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鹽城市響水中學

駱新強

農村變革第一村

江蘇鹽城市響水中學

駱新強

新中國成立以來，黨的農村政策經歷了四次大的變革和調整，分別是土地改革、農業(yè)合作化、人民公社化和家庭聯(lián)產承包責任制。革命和戰(zhàn)爭的年代產生英雄，建設和改革的年代誕生明星。農村的變革讓一些本來默默無聞的小村莊一夜成名，載入史冊。這些“明星”分別是黑龍江省尚志市元寶村、黑龍江省雙城市希勤村、河南省遂平縣嵖岈山衛(wèi)星人民公社和安徽省鳳陽縣小崗村。它們是農村變革的先行者，它們將永遠被歷史銘記。

土改第一村——元寶村

《暴風驟雨》這部長篇小說在中國可謂家喻戶曉，作家周立波在這部堪稱經典的革命文學作品里講述了東北地區(qū)一個名叫元茂屯的村子的土改故事。元茂屯的原型，就是今天的黑龍江省尚志市元寶村。這個默默無聞的東北村落，因為小說《暴風驟雨》，揚名中國。

讓我們重溫暴風驟雨般的土地改革吧！土地改革包括解放前的土地改革和解放后的土地改革。在解放戰(zhàn)爭時期，共產黨就通過《中國土地法大綱》，在東北、華北等解放區(qū)(約有1.6億人口)實行了土地改革，消滅了封建土地制度。新中國成立后，又頒布《中華人民共和國土地改革法》，在廣大新解放區(qū)(約有3億人口)實行土地改革。

小說中的土改故事發(fā)生在解放前。1946年9月，作家周立波響應黨的號召，深入東北土改第一線，參加并領導了元寶村的土改。元寶村，因村旁一座小山外形酷似元寶而得名，當?shù)仄鋵嵅o元寶，不僅沒有元寶，土地改革以前，還是窮得出了名的“光腚屯”。那時村里的土地都集中在以韓向陽為首的惡霸地主手中，廣大村民只能租種他們的土地。到了收獲季節(jié)，收成的大半要交給地主，村民生活異常艱難；遇到荒年，他們甚至要賣兒賣女。共產黨的土改工作隊來到這里以后，放手發(fā)動群眾，斗地主、分田地。正如一首當時在解放區(qū)廣為流傳的民歌所唱的那樣：“晴天霹靂一聲響，布棚下面創(chuàng)輝煌。打土豪，燒地契，喜笑顏開分田地。共產黨使咱翻了身，咱要報答共產黨的恩；去支前，去參戰(zhàn)，人人爭到打蔣第一線?！狈碜鲋魅说膹V大農民，紛紛報名參加解放軍，保衛(wèi)分得的土地。在戰(zhàn)斗中他們奮勇向前，以一當十，打得國民黨軍隊落花流水。

農村翻天覆地的變革，轟轟烈烈的土改工作讓周立波激動不已，1947年周立波離開元寶村后，花了50多天的時間，就寫出了《暴風驟雨》第一部的初稿。這部作品歌頌了共產黨領導下廣大農民為推翻封建土地制度，消滅地主階級而進行的急風暴雨式的革命斗爭。這部小說是反映土地改革的經典著作，元寶村也因此成了土改第一村。

今天的元寶村，已經完成了由“光腚屯”向“億元村”的轉變，還是鮮為人知的“亞洲鉛筆之鄉(xiāng)”。飲水思源，富裕起來的元寶村人不忘本，現(xiàn)在村里建設了暴風驟雨紀念館，要把中國“土改第一村”這個牌子擦得更亮。

農業(yè)合作化第一村——希勤村

如果沒有農業(yè)合作化，希勤村也許和它的名字一樣平凡，但是讓希勤村百姓做夢都沒有想到，他們組織建立的農業(yè)生產合作社受到毛主席的關注，得到毛主席的首肯，成為入選《毛澤東選集》的農業(yè)合作化樣本，成為載入史冊的“農業(yè)合作化第一村”。希勤村，這個中國版圖上的滄海一粟，從此與眾不同。

希勤村所在的雙城區(qū)，有著光榮的革命傳統(tǒng)。解放戰(zhàn)爭時期，東北野戰(zhàn)軍的前線指揮部即設于此，著名的遼沈戰(zhàn)役也是在這里籌劃。作為老解放區(qū)，當?shù)氐耐粮倪M行得比較早，早在1948年春，共產黨的土改工作隊就來到希勤村，領導人民群眾斗地主、分田地，把地主的土地和財物分給農民。

土地改革以后，家家戶戶分到了土地，但新的問題也隨之而來，比較突出的是生產工具問題。當時農民都有了自己的土地，但牲畜和農具不是家家都有，有的有犁沒馬，有的有馬沒車。為種地方便，農民開始“搭伙”，你有車，我有馬，他有犁，就這樣，自發(fā)地組成了互助組?；ブM是最簡單的初級農業(yè)生產合作形式，雖然解決了一些問題，但遠遠不能滿足農村和農業(yè)生產發(fā)展的需要。例如不少生產能力差的農戶找不到“搭伙人”，加入不了互助組，種不上地，只好租地，甚至賣地以維生。還有一部分農戶由于天災、人禍等原因陷入極端貧困之中，被迫賣地求生，無地農民再次出現(xiàn)，農村貧富兩極分化的現(xiàn)象露出苗頭。

土改中得到土地的農民，下一步該怎么辦？

希勤村黨支部書記于文化和村長喬世紅帶領農民一步步走上了互助合作的道路。他們先是建立大型互助組，然后在此基礎上建立合作社，最后成立希勤村高級合作社，完成了農業(yè)合作化。在合作社里，農民的土地都歸到一起，車、馬、農具也統(tǒng)歸合作社。合作社實行評工記分制度，誰干得多、干得好誰工分就高，年末分紅時分得就越多。集體勞動、集中經營、按勞分配，合作社在當時受到農民的歡迎，調動了農民的生產積極性，促進了農業(yè)生產的發(fā)展。

1954年秋，黑龍江省委農工部副部長駱子程到希勤村考察總結合作化的經驗。他的總結報告成為黑龍江省委向中央、毛主席匯報的重點內容，引起了毛主席的關注。1955年7月，毛澤東發(fā)表了《關于農業(yè)合作化問題》的報告，在報告中他肯定了黑龍江省雙城縣(今雙城區(qū))希勤村領導農業(yè)合作化的經驗。在報告結束時，毛主席說道：“我看就照這樣辦吧。全面規(guī)劃，加強領導，這就是我們的方針。”后來，“全面規(guī)劃，加強領導，這就是我們的方針”這句話成為希勤村的標語，至今仍書寫在村宣傳牌上。村支書于文化也因此成為當時的典型人物，1956年他當選為黨的“八大”代表，進京參加中共八大，還在天安門城樓受到毛主席的接見。接見的照片我們現(xiàn)在可以在一些歷史教科書里看到，人教版初中歷史教材八(下)就選用了這張照片。當時希勤村的村民編了一首民謠：“毛主席報告到咱鄉(xiāng)，全村人民喜洋洋，忙打場，忙送糧，盼回支書來建莊?！?/p>

今天的希勤村，已經由昔日農業(yè)合作化中的“明星村”成為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中的“富裕村”，現(xiàn)在村里建立了農業(yè)合作化紀念館，永遠銘記這段光榮的歷史。

第一個人民公社的浮沉

上面這幅圖里，一隊人馬打著紅旗，扛著農具，列隊前進，這是要去做什么呢？——這是嵖岈山衛(wèi)星人民公社的社員日常出工，下地干活！50多年前，億萬中國農民集體經歷了一段荒誕歲月，一窩蜂地成立人民公社，集體勞動，吃集體大食堂，“跑步進入共產主義的天堂”。這場“天堂”的試驗從嵖岈山衛(wèi)星人民公社開始，它是我國第一個人民公社。

河南省遂平縣西部的嵖岈山風景區(qū)，山水秀奇，鳥語花香。50多年前，這里曾引起全國的關注：1958年，這里成立了全國第一個人民公社，毛澤東曾親臨遂平視察。嵖岈山衛(wèi)星人民公社的歷史，以喜劇開始，以鬧劇發(fā)展,以悲劇收場。

“三大改造”完成以后,黨領導人民進行了社會主義建設道路的艱辛探索。農村剛建立生產合作社不久，毛澤東就提出了辦“大社”的思想，即把農業(yè)生產合作社合并，組成更大的合作社，而在興修水利的過程中，農民也有辦“大社”的需要。1958年春天，嵖岈山腳下的1萬多農民響應上級號召，掀起了一場治山治水的運動?？墒?，當?shù)赜?7個農業(yè)生產合作社，力量分散、物質基礎薄弱，還常常因邊界問題糾紛不斷，人們有勁使不上，治山治水運動雖然聲勢浩大，但是進展緩慢。很多人希望將合作社合并為“大社”，當?shù)仡I導干部也有辦“大社”的熱情。1958年4月20日，嵖岈山農業(yè)大社正式成立了。成立大會吸引了四面八方的鄉(xiāng)親，鞭炮聲、歡呼聲震耳欲聾?！肮伯a主義是天堂，人民公社是橋梁”，大家對人民公社充滿了美好的期待和向往。同年7月初，嵖岈山農業(yè)大社正式更名為“嵖岈山衛(wèi)星人民公社”。

大社成立后，廣大干部群眾精神煥發(fā)，一心想著“跑步進入共產主義”，急躁的情緒催生了浮夸風。1958年6月12日，《人民日報》在頭版頭條刊發(fā)了由新華社記者采寫的通訊稿《二畝九分小麥畝產3530斤》。嵖岈山衛(wèi)星人民公社放了一顆震驚中外的“衛(wèi)星”，嵖岈山人出名了。全國各地的賀信像雪片般飛來，前來參觀取經的人絡繹不絕。據(jù)粗略統(tǒng)計，僅1958年7、8、9三個月，來自全國各地的參觀者就達30多萬人次。風光一時的同時，嵖岈山人也付出了巨大代價，因為糧食產量“猛增”，國家下達的征購任務也相應增加，留給農民的糧食就不多了。

后來，興辦集體食堂、大煉鋼鐵這些事公社一一經歷。集體食堂浪費嚴重，大煉鋼鐵又嚴重耽誤了糧食生產，第二年公社就陷入大饑荒。在那個食物極度匱乏的年代里，全身浮腫乃至餓死人的現(xiàn)象在嵖岈山屢見不鮮。第一個人民公社的鬧劇，成為警示后人的“反面典型”。

1961年，集體大食堂撤銷；1983年，嵖岈山衛(wèi)星人民公社撤社改鄉(xiāng)，中國第一個人民公社徹底退出歷史舞臺?，F(xiàn)在，公社的舊址已經被保護起來，被河南省政府列為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巴涍^去的人，注定會重蹈覆轍?！睔v史，不是我們的負擔，它照亮了我們前行的路。

“大包干”第一村——小崗村

“說鳳陽，道鳳陽，鳳陽本是個好地方,自從出了個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边@段著名的唱詞來自鳳陽花鼓。鳳陽花鼓戲原是一種乞丐歌舞，明清時期，鳳陽府一帶“三年惡水三年旱、三年蝗蟲災不斷”，每年都有食不果腹的窮苦百姓身背花鼓流落各地，賣唱乞討。鳳陽是花鼓之鄉(xiāng)，也是帝王之鄉(xiāng)，這里出了個朱皇帝——朱元璋，正是他賜名家鄉(xiāng)“鳳陽”。鳳陽還是改革之鄉(xiāng)，小崗村的18位農民發(fā)起的“大包干”再次讓鳳陽名揚天下。

1978年底，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在北京隆重召開。也是在這一時刻，安徽鳳陽縣小崗村的農民召開了一個秘密會議，冒著坐牢的風險決定分田包產到戶。分田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家家戶戶吃糠咽菜，一年到頭沒一頓飽飯，一個“窮”字把人逼上“梁山”?！案F根”就是人民公社“大鍋飯”，干多干少一個樣，干與不干一個樣，“出工排成一條龍,到了地頭磨洋工，收工吃飯一窩蜂?！比嗣窆纭按箦侊垺北砻嫔蠠釤狒[鬧，實際上效率很低，打不了多少糧食?！按箦侊垺眹乐卮靷宿r民的生產積極性。

但是，打破這一體制是需要莫大的勇氣的。當時“文革”剛結束，“左”的思想還有很大影響，不少人認為“大包干”的做法是在搞資本主義道路，走回頭路，“辛辛苦苦幾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大包干”的第二年，小崗村喜獲大豐收，不僅自己解決了吃飯問題，還第一次向國家交了公糧。“大包干”的名聲迅速傳開，安徽許多地方的農民開始效仿小崗村，搞起了“大包干”。時任安徽省委書記的萬里到小崗村視察時對此表示支持：“只要能對國家多作貢獻,對集體能夠多提留,社員生活能有改善,干一輩子也不能算‘開倒車’?！编囆∑搅私獯耸潞螅o小崗村投了關鍵一票。1980年5月31日，小平同志在一次重要談話時指出：“農村政策放開后，一些適應搞包產到戶的地方搞包產到戶，效果很好，變化很快……‘鳳陽花鼓’中唱的那個鳳陽縣，絕大多數(shù)搞了‘大包干’，也是一年翻身改變面貌，有的同志擔心這樣搞會不會影響集體，我看這種擔心是不必要的?！?/p>

終于，1982年1月，在黨的歷史上第一次以1號文件形式發(fā)出的農村工作文件《全國農村工作會議紀要》出臺，中央以文件形式肯定了包產到戶，家庭聯(lián)產承包責任制迅速在全國推廣開來。到1987年，全國有1.8億農戶實行了家庭聯(lián)產承包為主的責任制，占全國農戶總數(shù)的98%。小崗村首創(chuàng)的“大包干”喚起了億萬農民的勞動熱情，農業(yè)生產年年大豐收，農民溫飽問題很快得到解決，農村改革大獲成功。

在農村改革取得巨大成功的基礎上，從1985年起，城市改革全面展開。城市改革的重點是國有企業(yè)改革。小崗村實行“大包干”，落實責任制的做法對當時的國有企業(yè)改革有直接借鑒意義。1986年12月，國務院決定國企改革中大力推行多種形式的經營承包責任制。接下來的1987年成為國有企業(yè)的“承包年”，有人把這一現(xiàn)象形象地稱為“把‘包’字請進城”。

小崗村為中國改革作出重大貢獻，但小崗村不能躺在過去的功勞簿上。改革開放后，農村變化日新月異，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異軍突起，很多地方的農民在解決溫飽后又迅速走向了富裕。在農村的大發(fā)展中，小崗村落伍了?！耙荒瓿綔仫柧€，二十年沒過富裕坎”，這句話道出了小崗村的尷尬窘境。據(jù)2005年的統(tǒng)計，當年小崗村的人均收入僅3255元，只是“中國第一村”江蘇華西村的3%，這一連串的數(shù)字刺痛了小崗人的心，小崗村開始了艱難二次創(chuàng)業(yè)：合并土地發(fā)展現(xiàn)代農業(yè)，招商引資興辦工廠，還依托“改革第一村”的品牌開發(fā)旅游，與時俱進的小崗村正在重新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