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文淑

百年影響：杜威《民主主義與教育》的價值
——紀念《民主主義與教育》出版一百周年

◎寇文淑

2016年時值西方教育思想大師、美國教育家約翰·杜威《民主主義與教育》出版一百周年。作為杜威教育著述的經(jīng)典代表作，杜威實用主義教育思想在本書中得到了全面而系統(tǒng)的闡述，是其多年教育理論的深刻總結(jié)。書中以“教育即生活、生長”“學校即社會”“從做中學”“兒童中心論”為代表的實用主義教育論點，更是對許多國家的教育改革和發(fā)展產(chǎn)生了重要影響。

杜威；民主主義；背景；論點；影響

杜威（John Dewey）是美國現(xiàn)代著名教育家、哲學家、心理學家和實用主義教育思想的創(chuàng)始人。他一生共撰寫了約40本專著，其中1916年出版的《民主主義與教育》 （Democracy and Education）是其最重要的、學術影響最廣泛的一本教育經(jīng)典著作。這本著作幾乎囊括了杜威全部的教育思想，是其實用主義教育理論的全面闡述，對許多國家的教育改革和發(fā)展都產(chǎn)生了重要影響。2016年時值《民主主義與教育》出版一百周年，重新翻閱回顧杜威的這部經(jīng)典著作，能夠促進杜威教育思想的傳播與發(fā)揚，是每一位懷念杜威、敬仰杜威的教育研究者的追求。

一、《民主主義與教育》的形成背景

任何一本著作都有其特定的形成背景，《民主主義與教育》當然也不例外，就其形成背景而言，可以歸納為：芝加哥大學的實驗學校、哥倫比亞大學的繼續(xù)研究、以及美國進步教育運動的影響三個方面。

（一）芝加哥大學的實驗學校

1894年夏天，杜威被任命為芝加哥大學哲學系和教育學系主任后，便產(chǎn)生了創(chuàng)辦實驗學校的想法，這主要是因為此時杜威已逐漸認識到現(xiàn)行教育方式，尤其是小學的教育方式與兒童正常發(fā)展的心理學原理并不協(xié)調(diào)。1896年在芝加哥大學的支持下，杜威創(chuàng)辦實驗學校的愿望得以實現(xiàn)。雖然這所初等學校只存在了短短八年，但它卻為杜威構(gòu)建自己的教育思想體系打下了必要的基礎，為杜威撰寫眾多教育著作提供了大量的素材。杜威的女兒簡·杜威（Jane Dewey） 在《杜威傳》 （Biography of John Dewey,1939） 中曾指出：“杜威后來在哥倫比亞大學撰寫的《我們?nèi)绾嗡季S》和《民主主義與教育》是其芝加哥實驗的直接結(jié)果?！?/p>

（二）哥倫比亞大學的繼續(xù)研究

1904年杜威離開芝加哥大學，開始在哥倫比亞大學師范學院和哲學系任教。盡管此時杜威在哲學上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但他仍對教育理論進行了深度思考，這在很大程度上促使了《民主主義與教育》一書的形成。美國教育史學家克雷明（Lawrence A. Cremin）曾明確指出《民主主義與教育》與哥倫比亞大學的關系：“正是在哥倫比亞大學期間，杜威作為美國最杰出、最有影響力的哲學家贏得了世界性榮譽。在此期間他出版了一些列的教育著作，提出了更為成熟完善的教育理論?！磐?915年與其女兒伊芙琳（Evelyn）一起出版的《明日之學校》……以及1916年出版的《民主主義與教育》?！?/p>

（三）美國進步教育運動的影響

20世紀前葉美國掀起了一場全國性的教育革新運動——進步教育運動 （progressive education movement）。在這一運動的影響下，美國許多學校都進行了以新形式、新內(nèi)容、新方法等為核心的教育革新實驗。這不僅對美國傳統(tǒng)學校教育產(chǎn)生了猛烈沖擊，同時也對包括杜威在內(nèi)的許多美國教育家的教育思想產(chǎn)生了深遠影響?？死酌髟赋觯骸啊睹裰髦髁x與教育》像任何名著一樣，既是那個時代的反映，也是對那個時代的批判。它把進步教育許多不同的方面結(jié)合到一種廣泛的理論之中，使它們統(tǒng)一，為它們指明方向。正是它的出版，為教育革新運動注入了新的活力?！?/p>

二、《民主主義與教育》的重要論點

杜威的《民主主義與教育》、柏拉圖的《理想國》、盧梭的《愛彌兒》并稱為三大教育哲學名著?！睹裰髦髁x與教育》之所以有如此高的稱謂，一個重要的原因在于它論及的許多教育問題、提出的許多教育論點，至今仍有普遍性與借鑒性。

（一）教育即生活、生長

在教育與生活關系的闡述上，杜威提出“教育即生活”“教育即生長”的觀點。杜威認為，人類作為一個“群體”與“種族”要想使社會生活能不斷持續(xù)，成人就需要對青少年傳授知識與經(jīng)驗，而這種傳授與繼承就是廣義上的教育。教育乃是社會生活得以延續(xù)的工具，是社會生活所必須的，也就是說“教育即生活”。再者，由于生活的特征是生長，因而杜威又進一步提出“教育即生長”的觀點。認為兒童不論是身體、智慧，還是品德等方面都處在一個不斷生長的過程，需要成人和教育者對他們進行“輔助”幫助其更好的生長，也就是說教育是促進兒童本質(zhì)不斷生長的過程。

（二）學校即社會

在學校與社會關系的闡述上，杜威提出“學校即社會”的觀點。杜威認為，隨著社會生活的日益復雜化，需要學校這種正式、專門的教育機構(gòu)向兒童傳遞知識，培養(yǎng)兒童的能力。對于學校的定義，杜威認為學校應是縮小而集中的社會，是社會生活的一部分。因為兒童的生長或訓練離不開社會生活，假如學校與社會生活相脫離，那么學校也就失去了它的基礎，總之，離開社會生活就沒有學校教育。值得注意的是，杜威所提倡的“學校即社會”并不是對現(xiàn)實社會的移植和照搬，而是一個特殊的環(huán)境，是經(jīng)過組織條理化的、經(jīng)過過濾優(yōu)選的、在多種影響中求取平衡的簡化社會。

（三）從做中學

在知與行關系的闡述上，杜威提出了“從做中學”的理論。杜威認為，傳統(tǒng)填鴨般灌輸式的教育方法是極其不合理的，它使兒童處于被動的學習地位，既無法讓他們真正地掌握知識，又抑制了他們的活力和創(chuàng)造力。教育教學不應是直截了當?shù)刈⑷胫R，而應誘導兒童在活動中獲得經(jīng)驗和知識，即“從做中學”。具體來說，就是把兒童在自由時間所做的事納入到學校課程之中，以活動為媒介讓他們間接地學習知識，如：將園藝納入到學校課程中，讓兒童通過種植花木而習得園藝的知識與經(jīng)驗；將縫紉納入到學校課程中，讓兒童通過給洋娃娃做衣服而習得縫紉的知識與經(jīng)驗。

（四）兒童中心論

在師生關系的闡述上，杜威宣揚以“兒童中心”取代傳統(tǒng)教育的“教師中心”和“教材中心”，認為兒童是教育的出發(fā)點、學校活動的中心，教師是兒童生活、生長和經(jīng)驗改造的啟發(fā)者和誘導者。在杜威看來，不調(diào)動兒童內(nèi)在動力填鴨般灌輸知識的傳統(tǒng)教育，無異于強迫沒有眼目的盲人去觀看萬物，將不思飲水的馬匹牽到河邊強迫它飲水，這種忽視天性、壓迫天性的教育顯然是愚蠢的。人們應把兒童的天性看作是他們生長的動力或潛在的能力，尊重它、改造它，把它引向正確的道路。因而學校中一切教學活動都應符合兒童的身心發(fā)展水平和興趣的需要，即“以兒童為中心”。

三、《民主主義與教育》的世界性影響

20世紀上半葉，許多國家的教育結(jié)構(gòu)都處在新舊交替的變革時期，《民主主義與教育》的出版為許多國家的教育改革提供了一套系統(tǒng)的理論，其學術影響可以說是世界性的。

就美國本土而言，20世紀初在美國社會轉(zhuǎn)型的大背景下，《民主主義與教育》通過對傳統(tǒng)教育弊端的批判，對其實用主義教育思想的解讀，為美國20世紀前葉興起的進步教育運動提供了一套系統(tǒng)的教育理論，為美國新舊教育的變革做出了關鍵性的貢獻。也正是這部著作的出版，杜威被視為進步教育運動的領袖。美國教育家韋布（L.D e a n W ebb）曾描述到：杜威“經(jīng)典之作《民主主義與教育》不僅對其教育理論提供了強有力的陳述，也為一代進步教育家提供了理論依據(jù)?！磐檫M步教育提供了智力基礎，也被認為是進步主義時代美國知識分子的真正代言人?！?/p>

就英國、法國、德國等西歐國家而言，盡管在19世紀以前它們都曾有過在教育理論上各領風騷的時期，但20世紀初隨著歐洲新學校運動的興起以及新教育思想的傳播，杜威的一系列教育著作、教育思想開始傳入西歐，對歐洲的教育發(fā)展產(chǎn)生了重要影響。正如美國教育家布里克曼（W i ll i a m W.B r i c k m a n）所宣稱的：“當新學校運動席卷歐洲的時候，杜威的教育思想開始被人們所熟知。盡管裴斯泰洛齊、赫爾巴特、福祿貝爾都曾有過全盛時期，但現(xiàn)在更重要的人物出現(xiàn)了?！?、法國、德國等西歐國家的新學校運動，促使教育家們熟悉杜威的教育思想?！磐慕逃饕矊絹碓奖惶峒??！?/p>

就中國而言，《民主主義與教育》同樣產(chǎn)生了較大的影響。1919年五四運動前夕，杜威受邀來華訪問和講學，這使其教育著作和教育思想也一并流入中國，成為20世紀前半葉在中國傳播最為廣泛的教育思想之一，包括《民主主義與教育》一書在內(nèi)的他的許多教育著作也相繼在中國出版。受杜威實用主義教育思想影響，1922年我國制定新學制，明令教育要以兒童為中心、謀求兒童的個性發(fā)展、注重生活教育、適應社會進化的需要；另外，我國著名教育家陶行知提倡的生活教育、陳鶴琴提倡的活教育、以及晏陽初推廣的平民教育也同樣受到了杜威實用主義教育思想的啟發(fā)。

就日本而言，隨著杜威《民主主義與教育》等一系列教育著作在日本的翻譯出版、日本學者關于杜威教育思想研究成果的發(fā)表、以及1919年初杜威到日本的訪問和講學，杜威實用主義教育思想開始傳入日本，對日本教育學者和學校教師教育觀念的革新產(chǎn)生了重要影響。20世紀初一些日本教育學者創(chuàng)辦實驗學校，重視兒童的個人特點和自由發(fā)展，強調(diào)在學校課程中納入兒童自我學習的課程，使他們能從做中習得知識與經(jīng)驗，顯然，這類學校的建立是受杜威實用主義教育思想的影響。據(jù)統(tǒng)計，當時日本一半以上的小學正在嘗試應用進步教育和實用主義教育的一些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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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W illiam W.Brickman,Stanley Lehrer(eds.).John Dewey:MasterEducator[M].New York:Atherton,1966:133.

（責任編輯：趙靜）

寇文淑，沈陽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院碩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為比較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