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夢玲
(電子科技大學(xué)中山學(xué)院 外國語學(xué)院, 廣東 中山 528400)
意義識解觀視野下的翻譯教學(xué)
譚夢玲
(電子科技大學(xué)中山學(xué)院 外國語學(xué)院, 廣東 中山 528400)
認知語言學(xué)認為意義即概念化,概念化過程即識解操作。意義識解觀的好處是,它提供了一套系統(tǒng)而一致的方法來對意義構(gòu)建和翻譯過程做出更有說服力的解釋。識解的維度不僅為解構(gòu)意義、重構(gòu)意義指明了路徑,并且使譯者對隱含意義更加敏感,幫助他們發(fā)現(xiàn)細節(jié)的重要性,從而為“譯文是否忠實”提供分析和評價的標準。意義識解觀指導(dǎo)下的翻譯教學(xué)應(yīng)該強調(diào)視覺化翻譯,尋求譯文中識解維度與原文中識解維度的最大關(guān)聯(lián)或最佳關(guān)聯(lián)。
識解;意義構(gòu)建;視覺化翻譯;認知對等
長久以來,我國的翻譯教學(xué)強調(diào)教授傳統(tǒng)的翻譯技巧。在字的層面比較源語言和目標語言字詞的增加或刪減,詞性的變換;在句子的層面比較句型的變換,句子的拆分或合成。這樣的教學(xué)方法固然可以幫助學(xué)生大致了解源語言和目標語言的區(qū)別,但對翻譯實踐指導(dǎo)意義不大。一方面,它沒能為理解源語言和生成目標語言提供任何具體路徑;另一方面,它缺乏一個統(tǒng)一的準則來指導(dǎo)學(xué)生在什么情況下要對語言形式進行變動,以及做怎樣的變動。
翻譯教學(xué)離不開翻譯理論的指導(dǎo)。自20世紀80年代起,隨著西方語言學(xué)成果被逐漸引入翻譯研究,相關(guān)研究成果也被介紹進了翻譯課堂。但翻譯教學(xué)對理論的借鑒存在著對接的問題。Toury 認為,“從純翻譯研究到現(xiàn)實世界的過渡并不能夠直接實現(xiàn),應(yīng)用絕對不能從純研究中自動推導(dǎo)出來”[1]18-19。因此,應(yīng)用于翻譯教學(xué)的理論有必要被細化為宏觀譯論和應(yīng)用譯論。宏觀譯論指導(dǎo)學(xué)科建設(shè),而應(yīng)用譯論則充當宏觀譯論與翻譯實踐之間的橋接手段,直接指導(dǎo)具體實踐。本文以認知語言學(xué)的意義識解觀為切入點探討翻譯教學(xué),以便為學(xué)生的翻譯實踐提供切實有效的應(yīng)用譯論。
(一)意義即概念化
認知語言學(xué)是20世紀70 年代末在生成語義學(xué)基礎(chǔ)上發(fā)展起來的語言學(xué)流派,以體驗哲學(xué)(experientialism)為其哲學(xué)基礎(chǔ)。與客觀主義語言學(xué)的“鏡像觀”不同的是,認知語言學(xué)認為語言反映的不是真實世界(抑或任何可能世界),而是人所感知的現(xiàn)實,因為“在語言與客觀世界之間還存在一個中間層次——‘認知’”,人們按“現(xiàn)實—認知—語言”模式來理解和使用語言。就認知語言學(xué)而言,語言形式本身并沒有任何內(nèi)在意義,而是充當線索或提取物,用于激活存在于我們大腦中的意義。意義并非語言表達本身的特征, 而是說話者(作者)對具體情景的識解(construal)/概念化(conceptualization)。意義的激活對于不同的人并不一定相同,因為意義不僅依賴于集體經(jīng)驗,同時還取決于個體經(jīng)驗。
(二)識解的感知或心理基礎(chǔ)
在認知語法框架中,Langacker提出了人類認知的一種主要方式——“識解”。識解主要包括5個維度:詳略度(specificity)、轄域(scope)、背景(background)、視角(perspective)和突顯(salience),即“識解”是人們?yōu)榱诉_到思維和表達的目的從不同視角、選擇不同轄域、突顯不同焦點、以不同方法觀察情景和解釋同一內(nèi)容的一種認知能力,是形成一個概念、語義結(jié)構(gòu)和語言表達的具體方式[2]4。因此,一個概念化情景的全值(full value)是其概念內(nèi)容和我們構(gòu)造或識解該內(nèi)容的方式這兩者的函數(shù)[3]46。意義不等于真值條件,而是語義內(nèi)容和特定識解方式的合成物。面對同一情景,人們可以采用不同的識解方式;對情景的不同識解方式產(chǎn)生不同的意義,映射到語言上就有不同的表達形式。
奈達說,“翻譯就是翻譯意義”,涉及意義的理解和傳達。傳統(tǒng)觀點把翻譯視為一個信息的解碼—傳送—編碼的過程,其基礎(chǔ)是思維的管道隱喻(the CONDUIT metaphor),即語言表達是容器,而意義則是容器中所含的東西。認知的方法把翻譯過程視為:(1)激活由源語文本觸發(fā)(或喚起)的心理場景(mental scene);(2)選取能夠在最大程度上表現(xiàn)或刻畫該場景的目的文本。而在意義識解觀的框架下,翻譯活動中譯者擔負的雙重任務(wù)——對源語文本的解構(gòu)和對譯語文本的建構(gòu),有了更具體的內(nèi)容。解構(gòu)不是單純解讀原文的語言結(jié)構(gòu)、語言單位的意義和功能,而是透過原文先了解作者概念化的具體場景, 進而從識解的五個維度分析作者概念化該情景時所采取的識解方式, 最終確定作者所要表達的意義。建構(gòu)也不是將源語文本信息簡單地映射到譯語文本中,而是在充分考慮譯文讀者識解能力和目標語語言規(guī)范的基礎(chǔ)上,將原文作者對情景的識解與識解方式再現(xiàn)于譯文文本中。需要注意的是,由于經(jīng)驗、歷史、文化乃至信仰等方面的差異,不同語言社團的人們在識解某些具體情景時所使用的識解方式往往存在一定程度上的差異,進而表現(xiàn)為不同的語言形式。因此,翻譯本質(zhì)上是一個權(quán)衡抉擇的過程,既要在認知層面上盡量忠實于原文,又要對目的語系統(tǒng)中固化下來的語言規(guī)范表現(xiàn)出適當?shù)淖鹬?。當原文語言社團與譯文語言社團識解方式上存在差異時,譯者應(yīng)該根據(jù)具體情形,選擇置換或移植識解方式。
意義識解觀的好處是,它提供了一套系統(tǒng)而一致的方法來對意義構(gòu)建和翻譯過程做出更清楚的闡釋,并且使譯者對隱含意義更加敏感,幫助他們發(fā)現(xiàn)細節(jié)的重要性,從而為“譯文是否忠實”提供分析和評價的標準。
(一)詳略度(specificity)
詳略度指說話人/作者可以用不同的細節(jié)或詳細程度對同一情景進行描寫。它可能出現(xiàn)在詞匯層面,如:thing>object>implement>brush>toothbrush。如將這些詞語運用到適當?shù)恼Z句中,同一情景就會有多種表達方法,呈現(xiàn)詳略程度不一、精細層級各異的語句。一般而言,描述的詳略程度由相關(guān)語境決定,但也取決于概念化主體,由于不同的交際意圖或需要,概念化主體往往會選取他認為的適合的詳略程度。因此翻譯過程中,需要盡量實現(xiàn)譯文與原文“詳略度”的對等。如:
【例1】a. 賈夫人仙逝揚州城(《紅樓夢》第二回回目)
楊譯:Lady Jia Dies in the City of Yangzhou;
霍譯:A daughter of the Jias ends her days in Yangchow city。
b. 林如海靈返蘇州郡(《紅樓夢》第十四回回目)
楊譯:Lin Ruhai Dies in Yangzhou;
霍譯:Lin Ru-hai is conveyed to his last resting-place in Soochow。
以上例句中,原文采用了詳略度較高的“仙逝”和“靈返”,而楊譯使用的則是詳略度較低的die;霍譯則根據(jù)原文的表達和語境,用詳略度相當?shù)摹癳nds her days” 和“is conveyed to his last resting-place”較好地還原了原作者對情景的識解。
再如:
【例2】三五十口子打手,經(jīng)調(diào)人東說西說,便都喝碗茶,吃碗爛肉面(大茶館特殊的食品,價錢便宜,做起來快當),就可以化干戈為玉帛了。(《茶館》第一幕)
英譯:Between 30 to 50 toughs from both sides, reconciled through the good offices of a mediator, would gather here to drink tea and consume bowls of noodles with minced pork (a specialty of large teahouses, cheap and easy to prepare), and peace would once more have been restored in the land.
霍譯:The two sides would crowd around these mediators who would reason first with one side then the other; then they would all drink tea and down bowls of noodles with minced pork (a specialty of the large teahouses—cheap and quickly prepared), hostility transformed to hospitality.
《茶館》第一幕里這句話的翻譯,英(若誠)譯和霍(華)譯各有千秋。“三五十口子打手”在英譯里被如實還原,翻成了詳略讀相當?shù)摹癰etween 30 to 50 toughs from both sides”,霍譯則選用了詳略度較高的“the two sides”;但“東說西說”,則霍譯的“reason first with one side then the other”與原文詳略度相當,但英譯的“good offices”則詳略度高于原文。
(二)轄域(scope)
轄域指被激活的概念內(nèi)容的配置,至少應(yīng)該包括基體(base)和側(cè)面(profile)?;w可被定義為理解一個語言表達所要求或調(diào)用的有關(guān)認知域構(gòu)成的一個潛在的概念網(wǎng)絡(luò),而側(cè)面則是基體之中被突出描繪的部分,即語言表達所“標明”的部分。換言之,側(cè)面是語言表達所指派的實體,是概念化的焦點,而基體包含一個或多個認知域,為理解側(cè)面提供了必要的背景。語言表達的語義值并非單獨存在于基體或者側(cè)面之中,而是存在于兩者的關(guān)系之中[4]6。作為識解的一個核心維度,基體—側(cè)面這一概念在翻譯中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如:
【例3】也就在這一幅絢爛的圖畫旁邊,在河灣之畔,一群羊正在低頭覓食。它們幾乎沒有一個顧得上抬起頭來,看一眼這美麗的黃昏。
a.Right beside this colorful picture, on the bank of the river, a group of sheep were lowering their heads to look for their food. Almost none of them seemed to have the time to raise their heads and have a look at this beautiful evening.
b.Right beside this gorgeous scenery, a flock of sheep were grazing by the river bank with their head lowered. Hardly any of them could afford the time to raise their heads for a look at the beautiful dusk.
動詞lower表示隨著時間的推移,移動物體(trajector)使另一運動物體(landmark)從高處移至低處的過程,突顯的是兩個概念化實體之間的相互聯(lián)系。而分詞“l(fā)owered”突顯的是運動的結(jié)果,與“l(fā)ower”所突顯的最終狀態(tài)完全一樣。因此可見,兩者基體一致但側(cè)面不同,其語義差異正是來源于其突顯的不同側(cè)面。源語 “低頭覓食”中的“低頭”突顯的也是結(jié)果而不是過程,所以盡管a、b譯文所反映的真值條件一樣,但b譯文更好地還原了源語作者的識解方式。
用基體—側(cè)面的概念還能很好地解釋為什么“純凈水”應(yīng)該翻成“purified water”而不是“pure water”。分詞“purified”和形容詞“pure”突顯的側(cè)面一致,但兩者基體不一樣。由于“純凈水”是“以符合生活飲用水衛(wèi)生標準的水為原水,通過電滲析器法、離子交換器法、反滲透法、蒸餾法及其他適當?shù)募庸し椒ㄖ频枚傻目芍苯语嬘玫乃保虼恕凹儍羲奔炔皇恰凹兯?只含H2O,不含別的化合物或雜質(zhì)),也不是“凈水”(與富含病菌的臟水相對而言),而是指從某一物理過程析出來的水,因而暗含一個過程;不同于“pure”單純突顯事物的最終性質(zhì),“purified”的基體反映了一個過程,因此“purified”從側(cè)面到基體都與漢語的“純凈水”的“純凈”相符,是更合適的翻譯。
(三)背景(background)
理解一個表達式意義或結(jié)構(gòu)需要另外一個或數(shù)個表達式的意義或結(jié)構(gòu)來作為基礎(chǔ),這可叫作“背景”。背景與預(yù)設(shè)有關(guān)。例如,“few”和“a few”的實際數(shù)量基本相等,但兩者預(yù)設(shè)不一樣:“few”相對某一較高的期待值而言,而“a few”則相對于零而言。所以對同一場景“他有幾個高官朋友”,因為預(yù)期值不同而可能導(dǎo)致識解差異,從而可能出現(xiàn)“He has few friends in high places”或“He has a few friends in high places”的不同表達。
另外一種背景就是語境,它是語言理解時不可或缺的參考信息。如:
【例4】a. The representatives of the two countries all expressed their so-called distress at finding the war still going on with no end in sight. That’s what they said.
b.“We, Moslems, will fight to the last drop of our blood,” That’s what they said.
翻譯時,譯者要充分利用上下文語境,在原文的導(dǎo)引下進入作者的認知世界,努力理解源語作者所要概念化的場景。根據(jù)上下文語境,上述兩個句子中的“That’s what they said”適合被分別翻譯為:“那是他們口是心非。”和 “他們說話算話?!?/p>
(四)視角
視角指人們描述場景時所采用的角度,涉及觀察者與事體之間的相對關(guān)系。不同的視角會產(chǎn)生不同的認知參照點,人們以此為出發(fā)點來認知其他事體,就有不同的認知途徑,體現(xiàn)在語言上,就會有不同的表達形式。翻譯中,譯者要找準源語作者的視點、視角方式、視角距離等決定視角的因素,從而精準地理解語義,并盡量在譯文中重構(gòu)源語作者視角下對場景的識解。如:
【例5】a. The lunchroom door slowly opened and two men walked in.
b. Two men slowly opened the lunchroom door and walked in.
例5 a中,觀察者的視點在所描述場所的內(nèi)部,所以應(yīng)該翻譯為:午餐廳的門慢慢打開了,兩名男子走了進來。 而例5 b中,觀察者的視點則在所描述場所的外部,所以應(yīng)該翻譯為:兩名男子慢慢地打開了午餐廳的門,走了進去。
視角還包括心理掃描方式。心理掃描是一種認知過程,是說話人為描寫事件而采用的一種構(gòu)建情景的方式,有 “總攬式”(synoptic mode)和“順序式”(sequential mode)兩種。前者表示一種靜止的遠距離視角,是一種環(huán)視的方式;而后者表達的是一種運動的近距離視角,是一種聚焦的方式。如:
【例6】a. I took an aspirin time after time during the last hour.
b. I have taken a number of aspirins in the last hour.
例6 a 采用的是順序式掃描,為場景添加了動態(tài)特征,因此最好翻譯為:在剛剛過去的一小時中我不時地吃一片阿司匹林。而第二句采用的是總攬式視角方式將動態(tài)的場景從全局性的角度轉(zhuǎn)化為靜態(tài)場景,最好翻譯為:我在剛過去的一小時中吃了許多阿司匹林。
(五)突顯(salience/prominence)
突顯是指說話人/作者可以采取圖形/背景(figure/ground)的對比手段,或以側(cè)重(profile)方式使某些實體比其余實體更加突出,任何一個關(guān)系性表述都不可避免地把其中一個角色提升到最顯著的地位,這就是射體,相當于“圖形”,其他突顯成分則視為界標,相當于背景。在此理論的觀照下,傳統(tǒng)上被認為是“毫無意義”的語法上的主語/賓語之分,其實反映了識解上的細微差異,即使它們反映的是相同的真值條件,其圖形/背景構(gòu)造也是不同的。如《茶館》第一幕開頭的這句話,英若誠和霍華有不同譯法。
【例7】這種大茶館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見了。在幾十年前,每城都起碼有一處。這里賣茶,也賣簡單的點心與菜飯。
英譯:One doesn’t find large teahouses like this any more. A few decades ago, every district in Beijing had at least one. Tea was served as well as simple snacks.
霍譯:Large teahouses like this are no longer to be seen, but a few decades ago every district in Beijing had at least one, where in addition to tea, simple snacks and meals were served.
英譯和霍譯通常被認為是對等的,因為它們的真值條件相同。但在意義識解觀的視角下,兩個句子的識解方式有異。英譯將原本處于注意范圍之外的“one”提升至射體的位置,占據(jù)注意焦點,而原文中的射體“茶館”則退居焦點之外。而霍譯則和原文一樣,teahouses是射體,占據(jù)最顯著地位。就此而言,霍譯較好地還原了原文作者對情景的識解。
(一)視覺化翻譯
認知語言學(xué)的語義觀秉持意義的建構(gòu)觀,認為語言單位只是一個提示物,用于觸發(fā)意義構(gòu)建的過程。識解的維度則進一步給我們解構(gòu)意義、重構(gòu)意義指明了路徑。受此啟發(fā),我們應(yīng)該鼓勵學(xué)生翻譯時采取視覺化的翻譯方式。具體來說,翻譯按三步走:(1)分析原文;(2)形成圖像或概念;(3)在譯語中重構(gòu)[5]70。如:
【例8】a. The crowd swarmed out of the cinema after the film ended.
電影演完,人群從影院蜂擁而出。
b. The guests swarmed round the tables where the food was.
客人蟻聚在擺好飯菜的餐桌周圍。
c. The place was swarming with tourists.
這個地方游客云集。
d. The beach was swarming with bathers.
海灘上泳者如蟻。
swarm是一個圖式性相當高的動詞,其基本語義是“大量聚集或大批移動” “密密麻麻”,但缺乏具體或特定意象。以上諸例可視作swarm所表征的圖式的示例,分析原文時,我們應(yīng)該按照識解的維度,解讀原文作者對情景的識解與識解方式,形成相關(guān)圖像,然后在充分考慮譯文讀者識解能力的基礎(chǔ)上,以符合目的語語言規(guī)范的形式再現(xiàn)源語作者對情景的概念化。a和b把事件參與者當作圖形,而c和d則把背景當作圖形,譯文也盡可能對此識解方式進行還原。更為重要的是,在翻譯時,把抽象的swarm視覺化為符合漢語規(guī)約的這些“死隱喻”,如“蜂擁”“蟻聚”“云集”“如蟻”,從而在譯語中重構(gòu)了原文的語義。
(二)認知對等
意義識解觀視角下的翻譯對等可以被表述為概念內(nèi)容和識解方式兩方面的對等。由于識解方式也構(gòu)成意義的一部分,因此翻譯教學(xué)中,應(yīng)該鼓勵學(xué)生盡量尋求原文與譯文識解維度的最大關(guān)聯(lián),即將原語作者的識解方式最大程度地復(fù)制到譯文中。由于人們擁有完全相同的感知器官和心理認知機制,這為謀求識解維度的最大關(guān)聯(lián)提供了可能。
但不容忽視的是,不同的文化規(guī)約往往導(dǎo)致不同的意象選擇。這種情況下,則需要移植或置換識解方式以實現(xiàn)譯文與原文識解維度的最佳關(guān)聯(lián)。移植識解方式時,通常應(yīng)該加注為譯文讀者提供相關(guān)背景知識。對于任意性的、由規(guī)約致使的識解方式的差異,翻譯時需要置換識解方式。如:
【例9】 a.H. L. Mencken sat in his pants with a fan blowing on him.
b.H. L. 門肯坐著,光著膀子,吹著風扇。
盡管提喻是各語言社團常用的一種概念化的手段,但選擇哪些特征來加以表達明示以喚起整個情景常常會因不同的文化規(guī)約而呈現(xiàn)不同的意象選擇。英語通過明示“下身穿著衣服(in his pants)”來說明上身光著,而漢語卻需要明確表達“光著膀子”。
既然人類不分種族、文化、社會體制,都依賴五官感知并認識世界,則必定具有相同的心理—感知方式和過程,遵循相同的心理學(xué)規(guī)律和原則。認知語言學(xué)認為,語言(無論何種類型)不過是“一般認知能力的示例”[6] 45,因此也必定共享對應(yīng)于一般認知過程的各種識解操作,這體現(xiàn)了語言的內(nèi)在同質(zhì)性。同時,語言受制于文化,不同的文化選擇不同的語符表征,因此造就了相異甚至矛盾的語言表征,體現(xiàn)了語言的外在異質(zhì)性?;谶@種假設(shè),英漢互譯因此具備了共同的心理學(xué)和現(xiàn)象學(xué)基礎(chǔ)。本文據(jù)此闡釋了翻譯基本指導(dǎo)原則,試圖建立評判翻譯是否準確的一般準則。在翻譯教學(xué)中,本文倡導(dǎo)有據(jù)可尋的翻譯實踐,引導(dǎo)學(xué)生把握一套技術(shù)參數(shù),授之以漁,期望可以取得較好的教學(xué)效果。
[1]Toury G. Descriptive Translation Studies and Beyond [M]. Amsterdam/Philadelphia: John Benjamins Publishing Company, 1995. Reproduced with permission by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 2001.
[2]Langacker Ronald W. Foundations of Cognitive Grammar (Vol.II): Descriptive Application [M]. Stanford, California: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1.
[3]Langacker Ronald W. Foundations of Cognitive Grammar (Vol.I): Theoretical Prerequisites [M]. Stanford, California: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1987.
[4]Langacker Ronald W. An Introduction to Cognitive Grammar [J]. Cognitive Science, 1986, (10).
[5]譚業(yè)升. 翻譯教學(xué)的認知語言學(xué)觀[J]. 外語界,2012,(03):66-73,88.
[6]Croft William and Alan D. Cruse. Cognitive Linguistics [M].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4.
編輯:鄒蕊
TranslationTeachingintheLightofConstrualTheory
TAN Mengling
(Foreign Language College of UESTC,Zhongshan Institute, Zhongshan Guangdong 528400,China)
According to cognitive linguistics, meaning expressed by language is the speaker’s construal/conceptualization of the scene. Construal theory provides a systematic and consistent approach to explain meaning construction and translation process in a more convincing way. The five dimensions of construal not only shed light on how to deconstruct and reconstruct meaning, but also help translators to be more sensitive to details and hidden meanings, thus providing them with a specific gauge to analyze and evaluate whether a translated text is faithful or not. Translation teaching in the light of construal theory stresses visualization in translation and seeks for the maximal or optimal relevance in construal dimensions between the target language text and the source language text.
construal; meaning construction; visualization in translation; cognitive equivalence
H315.9
A
1672-0539(2017)06-0097-06
10.3969/j.issn.1672-0539.2017.06.019
2017-05-15
電子科技大學(xué)中山學(xué)院校級教改項目“認知語言學(xué)視角下的翻譯教學(xué)”的階段性成果(JY201531)
譚夢玲(1975-),女,湖南婁底人,講師,文學(xué)碩士,研究方向:認知語言學(xué)與翻譯教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