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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法的特性演變與中國的海洋權益

2017-01-18 20:48:11江河
人民論壇·學術前沿 2016年23期
關鍵詞:海權軟實力國際法

江河

【摘要】從海洋霸權到大國政治,海權的權利轉向推動了海洋法的發(fā)展。早期的霸權政治決定了傳統(tǒng)海洋法的國內法特性和傳統(tǒng)海權的權力屬性。在大國政治和現代國際法的互動中,以1982年《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為核心的海洋法制度對國家海洋活動的規(guī)范使大國海權具有權利屬性。在這種情形下,中國海洋權利的設置和構建更加依賴于國際軟實力;在廣義的海洋維權實踐中,海洋屬性的基本構成為增強這種軟實力提供了理論分析框架,也有利于中國制定有效的外交路線圖。

【關鍵詞】 海權 大國政治 國際法 軟實力

【中圖分類號】D993.5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619/j.cnki.rmltxsqy.2016.23.003

任何法律客體都具有自然屬性和人文社會屬性,海洋的自然屬性決定了她對人類生存和發(fā)展的重要價值,而人類生產力的迅速發(fā)展和社會關系的復雜化使海洋的人文社會屬性不斷增強,海洋不斷地成為文學、歷史和法律等學科的重要客體。海洋所蘊藏的豐富資源對于人類的生存和發(fā)展有著重要的意義,在世界一體化的進程中,對海洋的開發(fā)和利用在某種程度上影響了大國的興衰,而海權的強化對于一個國家的崛起有著重要意義。大國對海洋的戰(zhàn)略控制和小國對海洋的資源依賴,都使海洋成為各國追求其核心利益的國際空間或法律客體。在經濟全球化時代,陸地資源的日益枯竭加劇了各國之間的藍色圈地運動,世界各地海洋爭端此起彼伏。以歐美霸權國的興衰為歷史經驗,以中菲南海仲裁案為現實背景,大國海權與海洋法之間存在著必然的聯系,這種聯系隨著國際政治和國際法的歷史博弈而不斷發(fā)生變化。在中國和平崛起之際,當南海爭端的和平解決陷入重重困境之時,有必要以大國政治與國際法的互動為理論基礎,實證地分析海權的屬性演變與海洋法發(fā)展之間的相互關聯性,并以此為中國制定有效的海洋維權路線圖。

海洋的基本屬性分析

海洋是人類賴以生存的重要物質基礎,其總面積約3.61億平方公里,約占地球表面積的71%,是地球表面最大的水體儲存區(qū)。①海洋作為地球上的三大生態(tài)系統(tǒng)之一,為人類社會的發(fā)展提供了極為豐富的自然資源。作為一種可供獲取和利用的資源,海洋自古以來就是人類生產和生活中所必需的客觀實體。從海洋資源不斷被納入人類法律調整范圍的事實可知,作為一種法律客體,海洋的社會屬性淵源于人類在開發(fā)和利用海洋資源過程中所形成的各種生產關系。當這種生產關系在特定的空間范圍里達到一定的規(guī)模時,在微觀的個人層面也就發(fā)展出生活領域的人文特性。在經濟全球化時代,以及在資本主義對海洋進行赤裸裸地資源開發(fā)過程中,海洋的自然屬性超越了人文屬性,藍色圈地運動的興起使全球海洋爭端此起彼伏。

海洋的自然屬性及其法律意涵。海洋是一個綜合的自然系統(tǒng),是由海岸與海底構成的基巖海盆、其內的海水、水體中的生物以及海盆上空的大氣所組成,是位于地球表層不斷發(fā)展變化的動態(tài)體系。海洋對于生命的起源有著重要的意義。海洋被稱為生命的搖籃,現代科學一般認為生命起源于海洋,最早的簡單生命體產生于海洋與大氣一系列復雜的相互作用中,并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步進化為更加高級和復雜的生物。在人類發(fā)展的過程中,海洋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海洋蘊藏了豐富的自然資源,在古代,海洋就為人類提供了豐富的漁業(yè)資源。隨著生產力發(fā)展水平的提高,人們對海洋的依賴也日益加深,海運在國際交往特別是國際貿易中占據了重要地位。不僅如此,海洋中蘊藏的豐富自然資源也成為人類爭相開發(fā)的目標,尤其是在人類社會高速發(fā)展、人口不斷膨脹的今天,日益枯竭的陸地資源與人類不斷增長的需求之間產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而海洋蘊藏著的豐富資源使得其在當今成為各國爭相占據的對象??梢姾Q髲囊环N自然存在的客觀實體,發(fā)展到作為法律上的物,與海洋自身可供支配的物質資源息息相關。

同樣,不僅沿海人民的生產和生活依賴于海洋,國家的生存和發(fā)展也離不開對海洋的利用與控制??梢哉f,海洋所蘊藏的豐富資源正是一個國家生存和發(fā)展所必須的基本要素。與此同時,海洋運輸業(yè)的發(fā)展也是一個國家興旺發(fā)達的必要保障。歷史上,控制并利用海洋一直是世界大國追求的目標。②從“海上馬車夫”荷蘭到“日不落”英國再到當今的美國,不難看出海洋霸權對于國家興盛的決定性作用。除此以外,海洋對于國家安全也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歷史上,陸地國家經常受到外來民族的侵略,而島嶼國家相對而言則較少受到侵略,海洋對于群島國家以及沿海國家而言是極為關鍵的防御屏障。

正是由于海洋對于人類生存和國家發(fā)展具有如此重要的價值,世界各國對海洋資源進行了日益頻繁的開發(fā)。在這種競相爭奪海洋資源的過程中,不可避免地引發(fā)了各個國家之間的海洋爭端。經過長期的談判與協(xié)商,國際社會于1982年達成了調整各國海洋權利和義務的《聯合國海洋法公約》(以下簡稱《公約》),③試圖調和發(fā)達國家和發(fā)展中國家的海洋權益之爭。一方面,《公約》規(guī)范了各國的海洋開發(fā)和利用活動,它削弱了海權的權力屬性,并使其通過國家軟實力向權利轉化。另一方面,《公約》是各個國家聯盟政治妥協(xié)的產物,許多條款過于模糊和抽象。④《公約》自身所存在的這些制度缺陷,造成了當前許多海洋爭端難以解決的困境。更為重要的是,由于海洋地物及其地理特征的多樣性,許多海洋爭端在一定程度上受到該區(qū)域海洋地理因素的限制而變得更為復雜。⑤可以說,海洋的自然屬性,盡管在客觀上表現出人為可支配性與物質利益性,從而為法律所認可與調整,但它比陸地的自然屬性更為多樣化,于是在海洋法的實踐過程中,海洋地物因其多樣與復雜的自然屬性,導致了許多難以解決的國際海洋爭端。

海洋的人文與社會屬性及其法律意涵。海洋的自然屬性,使得人類對海洋產生了物質上的依賴,而在這種依賴關系的產生與發(fā)展過程中,人類在海洋的開發(fā)與利用的生產關系中形成了特定的文化和社會聯系,這種人與海洋的文化與社會關聯,構成了海洋人文與社會屬性的重要內涵。海洋的人文屬性起源于傳統(tǒng)陸地文化在海域上的空間延伸,同時,也體現于海洋成為了人類歷史和文學的新主題,其中海洋人文屬性最為成熟的標志就是出現獨立性較強的海洋文化,特別是相關宗教文化的形成。從人類與海洋的關系史看來,人類主要是通過海洋祭祀和文學創(chuàng)作等實踐活動,將作為自然存在的海洋“人化”為作為人文存在的海洋文化。尤其是近代以來,大航海時代的開啟,航海科技的發(fā)達,使得原本作為隔絕大陸水體的海洋,成為了人類社會相互溝通的紐帶,在這種溝通的過程中發(fā)展出許多描述和反思“人—海”關系的宗教文化以及文學與藝術作品,這無疑反映了海洋人文屬性的重要側面。美國著名小說《大白鯊》就是這樣一部作品,同時其創(chuàng)作背景說明,海洋的自然屬性是其人文屬性的物質基礎。⑥海洋的人文屬性為社會屬性奠定了微觀的感性基礎,當這種人文屬性在歷史文化中得以強化,在現實中為社會所宏觀化時,它就為海洋的權力與權利屬性提供了合法性基礎。人類開發(fā)和利用海洋的過程深刻地體現或塑造了海洋的自然屬性、人文屬性和社會屬性。生產力的主導地位使海洋的人文屬性和社會屬性奠基于其自然屬性,人文屬性則從國內法的天賦權利⑦和國際法中民族國家的基本構成要素等不同路徑奠定了海洋社會屬性的歷史基礎。⑧

海洋的社會屬性是介于其自然屬性和人文屬性間的一種基本屬性。海洋的社會屬性既具有源于自然屬性的物質客觀性,與人類生產力相適應的一般性社會關系相對應,同時它也具有源于人文屬性的主觀能動性,與宏觀的政治與法律等范疇相對應。海洋的社會屬性主要通過國家的海洋實踐得以發(fā)展,同時,海洋在自然屬性上的國際性也決定國際政治和國際法對海洋活動的重要規(guī)范作用。國際社會構建世界海洋法律秩序的歷史,事實上表現為一個從無到有的國家間相互博弈的過程。早期的國際社會并不存在一個統(tǒng)一的規(guī)制各國海洋活動的條約,各國的海上航行以及海上資源的開發(fā)和利用都處于一種無政府狀態(tài)。在這一時期,對于無主地的先占和使用能夠成為主權的法律依據,因此各個國家都積極發(fā)展海上航運事業(yè)以擴大本國的版圖,同時,武力的使用被視為是國家的天賦權利,所以各國海洋霸權的爭奪在手段上是沒有限制的,海上霸權的爭奪通常以國家實力為后盾。但是《1856年巴黎海戰(zhàn)宣言》的誕生終結了這種具有人文特性的無政府狀態(tài),國家之間海洋權益的爭奪逐步為國際法所規(guī)范,特別是國際人道法的發(fā)展不斷加強了對海權戰(zhàn)爭的規(guī)范。⑨

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結束后,世界各國意識到戰(zhàn)爭給人類帶來了毀滅性的災難,國際社會通過《聯合國憲章》禁止了武力使用與武力威脅,戰(zhàn)爭行為被視為違反國際法,因此海戰(zhàn)和海上武力行為已經不能作為爭奪海洋權益的合法手段。更為重要的是,作為確定各國海洋權利和義務的海洋憲章,《公約》的生效全面規(guī)范了各國的海上資源開發(fā)和利用活動。

海洋所蘊含的豐富自然資源及其在國際貿易和軍事戰(zhàn)略中的重要地位使各國積極追求海洋霸權。各國追求海洋霸權的過程也是人類開發(fā)利用海洋資源的過程。人類很早就開始從事海洋資源的開發(fā)和利用。在這些生產性的海洋活動中,個人在日常生活中組成了相對固定的人際關系或民間社會團體,當對海洋的開發(fā)和利用較為持久時,漁民等行為主體的海上祭祀和文化活動都促成了海洋的人文屬性?!澳睦镉薪煌?,哪里就有法”,當漁民的上述活動需要國家予以規(guī)范時,行政區(qū)域、海洋立法以及海洋管理等行為就賦予海洋以社會屬性。在早期的海洋法中,捕魚和航行等自由使不同國家的沿海人民都對特定的海域從事過開發(fā)和利用活動。但是,在海洋法的演變過程中,沿海國對相關海域的主權,特別是主權權利,是不斷擴展的,于是特定海域的沿海國之間就容易產生海洋爭端。盡管《公約》確定了各國在不同海域的權利和義務,但在適用與解釋許多模糊性條款時,應從海洋的基本屬性構成上去全面而又系統(tǒng)地論證當事方海洋權利的合法性。海洋的自然屬性、人文屬性和社會屬性的相互關系及其法律意涵,都有利于論證海洋爭端當事方相關權利的合法性或優(yōu)先性,其中包括我國在南海海域所享有的歷史性權利。

中國有著開發(fā)和利用海洋的悠久歷史。據史料記載,我國商周時期,海洋經濟就初露端倪,春秋戰(zhàn)國時期,海權思想也有了萌芽。⑩早在漢代,我國人民就在南海進行航行和生產實踐活動,并在這些活動中發(fā)現了南海諸島。?宋代由于造船技術和航海技術的發(fā)展使得中國的海上航運十分發(fā)達,這一時期,中國政府已經正式派遣水師巡視南海諸島。明朝時期,資本主義的萌芽推動了航海事業(yè)的進一步發(fā)展,鄭和下西洋是中國海權發(fā)展的一個重要里程碑。古代中國對南海的開發(fā)與實踐活動,是代代相傳且影響深遠的,從而使南海諸島形成了濃厚的人文氣息,古代中國漁民的足跡遍布南海各個角落,形成了一定規(guī)模的漁業(yè)傳統(tǒng)與海洋文化,其中包括媽祖文化和文學作品《更路薄》。媽祖文化充分體現了南海海域的人文屬性,?南海諸島的天后廟或海神廟共同祭祀媽祖與大王,這些廟宇史跡是中國漁民長期開發(fā)和利用東、南海的客觀證據。?從古代流傳至今的《更路薄》則是反映中國南海海洋文化的代表性作品,?它所記錄的各種漁業(yè)行為、漁業(yè)習慣乃至各類漁業(yè)文化活動,都在一定程度上為中國海洋維權中歷史性權利的論證提供了事實支撐。同時,從南海諸島的命名也可以發(fā)現中國歷史文化在南海的積淀,例如以歷史人物為名的“屈原礁”“孔明礁”等,以及以傳統(tǒng)儒家文化為特征的“禮樂灘”“仁愛礁”等。?就南海海域的社會屬性而言,在官方行政和海洋管理方面,晚清政府設立了籌辦西沙島事務辦、管理東沙島委員會,而民國政府則更進一步地把南海諸島納入了廣東省政府的管轄范圍。?由此可見,中國人民長期對南海的開發(fā)和利用從海洋的屬性構成上系統(tǒng)而又充分地論證了中國對南海諸島所有的歷史性權利。只是在資本主義擴張亦即中國淪為西方殖民地與半殖民地的過程中,中國對南海的開發(fā)和利用才為西方列強非法控制和削弱,隨后在中國內戰(zhàn)時期,南海諸國則趁機渾水摸魚非法占領了大部分南沙群島,從而使中國的南海維權陷入極為被動的局面。

海洋法律屬性的發(fā)展及其社會基礎。海洋的法律屬性是屬于其社會屬性的一個重要維度,它是人類海洋關系規(guī)范化的必然要求。海洋的法律屬性得以發(fā)展的社會基礎根源于各國對海洋的開發(fā)和利用以及在此過程中形成的國際政治關系。在近代社會,資本主義的海洋擴張和殖民掠奪加劇了人類對海洋的征服,現代海洋航行技術以及海洋勘探技術的提高也使各國的海洋活動日益頻繁。近代的海洋霸權與現代的大國政治先后影響了國際海洋法的發(fā)展?!豆s》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國際海洋法與國際政治交互作用的關系。這種互動關系的產生,則根源于國際法自身的開放性。國際法作為一種國家間的法律規(guī)范,由于體系的原始性和規(guī)范的碎片化,因而表現出了非常明顯的開放性和建構性,國際海洋法也不例外。在國際社會中,對于國際法的制定和運行影響最大的就是國際政治。現今,以《公約》為核心的海洋法律規(guī)范在國際社會中起到了越來越重要的作用,國家之間的海上法律關系越來越得到規(guī)范。然而,現行的海洋法規(guī)則并不完善,其體系性有待加強,在海權強化的過程中,國際政治仍然在發(fā)揮著重大作用。

人類對海洋的開發(fā)和利用在不同的時期呈現出不同的特點,這種自然屬性的發(fā)展程度也決定了海洋的法律屬性。在早期的資本主義社會,基于資本主義海外市場擴展和殖民掠奪的需求,各資本主義國家紛紛劃定本國的勢力范圍,在這一時期,海洋屬于無主物。在各國的國內法中,“無主物”一般都通過先占取得。根據國際法的傳統(tǒng),任何主權管轄之外的領土也可以通過先占原則取得。所以,在早期的資本主義社會,各國通過擴張取得的勢力范圍通常被視為本國的私有財產。資本主義制度所表現出的自利性,使得一切人為可控且具有經濟利用價值的物都被“法律化”“私有化”,而這種萬物“法律化”“私有化”的結果,則為西方海權的霸權性提供了一定程度的合法化基礎,并在客觀上加劇了資本主義對海洋的征服。西方的海權思想以及海洋霸權戰(zhàn)略正是資本主義的產物,帶有濃厚的資本主義色彩,而資本主義的發(fā)展需要廣闊的海外市場,所以天生就具有對外擴張的性質,這也導致了西方的海權思想的擴張性,各資本主義國家紛紛走上了對外擴張和尋求海上霸權的道路。

與資本主義體制下的萬物“私有化”不同,處于社會主義體制下的當代中國始終堅持科學發(fā)展觀的指導思想,積極推動建設和諧海洋,建設持久和平、共同繁榮的和諧世界。事實上,這種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發(fā)展觀念,早在古典中國社會就已經有所體現。明朝時期,鄭和下西洋成為世界航海史上的壯舉,然而這一行為與西方的海洋擴張活動是完全不同的,“‘鄭和模式的‘文明海權是建立在不以侵占他國領土和權益的友好交往,以傳播中華文明和追求國際和平秩序為價值目標基礎之上的。”?這一價值追求與古代中國所崇尚的儒家和諧觀不無聯系。尤其是儒家所主張的“和而不同”“以和為貴”,深刻影響了中國的海洋政策及其外交實踐。

在陸地資源日益枯竭而人口不斷膨脹的今天,海洋蘊藏的豐富的資源日益成為各國爭奪的對象,“正是由于人對于海洋的獨占性支配能力相對較弱,所以自古以來,海洋便具有‘可為公眾利用的事實屬性。當這種事實屬性成為一項被普遍接受的法律原則時,海洋便以其典型的‘自然法之物‘公物的規(guī)范屬性,而呈現出與陸地迥然相異的特性?!?因此,在陸地資源枯竭之時,人類就必須做出選擇,如果各國仍然將海洋看成是無主物,則必然導致國際社會進入一種原始的自然狀態(tài),海洋戰(zhàn)爭不斷,而現代戰(zhàn)爭必然給人類帶來毀滅性的打擊。這樣就只剩下一種選擇,將海洋視為人類共同繼承財產。而作為人類共同繼承財產,對其使用必須采取“公平原則”,國際海底開發(fā)制度就充分體現了這一原則。從無主物到沿海海域的主權化和海底區(qū)域的人類共同繼承遺產制度,海洋在整體上的法律屬性發(fā)生了根本性的轉變,在這種屬性發(fā)展過程中,國際政治及其特性的演變?yōu)槠涮峁┝松鐣尘?,而其中海權的歷史演變則發(fā)揮了支配性作用。

海權的屬性演變與海洋法的發(fā)展

在國際社會,國家是最基本的行為主體,主權是國家的本質屬性。國家主權原則自1648年的《威斯特伐利亞合約》確立至今,已隨著國際法和國際關系的發(fā)展發(fā)生了質的演變。從早期的國家主權絕對性到晚近的國家主權相對化的發(fā)展趨勢,都顯示出國家主權的屬性演變。而海權作為主權的一個構成要素,也隨著國家主權發(fā)生同步的演變。隨著全球一體化的發(fā)展,國家之間的復合依賴性加強,在武力已經不合法的現代國際社會,國際法和大國政治的相互作用影響著國際關系的發(fā)展。在這一背景下,完全以“權力”為內涵的傳統(tǒng)海權已經失去了其社會基礎,適應新時代的海權觀念必將成為主流。

大國政治與國際法。在早期的國際社會,國家主權是“不受法律約束的、對公民和臣民進行統(tǒng)治的最高權力”,?這體現了國家主權對內所具有的權力屬性。而與此同時,《威斯特伐利亞和約》所確立的國家主權平等原則,表明了國家主權對外所具有的權利屬性。國家主權的雙重屬性,伴隨著國際法的發(fā)展而逐步顯現。從早期國際社會的無政府狀態(tài),到晚近國際社會通過主權國家合作建立的國際法律秩序,其所展現出來的,正是一種由國際霸權到大國政治然后到各國真正平等的總體發(fā)展趨勢。如果說以“惡法亦法”為內涵的實證國際法,根源于國際政治的現實主義邏輯,那么以追求自由平等為目標的自然國際法,同樣也是國際政治理想主義的產物。國際法的運行論及其歷史發(fā)展,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國際法和大國政治辯證互動的基本路徑和內在邏輯。

大國政治影響了國際法運行的各個環(huán)節(jié),在實證法日益盛行的全球化時代,條約成為國際法的主導性淵源。從條約的締結、適用和解釋到國際爭端的解決,國際法無一不受到大國政治有形或無形的支配。在條約主題及其文本的動議、外交大會或國際組織會議的程序控制等環(huán)節(jié),大國通過國際軟實力主導了條約的談判、締結和生效。由于世界文化的多元性以及條約作為外交機關而非國內立法機關的政治妥協(xié)產物,條約的文本具有概括性,且缺乏共同的法律價值和基本原則來解釋和適用那些抽象條款。因此大國在條約的適用與解釋以及國際習慣的論證中具有天然的話語權和程序控制權,它們所具有的自由裁量權更有效地在國際法的框架下保護其國家利益。

現實的制度都具有其實效性,盡管它們不一定合法或正統(tǒng)。從政治和法律的歷史互動以及國際法的發(fā)展特別是其基本價值的實踐來看,大國政治在一定的歷史時期具有一定的合法性,只有大國政治才能使國際法擺脫原始的霸權政治,才能有效地維護國際社會的和平與安全。國際法將在某種程度上沿襲國內法的發(fā)展路徑,只不過前者的過程更為漫長和迂回曲折。民主與法治作為憲政或憲法之治的基本支柱,兩者往往是互為條件的。國內法的歷史演進先后以專制政治、貴族或精英政治以及公民政治為社會基礎,每個階段都與一定的法治水平相適應,在整體上法治是逐步得以實踐的。在國際關系的特定歷史階段,霸權政治及其霸權穩(wěn)定論都與國內的專制制度相對應,由于國際社會不存在世界公民以及以此為基礎的民主立法和表決制度,無論全球化進展如何,國際法的社會基礎將在更大的程度上與大國政治相對應。

早期的國內法以社會契約論為其合法性基礎,人們達成共同的社會契約以建立國家和法律的目的是避免自然狀態(tài),即所有人對所有人的戰(zhàn)爭的狀態(tài),而具有原始性的國際法以無政府狀態(tài)為歷史背景,避免國家之間的戰(zhàn)爭狀態(tài)也就成為國際法的首要價值。20世紀的兩次世界大戰(zhàn)為國際法的發(fā)展提供了歷史契機,先后作為國際社會的兩大“憲法”,?《國際聯盟盟約》和《聯合國憲章》都將維持國際社會的和平與安全作為其首要的宗旨?!堵摵蠂鴳椪隆返?條和第103條的相關規(guī)定都體現了它在國際法體系中的憲法性地位。從《聯合國憲章》第1條所規(guī)定的四項基本宗旨的內在邏輯以及安理會在聯合國各大機關中的核心地位可知,維護國際社會的和平與安全無疑構成了國際法的首要價值,因此大國政治對于國際和平與安全的維護的作用在某種程度上決定大國政治和國際法的相互關系。《國際聯盟盟約》和《聯合國憲章》的比較研究以及20世紀的國際關系發(fā)展史表明,后者的大國一致原則比前者的全體一致原則更為有效地、更為持久地維護了國際社會的和平與安全。

海洋霸權與傳統(tǒng)海洋法的發(fā)展。海洋對人類的生存和經濟發(fā)展至關重要,對海洋的利用和控制成為各國的重要外交目標,而海權則是主權國家追求這種目標的最重要手段,同時,海權也是國家主權的內在構成要素。海權與國際政治的互動決定了海權的特性演變。海權是隨著資本主義的海外擴張形成和發(fā)展起來的。從早期的地中海貿易到近代的大西洋海上貿易中心的確立,都說明了海權、國際貿易與綜合國力之間存在密切關聯。在資本主義早期,海權不僅具有源于國內法的特性,對外還表現出海洋霸權的屬性,這是因為傳統(tǒng)的國家主權和海權都具有較強的權力屬性。海權的概念由美國學者馬漢正式提出,他將“海權”表述為Sea Power,由此可以看出海權具有內在的權力屬性。前蘇聯海軍元帥戈爾什科夫提出“海上威力論”,認為國家的海上威力是一個全方位的綜合體,包括國家開發(fā)和利用海洋潛在的軍事和經濟價值。概言之,傳統(tǒng)海權的核心構成要素,在于國家控制、利用和開發(fā)海洋的能力。

早期的海權是以資本主義的興起為社會基礎的,而資本主義在全球的進一步擴張在實踐中推動了海權內涵和外延的發(fā)展??v觀世界近500年的大國興衰史,15世紀歐洲的“黑火藥革命”和“全索具帆船”,它們共同開啟了風帆戰(zhàn)列艦時代,西班牙和荷蘭先后成為海上霸主;工業(yè)革命推動蒸汽鐵甲艦成為強國海軍的主力,鐵甲艦發(fā)展的頂峰——“無畏”艦——最終成為各國海上力量的核心要素,這一時期,英國成為海上霸主,成就了“日不落帝國”;第三次科技革命使得美國的科技水平位居世界前列,海軍實力大大增強,這使其成為全世界海軍實力最強大的國家。從歷史的規(guī)律中不難看出,海權是大國崛起的重要條件,而軍事實力是海權強化的核心要素。由此可見一個國家要挑戰(zhàn)現存的霸權國,它必須以強大的海權為前提,同時應具有與其所處時代的生產力特性相適應的超越性要素。在上述世界霸權的歷史更替中,這些要素先后體現為軍事實力、經濟實力以及軟實力,由此可見,體現和平價值的要素在不斷超越以武力為基礎的崛起要素。

通過回顧早期海權強國的歷史,可以發(fā)現,海權的基礎一般是由海軍實力和海洋法構成。傳統(tǒng)海權以國家軍事實力為核心,通常被理解為一種權力。而在這一時期,海洋法的淵源集中表現在國內法的規(guī)范之中,其中以當時英國為殖民擴張而塑造外部秩序的系列《航海法案》以及捕獲法相關的規(guī)則為代表。因而最初的海洋法對外而言具有霸權或權力規(guī)范的作用。海權的國際性和海洋的流動性,使這種與海權相對應的法律對外表現出了一種管轄權力意義上的霸權性質。

現代海權與海洋法的互動。隨著國際法的社會基礎發(fā)生演變,海洋法在大國政治和國家主權原則的互動中得以發(fā)展,在這種背景下,傳統(tǒng)海權逐漸向現代海權過渡?,F代國際法使得海權的權力屬性逐漸削弱,而逐步顯露出以現代國際法為基礎的權利屬性。國際海洋法在創(chuàng)設更多海洋權利的同時,也逐漸對海上軍事活動和海洋開發(fā)活動進行規(guī)制。傳統(tǒng)海權所具有的權力屬性,在構成要件上以海軍實力為其核心要素,這種權力維度盡管也會受到作為國內法的海洋規(guī)范的約束,但由于規(guī)范自身的域外效力,它在事實上表現為對外擴張的海洋霸權。傳統(tǒng)海權主要表現為一國的軍事實力特別是海軍實力,突出的是海權的權力屬性,在早期的國際社會,由于國際法發(fā)展的不完善,這種權力的行使對外基本沒有限制。但隨著國際法的發(fā)展,國家的海洋活動與海洋權益受到國際海洋法的調整,海權對外逐漸具有權利的內涵。現代國際法對武力使用的限制使得軍事力量在海權中的地位逐漸下降,同時由于經濟全球化所形成的國家之間的“復合性相互依賴性”的不斷加強,以文化和制度為核心的軟實力在海權的維護和強化中的作用就越來越大。

現代海權的權利轉向意味著,海權必然受到國際海洋法的調整,反之,對國際機制(包括國際組織)的程序控制也就會影響到國際權利的設置和保護?;跈嗬钠降刃?,各國間的海權爭端同樣也需要依據國際海洋法來獲得公平合理的解決?,F代海權的雙重屬性是以現代國際法的雙重法理和全球化時代國家主權的雙重屬性為理論基礎的。因為其社會基礎的限制,除了國內法層面的法理以外,國際政治的基本原理構成了國際法法理的另一個維度,前者決定了國際法是法,后者決定了國際法是不同國內法的特殊法律體系。國家主權具有權力和權利的雙重屬性,以國際法的雙重法理為基礎,追求絕對平等的國家主權原則屬于自然法的范疇,大國的主權在事實上更多地表現為一種權力,而小國的主權更多地表現為抵制大國權力的權利,也就是說,國家主權是具有彈性的,這種彈性是由國際政治特別是大國政治的實踐所決定的。隨著人類文明的進步和國際法的發(fā)展,這種主權彈性并沒有消失,只是決定其彈性的因素發(fā)生了變化,而且這種彈性同樣適用于國家主權的海權層面,在國際關系的發(fā)展史中,軍事、經濟和國際軟實力先后依次成為大國海權強化的決定性因素。對于中國而言,國際軟實力無疑是其海權強化和海洋維權的重要手段。

國際軟實力與中國的海洋維權策略

大國的興衰史說明,海權是一個國家強大的重要保障。然而,近年來中國與周邊國家的海洋權益爭端不斷激化,中國的海洋權益日益受到侵犯,中菲南海仲裁案表明中國與周邊國家的海洋爭端已經日益多邊化和復雜化。雖然中國一直采取睦鄰友好政策,在自身發(fā)展的同時也給周邊小國帶來了發(fā)展的機遇,但是中國堅持和平崛起的策略似乎并沒有使得中國與周邊國家的爭端得到緩解,中國不斷增長的綜合國力與和平共處的外交政策并沒有幫助中國平息爭端,甚至成為某些國家宣揚“中國威脅論”的證據。究其原因,在近代,軍事實力是國家實力的決定性要素,但是在當今國際社會,使用武力已經是一種違反國際法的行為,雖然軍事實力和經濟實力仍然十分重要,但是軟實力的作用越來越大。中國要想和平解決南海爭端,實現和平崛起的目標,就必須在發(fā)展經濟實力的同時充分發(fā)展并發(fā)揮國際軟實力的重要作用。

中菲仲裁案與中國海洋維權的困境。近年來,中國與周邊國家的海洋爭端不斷:在東海,中國與日本存在釣魚島爭端,與韓國之間的有關漁業(yè)區(qū)的摩擦也不斷發(fā)生;在南海,中國與周邊國家的海洋爭端也不斷升級,菲律賓、越南以及馬來西亞等國紛紛通過國內立法、占領島礁、開發(fā)油氣資源等方式侵犯中國的海洋權益。同時,域外大國也積極參與其中,美國重返亞太的政策表明其將中國作為在亞太地區(qū)的遏制目標。為了實現這一戰(zhàn)略,美國積極利用周邊國家與中國的矛盾,給與其一定的支持,鼓勵它們與中國對抗,并積極宣揚“中國威脅論”,而菲律賓等周邊國家在美國的支持下更加堅定與中國對抗的立場。同時,日本也積極參與南海事務,企圖增強自身在南海的存在感,以此來擴大本國在南海地區(qū)的影響力,進而遏制中國。在國內方面,自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國的注意力主要都放在了發(fā)展陸地上的外交,對于海洋安全發(fā)展,雖然近年來也比較重視,但是更多的只是短期的策略,以解決現時的問題,缺乏一個長久的戰(zhàn)略,以致于中菲南海仲裁案曾使我國的海洋維權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對于中菲南海仲裁案等一系列海洋爭端給中國海洋維權帶來的困境,國內有些學者建議中國應該退出《公約》,甚至有人建議以武力的方式解決與周邊小國之間的海洋爭端。很顯然,這些建議不符合和平與發(fā)展的國際潮流,無法從根本上解決中國與周邊國家之間的海洋爭端,甚至會阻礙中國的長期發(fā)展。并且,即便中國退出《公約》,該公約所形成的許多習慣法規(guī)則對于非締約國而言仍然具有法律效力。并且,中國作為一個負責任的大國,不會在外交中推行霸權主義,也不會以武力來解決國際爭端。盡管菲律賓新總統(tǒng)訪華后,中菲仲裁案被歷史證明為一場政治鬧劇,但是,在美國所主導的國際輿論中,中國仍然面臨著拒不執(zhí)行仲裁裁決的道德壓力。更為重要的是,美國新總統(tǒng)亞太戰(zhàn)略的不確定性與東、南海地緣政治和海洋爭端的復雜性都使中國的海洋維權面臨著極為嚴峻的挑戰(zhàn)。

國際軟實力與海洋權利的構建與實現。中國的和平崛起已經是國際社會不爭的事實,雖然中國的崛起并不是依賴于對外擴張和殖民剝削,但中國實力的強大以及奉行的和平外交政策并沒有使中國獲得周邊國家的青睞,并沒有幫助中國解決與周邊國家的海洋爭端。這一方面是由于域外大國對于南海爭端的干預,但是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中國沒有通過強大的國際軟實力來維護本國的海權。

海權與國家主權存在一定程度上的同質性。國家主權在對外向度上通常表象為國家的軍事實力、經濟實力以及軟實力。在不同的歷史時期這三種實力在國家實力中的地位也是不同的。在奴隸社會和封建社會,掠奪土地和人口是國家對外政策的主要目標,陸上軍事實力是國家強大的決定性因素,在上述三個要素中處于核心地位。到了資本主義社會,資本的擴張性促使著各資本主義國家積極尋求海外市場,這一時期,海上軍事力量的強大成為國家崛起的先決條件。正如人們?yōu)榱朔乐埂耙磺腥藢σ磺腥说膽?zhàn)爭”,國際社會的武力使用逐漸受到限制乃至廢止了國家的戰(zhàn)爭權,訴諸武力被視為一種違反國際法的行為。在當今國際社會的新背景下,海軍力量仍然十分重要,但再也難起決定性作用。在經濟全球化時代,經濟實力決定了國家的綜合國力,也是國家維護和強化海權的重要力量。在現今的國際社會,軟實力決定了大國創(chuàng)設海洋權利和維護海洋權益的能力,而國家的軟實力主要表現在民族文化的內聚力和吸引力、國際話語權以及國際制度和規(guī)則的塑造能力。同時,當大國政治依然影響著國際法的運行機制時,國際軟實力將會使特定國家主權的權利向國際權力嬗變,而且隨著國際人權法的發(fā)展以及跨國民間活動的頻繁化,軟實力在大國海權的強化中發(fā)揮著與日俱增的作用。

民族文化的特性與國家海權的發(fā)展存在一定的因果關系,海洋文化的興起和發(fā)展能夠使國民更加關注海洋問題,使國家制定有效的海洋立法和海洋戰(zhàn)略,使更多的國民去實踐或研究海洋問題,這必然會增強其在國際關系中的話語權,使其在國際海洋法領域塑造更為有利的制度與規(guī)則。所以,大國要想強化海權,就應大力發(fā)展海洋文化,培養(yǎng)公民的海洋意識。此外,由于國際法并不完善,大國政治仍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著國際法的制定和運行,所以國際軟實力也必然會對海洋法規(guī)則的形成和運行產生影響。相對于國內法而言,國際法是一種“弱法”,從法律的有效到實效,軟實力發(fā)揮著決定性作用。在國際海洋法領域,國際議題的設置、條約的談判能力以及利用國際爭端解決機制來維護自身海洋權益都依賴于國家的軟實力,特別是公民的海洋意識、海洋領域的執(zhí)業(yè)者和研究者的人數,因為這深刻地影響了它在海洋法上應享有的權利以及實際享有的權利。任何法律體系都存在其例外規(guī)則,群島國制度也在實踐中證明了海洋法例外的可能性。中國在海洋法領域的國際軟實力有利于從海洋的自然、人文和社會屬性等不同的途徑來系統(tǒng)塑造國際海洋法中的“歷史性權利”,至少在公約的適用和解釋的實踐中可以發(fā)展出這種權利,或者是在爭端解決的過程中維護這種歷史性權利。

中國海洋維權的路線圖:以國際軟實力為核心。中國的和平崛起已經成為不爭的事實,然而中國要想真正強大,經濟實力和海權的強大是必要的前提。無論怎樣從法律上、政治上還是道德上分析中菲仲裁案的后果,南海爭端和東海爭端的復雜性及其海洋維權的困境都是中國外交必須面臨和應對的巨大挑戰(zhàn)。為此,中國必須以國際軟實力為核心來制定宏觀的海權強化與海洋維權戰(zhàn)略,只有這樣才能有效地和平解決海洋爭端,并同時維護中國的領土主權與海洋權益。

首先,為了有效地推動海洋法律制度的重構,中國必須擴大在海洋領域的國際話語權,增強在國際社會的海洋議題設置能力和對國際組織或國際機制的控制能力,只有這樣才能提高海洋權利的設置能力。無論是常規(guī)的外交談判,還是專門的締約大會,政府智庫以及學術界的研究能力都將發(fā)揮重要的作用。通過國際話語權的塑造和控制,大國可以將體現其文化特性和政治觀念的事件和問題設置為國際社會共同關注的問題,它也可以使其政治觀念和法律價值嵌入國際海洋法的大量軟法之中。

其次,科教興國,海洋軟實力的增強也應依賴于海洋文化、海洋教育和海洋法研究的發(fā)展。中國是一個傳統(tǒng)的大陸國家,傳統(tǒng)文化和傳統(tǒng)的權利觀念使得中國形成了重陸輕海的傳統(tǒng),這些都抑制了中國海權的發(fā)展。海洋文化和海洋教育可以培養(yǎng)公民的海洋意識,從而在民眾參與和社會支持上促進了海洋維權能力的提升。

最后,中菲仲裁案曾帶來的困境顯示了中國國際法人才培養(yǎng)和海洋維權能力的不足。中國作為一個負責任的大國,應當制定適應國際爭端解決司法化的長期戰(zhàn)略,而不能一味地輕視司法解決爭端的方法。進而言之,支撐這一長期戰(zhàn)略的基礎,就是培育能夠處理國際爭端法律問題、應對復雜國際局勢的國際法人才。中國應當以高校為中心,協(xié)同海洋學科的相關研究機構,進行多學科交叉視角的海洋問題協(xié)同研究,為海洋維權提供智識上的支撐。

結語

傳統(tǒng)的海權理論片面強調其權力面向,最終導致了海洋霸權的衰敗,它不僅有悖于現代國際法維護和平與安全的基本價值,也違反了旨在促進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可持續(xù)發(fā)展原則。中國自古以來就提倡人與自然之間和諧統(tǒng)一的“天人合一”思想,其根本宗旨與當前所堅持的可持續(xù)發(fā)展原則并行不悖,在人類與海洋的關系問題上,其強調的是既不存在人對海洋的征服,也不存在海洋對人的主宰,人和海洋是一個和諧的整體。這種海洋法觀念的意涵,不僅反映了歷時性的代際正義理念,也凸顯了共時性的分配正義價值。在陸上資源日益枯竭的今天,中國的可持續(xù)發(fā)展戰(zhàn)略對于將來海洋的開發(fā)和利用有著重要的意義。海洋是人類共同繼承的財產,人類共同體是海洋的共同所有人,海洋的開發(fā)和利用要以全人類的共同利益為目的,堅持可持續(xù)發(fā)展。同時,在科學技術日益發(fā)展的今天,人類除了從地球獲取資源以外,太空將會成為人類開發(fā)利用的重要目標,海洋的地位將有一定程度的下降。在這種情況下,海洋的社會性和自然性將會削弱,人文性將會增強,海洋服務于全人類的理念將會得到更加廣泛的接受,人類的主體性及其共同繼承遺產的觀念也會隨之得到強化。

(本文系教育部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重大課題攻關項目“南海地區(qū)安全合作機制研究”中期研究成果,項目批準號:15JZD036)

注釋

參見王穎:《中國海洋地理》,北京:科學出版社,2013年,第25頁。

參見劉中民:《中國海洋強國建設的海權戰(zhàn)略選擇——海權與大國興衰的經驗教訓及其啟示》,《太平洋學報》,2013年第8期。

《聯合國海洋法公約(United Nations Convention on the Law of the Sea)》由第三次聯合國海洋法會議自1973年12月開始討論,歷經11次會議,用時近九年,最終以130票贊成、4票反對、17票棄權于1982年4月30日通過,并于1994年11月6日正式生效。《公約》被譽為當今世界“海洋憲章”,迄今已有包括中國在內的167個締約方。中國于1996年5月15日批準了該公約。

《公約》雖然確立了人類利用海洋和管理海洋的基本法律框架,但是在歷史性權利、島嶼與巖礁制度、專屬經濟區(qū)的軍事活動、群島制度、海岸相向或相鄰國家間海域的劃界以及海盜問題等方面的規(guī)定卻存在諸多缺陷,參見楊澤偉:《〈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的主要缺陷及其完善》,《法學評論》,2012年第5期。

比如,在南海爭端中,南海周邊各鄰國大多數都是聚集在淺海地區(qū)的沿海國,一旦各國均宣稱200海里的專屬經濟區(qū)和大陸架,勢必造成相互之間的交叉重疊,參見李金明:《南海波濤——東南亞國家與南海問題》,南昌:江西高校出版社,2005年,第18頁。

《大白鯊》,又名《白鯨》,是美國19世紀美國最偉大的小說家之一赫爾曼·梅爾維爾(Herman Melville)的代表作。這部小說以充實的思想內容、史詩般的規(guī)模和沉郁瑰奇的文筆描述了亞哈船長捕殺大白鯊的過程。梅爾維爾當過教師、水手和海軍,《大白鯊》以資本主義對全球的擴張和征服為歷史背景,小說描述了19世紀上半葉美國捕鯨業(yè)蓬勃發(fā)展的年代,從事捕鯨業(yè)40年的“裴圭特號”捕鯨船船長亞哈在同一條巨大兇猛的大白鯊莫比·迪克搏斗中船破身亡的經歷?!芭峁缣靥枴笔侨祟惿鐣旧淼囊粋€高度概括,亞哈船長捕殺白鯨的過程是人類征服海洋的一個濃縮。整部作品寓意深刻,用象征性手法揭示了人類過度開發(fā)海洋的災難性后果,從而在人與自然和諧中強調了可持續(xù)發(fā)展的重要性。參見徐明、李欣:《〈白鯨〉的生態(tài)意識》,《東北師大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6年第6期。

天賦權利作為一種形而上的法律觀念,它本身具有一定的文化或人文特性,它與自然法或自然權利密切相關。

首先國家的基本構成要素包括居民,這些居民在特定島嶼或海域的人文活動使海洋與另一構成要素領土相關聯,其次,民族國家是現代國際社會的基本單位,民族國家在某種程度上是一個文化共同體,民族文化為政治共同體提供了歷史的正統(tǒng)性與合法性。

參見楊詠亮:《試論國際性武裝沖突中戰(zhàn)爭罪的國家責任》,《法學評論》,2010年第3期。

參見李繁杰:《歷史上世界格局變動對中國海權的影響》,《太平洋學報》,2013年第8期。

參見呂一燃:《南海諸島:地理、歷史、主權》,哈爾濱:黑龍教教育出版社,1992年,第55頁。

媽祖,道教俗神,又稱天妃或天上圣母。原為中國東南沿海民間傳說中的女神,道教奉為航海保護人。沿海俗稱媽祖,其廟宇遍及中國東南沿海和臺灣各地。宋以后,歷代奉贈尊號。明清以后,媽祖信仰相繼傳到東南亞、日本、朝鮮等地。謝路軍主編:《宗教詞典》,北京:學苑出版社,1999年,第27頁。

陳進國:《南海諸島廟宇史跡及其變遷分析》,《世界宗教文化》,2015年第5期。

《更路薄》不僅是一本古代漁民出海進行漁業(yè)活動的航海指南,還記載了大量有關南海海洋地理知識的百科全書,更是一份中國漁民自古以來在南海進行各類生產與生活實踐活動的歷史性證據。參見《讓〈更路簿〉通俗易懂,海南學者逐條翻譯更路條文》,載南海網:http://www.hinews.cn/news/system/2016/12/05/030862742.shtml,訪問時間:2016年12月7日。

參見崔世雄:《中國南海島礁名里的歷史文化:禮樂灘仁愛礁等》,載人民網:http://culture.people.com.cn/GB/172318/17906372.html,訪問時間:2016年12月7日。

參見鞠海龍:《近代中國的南海維權與中國南海的歷史性權利》,《中州學刊》,2010年第2期。

何立平、沈瑞英:《“鄭和模式”:現代海權構建的思考與啟示》,《太平洋學報》,2013年第4期。

張翔:《海洋的“公物”屬性與海域用益物權的制度構建》,《法律科學(西北政法大學學報)》,2012年第6期。

參見[美]喬治·霍蘭·薩拜因:《政治學說史》(下冊),北京:商務印書館,1986年,第462頁。

Russell S. Sobel, "The League of Nations Covenant and the United Nations Charter: An Analysis of Two International Constitutions," Constitutional Political Economy, Vol.5 No.2, 1994.

為實現憲章第1條所述宗旨,憲章在第2條規(guī)定了聯合國及其會員國應遵行的基本原則,其中第6款規(guī)定必須確保非會員國也必須遵守旨在維護國際和平與安全的上述基本原則;第103條規(guī)定會員國在憲章之下的義務優(yōu)先于其依任何其他國際協(xié)定所負之義務。這種約束非會員國和最高效力等級的規(guī)定體現了《聯合國憲章》的造法性和憲法性特征。

根據《聯合國憲章》第1條的規(guī)定,維護國際社會的和平與安全被列為聯合國四大宗旨之首,同時,憲章將維持國際和平與安全的職責賦予了聯合國安理會,安理會的雙重否決制度以及它是聯合國機構中唯一能作出強制約束力決定的事實表明大國政治支配著聯合國的集體安全制度。

國際聯盟的集體安全制度和決策制度主要建立在會員國全體一致原則的基礎之上,即小國能夠否決那些制裁侵略行為的決議。但事實上這種決策制度因違反會員國的權利和義務平衡而遭到大國的反對,因為在決策時大小國一律平等而在執(zhí)行這些制裁性決定時小國往往不會承擔任何義務,大國則為之付出經濟和軍事成本。Russell S. Sobel, "The League of Nations Covenant and the United Nations Charter: An Analysis of Two International Constitutions," Constitutional Political Economy, Vol.5 No.2, 1994。

馬漢認為海權主要有兩種含義:一是狹義的海權,是指通過各種優(yōu)勢力量來實現對海洋的控制;另一種是廣義的海權,它既包括那些以武力方式統(tǒng)治海洋的海上軍事力量,也包括那些與維持國家的經濟繁榮密切相關的其他海洋要素。參見[美]A.T.馬漢:《海權對歷史的影響》,安常容、成忠勤譯,北京:中國解放軍出版社,2006年,第1、55頁。

參見儀喜峰:《憲法視野下海權保護初探》,《華中科技大學學報》,2013年第6期。

參見李大陸:《海權演變與國際制度的運用》,《太平洋學報》,2014年第1期。

在英國走出歐洲、邁向海洋的空間革命中,它通過英荷戰(zhàn)爭確立了海洋霸權,成為大西洋秩序的立法者,1651年的《航海法案》是其海洋霸權的法律體現。隨后英國四次修改《航海法案》,并將這種海洋霸權秩序擴張到北美和非洲等各地,系列《航海法案》構建了符合宗主國利益的大西洋貿易框架,進而最終導致了美國的獨立革命。參見劉天驕:《大西洋立法者之爭—從〈航海法案〉看第一帝國秩序的變遷》,《開放時代》,2016年第6期。

復合性相互依賴(complex interdependence)是指以國家之間或不同國家的行為體之間相互影響為內容的依賴情況,其具有交往的多渠道、問題間無等級之分以及軍事力量起著次要作用等特征。參見[美]羅伯特·基歐漢、約瑟夫·奈:《權力與相互依賴》,門洪華譯,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年,第23頁。

軟實力的概念由美國教授約瑟夫·奈最先提出,它可以通過該國的內聚力、文化的全球范圍內的普適度以及在創(chuàng)設國際制度過程中的作用來測定。參見王海峰:《論國際軟法與國家軟實力》,《政治與法律》,2007年第4期。

參見張小明:《約瑟夫·奈的“軟權力”思想分析》,《美國研究》,2005 年第1 期。

1982年的《聯合國海洋法公約》因為受到海洋大國的反對,在公約文本正式通過的十幾年里一直無法生效,最后海洋大國與發(fā)展中國家達成妥協(xié),以實施公約的名義達到了實質上修改公約的目的,這些實踐主要表現在1994年的《有關執(zhí)行公約第十一部分的協(xié)定》以及1995年的《魚類種群協(xié)定》,兩者實質上修改了海洋法公約的海底區(qū)域平行開發(fā)制度和海洋魚類保護法律制度。事實上,公約的這些一般性“立法”或為特定國家創(chuàng)設某種權利的行為與海洋大國的國際硬實力和軟實力密切相關。See Stability and Change in the Law of the Sea: the Role of the LOS Convention, edited by Alex G. Oude Elferink, Martinus Nijhoff publishers, 2005.

責 編/馬冰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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