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黃軍昌
“傲慢”與“輕慢”今昔談
□ 黃軍昌
在社會交往的舞臺上,才高與傲慢、無知與輕慢,常常結伴而行、如影隨形。傲慢與輕慢作為兩種不健康的交往態(tài)度,表現(xiàn)形態(tài)雖然相同,但其中的蘊涵卻有很大分野。
所謂傲慢,常常與恃才傲物相聯(lián)系,表現(xiàn)為一種自視清高的矜持和孤傲。說到傲慢,人們會油然想到李白,這位被稱為“詩仙”的唐代大詩人,一生恃才自傲,鄙夷權臣,曾留下“天子呼來不上船”的傲世絕句。據(jù)史料記載,有一次,李白在朝廷上當著皇帝的面,故意借酒?!隘偂保谷灰獧喑几吡κ繛槠溲心?,要國舅楊國忠為其脫靴,其傲慢程度是常人無法想象的。從近代史中搜尋恃才自傲者,人們常常會想到大清王朝的左宗棠。有一次,眾大臣在一起議事,因左宗棠與曾國藩意見相左,曾國藩隨口吟誦一句上聯(lián):“季子自鳴高,與我心期何太左?”語中流露出對左宗棠的怨艾與勸勉。左宗棠聽懂話外之音,絲毫沒有給這位“中興第一名臣”留面子,馬上作出針鋒相對的回應:“藩臣身許國,問君經(jīng)濟有何曾?”對聯(lián)直指曾國藩治國無能,應該讓賢了,其傲慢之意撲面而至。
考究古代文化人的傲慢,故然與個人的內(nèi)涵修養(yǎng)有關,但也與封建時代“文人相輕”的社會積習根莖相連。在漫長的封建社會里,以文取仕成了一條定規(guī),大凡入仕為官者,都要經(jīng)過嚴格的科舉考試,通過這種方式選拔的人,肚子里都裝有幾桶“墨水”。不用說像李白、左宗棠這樣的達官顯貴、社會名流,就是一般的職場小吏,也大都是“腹有詩書”,雖然達不到“學富五車”的程度,但也多有幾分才氣。這些人在一起,彼此看不起,行為上凸現(xiàn)一點傲慢,筆者以為也是可以理解的。
到了當今社會,伴隨著選人取仕的路徑不斷拓寬,封建時代那種“以文取仕”的選拔方式,已被“全科考試”所替代。社會上流行的“學好數(shù)理化,走遍全天下”的偏頗認知,使世人中出現(xiàn)了一種重理輕文的傾向,代之而起的是一種對文化素質的鄙薄和輕慢。且不說那些輕慢者缺乏必要的文化底蘊,有的甚至淺薄到“離譜”的程度。坊間流傳著這么一個小故事:“文革”期間,有一位頗有身份的領導,在他人談到我國的“醫(yī)圣”李時珍如何醫(yī)道高明時,竟然插話問道:“李時珍是哪個大學畢業(yè)的,什么職稱?”歷史文化知識如此匱乏,著實讓人啼笑皆非。把觀察的視野拉回到現(xiàn)實生活中,在我們身邊,有一些領導者對文化活動不嚴謹、不用心,笑話連篇。如有的人把“酗酒”讀成“兇酒”、把“陶冶”讀成“陶治”、把“奢侈”讀成“者多”,讓人笑掉大牙,捧腹難抑。也許有人會說,中國漢字那么多,念錯一兩個字無關緊要,只要是那個意思就行。此言差矣!如此態(tài)度,反映出來的正是一種對文化素養(yǎng)的無視和輕慢。實踐證明,一個輕慢文化的人,不可能有深刻的思想底蘊,也不可能有什么建樹和作為。
今人對文化的輕慢遠不止于此。單看生活中的一些文山會海,其中有多少講話和文章有著獨特的見解和新穎的觀點?在一些講話中,老話、套話、大話充斥其間、泛濫成災。那些對現(xiàn)代文化的輕慢者認為講話、文章之事,凡能敷衍即可。有的人以一種漫不經(jīng)心的態(tài)度出現(xiàn)在社會舞臺上,每逢講話,草率應付,出言不乏冗詞贅語,開口全是陳詞濫調(diào),甚至在公開場合作報告也信口開河、空泛無物,不著邊際。有的人認為寫文章從來就是秘書的事情,做領導的只要出張嘴即可,對如何講話、作文,不鉆研、不關心,以至于離開秘書這根“拐杖”,就無法“走路”;離開講稿,就不會講話。
古人的傲慢,因恃才傲物招來非議;今人的輕慢,因為內(nèi)涵膚淺更應引起足夠重視。當今之世,黨中央一再倡導領導者要做學習型干部,切中了職場中一些人輕慢學習的時弊。毋庸諱言,現(xiàn)實生活中,一些領導干部對文化的輕慢現(xiàn)象屢屢出現(xiàn),“貧學癥”“厭學癥”時常發(fā)作,言談舉止少風度、缺深度。古人云:“腹有詩書氣自華?!痹谥R經(jīng)濟的大背景下,一個人的才氣決定話語的底氣、影響交往中的人氣。作為領導干部,要掌握領導工作的主動權,提升領導行為的影響力,必須摒棄傲慢之心,祛除輕慢之氣,以一種認真而嚴謹?shù)膽B(tài)度潛心研究一點學問,使自己身上多一點“書卷氣”“墨香味”。只有這樣,才能贏得部屬發(fā)自內(nèi)心的信服和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