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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月曾醉溫柔

2017-02-06 00:38寧不情
南風(fēng) 2016年8期
關(guān)鍵詞:結(jié)界夜明珠北海

寧不情

導(dǎo)語:她沒有那么偉大,做不到眼睜睜地看著他在自己跟前對別人說喜歡,莫提主動幫他與別人走在一起,說到底啊,她不過是一只自私的妖。

001

見到楚江月的第一眼,梨絡(luò)便明白,她對他動了心。

彼時她修行期滿,已可以幻化人形,只見搖身一晃便成為著了身淡紫色長衫的姑娘,她趴在袖池邊上,還未來得及對著池中的水左右照看,便被身后的動靜吸引了去。

樹葉發(fā)出哧哧的聲響,楚江月手執(zhí)長簫踏著片片樹葉直奔她而來,衣炔飄飛,眉目專注。她只看了一眼,便見他腰間掛著一個彎月狀的玉石,發(fā)出熠熠的光芒,風(fēng)鈴塘的小妖都知道,那是捕風(fēng)仙的標志。

而她是風(fēng)鈴塘的小妖,原身便是一陣風(fēng)。

他是來捉她。

可她偏生移不開目光,仿若那一眼成了她的萬劫不復(fù),竟連逃跑都忘得一干二凈。

他見她毫無反應(yīng),暗忖真是沒見過場面的小妖,這點小情況就被嚇破了膽,遂掂了掂長簫,笑著打趣她:“為何不逃?”

她一愣,稍顯無措地順了順發(fā)絲。

卻不過片刻,她緩緩走近他,繼而踮起腳尖附在他耳畔,輕聲道:“只因……我心悅你?!?/p>

002

楚江月將梨絡(luò)虜回了他的遠庭殿。

既沒有把她送到焚魂臺,也未把此事告訴任何人,他只是私藏了一只風(fēng)妖。

遠庭殿白霧繚繞,伸手便可摘星,梨絡(luò)喜歡這里,不論看人看景,都是極美的。每晚楚江月都會小酌幾杯,撫琴吹簫,她則小心支開窗戶偷窺,每一眼,皆是幸福。

可他哪兒能察覺不到,只不過是一笑置之,似是懶得戳穿她,有時小仙殷勤送來新釀的梨花酒,他還會叫上她一起喝。

他也從不詢問她的境況,可她卻覺得,他像是已能看穿她的所有心思。

她對花草情有獨鐘,而來到遠庭殿的第二日,他便捏了個決讓院內(nèi)出現(xiàn)大片的歲寒花,這花異常珍貴,連王母娘娘的后花園都沒幾株,莫提開花時有多絢爛。

她尚不能成人形時,聽聞北海有夜明珠,三界只此一顆,不僅亮甚皓月,且有救死扶傷之效,她便想著若有機會,只消一眼,足以慰平生。

今晨,他便騰云駕霧去了北海龍宮。

臨行前,他對她的疑問簡單作出解釋,目光都含著笑意:“去借一顆珠子?!?/p>

普普通通幾個字卻讓她興奮到睡不著覺,直直失眠了三日。

第四日他尚未歸來,一向幽靜的遠庭殿卻來了位不速之客,是南海龍王宣朽。

她裝作是殿中的小廝,宣朽倒也沒認出來她是只妖,只狐疑問了一句,遠庭殿何時有了打雜的小廝?她隨便應(yīng)了幾句,算是蒙混過關(guān)。

宣朽像是有急事,焦急地等了半日仍不見楚江月來,便留了封信離開。

她有些好奇,也想多了解些他的事,猶豫了許久,竟顧不上禮節(jié),忍不住拆開了看。放下信紙的那刻,她才明了,他為何會將她留下來。

那是幾百年前的舊事了,宣朽對楚江月得以成仙有過不小的功勞,本著報恩心理,宣朽四處征戰(zhàn)擴大疆域時,楚江月也會幫襯。

而楚江月是捕風(fēng)仙,無疑有著最好的來源。

三界之中,只有風(fēng)妖能通過風(fēng)私密傳信,不被所有人發(fā)現(xiàn),從而和同盟軍聯(lián)系,又可以盜取對方的機密,最重要的是可以風(fēng)媒植物的傳粉。

而歲寒花毒性極大,若是將這毒性都傳播到敵軍中,自是不攻自破。

卻不是所有的風(fēng)妖都擁有這樣的能力,千百年來,只有風(fēng)鈴塘的一任塘主風(fēng)柔池才可以做到,只是后來,傳聞她為情而亡。

楚江月不傷梨絡(luò),只因她,是第二個風(fēng)柔池。

梨絡(luò)明白的,是她一廂情愿,歲寒花不是為她而植,北海宮不是為她而去,是宣朽將欲望伸向北海,他才前去打探情況,說到底,他是要利用她啊。

梨絡(luò)很失落,一腔情緒無法言說,只剩下鼻頭酸澀。

天邊盡是霞光時,她看到歸來的楚江月,他看起來很疲憊,也沒有真正為她拿來夜明珠。房內(nèi)灰暗,她聽到嗖的一聲,桌上的燭火和他的話語一同響起:“梨絡(luò),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p>

她毫不猶豫應(yīng)下,又有什么理由不答應(yīng)呢?似乎,這是她能留在他身邊的唯一機會。

能被他利用,好過對他一無是處。

即便他不喜歡她,她仍愿意赴湯蹈火。

003

離歲寒花的花期還有些時日,梨絡(luò)倒也清閑,只是偶爾傳個私信,挪動云朵掩人耳目。看似毫不費力,實則每次運功,她都會因反噬而受傷。

楚江月站在身后,看著虛弱的她,深深皺起了眉。

遠庭殿有處藏書閣,有他的手抄札記,也有許多古老的仙書,為緩解這種反噬給她帶來的傷害,他竟也廢寢忘食般一頭鉆進書卷中,望能求尋一個法子。

梨絡(luò)看著他那副為自己擔(dān)心的模樣,心中無端升起柔情,她甚至希望可以多受傷幾次。

而事實也是如此,歲寒花已經(jīng)盛開,傳粉不比傳信,她的修為算是膚淺,每次只能傳極少的毒粉,但每一次傳完,她都會吐出大片鮮血,臉色蒼白,甚至昏厥。

若長久如此,歲寒花的毒性會慢慢攀附到她身上。

歲寒是極狠的毒藥,饒是不觸碰,接觸久了竟也能中毒,所以,梨絡(luò)從不讓楚江月照料花卉,運功時也不允許他在場。

這一點,她從未說過,他也毫不知情。

宣朽的戰(zhàn)事則很順利,南北海本就實力相當,如今北海將兵悉數(shù)因毒死傷,且查不出來歷,更沒有解決的法子,已是軍心惶惶,難敵南海。

而那晚,遠庭殿卻出了事端。

又到了嫦娥仙子百年舉辦一次的賞荷會,太白仙君來相邀楚江月一同前去,遠庭殿向來是他一人住,往年太白仙君也是直接闖入,熟料他推開藏書閣的門,卻看見梨絡(luò)在翻書。

太白仙君修為極高,是仙是妖一眼可辨。

彼時楚江月恰巧趕到藏書閣,見這狀況,二話沒說長袖一甩便將梨絡(luò)猛地打到殿外的湖水中,藏書閣灑滿一地血,殿外一聲巨響,任誰看來,都是不能活命的。這才對太白仙君道:“莫耽誤了良辰,快些走吧?!?

那場荷會,楚江月坐立難安,很快便找了借口離開。

不顧一切地扎進湖水將梨絡(luò)救出時,她已是奄奄一息。

他從未如現(xiàn)下這般害怕過,明明出手時是控制好力度的,可她現(xiàn)在氣息微弱得不像話,甚至眉頭都是緊鎖的,想起這些時日她身體的損耗,他恨極了自己,竟猛地一拳捶在石柱上,石柱當場裂開了口,他的手立馬腥紫一片,似是將骨節(jié)震碎。

他顧不上疼痛,唯一的想法便是,她不能死。

他喂她服下救命的仙藥,便開始為她療傷,可她是極冷之軀,他的真氣過于灼熱,為避免相沖過度,他只能不停地往自己身上澆灌冷水,來來回回數(shù)百次。

而后他守在她床前,喝下幾壇酒。

等到她睜開雙眼時,他的衣衫竟還嘀嗒嘀嗒地滴著水。

她支起身子,看著他因心急而沁出的滿頭滿腦的汗,竟是出聲笑了:“若不是那時你出手快,此刻我的命便被他人拿走了?!毕肓讼?,又補充道,“不用擔(dān)心的,你看,我不是安然無恙嗎?”

不等他張口,她便見他衣衫濕透,也顧不得此時的虛弱,竟是幻成了原身,繞在他身畔飛旋,不一會兒,他的衣衫便被她吹干,旋即她又在他對面坐下,眨了眨眼睛笑著說:“神仙若是受了寒,那可真是叫人笑話呢!”

還要喋喋不休地說下去時,忽然她的重心一傾,整個人被都楚江月拉進懷里,他的語調(diào)微顫,甚至帶了絲嗚咽:“不傳了……我們不傳了?!?/p>

只要一想到她也許會沒了命,他便再也不敢冒這樣的險。

只剩她窩在他懷里溫聲問:“不報恩了嗎?”

他看著殿外夜色深沉,輕輕嗯了一聲,眼神有些迷蒙,口齒間卻散發(fā)著些許酒味:“欠他的早已還完……”

她聞言抬眸,緩緩伸出手觸碰他的臉頰,這才確定,他醉了。

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畢竟,酒后才吐真言呀。

004

自那之后,梨絡(luò)不再傳粉。

她的身體已受到不小的損耗,楚江月便每日變著法兒地給她補,千年的烏雞鹿茸湯,太上老君新提煉的補藥,王母娘娘的玉面蟠桃……嘆扇輕笑的捕風(fēng)仙一度在廚房忙得不可開交。

經(jīng)過上次太白仙君的事,他格外小心,又在遠庭殿周圍布下結(jié)界,對外宣稱是閉關(guān)修行。

饒是如此,楚江月仍是關(guān)心南北海之間的戰(zhàn)事,一同用早飯時,她聽他提起過,宣朽旗開得勝,該是很快就可以拿下北海,言語間盡是釋懷。

梨絡(luò)跟著開心,拿起酒壺替他斟滿佳釀,想起上次在藏書閣看的那本介紹人間美食的書,她不禁有些神往:“你知道冰糖葫蘆是什么味道嗎?”

他愣了愣,繼而搖搖頭。

“八珍膏?煨番薯?太和餅?zāi)兀俊彼贿B串又問出幾個。

聽到這幾句話后,他拿著酒壺的手就那樣頓在了半空中,多么似曾相識的話啊,他苦澀地勾了勾嘴角,像是被帶進了回憶的漩渦。

直到她的五指在他眼前晃來晃去,他才索性站起了身,對她笑道:“這么貪吃,我?guī)阕咭惶巳碎g罷了?!?/p>

“稍等我片刻!”她聞言立即屁顛屁顛地跑去了藏書閣,帶著那本書去才有意思,她定是要嘗個遍的。

最終竟是沒去成。

藏書閣書目過多,她忘記上次擱在哪兒,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卻意外收獲到他厚厚的一沓書札小記,她盤坐在地上,一張張的從頭開始翻看,從他小時候的糗事到成仙后的種種,竟是看著看著就忘了時間。

看完時,她整個頭腦都是恍惚的,她從未想到,他有一段那樣的過去。

而后她將書札放回原位,雙腿發(fā)軟地緩緩?fù)肆顺鰜怼?/p>

沒過幾日,宣朽再次來到遠庭殿。

與上次不同之處在于,他這次帶來了北海的夜明珠,想來,已是打了勝仗。

梨絡(luò)躲在暗處,看著宣朽將夜明珠遞給楚江月,宣朽語氣淡淡的:“我不是食言之人,照之前約定,你幫我拿下北海,現(xiàn)下我如約給你北海的夜明珠?!?/p>

他伸手接過,對宣朽不冷不淡道:“但愿從此以后,你我再不牽連?!?/p>

聽聞此言,宣朽站在原地搖搖頭,最后嘆了口氣便轉(zhuǎn)身離去。

剩下楚江月對著夜明珠看了許久,那日他前去北海,北海龍王不肯借,他實在沒有辦法,只能答應(yīng)宣朽的條件,最后以這種方法得到。

他需要這顆夜明珠,只因它是吹開袖池結(jié)界的引子。

而袖池之下,有著他五百年的等待。

失神之中,梨絡(luò)已走至他跟前,她頓了許久才緩緩開口,眸中卻是閃著淚花:“這段時日,你這樣擔(dān)心我,其實只是怕我死了,你再也遇不到能吹開袖池結(jié)界的風(fēng)妖,對不對?”

他并沒應(yīng)聲,算是默認。

她恍惚憶起那晚,他把她擁在懷里心疼地說我們不傳了,原來不摻雜一絲對她的情意,甚至是錯認了她。

可她哽了哽,竟是伸出手輕輕拍了他的肩:“我會幫你的,不論你所為何事。”

“很奇怪,好像我的使命就是為你排憂的,不用你開口,我便總想著為你犧牲。這樣很傻,對不對?”

楚江月對上她純真的目光,終是低下了頭:“是我對你不住?!?/p>

道歉的原由,他沒有提及,她心中卻已是清清楚楚。

那晚,他把她當成了自己的意中人。

只是后來,他的意中人將自己封鎖在袖池之下,化了無人能破的結(jié)界,立誓再也不見他。

那個姑娘,便是風(fēng)柔池。

005

梨絡(luò)是在楚江月的書札中得知事情原委的。

那時的風(fēng)柔池如同她一般,為了楚江月的感恩之心,替他幫南海龍王傳達私密信件,傳播毒粉,甚至是運輸兵器。

不同之處是,她以為楚江月是真心待她好,而這些在她能力范圍之內(nèi)的事情,雖然會導(dǎo)致她受傷,但到底不致命,而且能幫到他,她內(nèi)心是很開心的。

天庭看月與人間賞月幾乎是兩種狀態(tài),她喜歡人間,是故楚江月時常帶她下凡,本著賞月而去,每次她卻都是只顧及人間美食,在人間待上十天半個月,回天庭時她總要圓潤上一圈。

光陰靜好如斯,直到那次宣朽的對手識出破綻,將風(fēng)柔池從中作梗一事挑到天君面前,天君本就容不下妖魔,如今她還這樣挑撥神仙之間的關(guān)系,當即大怒,要懲治風(fēng)柔池。

這些事她是不怕的,身為妖魔,仙人何時停止過對她們的追殺。

但她未曾料到,楚江月為了自保,親手將她捉了起來。

風(fēng)柔池依舊還記得,那晚恰逢雷公布陣,天際充滿轟隆隆的聲響,她被關(guān)在遠庭殿的地牢中,而眼前的楚江月一字一頓對她說:柔池,權(quán)當為了我,你便犧牲一下吧。

她那時才恍悟,原來他一直都是在利用她。

縱然她付了真情,卻不是隨人擺布的性子,便趁他不意迷暈了他,從遠庭殿逃了出來。

然而想取她性命的人太多,她才逃到袖池崖上,便看見追來的宣朽。

宣朽的理由很簡單,風(fēng)柔池擁有特異的功法,如若不能被他所用,將來一定會威脅到他的利益,他必須提前一步解決掉她。

宣朽知道風(fēng)柔池的軟肋,便告訴她,其實,這都是楚江月的主意。

也是那時,風(fēng)柔池在崖頂旋身一跳跌入袖池,接著廢掉一身修為化了結(jié)界,她再也不想了解,與楚江月有關(guān)的一切。

關(guān)于這一幕,楚江月是聽宣朽講述的。

宣朽大概是覺得,是他自己要斬草除根,卻把責(zé)任推到了楚江月身上,頗有不知如何交待的意味,所以當時他告訴楚江月,風(fēng)柔池死了,這一說法甚至騙過了天界眾人。

一直過了兩百年,楚江月與宣朽一起喝酒,宣朽醉得很,才說出風(fēng)柔池實則在袖池底這回事。

從那時起,楚江月便開始疏遠宣朽。

宣朽對他有知遇之恩,算是他的恩人,于生活處,兩人幾乎無話不談,也稱得上知己。宣朽明知他當時困住風(fēng)柔池是想保住她,他總會找到合適的機會制造完美的假象,讓仙君放松對她的警惕,況且時間一長久,天帝事務(wù)繁忙,風(fēng)柔池這等小妖又不曾做出有過實質(zhì)性傷害的舉動,他定會漸漸遺忘。

而宣朽,卻為了私利硬生生將他們推開。

此后又是三百年,楚江月與宣朽斷了往來。

楚江月想要跟風(fēng)柔池解釋清楚這一切,他從未利用過她的,可卻是再也見不到她了。

他查閱過太多仙書,也問過很多老仙君,才得知能打開袖池結(jié)界的方法。

他也曾求過北海龍王多次,可北海怎會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仙人毀了本身的鎮(zhèn)海之寶,那時他不曾遇見梨絡(luò),也一直沒遇見能打開結(jié)界的風(fēng)妖。

兩者缺一總是不行的,他便一直央求北海龍王,直到梨絡(luò)出現(xiàn),只差那枚夜明珠時,宣朽找到他,和他做了約定。

只為見到風(fēng)柔池,他已是苦熬過五百年。

那一刻,他似乎再也無法在意其它,怪他卑鄙陰險也好,只是梨絡(luò),他終是顧及不到。

006

而梨絡(luò),選擇在一個明媚的天去打開結(jié)界。

在那之前,她曾問過楚江月:“如果她仍是不原諒你,你又會怎樣做?”

他盯著遠處飛翔的白鴿看了老大一會兒才轉(zhuǎn)頭看向她,他的聲音很輕小,語氣間卻有莫名的肯定:“她會原諒的?!?/p>

她狀似自嘲般笑了笑,忽而將腳邊的石子一腳踢入湖水,看著不斷擴大的漣漪,她鬼使神差般開了口:“楚江月,我后悔了。”

她話音方落,他渾身每處神經(jīng)都緊繃起來:“你說什么?”

“我大概,不會幫你這個忙了?!彼纳袂楹苷J真。

再不等他回話,梨絡(luò)便跑了開。

她沒有那么偉大,做不到眼睜睜地看著他在自己跟前對別人說喜歡,莫提主動幫他與別人走在一起,說到底啊,她不過是一只自私的妖。

她也沒有回遠庭殿,楚江月心急如焚地找了許久,卻是沒能找到她。

她足足消失了半個月,這十幾天來,楚江月跑遍了天上人間,但凡想到她有可能涉足的地方,他皆去找過,卻悉數(shù)沒結(jié)果。

入夜已深,他輾轉(zhuǎn)反側(cè),忽然猛地一個激靈,莫不是她遇到了危險?意識到這一點,他睡意全無。

幾日后他終于尋到她的下落,果不其然,她竟是落入凡間的捉妖師手中,此刻正被困在丁家莊中,莊里被人群圍得水泄不通,而她四周被壯丁的火把照得通明,他們打算燒了她。

楚江月踏在云彩上,雙手緊攥成拳,他仔細打量了她一眼,卻見她一臉平靜,毫無求生之色,心死大抵如此。

他莫名憶起風(fēng)柔池,那時在遠庭殿的地牢,他對她說了那樣一句話,她理所當然以為他對她毫無情意,也是露出這樣一副神色。

每每憶起那個場景,他都會酸澀難耐,像有千萬條蟲子在啃噬他的五臟六腑。

而梨絡(luò)現(xiàn)在的模樣,像極了她。

有時他甚至?xí)X得,她們就像是一體的,而他也無意間便把對風(fēng)柔池的情意分散了一部分給梨絡(luò),那晚他把她擁在懷里時根本沒有醉,他只是莫名心疼??伤肓讼?,大概是對風(fēng)柔池情意已深,所以對稍微跟她有幾分相似經(jīng)歷的女子便會加幾分主意。

就如同他現(xiàn)在救下梨絡(luò),目的僅僅只是想讓她打開結(jié)界,他是那樣迫不及待想見到風(fēng)柔池。

她憔悴了許多,言語卻硬邦邦的:“左右我不會幫你的,你又何必救我?”

他并沒有理會,只一心一意地蹲在灶邊,呼嚕呼嚕地生火,打著扇子給她熬藥,不過片刻,俊秀的臉龐便已被熏黑成一片。

偏偏這樣的柔情,實質(zhì)是與她無關(guān)的,瓷缸的清水映在她眸中,像粼粼的淚光,她看著他,忽然道:“如果我死了,你會偶爾想起我嗎?”

扇風(fēng)的動作倏爾慢了下來,在緩慢的來回移動中,他回她:“我會的?!?/p>

她聽了,竟是笑意入眼:“有你這句話,我很知足?!?/p>

哪怕是謊言,卻足夠她喜悅。

可她沒說謊,如若她打開袖池結(jié)界,她會死去,會元神破散。

007

而在兩日后,袖池結(jié)界被打開。

楚江月一門心思全在風(fēng)柔池身上,自然沒有注意身后痛苦不堪,已虛脫倒地的梨絡(luò)。

著看如疾風(fēng)般潛入湖底的他,她捂住胸口暗想,這樣真好,日后,她再也不用擔(dān)心他了。而她,也確實沒有剩余的生命可以去擔(dān)心他。

她努力站起身,開始扶著小道兩旁的樹干,一步一步遠離袖池。

而楚江月,只要想到他馬上就可以看見風(fēng)柔池,便覺胸口處噼里啪啦地?zé)诲伔兴?,滿腔的情緒如熱氣般一股腦地全涌到他眼眸中,竟讓眼底不自覺泛起氤氳,他終是,等來這一日。

然而,看到風(fēng)柔池的那一剎,他卻像是失去了所有精神支柱,忽然間轟隆一聲塌跪在地。

原來他不在的這幾百年,她身側(cè)已有良人陪伴。

時隔幾百年重逢,他入眼的第一幕便是,她在梳妝,而她身側(cè)有男子為她細細描眉,她抬眸微微嬌羞地看了一眼男子,眉眼間盡是溫柔。

聽到洞簾處的動靜,風(fēng)柔池終于回身探望,四目相對的剎那,她的表情幾乎僵在臉上,短短幾秒鐘的對峙,思緒卻已百轉(zhuǎn)千回。

她似乎在等他開口,而等他真正發(fā)出聲,她卻忽而挽住男子的胳膊,笑意盈盈地打斷他:“你我間早已是陳年舊事,又何必再提?”她幾乎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我已習(xí)慣這樣平淡的日子,無人打擾,每日和溫畫一起,我很幸福。”

風(fēng)柔池挽著溫畫離開時,對他下了逐客令:“你請便?!?/p>

那晚,廣寒宮的桂花鋪滿了遠庭殿的房頂,他醉醺醺地拿著酒壺睡著上面,任由花瓣落滿他的肩頭,醉意闌珊間,他似乎看見梨絡(luò)在靠近。

卻不過幻覺,結(jié)界打開后,那個與她有幾分相像的女子,終也是不見了。

而他大概也不會得知,今日在袖池,是他永生永世,能有機會見風(fēng)柔池的最后一面。

就在他離開袖池后的半炷香里,風(fēng)柔池通過妖術(shù)幻化出的溫畫便消失不見了。

而她輕輕合上了眼,突然被定格在洞簾內(nèi),不再有一絲氣息,猶如被風(fēng)化成一尊石像,須臾間化作星星點點散了開,像黑夜中飛舞的螢火蟲,在水空中撲閃撲閃著,直至最后,魂飛魄散。

她愛的那樣卑微。

五百年前,楚江月將她困在地牢中,而后她因逃跑而迷暈了他。

那時的她卻從未與他提及,因長期傳播歲寒花的毒粉,她已在不知不覺中沾了劇毒,而他,也因與歲寒花長期接觸受到戕害。

所以,她迷暈他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幫他解毒。

盡管那時,她知道他對自己并未付過真心,卻還是為保他一命廢掉一身修為,她的毒也因此更加得不到控制,直到最后,她迫不得已把自己封鎖在袖池之下。

與世隔絕的幾百年間,風(fēng)柔池本該是要潛心療傷,可卻沒有一日不想念他,久而久之,竟生出執(zhí)念來。

那縷因她執(zhí)念而生的魂魄,便是梨絡(luò)。

風(fēng)柔池將全部的生存希望和感情全部寄托到梨絡(luò)身上,可梨絡(luò)畢竟不是妖,也不是能夠單獨存在的個體,她只是一縷沒有任何記憶的魂魄,自出世以來就只有一個思想,那便是要對楚江月好。

袖池入口只有封鎖住結(jié)界的風(fēng)柔池才能打開,梨絡(luò)是她身體中的一部分,所以才能輕而易舉做到。

然而不論打開打不開,結(jié)局都是一樣的,風(fēng)柔池都活不成。

從五百年前中毒已深,到療傷時生出執(zhí)念,到梨絡(luò)作為她的最后一縷魂魄銷亡,她完全沒有生路可走。

可她猜想,她死亡時的樣子,一定很丑。

她不愿意讓他看到那樣的場面,所以點化出溫畫騙了他。

只是多么心酸啊。

她這樣情深意重,他卻毫不知情。

008

楚江月就著桂花飲下燒酒的那夜,意識朦朧到不省人事,這一醉,便是沉睡了百年。

他醒來時,聽說天帝又設(shè)了幾位捕風(fēng)仙的仙職,這也沒什么不對,他一醉不醒,差事卻總要有人做的。

忽然刮起了一陣風(fēng),那風(fēng)在他身畔繞了許久,他就那樣愣在原地,任發(fā)絲被風(fēng)吹來吹去遮住他漆黑的眼睛,直到吱吱呀呀的幾聲,遠庭殿的大門被人推開,他才緩緩探去目光,來人是宣朽。

當年地牢中,風(fēng)柔池救楚江月那一幕他是看見的,袖池結(jié)界破解后他也偷摸跟下去看過,卻不想見到她魂飛魄散的一幕。

楚江月終是將這些事一一了然于胸,他怔愣了片刻,微微側(cè)仰起頭,而后動了動眼睛,便有眼淚劃過鼻梁砸到另一只眼睛上。從始至終,她都以為他不曾對她交付真心,卻還是為他付出了風(fēng)妖僅有的一生和一世,離開時連個孤魂野鬼都算不上,就那樣孤身抱著痛楚在三界消亡。

這樣的她,讓他心口疼痛不已。

真傻啊,他哽咽了一聲,卻是連哭都哭不出來。

那日午后,他私自放走其它捕風(fēng)仙捉來的風(fēng)妖,原由竟是讓她和心上人團聚,這成何體統(tǒng),天帝終于撤了他捕風(fēng)仙一職,并將他打發(fā)到天外山,命他日后專司姻緣。

也是那日夜晚,他瞬間多出許多白發(fā),因其姓名中一個字,那時起,他便被稱為月老。

人間舉行燈會時,楚江月曾下凡過。

街市上很熱鬧,處于熙攘人群中,他恍惚憶起,他也曾帶風(fēng)柔池來凡間,看她對著食物大快朵頤。

他忽然就去飯館點了很多菜,動筷子時,腦海中是她搖頭晃腦地問,你知道冰糖葫蘆的味道嗎?八珍膏?煨番薯?太和餅?zāi)兀?/p>

他吃了口點心,像是回答她的問題般,他竟是點了點頭,可吃著吃著,眼淚便全都灑在食物上,他牽過數(shù)不清的紅絲,成全過那么些姻緣,卻永遠無法能讓意中人知曉他的情意,也再不可能見到她,一眼都不能。

他又醉了酒。

醒來時,他卻是將點心全都包好拿回了天庭,像以往一樣帶給她吃。

這般掩耳盜鈴,卻不過只是佯裝,她仍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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