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群
浙北安吉,真正的冬天到了。
第一朵雪花,是從黃浦江源頭的龍王山之巔舞動起來,瀟灑地飄落在安吉母親河西苕溪及其兩岸,讓殘秋的楊柳、水杉也有了一些滋潤、發(fā)亮。
當(dāng)這一朵雪花與人們相約、與地面親熱時,緊接著天荒坪之巔的無數(shù)朵雪花也響應(yīng)起來了,紛紛揚揚地降落在大竹海風(fēng)云悸動的波濤里。
浙北大地銀裝素裹,分外妖嬈,只露出了農(nóng)家一座座別墅的眼睛和一幢幢工廠的鼻子,大竹海也變成了原野上一個個找不著北的迷宮,仿佛把人們帶進(jìn)了童話般的仙境。
落在安吉土地上數(shù)不清的雪花,是由清霧、凈氣做成的?比潔白的棉花、靈動的云朵還白得透徹,白得迷離,白得暖意融融,白得耀眼生輝。
安吉的雪,何以如此晶瑩剔透,個性化的片片雪兒,清淡的,恬靜的,輕盈的,只有一種色調(diào),這種清色可以與任何一種色彩交融在一起。盡管顯得單純、清麗、樸素,然而安吉大地上的萬物遇見她,都會顯得精神倍增,光彩照人。
安吉的雪,何以如此美麗動人,傳奇性的朵朵雪花,神秘的,浪漫的,舞蹈的,幻化多種物象,這些質(zhì)樸都是與自然界的生靈緊緊相牽著。雖然處于低調(diào)、內(nèi)斂、謙遜,但是竹鄉(xiāng)海洋里的山珍擁抱她,即刻變得風(fēng)情萬種,艷麗多姿。
安吉的雪天里,大山深處珍藏著“三寶”:冬筍、白茶、山核桃,讓這個嚴(yán)寒的季節(jié)像燃起了熊熊的“三把火”,不再冷落、凄清。
大竹海的根根竹鞭此時已律動伸展,讓每個節(jié)環(huán)變得膨大起來,纏在“地圖”上面的一個個小生命,蠢蠢欲動,急促地探尋著昂揚向上的方向,哪怕是觸及攔路的頑石也要力避障礙、沖破萬難,為見“春姑娘”而迫不及待地修飾面容,整裝待發(fā)。
都說安吉冬筍鮮嫩白皙,是清純的雪做的,連山外人都覺得一觸及味蕾就知道這種冬筍,是來自哪座山和哪個嶺的;都說安吉毛頭小伙的“黃泥拱”,帶著一種泥土的芬芳和清香,穿著的外衣也和人家有點兒不一樣,講究質(zhì)地、神韻和柔美。
“二十四孝”中“孟宗哭竹”的故事,就發(fā)生在安吉的孝豐。
三國時期一個大雪年景,孟宗的母親病得厲害,危在旦夕,彌留之際,很想吃上一口新鮮的筍湯。大雪天到哪兒去尋找鮮筍呢?孝子孟宗扛起鋤頭來到了屋后的山上,盡管扒開積雪、掘地三尺,尋遍了每一座山頭,還是不見筍兒的影子,急得孟宗只好抱著毛竹千呼萬喚,痛哭叫喊。當(dāng)他無奈地睜開眼睛時,雪地里居然有一株筍兒拱出了地面。孟宗欣喜地將筍兒掘起,急匆匆回家將筍兒熬成湯讓母親慢慢地喝下。母親的病情,竟然奇跡般地好了起來。
據(jù)說后來,安吉的每一座竹山,到了每年的冬天,都有鮮筍可掘了。
看看落在這里的雪,莫非,安吉的冬筍是雪化成的?
雪天里,有一種花,白得與雪花一樣,那就是白茶花。白色的花瓣兒一層裹一層,里外全是白,妖艷得像一個個“白茶仙子”。
這種潔白的花朵似乎最愛大雪天。
無論大雪怎樣把棉被往茶叢上覆蓋得層層疊疊、嚴(yán)嚴(yán)實實,白玉般的白茶花兒,都憑借著淡之又淡的黃色花蕊去探尋世界,一個個伸出不怕嚴(yán)寒的精致小腦袋,與雪花兒試比著純正和純真。
白茶花兒在雪堆里一探二望,春天就快到了,茶農(nóng)又要忙了。
宋徽宗《大觀茶論》有記載:“白茶自為一種,與常茶不同,其條敷闡,其葉瑩薄,林崖之間,偶然生出。雖非人力所可致……”白茶表里昭徹,如玉之在璞,無與倫比,更是極其罕見。安吉擁有了這種珍稀茶種,又是何等的幸福。
安吉山核桃,人們早在秋天已把它從樹上敲落下來了,似乎與大雪天沒有關(guān)聯(lián)。但農(nóng)家在飄雪的時候,品嘗山核桃是最有味道的。這種味道,還融化在濃濃的閑情里,波及戶戶鄉(xiāng)親里,飄逸在豐收的歌聲里?;馉t、火坑、火壁、火灶間,烘炒、加工山核桃更有了獨特的韻味,因為新年快到了,山外人要進(jìn)山采購了。
當(dāng)然還有烤紅薯、煨年糕、爆米花,灶臺間燃起的紅紅火花,噼里啪啦,如一聲緊似一聲的鞭炮聲清澈響亮,與窗外明晃晃、亮晶晶的雪景相映成趣,風(fēng)光旖旎。
大雪落在浙北的時候,收獲的喜慶卻讓老農(nóng)的心也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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