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鸝
20世紀80年代中期,有位80多歲的老先生,他叫徐世長,手里有方周恩來總理在上海思南公館用過的硯。他知道韓天衡喜歡收藏,便托韓老的學生給韓老講,愿出價500元錢,希望韓老能收下這塊珍貴的名人用硯。
六十年間,韓老對藝術品態(tài)度依舊如故:因為喜歡而收藏,卻不因財富而買賣。收藏之于韓老先生,不是金錢的貯藏,而是藝術情懷的寄托和延伸,這喜歡背后還另有一層深意:“能夠為我寫字、畫畫、刻印帶來些營養(yǎng)的東西,我才會去收藏?!?/p>
韓天衡美術館的每一件藏品背后都有一個故事。當筆者請捐贈者韓天衡老先生回憶一些藏品的收藏經歷時,年逾古稀、眉發(fā)花白的韓老面對自己60多年來收藏的這些藝術珍品,由衷地笑了,那是從靈魂深處浮起的滿意的笑。那久遠的歲月,種種的往事,在韓老的講述中一幕幕展現出來。其中一件“周恩來用硯”,故事更是曲折與艱辛。筆者在此重點介紹周恩來總理用過的這方石硯的故事。將周恩來總理的硯完好地保存到如今,沒有深厚的文化底蘊、執(zhí)著的文化追求、堅定的文化信仰,是難以想象的。
這方硯,是仿清代的瓦硯,材質為石料,長25.6cm,寬14.5cm,高3.1cm。硯蓋:周恩來總理居上海思南路公館時所用硯——故事見徐世長老人附書此硯1947年搬退時由陳家康遺贈徐氏者。硯底:陳家康是時名寬解放后任首任埃及大使又調職外交副部長文革中棄世于江西牛棚可哀——恐石不能言故記其事于石庚辰之春豆廬韓天衡。
收藏故事發(fā)生在20世紀80年代中期,有位80多歲的老先生,他叫徐世長,手里有方周恩來總理在上海思南公館用過的硯。他知道韓天衡喜歡收藏,便托韓老的學生給韓老講,愿出價500元錢,希望韓老能收下這塊珍貴的名人用硯。
硯的來歷發(fā)生在1947年第二次國共合作談判破裂,周總理從上海撤退時考慮到徐世長的父親是安徽軍閥,是被統(tǒng)戰(zhàn)的對象,便讓他的秘書陳家康拿他用過的這方石硯送到徐世長的家里,希望徐世長和父親能站在人民的陣營。在經歷了解放、“文革”等歲月的磨難,徐世長尤為珍視此硯得以保全下來。
但讓人哀痛的是,親自送硯的陳家康先生在“文革”中被迫害死于江西牛棚。這方飽含周總理深情厚誼的石硯輾轉至韓天衡先生之手后,再被捐給國家,陳列在嘉定區(qū)博樂路70號韓天衡美術館三樓的陳列室。
值得特別一書的是這方硯底的書法,結構自然,布局井然,筆法簡樸,古雅精美,是與硯相得益彰。在這一方面恰好為各種硯臺著作所忽略或遺漏。究其原因,也許古代的制硯和賞硯專家本身就是書法大家,對此不屑一顧;而現代的評硯專家,對各種書法的研究功力,尚達不到評鑒的地步。
我國書法寶庫中的篆書、隸書、行書、楷書、草書等各種書法形式,以及各種書法形式中的不同流派的書法,如甲骨文、金文、籀文,隸書中的“秦隸”“漢隸”,行書中的“行楷”“行草”,楷書中的“歐體”(歐陽詢)、“虞體”(虞世南)、“顏體”(顏真卿)、“柳體”(柳公權)、“趙體”(趙孟頫),草書中“章草”“狂草”,這方硯臺硯底的書法韓老用的是行楷。此硯結合了韓老的書法藝術,其歷史、藝術價值和其深刻的文化內涵將會被大大彰顯。
韓老講到他的收藏起于一個藝術品不受重視的年代,是經歷了一個藝術品遭到毀壞的年代,而走到今天,藝術品已然成為財富的表征。
六十年間,韓老對藝術品態(tài)度依舊如故:因為喜歡而收藏,卻不因財富而買賣。收藏之于韓老先生,不是金錢的貯藏,而是藝術情懷的寄托和延伸。他收藏、選擇藝術品的標準大都為自己“喜歡”。對于韓老來說,這喜歡背后還另有一層深意:“能夠為我寫字、畫畫、刻印帶來些營養(yǎng)的東西,我才會去收藏。” 硯作為書法和繪畫的工具,今天還在使用,使我們得以熏陶于獨特的藝術韻味之中。
另一方面,其本身的取材和制作之精細講究暫且不論,就其形制而言,在滿足了各種實用要求后,早已由實用而藝術了。文人們案頭品賞把玩,自可消解倦怠,使神氣清爽。由名人名家流傳下來的筆墨紙硯更是備受文人墨客的青睞,因為名人硯是長期浸漬于文化之中的結果,是使自身于文化藝術而言蔚然一宗。由于硯極富內涵的藝術價值和歷史人文價值,因而在其實用價值已經淡化,一硯一故事,一硯一天國,在今天,了解名人硯也是豐富我們的歷史文化知識,加強傳統(tǒng)文化認知度的良好契機。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捐獻給國家是保持我的收藏完整性最好的方式。這也是取之于社會,用之于社會?!表n老笑著這樣說道,同時強調“國家的命運成就藝術品的命運。國家經濟強大,才能彰顯藝術品的價值”。
編輯:沈海晨 mapwowo@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