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 盛(甘肅)
月光下的禪定寺(外二章)
花 盛(甘肅)
月光如水,撫慰著阿乃日扎大山神懷抱中的古剎禪定寺——聒噪之外的寧靜,紛爭之外的安詳。
洮水奔跑的聲音,回蕩在群峰碧翠間。
古老的誦經(jīng)聲綿延不絕,滌蕩著蕓蕓眾生的悲喜與苦樂,冷暖與生死。
酥油燈,星光一樣,閃爍在我的血脈里,猶如洮水晶瑩的浪花,閃爍在我遠(yuǎn)行的路上。
三十多年了,她們,像一個個溫暖的詞語,詮釋著詩中的故鄉(xiāng)和親人。
在禪定寺,我將一個人的懷念藏在陰影里,只讓月光漫過我的憂傷。
舍與得,只是瞬間的意念。
而平靜,源自禪定寺一樣無邊的胸襟。
壓重腳步,潮濕穿透鞋底。
泥土,這個和父親一樣樸素的詞,被我決絕地摁進(jìn)一塊木頭和鐵銹里。
等鹽被雨水融化,我翻地、播種,學(xué)著父親的吆喝,喚出一地白花花的時光。
泥土,皺紋一樣深邃,但有著洮河的波紋——一圈一圈,從雞鳴里,從山那邊,從石頭下,從草木根部……跑過來,一圈一圈搖晃,我甚至看到了那些日子,有些趔趄。
伸手去扶,濺起的雨水,將鹽拋到我們的眼睛和日子里,有些澀,有些苦,有些咸……
但我們習(xí)慣了這些,像老黃牛般咀嚼和反芻,津津有味。
春風(fēng),像一把生銹的劍,在時光的石頭上,不停地磨。
一磨,鋒芒畢露,驅(qū)散了洮河兩岸的冰雪;再一磨,寒氣逼人,逼得那些浪花紛紛醒來,不舍晝夜地奔跑。
風(fēng),每吹一次,寒冷就后退一步。她不止步,劍,就始終保持鋒利。
即使我們被吹到懸崖的邊緣,甚至一落千丈;即使我們被吹到巨大的漆黑里,看不到自己的存在……
直到陽光驅(qū)散了陰影,一朵桃花映紅了洮河兩岸的村莊……
馬蹄的聲音和悠遠(yuǎn)的牧歌,才喚醒了青草、呼吸和遠(yuǎn)方。
那張拭劍的紙,才像一段揉皺的時光,被扔在路上——轉(zhuǎn)瞬,被春風(fēng)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