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筍帖》
——懷素的禪茶一味

《苦筍帖》唐·懷素 草書 絹本墨跡 25.1cm×12cm 上海博物館藏

懷素的《苦筍帖》墨跡書于絹上，據(jù)徐邦達考證:“唐人寫信用絹，是當(dāng)時的習(xí)俗。盧仝詩云:‘口云諫議送書至，白絹斜封三道印’，可為佐證?！比墓矁尚?4字:“苦筍及茗異常佳，乃可徑來。懷素上?！狈g成今語，就是:“剛挖了些苦筍，摘了些新茶，口感特別好，你趕快來。懷素敬上?！?/p>

苦筍是一種蔬菜，筍肉色白，尋常做法為炒、拌、泡，清香微苦，回口爽甜。與懷素一樣對苦筍有偏好的，還有宋代的黃庭堅。他的行楷書墨跡《苦筍賦》中有“余酷嗜苦筍”“甘脆愜當(dāng)，小苦而及成味。溫潤稹密。多啖而不疾人”等句。黃庭堅曾自跋曰，黔中之人“冬掘筍萌于土中，才一寸許，味如蜜蔗，而春則不食”。

茶與筍的特性，和僧禪有相通之處。蘇軾有詩云：“攢金盧橘塢，散火楊梅林。茶筍盡禪味，松杉真法音?！薄犊喙S帖》是可考的最早與茶有關(guān)的佛門書法?？喙S與茶，都是苦中有平淡的清甜，懷素通過書法充分體現(xiàn)了茶筍與禪的種種緣分。

這幅《苦筍帖》雖然只有14個字，但是全帖“字字飛動，圓轉(zhuǎn)之妙，宛若有神”。近觀此帖，一字一句由淡到濃、墨色分明，單純明朗，卻又盡顯奔流直下的狂草書勢，尤其是后一行字，幾乎是一筆書成。此作用筆速度較快，揮灑自如，且增加了提按對比，比如“筍”與“?！?，二字反差鮮明，但無論其速度變化還是輕重變化，都基本上控制在中鋒運行的狀態(tài)上，故其線條細處輕盈而不弱，重處厚實而不拙。其次，字形上也相應(yīng)增加了外形輪廓的大小對比和內(nèi)部空間的疏密對比。整體性觀照，則全文上疏下緊、上輕下重、上放下收，形成一種“兩段式”的視覺感受，這種章法形式頗具特色，極顯個性。

細看筆畫，懷素?fù)]毫的動作仿佛清晰可見：“茗”字的草頭逆勢起筆，取險成勢，果敢鋪毫，兩點為“口”，神完氣足，宛若金石有聲……比起懷素的其它書作，《苦筍帖》少了些“狂詭”，增添了幾分清逸與神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