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圣
鮮 圣
四川省巴中市人,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詩文散見《詩刊》《星星詩刊》《散文詩》《詩選刊》《中國詩歌》《中華散文》等三百余家報刊,入選《中國年度散文詩》《中國年度詩歌》《60年文學大系》《中學生最喜愛散文詩》《中外散文詩百年精讀》《中國當代散文詩百家精品賞讀》等二十多種選本,獲各類文學獎六十余次。出版詩歌、散文、散文詩集7部。
一個人與一塊土地,就像一縷陽光與一個世界。
牌坊村,古井的一泓泉融進他的血液,他便出生在這里。
像眾多土地一樣,寬廣、神奇、溝壑縱橫、山路蜿蜒曲折。
養(yǎng)育他的這塊土地,似乎有一種暗示:起伏跌宕。
這與他的人生一模一樣。
一個人與一片土地,就像一粒種子與一個春天。
他把種子,交給大千世界。從廣安出發(fā),德政房開出了花蕾。
云煙翻滾的土地、戰(zhàn)火泯滅的土地,是他一生的牽掛。他用一生的追尋和誓言來安慰,用一生的心血和智慧來回報。
牌坊村的一棵老樹,望見了他走出這塊土地時,惆悵的腳步。
一個人與一塊土地,就像一個世界與一首歌。
小平故里,思源廣場那只青銅寶鼎在仰望天空。
我在人群里尋找他的身影。
風,吹拂著夏夜。思源廣場上的老人們,廣場舞播放的音樂,每一天都把春天的故事帶回家門口。
此刻,我真的看見了他。他的身影,是一盞燈。
燈影,把這塊土地,照得更亮。
是的,這里是廣安。
我在這里沒有其他親人,我應(yīng)該想起他。
應(yīng)該想起他指間的香煙。
想起他的太行山。想起他的大別山。
想起他種下的那棵石榴樹,年復(fù)一年開出的花朵。
想起他坐在一把藤椅上,說出地地道道的四川話。
是的,我正在想起他。
牌坊村,鄧家大院子的天井還在,門前的那棵老鐵樹,已經(jīng)發(fā)芽。
老屋的木頭床還在,那盞油燈還在。私塾留下的四書五經(jīng),擺放一角,窗前那束眺望的目光還在。祖母還在撫摸他的小平頭,池塘里的荷花,又長高了許多。
我必須想起他。
一張張黑白照片,記錄下他的少年、青年、中年和晚年。我想起筆架山上的霞光以及天安門前的鴿子,想起雪山、草地和深圳漁港里的煙頭、街頭的霓虹燈。
當然,在廣安,我更愿意提起:這里是他的故鄉(xiāng)。
很多人都會想起與我不一樣的細節(jié)和事情。想起他走過的每一個地方都叫故鄉(xiāng),我在遇見每一個廣安人時,都這樣想:他們,已不再陌生。
我在這里,找到了自己的親人。
左手是風雨,右手是火焰。
一支槍不夠,再來一支。槍聲,此起,彼伏。
雙槍老太婆,叱咤風云站在華鎣山上,火焰盛開成晚霞,風雨化作成云煙。
遍野滄桑的石頭,留下深深的彈痕。
把一個人的生死與信念壓上彈膛,子彈,是一個女子手中的針線。
她用子彈在縫補創(chuàng)傷。
每一道溝壑,都是她在崇山峻嶺之中布下的堅貞和智慧。
把愛,握在手中;
把恨,同樣握在手中。
左手是血淚,右手是曙光。
站在高高的華鎣山上,目光堅定,遙望遠方。雙槍,詮釋真理和大義。
多少次,我想撫摸她手中的槍。
但在她的身前,我顯得矮小,夠不著她的偉岸。
仰望。我把她看作一朵美麗的山花,年年歲歲開在大山深處。
傳奇的華鎣山,花香彌漫。
我聞到了大地之上,蕩漾的、凝固的、不朽的芬芳。
一扇窗口,留下一些位置。
下一站,就是群山。
就是遙遠的南方。
透過陽光盤旋的車窗,我在尋找1979年的那段鐵軌。
坐在車窗里的人,來自前鋒,來自廣安的一個小地名。
車頭,一路向前。
那年,春天的腳步,疾馳奔向南方的小漁村。
那月,一列火車,長出翅膀,畫出一道美麗的弧線。
那天,車窗外一群領(lǐng)跑的人中,一個矮個子的手勢,把那里的天空一次次抬高、再抬高。
火車奔騰,像潮水。
時光,變成奇跡。
開出前鋒站的這列火車,是先前那一列的孿生姊妹。
現(xiàn)在,我坐在開出前鋒站的火車上,想起那一幕,總想找到留在先前那列火車上的一件夾克衫和一串長長的目光。
這列火車,是先前的那一列的孿生姊妹。
留在火車上的歷史、記憶與懷念,一起在回望。
不能不說,我走過的地方很有限。
我走過的地方,對它的了解,并不多。
但,這并不影響我對這里的崇拜和依戀。
曾經(jīng)來過了一次或幾次,先前,它只是我夜宿的一個賓館,或者抵達的一個驛站。我所了解的并不多。
它的歷史,是一個時間的符號。它的燈火,白天熄滅,夜里敞開,許多陌生的地方,都會一樣。
當然,它的與眾不同,還有很多。比如,那個小院,寧靜而遼闊。那棵鐵樹,幾度春秋,花開花落。那幾間川東北最普通的小屋,保存下來,是一個奇跡。
當然,屋的主人,只留下了一些片段,像春天,只留下一些花瓣。
不能不說,這樣的地方,并不多。
來過,我記住一些歷史和片段,就是一部史詩。
我佇立,向一方水土,致敬。
創(chuàng)作手記
關(guān)于《廣安書》
地域?qū)懽鳎梦淖值姆绞郊せ钜欢螝v史、描述一段風情、勾勒一種風骨,自然、歷史、人文、風情等特征,在一次有特質(zhì)的、有針對性的藝術(shù)創(chuàng)作之后,地域的神韻更具有誘惑力和感染力。散文詩《廣安書》就是對廣安的一次詩意禮贊。
廣安,在中國紅色革命和改革開放的歷程中,是一個具有不同特質(zhì)的地區(qū),她既養(yǎng)育了中國改革開放總設(shè)計師鄧小平,又留下了華鎣山游擊隊“雙槍老太婆”的傳奇故事。小平故里協(xié)興鎮(zhèn)牌坊村和華鎣山“紅巖魂”,成為全國愛國主義教育示范基地和革命傳統(tǒng)教育基地。我多次到過廣安,或走進牌坊村四合院虔誠仰望,或佇立華鎣之巔聆聽風雨,放眼望去,山河延綿,山風浩蕩。當我用一顆詩心來感受這里的獨特魅力時,會情不自禁想起這里叱詫風云的一段紅色歷史,想起世紀偉人鄧小平,內(nèi)心深處默默向這方水土致敬。
廣安的歷史和現(xiàn)實呈現(xiàn)著民族的記憶,傳遞著民族精神。禮贊,是永恒的主題和必然。我在《廣安書》中選取了一些片段,記錄一些思緒,用虔誠、感動、感恩之心與廣安對話,對特定時空里的一些人、一些事,記憶永存,感念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