征完善逮捕審查的流程,對逮捕制度進行程序性改造

按照司法屬性監(jiān)督權特征,改革完善現有審查逮捕機制,是適應推進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改革內在要求的一項程序性的調適措施。對審查逮捕權的性質,有“司法權說”“程序裁決權說”“訴訟監(jiān)督權說”等。根據我國憲法、刑訴法等法律的實然規(guī)定,對審查逮捕的法定運行模式進行綜合分析,更應當說審查逮捕權是我國刑事訴訟特有的一種具有中國特色和優(yōu)勢的司法屬性檢察權,也就是司法屬性監(jiān)督權。為此,一要確保審查逮捕機構和職能的中立與超然。在現行的政治體制和司法體制框架下,應當在外部職能上盡最大可能地不受外部因素的不當干預,在內部機構設置上做到審查逮捕與偵查監(jiān)督的適當分離。二要建立類案分流制度。一類是對審查逮捕中實體性要件無爭議的認罪案件,應當處理從輕、程序從簡,提高效率,注意與當前正在進行的認罪認罰從寬制度改革的有效對接,共同發(fā)揮在加強人權司法保障、提升司法公正和效率的目的;對于重大、疑難、復雜案件,以及徑行逮捕案件,探索“拘捕同審”制度。成熟后,可擴大適用范圍至全部刑事拘留案件。另一類是對于實體性要件存在爭議的案件審查,應當采用漸進式改革方式,增加上級指令透明化的審批制度,提高入額檢察官的辦案獨立性;對于逮捕程序性要件存在爭議的案件審查,應當建立公開聽證制度,積極吸收訴訟因子,確立偵查主體對于社會危險性、逮捕必要性等程序性要件的證明職責,劃定檢察官合理的自由裁量權范圍,提高案件當事人、訴訟代理人、辯護律師程序性防御和辯護的積極性及其能力。三是建立錯捕的救濟程序。應當建立捕后嫌疑人可向上級申請復核的制度,由目前的一審終局變?yōu)槎徑K局。

(三)增設程序性制裁的刑事訴訟特別程序,對程序性違法的檢察監(jiān)督進行全面建構

增加程序性制裁的監(jiān)督特別程序,對偵查機關的程序性違法進行有效監(jiān)督制裁,是適應推進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改革內在要求的又一個重要的程序改造措施。程序性制裁,就是在刑事訴訟程序范圍內,針對程序性違法確立的程序性法律后果。與民事侵權、行政違法、刑事犯罪等實體性違法行為不同,程序性違法僅指參與刑事訴訟活動的公共權力機構行為人違反了刑事訴訟程序規(guī)則的行為。以往我國檢察機關偵查監(jiān)督部門對偵查機關程序違法的監(jiān)督手段,主要是建議和意見性的,監(jiān)督效果如何主要取決于當地檢察機關、偵查機關的政治地位和互相關系等因素,這種監(jiān)督方式不符合司法改革的精神和要求,應當增加偵查監(jiān)督的訴訟法承接比重。在我國現有憲法和法律框架下,程序性制裁的主體以檢察機關和審判機關共同承擔為宜,檢察機關負責審前的程序性制裁,人民法院作為最后一道防線對刑事訴訟全過程開展程序性制裁。檢察機關可以采用調查核實、書面糾正、職業(yè)聲譽評價、追究瀆職犯罪等更加靈活多樣的多段開展程序性制裁,具有及時、主動、高效等優(yōu)勢;人民法院一般應僅采用宣告程序違法、宣告證據無效兩種制裁方式開展程序性制裁,具有事后、訴訟、權威等特點。同時,檢察機關的法律監(jiān)督也需要改變監(jiān)督模式,變目前的零散式監(jiān)督模式為偵查監(jiān)督事項案件化辦理模式,對偵查監(jiān)督事項的內部流程管理和外部程序進行再造,提高監(jiān)督質量,增強監(jiān)督剛性,推動檢察監(jiān)督體系的進一步完善,從而加大防范和懲治偵查階段的程序性違法的力度,促使偵查人員養(yǎng)成依照法律程序辦案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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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racking of“ Arrest Centrism ”:Trial-centered Reform of Litigation System

Wang Lei
(College of Law,Liaoning University,Shenyang Liaoning 110036)

“Arrest Centrism”exists reconditely in the criminal justice practice,violating the suspect’s personal freedom and litigation rights severely,deviated from the original intention of the arrest system and contrary to the concept of a new round of reform of criminal litigation,and it is the concentrated reflection of the problems of arrest system.The root cause of its existence is the ambiguity of the arresting standard,the excessive prosecutable nature and negative non-apprehending nature existing commonly in the judicial practice.“Arrest centrism”should be cracked actively in accordance with promoting the concept and substantive requirements of the trial-centered reform of litigation system,proceeding the system reform combining entity and procedures,arrest and supervision,constructing the system of substantial conditions of arrest,and improving the structure and procedures of censorship and arrest in accordance with the characteristics of judicial supervision,and increasing the special procedures for the supervision of procedural sanctions.

arrest centrism;trial-centered;reform of litigation system

DF71

A

1674-5450(2017)06-0139-07

2017-03-16

王雷,男,遼寧沈陽人,遼寧大學理論法學博士研究生,主要從事法學研究。

【責任編輯:張立新 責任校對:詹 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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