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高英杰
念想王彩琴
文/高英杰
今年是我和老伴陳秀英的鉆石婚年,在這個有紀念意義的年份里,我們情不自禁地想起為我倆的婚戀穿針引線的王彩琴。
1950年8月,我從渭南開畢團地委召開的青代會回來,在團縣委召集小型會議進行轉(zhuǎn)達。這時正值暑假,城內(nèi)幾個鄉(xiāng)的回鄉(xiāng)學生也來參加。走進會場,看見一位女生坐在王彩琴身邊,正在拉話。定睛一看,這位女生就是我正月十五看社火時要找的那位姑娘。那天下午我碰見一支社火隊從東南門進來進行表演,我站在西邊的高臺上向東觀望,看見一位“又紅又白,十分秀氣”的姑娘正站在東邊往西看。我很想走到她跟前近身細看,怎奈人山人海根本擠不過去。不過,她那秀美的形象已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腦海里。想不到今天居然在這里碰見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散會以后,我叫住彩琴拉話,巧妙地涉及到那位女生。彩琴說:“這位同學叫陳秀英,在一完小讀書,去年寒假常和我一起在鄉(xiāng)政府開團員會”。
1951年10月,團縣委在大禮堂舉辦團訓班,我在會場又一次看到陳秀英,她仍然和彩琴坐在一起。彩琴起來向我打招呼,她也站起來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地向我點了點頭。會后彩琴對我說:“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現(xiàn)在和秀英都住在東營廟巷,所以常見面。她已上了初級中學,還是團總支委員哩!”一年多未見,陳秀英不但出落得更加秀美,而且還當選為團總支委員,我對她有了更多的好感。
1952年我在昝村團區(qū)委工作,臘月三十回到城內(nèi)準備過年,碰見團縣委學校工作部干事路惠芳。她對我說:“老同學,請你幫個忙,正月初二我要帶兩個中學的學生干部到渭南參加培訓會,我得回去一下,明天晚上才能回來,但是明天下午就會有人來團縣委,請你幫我招呼一下。”我慨然應(yīng)允。
正月初一下午來了一個人,叫許建勛,是初級中學的團總支副書記。我不經(jīng)意地問:“你們學校還有誰參加學習?”他說:“還有一個陳秀英。”我佯裝鎮(zhèn)靜地問:“這位同學怎么樣?”許建勛打開話匣子滔滔不絕地告訴我:“她是我在一完小讀書的同學,低我一個年級,非常優(yōu)秀。1949年還不滿12周歲就破例被吸收為新青團員;她學習成績優(yōu)異,每次考試總是名列前茅;她有組織能力,曾擔任過班長、少先隊大隊長、學生會副主席,干得很好。她擅長講演,還會演戲,在《大家喜歡》《秦洛正》兩部戲中,擔任女主角,大受歡迎。她在學校很有名氣,高年級、低年級的同學都認識她、喜歡她……”
感謝許建勛,使我對陳秀英有了全面的認識。這時,我對她有了一種特殊的好感,甚至有了一種恨不得馬上見到她的沖動。我認定她正是我要追求的品學兼優(yōu)、才貌雙全的姑娘,一定得快追,若不抓緊,就會被人“搶”走,到那時將終生后悔??晌也荒苊懊笆У赜H自出馬,需要請一位高人幫忙,請誰呢?我立即想到了我的同學王彩琴?;丶乙院笪疫B夜寫了向陳秀英表達愛慕的求愛信,第二天上午又連忙去找王彩琴。
王彩琴聽了我的表白,十分高興。她認為我和陳秀英十分般配,并且表示樂意促成這件好事。
陳秀英從渭南回來以后,彩琴馬上就把我的求愛信轉(zhuǎn)給了秀英,并詳細介紹了我的情況:“高英杰是我在韓城師范讀書時高一級的同學,人很聰明,也很勤奮。他學習上是尖子,考試常是第一名,曾被評為全校模范生。他組織能力很強,擔任過學生會副主席、團總支委員。1948年入團,1949年不滿18歲就參加工作并入了黨。他愛好音樂,曾在大操場的舞臺上指揮過學校的歌詠隊,還擅長寫作,在新青團西北工委辦的《新青年報》搞征文比賽時,他參加兩次都獲了獎。缺憾的是他家里非常窮,不過我認為,作為革命青年考慮戀愛婚姻時,不要過于看重家庭,應(yīng)該把本人的表現(xiàn)放在首位?!?/p>
陳秀英認真聽了彩琴的介紹,平靜地說:“婚姻戀愛是一輩子的大事,我的態(tài)度是只看本人,不考慮家庭。只要本人好,家里再窮也不嫌棄?!苯又愋阌柕溃骸澳阏f的這個高英杰是不是前年8月咱們在團縣委開會時講話的那個人?”彩琴說:“正是他,你愿不愿意和他見個面?”秀英說:“可以見面,但你最好先給我媽打個招呼?!?/p>
彩琴很快給我回了話:“我見了陳秀英,她不是那種嫌貧愛富的女孩,同意和你見面,你等我安排吧。”我心里高興得樂開了花。
其實陳秀英對擇偶的要求是十分苛刻的。她之所以同意和我這個既無任何靠山家里又十分貧窮的剛出校門的小干部見面,也是有原因的。結(jié)婚以后我才找到謎底:原來我在團縣委的那次講話打動了秀英的心。她曾在一篇日記中寫道:“今年暑假有一件事使我久久難忘,我第一次對一個異性產(chǎn)生了愛慕之情。在團縣委開會時,他傳達一個會議精神,我坐在第一排,對他的一舉一動看得非常清楚。他雙目聰慧有神,行動干脆利落,講話邏輯嚴密,表達十分清晰。面對他我臉發(fā)燒,心在跳。在和異性接觸中,從來沒有一個人讓我如此動心……”
接著,彩琴安排我倆正月十五(星期天)在她家見面。雖然過去見過幾次,但這次畢竟意義不同。開始交談比較拘謹,陳秀英還有點羞澀,然而越談越輕松,越談越投機,越談越想談,雙方感覺良好,渴望繼續(xù)交往。幾次會面后,我倆都覺得我們是“志同道合”。
陳秀英的父母比較開明,同意我倆交往。她爺和叔父則嫌我家貧窮堅決反對。為了爭取叔父的理解,秀英母女請了村上的婦女主任一起來做叔父的工作。但叔父暴跳如雷,厲聲威脅說:“若要和高家定這門親事,咱們就斷絕關(guān)系,你就不要再進陳家的門!”秀英毫不示弱,義正詞嚴地回答:“我就是不嫌他家窮。我的事我做主,以后絕不連累你!”
經(jīng)過幾個月的交往,我倆親密無間,情投意合,打算確定婚戀關(guān)系。彩琴同我倆商量:選擇一個良好的日子,挑選一個安靜的環(huán)境,在一起相聚定事。1952年5月4日青年節(jié),我們來到團縣委下屬的“青年圖書銷售站”,由王彩琴和我的朋友劉旺才站長見證,我倆正式確定了婚戀關(guān)系。我贈送陳秀英一支金星鋼筆,陳秀英贈送我3本革命讀物。彩琴非常高興,激動地說:“高英杰和陳秀英在戀愛婚姻問題上起了移風易俗的帶頭作用。特別是陳秀英頂住世俗壓力,追求婚姻自主,不嫌貧愛富,不要彩禮,充分體現(xiàn)了新青團員的革命本色,令人十分敬佩。愿你倆互敬互愛,祝你們永遠幸福。”
朋友們知道這件事后十分高興,紛紛前來祝賀,連遠在北京中央團校學習的團縣委書記張福祥也來信祝福。大家一撥又一撥地要我請客。我欣然答應(yīng),一人一碗羊肉饸饹。我和秀英的合影洗了一次又一次,很長時間我倆都沉浸在無比幸福的氛圍之中。不過我倆沒有被幸福沖昏頭腦,我倆忠實踐行了諾言:學習更加勤奮,工作更加努力,不斷取得新的進步。陳秀英先后擔任了團總支副書記、學生會副主席,參加了西北地區(qū)首屆學生夏令營,出席了渭南地區(qū)模范宣傳員代表會、韓城縣各界人民代表會議,1954年以第一名成績考入高中,1956年剛滿18歲就光榮地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我于1953年5月4日出席了新青團陜西省第一次代表大會,7月調(diào)入團省委宣傳部,1956年5月被提任《陜西青年報》編委兼總編辦公室主任。
王彩琴同學為了我和陳秀英的婚戀費盡了心血,我倆十分感激,從心底記住她的好處。她英年早逝,骨灰安葬在老家韓城縣,我倆曾專程去掃墓。在鉆石婚之際,我倆更加念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