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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神異經(jīng)》的作者和成書年代

2017-01-16 14:07邢培順
蒲松齡研究 2016年4期
關(guān)鍵詞:東方朔西漢

邢培順

摘要:關(guān)于《神異經(jīng)》的作者和創(chuàng)作年代問題,歷來眾說紛紜,莫衷一是,通過考察作品的具體內(nèi)容和思想傾向可以認(rèn)定,作品產(chǎn)生于西漢,是班固所說的“后世好事者因取奇言怪語附著之朔”的作品。

關(guān)鍵詞:東方朔;神異經(jīng);西漢

中圖分類號:I207.41 文獻(xiàn)標(biāo)識碼:A

《神異經(jīng)》,《隋書·經(jīng)籍志》《舊唐書·經(jīng)籍志》載入史部地理類,《新唐書·藝文志》載入子部神仙類,而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鄭樵《通志》《宋史·藝文志》載入子部小說類,它們的分類都有其道理和依據(jù),這說明《神異經(jīng)》如同《山海經(jīng)》一樣,內(nèi)容豐富駁雜,具有多方面的文化意涵?,F(xiàn)在人們一般按其內(nèi)容的虛構(gòu)性和繁富駁雜特點,將其看作是一部博物志異類小說。

《神異經(jīng)》作為我國古代博物志異小說的代表作之一,人們對它的研究已經(jīng)比較多,但仍存在著許多有爭議的問題,譬如它的作者和創(chuàng)作時代問題就仍然是一個眾說紛紜、莫衷一是的問題。關(guān)于《神異經(jīng)》的作者和創(chuàng)作時代問題,主要有如下幾種意見:

其一,認(rèn)為作品由東方朔撰,張華注。自《隋書·經(jīng)籍志》到宋代的書目大都如此記載,然自陳振孫最早提出質(zhì)疑后,人們開始懷疑和否定這種說法,現(xiàn)在學(xué)者們已經(jīng)基本否定了這種觀點。

其二,認(rèn)為作品是六朝人托名東方朔所作。最早提出這個觀點的是明代學(xué)者胡應(yīng)麟,他在《四部正訛》卷下《神異經(jīng)》《十洲記》條下說:“《神異經(jīng)》《十洲記》俱題東方朔撰,悉假托也。其事實詭誕亡論,即西漢人文章,有此類乎?《漢志》有《東方朔》二十篇,列《雜家》,今不傳,而二書傳,甚矣,世好奇者眾也?!?[1] 62 其后四庫館臣、周中孚、魯迅、臺灣學(xué)者周次吉等都持“六朝說”,魯迅先生說:

稱東方朔撰者有《神異經(jīng)》一卷,仿《山海經(jīng)》,然略于山川道里而詳于異物,間有嘲諷之辭?!渡胶=?jīng)》稍顯于漢而盛行于晉,則此書當(dāng)為晉以后人作;其文頗有重復(fù)者,蓋又嘗散佚,后人鈔唐宋類書所引逸文復(fù)作之也。有注,題張華作,亦偽。[2] 31

這個說法看似有理,但《神異經(jīng)》的主要思想觀念是陰陽五行思想,而六朝時的主流社會思潮是玄學(xué),其時陰陽五行思想已為大多數(shù)學(xué)者所摒棄,故而《神異經(jīng)》的思想觀念與六朝時的社會思潮不合。

其三,認(rèn)為作品產(chǎn)生于東漢末期以前。最早提出這個觀點的是清代學(xué)者段玉裁,他在《古文尚書撰異》卷一中說:

又按:《神異經(jīng)》:“南方有人,人面鳥喙而有翼,手足扶翼而行,食海中魚。有翼不足以飛,一名鴅兜?!稌吩唬悍砒b兜于崇山,一名兜,為人狠惡,不畏風(fēng)雨,禽獸犯,死乃休耳?!贝说葧山允莻巫鳎幢貣|方朔所為、張華所注也。而服氏注《左氏》“梼杌”、“饕餮”亦引《神異經(jīng)》,則自漢有之矣。學(xué)者闕疑可也。[3] 24-25

服虔為漢末人,若如段氏所論,《神異經(jīng)》自當(dāng)成書于東漢末以前。其后學(xué)者陶憲曾、胡玉縉、余嘉錫、袁珂等都持此說。在諸種說法中,這個觀點較有說服力,但也仍有不同意見。

其四,認(rèn)為作品產(chǎn)生于西漢,是班固所說的“后世好事者因取奇言怪語附著之朔”的結(jié)果。這個觀點與上述觀點有重合之處。呂思勉在其《讀史札記·戊帙》中說:“秦、漢方士,多好求仙采藥于窮遠(yuǎn)之地,故于域外地理,頗有所知。傳述既廣,即未嘗親歷者,亦摭拾其辭以欺世,故其書多荒怪之談。然輾轉(zhuǎn)傳訛,自有所本,……。” [4] 129 呂先生雖沒有明確說明《神異經(jīng)》成書于西漢,但其態(tài)度已至為明確。李劍國在其《唐前志怪小說史》中說:

我們尚要補(bǔ)充的是漢末許慎《說文》六上木部“梟”字注為“不孝鳥也”,“不孝鳥”的名稱出《神異經(jīng)》,似亦可證書出漢人。而且《神異經(jīng)》出于西漢末,因為東漢初郭憲《洞冥記》卷二有云:“昔西王母乘靈光輦,以適東王公之舍?!贝苏居凇渡癞惤?jīng)》;再者《漢書》朔傳謂后世好事者因取奇言怪語附著之朔,劉歆《上山海經(jīng)表》云宣帝后文學(xué)大儒皆讀學(xué)《山海經(jīng)》,《神異經(jīng)》刻意模仿《山海經(jīng)》,又托名東方朔,看來其成書于西漢成、哀帝前后,是不會有多大問題的。[5] 147

以上諸觀點,作者都是依據(jù)后世對作品的引用以及作品中的典故而立論的,大都沒有展開論證,因而說服力都不夠強(qiáng)。

筆者同意作品產(chǎn)生于西漢的觀點,但又認(rèn)為李劍國對作品產(chǎn)生時間的確定過于狹窄,認(rèn)為《神異經(jīng)》應(yīng)該是班固所說的“后世好事者因取奇言怪語附著之朔”中的一部分,班固在《漢書·東方朔傳》中說:“朔之文辭,此二篇最善。其余《封泰山》、《責(zé)和氏璧》及《皇太子生禖》、《屏風(fēng)》、《殿上柏柱》、《平樂觀賦獵》,八言、七言上下,《從公孫弘借車》,凡劉向所錄朔書具是矣。世所傳他事皆非也?!焙竺嫠凇顿潯分杏终f:“劉向言少時數(shù)問長老賢人通于事及朔時者,皆曰朔口諧倡辯,不能持論,喜為庸人誦說,故令后世多傳聞?wù)摺6鴹钚垡嘁詾樗费圆患儙?,行不純德,其流風(fēng)遺書蔑如也。然朔名過實者,以其詼達(dá)多端,不名一行,應(yīng)諧似優(yōu),不窮似智,正諫似直,穢德似隱。非夷、齊而是柳下惠,戒其子以上容:‘首陽為拙,柱下為工;飽食安步,以仕易農(nóng);依隱玩世,詭時不逢。其滑稽之雄乎!朔之詼諧,逢占射覆,其事浮淺,行于眾庶,童兒牧豎莫不眩燿。而后世好事者因取奇言怪語附著之朔,故詳錄焉?!?[6] 6873-6874 當(dāng)時假托東方朔的言論和著述肯定不少,而且真假錯雜,惑人耳目,否則班固不會在傳記中特別鄭重地說明,《神異經(jīng)》極有可能是假托東方朔的著述之一,則它的產(chǎn)生時間應(yīng)該在西漢。

西漢中晚期士人的知識結(jié)構(gòu)和思想觀念,也完全有產(chǎn)生這種著作的可能。值得一提的是,《神異經(jīng)》的內(nèi)容和思想傾向,與東方朔的個人性格、知識結(jié)構(gòu)和生平行事相當(dāng)合拍,可見其假托東方朔不是沒有道理的??偫ㄆ饋恚f《神異經(jīng)》產(chǎn)生于西漢的依據(jù)有三個:

第一,它繼承了《山海經(jīng)》等古代典籍的知識資源和思想意識,并用新的知識和觀念將其加以整合?!渡胶=?jīng)》作為“語怪”之書,在戰(zhàn)國和漢初相當(dāng)流行,屈原的楚辭和司馬相如的大賦都大量引用其中的內(nèi)容,司馬遷更是明白地說明自己讀過《山海經(jīng)》,到了西漢中晚期,它更受到學(xué)者們的普遍重視和喜愛,劉歆《上〈山海經(jīng)〉表》中說:“孝武皇帝時,常有獻(xiàn)異鳥者,食之百物,所不肯食,東方朔見之,言其鳥名,又言其所當(dāng)食,如朔言。問朔何以知之,即《山海經(jīng)》所出也。孝宣皇帝時,擊磻石于上郡,陷,得石室,其中有反縛盜械人。時臣秀父向為諫議大夫,言此貳負(fù)之臣也。詔問何以知之,亦以《山海經(jīng)》對。其文曰:‘貳負(fù)殺窫窳,帝乃梏之疏屬之山,桎其右足,反縛兩手。上大驚?!眲⑾蛞谩渡胶=?jīng)》,解決了十分罕見的問題,連皇帝也“大驚”,這自然是士人的莫大榮光,“朝士由是多奇《山海經(jīng)》者,文學(xué)大儒皆讀學(xué)以為奇”。 [7] 346 《山海經(jīng)》自然很快就流行開來。《神異經(jīng)》在內(nèi)容和表達(dá)方式上深受《山海經(jīng)》的影響,這是顯而易見的,但是二者在表面相似的背后又有著實質(zhì)的不同。《山海經(jīng)》包括《山經(jīng)》《海經(jīng)》和《大荒經(jīng)》三部分,是作者以自己所在的中原為中心,按層級逐次向外擴(kuò)展,描繪的是作者心目中的“天下”地圖?!渡癞惤?jīng)》包括東、東南、南、西南、西、西北、北、東北八荒經(jīng),再加上《中荒經(jīng)》,所描繪的地域顯然不包括人們所熟悉的華夏區(qū)域,而只是其四周遙遠(yuǎn)的神秘地帶,即使其中荒經(jīng),也只是描述傳說中地之下都、天地之中的“昆侖之山”,并沒有說到作者所在的中原,可見,《神異經(jīng)》不過是一部搜奇志異、呈才炫博的著作,其創(chuàng)作觀念和創(chuàng)作目的與《山海經(jīng)》是絕然不同的。

再看它們的敘述順序。《山海經(jīng)》是按南、西、北、東的順序來敘事的,這完全是上古先民的經(jīng)驗性的空間順序;而《神異經(jīng)》是按東、南、西、北的順序來敘事的,這是后人的具有哲學(xué)意味的空間順序,二者表面看上去相似,其蘊(yùn)含的文化意義卻有很大的不同。

由于《神異經(jīng)》散佚太甚,我們無法窺探它的原貌,但即使從現(xiàn)存的內(nèi)容,也大致可以看出,作品的內(nèi)容安排與五行觀念有關(guān)。如,按五行觀念,東方為木,故《東荒經(jīng)》多寫奇樹,如說:

東方有樹焉,高百丈,敷張自輔。葉長一丈,廣六尺,其名曰梨,如今之樝梨,但樹大耳。其子徑三尺,剖之少瓤,白如素,和羹食之,為地仙。衣服不敗,辟谷,可以入水火。[8] 49

東方有樹,高五十丈,葉長八尺,名曰桃。其子徑三尺二寸,和核羹食之,令人益壽。食核中仁,可以治嗽。小桃溫潤,咳嗽人食之即止。

東海滄浪之洲,生強(qiáng)木焉,洲人多用作舟楫。其上多以珠玉為戲物,終無所負(fù)。其木方一寸,可載百許斤,縱石鎮(zhèn)之不能沒。[8] 50

南方為火,《南荒經(jīng)》多寫火及熱帶作物,如:

南荒外有火山,其中生不盡之木,晝夜火燃,得暴風(fēng)不猛,猛雨不滅。[8] 52

不盡木火中有鼠,重千斤,毛長二尺余,細(xì)如絲。但居火中,洞赤,時時出外。而毛白,以水逐而沃之即死。取其毛績紡,織以為布,用之若有垢涴,以火燒之則凈。[8] 53

南方大荒有樹焉,名曰如何。三百歲作花,九百歲作實?;ㄉ?,其實正黃。高五十丈,敷張如蓋,葉長一丈,廣二尺余,似菅苧,色青,厚五分,可以絮,如厚樸。材理如支,九子,味如飴,實有核,形如棘子。長五尺,圍如長。金刀剖之則酸,蘆刀剖之則辛。食之者地仙。不畏水火,不畏白刃。[8] 52

西方為金,《西荒經(jīng)》寫金及怪獸,如:

西方日宮之外有山焉,其長十余里,廣二三里,高百余丈,皆大黃之金。其色殊美,不雜土石,不生草木。上有金人,高五丈余,皆純金,名曰金犀。入山下一丈有銀,又一丈有錫,又入一丈有鉛,又入一丈有丹陽銅,似金可鍛,以作錯涂之器?!痘茨献印沸g(shù)曰餌丹陽之為金是也。[8] 54-55

西海水上有人,乘白馬朱鬣,白衣玄冠,從十二童子,馳馬西海水上,如飛如風(fēng),名曰河伯使者?;驎r上岸,馬跡所及,水至其處。所之之國,雨水滂沱,暮則還河。

西荒中有獸如虎,毫長三尺,人面虎足,口牙一丈八尺。人或食之,獸斗終不退卻,唯死而已?;闹腥藦埐吨?,復(fù)黠逆知,一名倒壽。[8] 55

北方為水,《北荒經(jīng)》多寫水及寒冰,如:

北方荒中有石湖,方千里,岸深五丈余,恒冰,惟夏至左右五六十日解耳。湖有橫公魚,長七八尺,形如鯉而赤,晝在水中,夜化為人,刺之不入,煮之不死。以烏梅二枚煮之則死,食之可止邪病。其湖無凸凹,平滿無高下。[8] 56-57

北方層冰萬里,厚百丈,有磎鼠在冰下土中焉。形如鼠,食草木肉。重千斤,可以作脯,食之已熱。其毛八尺,可以為羽褥,臥之卻寒。其皮可以蒙鼓,聞千里。其毛可以來鼠,此毛所在,鼠輒聚焉。[8] 57

中心為土,土為中色,故《中荒經(jīng)》所述,城內(nèi)秩序井然,建筑富麗堂皇,萬物和諧歡樂,無災(zāi)無難。如:

東方有宮,青石為墻,高三仞,左右闕高百尺。畫以五色,門有銀榜,以青石碧鏤,題曰:天地長男之宮。西方有宮,白石為墻,五色玄黃,門有金榜而銀鏤,題曰天地少女之宮。中央有宮,以金為墻,門有金榜以銀鏤,題曰:天皇之宮。南方有宮,以赤石為墻,赤銅為門闕,有銀榜,曰:天皇中女之宮。北方有宮,以黑石為墻,題曰:天地中男之宮。東南有宮,黃石為墻,黃榜碧鏤,題曰:天地少男之宮。西北有宮,黃銅為墻,題曰:地皇之宮。[8] 58

這種內(nèi)容特點和敘寫方式,正與西漢時期陰陽五行學(xué)說、《易》象數(shù)學(xué)的盛行相適應(yīng)。

《神異經(jīng)》的內(nèi)容,正如魯迅所說,是“略于山川道里而詳于異物”?!渡胶=?jīng)》詳細(xì)具體地敘述山川的位置、距離和地理環(huán)境,《神異經(jīng)》則主要記述荒遠(yuǎn)之地的山海樹木、奇禽異獸、仙神異人。它不僅繼承和豐富了《山海經(jīng)》的奇聞異事,而且也將《尚書》《國語》《左傳》等上古典籍所記載的人物和傳說故事融合進(jìn)來,以表達(dá)自己的思想觀念。如《尚書》《左傳》中所記載的共工、窮奇、三苗、驩兜、渾敦、梼杌、饕餮等都在這里以新的面目出現(xiàn)了,如《南荒經(jīng)》說:“南方有犬,人面鳥喙而有翼,手足扶翼而行,食海中魚。有翼不足以飛,一名鴅兜?!稌吩唬悍砒b兜于崇山。一名驩兜。為人狠惡,不畏風(fēng)雨,禽獸犯死乃休耳?!?[8] 52 《西南荒經(jīng)》:“西南方有人焉,身多毛,頭上戴豕。貪如狼惡,好自積財,而不食人谷。強(qiáng)者奪老弱者,畏群而擊單。名曰饕餮。《春秋》言饕餮者,縉云氏之不才子也。一名貪惏,一名強(qiáng)奪,一名凌弱,此國之人皆如此也?!?[8] 54 《西荒經(jīng)》說:“昆侖西有獸焉,其狀如犬,長毛四足,似羆而無爪,有目而不見,行不開。有兩耳而不聞,有人知往。有腹無五臟,有腸直而不旋,食物徑過,人有德行而往牴觸之。有兇德則往依憑之,天使其然,名為混沌。《春秋》云:混沌,帝鴻氏不才子也。空居無為,常咋其尾,回轉(zhuǎn)仰天而笑?!庇终f:“西方荒中有獸焉,其狀如虎而犬毛,長二尺,人面虎足,豬口牙,尾長一丈八尺,攪亂荒中,名梼杌,一名傲狠,一名難訓(xùn)?!洞呵铩吩祁呿?zhǔn)嫌胁徊抛用麠冭皇且病!毕旅嬗终f“有人面目手足皆人形,而胳下有翼,不能飛。為人饕餮,淫逸無理,名曰苗民?!洞呵铩匪^三苗,《書》云竄三苗于三危?!?[8] 54 《西北荒經(jīng)》說:“西北有獸焉,狀似虎,有翼能飛,便剿食人。知人言語,聞人斗,輒食直者;聞人忠信,輒食其鼻;聞人惡逆不善,輒殺獸往饋之。名曰窮奇,亦食諸禽獸也。”“西北荒有人焉,人面朱發(fā),蛇身人手足,而食五谷禽獸。貪惡愚頑,名曰共工?!稌妨鞴补び谟闹?。幽州,北裔也。而此言西北,方相近也,皆西裔之族耳?!?[8] 55-56

同時,作者也虛構(gòu)了一些品性與此相反的人物,如《東荒經(jīng)》中說:“東方有人焉,男皆朱衣縞帶元冠,女皆彩衣,男女便轉(zhuǎn)可愛,恒恭坐而不相犯,相譽(yù)而不相毀。見人有患,投死救之。名曰善人。一名敬,一名美,不妄言,呵呵然而笑,倉卒見之如癡?!?[8] 49 又如《西南荒經(jīng)》中說:“西南大荒中有人,長一丈,腹圍九尺,踐龜蛇,戴朱鳥。右手憑青龍,左手憑白虎。知河海水斗斛,識山石多少,知天下鳥獸言語。土地上人民所道,知百谷可食,識草木咸苦,名曰圣,一名哲,一名賢,一名無不達(dá)。凡人見而拜之,令人神智。此人為天下圣人也,一名先通。” [8] 53 又《西北荒經(jīng)》說:“西北海外有人,長二千里,兩腳中間相去千里,腹圍一千六百里。但日飲天酒五斗,不食五谷魚肉,唯飲天酒。忽有饑時,向天仍飲。好游山海間,不犯百姓,不干萬物,與天地同生,名曰無路之人,一名仁,一名信,一名神?!?[8] 56 這些敘述和描寫,都非常新奇,或許如魯迅所說,寓有“嘲諷”世情之意。我們看東方朔的《答客難》、揚(yáng)雄的《解嘲》《逐貧賦》之類著作所表達(dá)的情感,這里的敘述似乎也不難理解了。

第二,西漢人向四方邊遠(yuǎn)地區(qū)的開拓和探索,獲得了大量的新奇知識和觀念。西漢,特別是漢武帝時期,北伐匈奴,南討吳越,西開西域,東求神仙于海上,這不僅改變了人們的空間觀念,也使人們獲得了大量新鮮的知識,改變了人們的知識結(jié)構(gòu),甚至促成了整個社會知識的更新和觀念體系的變化。

在上古中國人的心目中,西部荒遠(yuǎn)之地是一片極為神秘的區(qū)域,這里有無盡的流沙,有浮不動鳥羽的弱水,有通天的高山和時隱時現(xiàn)的大河,特別是這里有作為帝之下都的昆侖山,華夏族的母親河黃河從這里發(fā)源,先神后仙、先主災(zāi)厲后主壽命、相貌多變的西王母也住在這里。上古人們對西部荒遠(yuǎn)之地的這些印象,在張騫通西域之后發(fā)生了根本的改變,漢人親自踏上了這片神奇的土地,用自己的眼睛、耳朵觀察、了解了這里的一切,同時也在尋找印象中的流沙、昆侖、河源、西王母,有的找到了,有的并沒有找到,現(xiàn)實的西域與傳說中的西域并不一致,但他們確實在這里看到了迥異于中原的自然風(fēng)光、物產(chǎn)和風(fēng)俗?!端鍟そ?jīng)籍志》“地記類”載有“《張騫出關(guān)志》一”,可惜作品久佚,今可見者只有崔豹《古今注·草木》所載一條:“酒杯藤,出西域。藤大如臂,葉似葛,花實如梧桐。實花堅,皆可以酌酒,自有文章,映徹可愛。實大如指,味如豆蔻,香美消酒,士人提酒來至藤下,摘花酌酒,仍以實銷酲,國人寶之,不傳中土。張騫出大宛得之,事出張騫《出關(guān)志》?!?[9] 245 《出關(guān)志》不知是否張騫所作,多半是后人根據(jù)張騫的探險事跡而作。司馬遷的《大宛列傳》也主要是根據(jù)張騫出使西域的行跡和探險所得而創(chuàng)作的,其中記載張騫出使西域,帶回了葡萄、苜蓿、寶馬,以及奇異的事物和傳聞,如:“條枝在安息西數(shù)千里,臨西海。暑濕。耕田,田稻。有大鳥,卵如甕。人眾甚多,往往有小君長,而安息役屬之,以為外國。國善眩。安息長老傳聞條枝有弱水、西王母,而未嘗見?!标P(guān)于“?!?,張守節(jié)《正義》云:“顏云:‘今吞刀、吐火、殖瓜、種樹、屠人、截馬之術(shù)皆是也。” [10] 3164 這引起了雄才大略、又心思靈動、喜歡新奇事物的漢武帝的極大興趣,對其產(chǎn)生了極大的吸引力。張騫又向武帝介紹了神秘富庶的身毒國,并說由蜀可通其國,“天子既聞大宛及大夏、安息之屬皆大國,多奇物,土著,頗與中國同業(yè),而兵弱,貴漢財物;其北有大月氏、康居之屬,兵強(qiáng),可以賂遺設(shè)利朝也。且誠得而以義屬之,則廣地萬里,重九譯,致殊俗,威德遍于四海。天子欣然,以騫言為然。”“初,天子發(fā)書《易》,云‘神馬當(dāng)從西北來。得烏孫馬好,名曰‘天馬。及得大宛汗血馬,益壯,更名烏孫馬曰‘西極,名大宛馬曰‘天馬云?!薄皾h使窮河源,河源出于窴,其山多玉石,采來,天子案古圖書,名河所出山曰昆侖云?!薄巴鹱笥乙云烟諡榫疲蝗瞬鼐浦寥f余石,久者數(shù)十歲不敗。俗嗜酒,馬嗜苜蓿。漢使取其實來,于是天子始種苜蓿、蒲陶肥饒地。及天馬多,外國使來眾,則離宮別觀旁盡種蒲萄、苜蓿極望?!?[10] 3166-3173 漢武帝不僅把葡萄、苜蓿種在離宮別館旁,而且以寶馬為題創(chuàng)作了樂府詩歌,這就是《西極天馬之歌》。而從西域傳來的雜技、百戲也成為漢朝盛大節(jié)日的必備節(jié)目和漢武帝夸耀國力強(qiáng)盛的手段,“是時上方數(shù)巡狩海上,乃悉從外國客,大都多人則過之,散財帛以賞賜,厚具以饒給之,以覽示漢富厚焉。于是大觳抵,出奇戲諸怪物,多聚觀者,行賞賜,酒池肉林,令外國客遍觀各倉庫府藏之積,見漢之廣大,傾駭之。及加其眩者之工,而觳抵奇戲歲增變,甚盛益興,自此始?!?[10] 3173

自從張騫鑿空西域,為漢人開出一片新天地,帶回?zé)o數(shù)奇物和奇聞,引起天子的極大興趣,并封侯尊貴以后,漢人一方面受到利益的驅(qū)使,一方面也對這片土地懷著強(qiáng)烈的好奇心,紛紛仿效張騫,踏上探險之路,“自博望侯開外國道以尊貴,其后從吏卒皆爭上書言外國奇怪利害,求使。天子為其絕遠(yuǎn),非人所樂往,聽其言,予節(jié),募吏民毋問所從來,為具備人眾遣之,以廣其道。來還不能毋侵盜幣物,及使失指,天子為其習(xí)之,輒覆案致重罪,以激怒令贖,復(fù)求使。使端無窮,而輕犯法。其吏卒亦輒復(fù)盛推外國所有,言大者予節(jié),言小者為副,故妄言無行之徒皆爭效之。”這既反映出剛剛形成的大漢民族積極進(jìn)取的精神和勇于開拓的堅強(qiáng)意志,也大大開闊了漢人的眼界,極大地豐富了人們的域外知識。

《史記·大宛列傳》太史公曰:“《禹本紀(jì)》言‘河出昆侖。昆侖其高二千五百余里,日月所相避隱為光明也。其上有醴泉、瑤池。今自張騫使大夏之后也,窮河源,惡睹《本紀(jì)》所謂昆侖者乎?故言九州山川,《尚書》近之矣。至《禹本紀(jì)》、《山海經(jīng)》所有怪物,余不敢言之也?!?[10] 3179 那些荒幻離奇的內(nèi)容,態(tài)度嚴(yán)謹(jǐn)?shù)乃抉R遷不敢寫進(jìn)他的《史記》,因為歷史必須是“實錄”,但卻無妨士人在私下流傳,并構(gòu)成他們知識結(jié)構(gòu)的一部分。

中國是一個疆域廣大的陸地國家,自古以農(nóng)立國,然到戰(zhàn)國中晚期,人們就已開始對大海投入較多的關(guān)注。隨著知識的積累和生產(chǎn)力的發(fā)展,人們的沿海捕撈業(yè)也越來越遠(yuǎn)離海岸而進(jìn)入到大海的深處,遼闊神秘的大海,引起人們的極大好奇和無限遐想;時隱時現(xiàn)的海市蜃樓,強(qiáng)化和印證著人們的幻想。隨著人們生命意識的加強(qiáng),通過某種外力以擺脫生命大限的神仙觀念產(chǎn)生了,人們關(guān)注的地理重心,也從作為帝之下都的昆侖轉(zhuǎn)移到了神秘莫測、令人難以企及的海上仙山,“自威、宣、燕昭使人入海求蓬萊、方丈、瀛洲。此三神山者,其傳在勃海中,去人不遠(yuǎn);患且至,則船風(fēng)引而去。蓋嘗有至者,諸仙人及不死之藥皆在焉。其物禽獸盡白,而黃金銀為宮闕。未至,望之如云;及到,三神山反居水下。臨之,風(fēng)輒引去,終莫能至云。世主莫不甘心焉。及至秦始皇并天下,至海上,則方士言之不可勝數(shù)。” [10] 1369-1370 來自海上,主要是由燕齊方士傳播的海洋知識,豐富、神奇,令內(nèi)陸從未見過大海的人們倍感新奇,于是他們又會按照自己的理解和生活經(jīng)驗,想象出更加奇怪的故事來。

漢武帝是一個心思靈動、卻又非常迷信的皇帝,“今天子初即位,尤敬鬼神之祀”。漢武帝為求政權(quán)的穩(wěn)定和生命的長久,除祭祀各種神靈外,就是寵信方士,祈求長生成仙,而這就形成了求仙訪藥、探索海上奧秘的又一輪高潮。

在漢武帝寵信的方士中,李少君和欒大最為典型?!笆菚r李少君亦以祠灶、谷道、卻老方見上,上尊之?!薄吧倬陨显唬骸粼顒t致物,致物而丹沙可化為黃金,黃金成以為飲食器則益壽,益壽而海中蓬萊仙者乃可見,見之以封禪則不死,黃帝是也。臣嘗游海上,見安期生,安期生食巨棗,大如瓜。安期生仙者,通蓬萊中,合則見人,不合則隱。于是天子始親祠灶,遣方士入海求蓬萊安期生之屬,而事化丹沙諸藥齊為黃金矣?!薄熬泳弥?,李少君病死。天子以為化去不死,而使黃錘史寬舒受其方。求蓬萊安期生莫能得,而海上燕齊怪迂之方士多更來言神事矣。” [10] 1385-1386 方士們編造故事,往往以“海上”為口實,一方面遼闊的海洋在人們的心目中確實充滿神秘,尤其是深居內(nèi)陸的人們。另一方面那時人們還不可能對大海有全面正確的認(rèn)識,方士們的說法無論多么離奇怪誕,都不可能得到實際的驗證。

另一位方士欒大比李少君更敢說大話,而話說得越玄乎,就越能激發(fā)漢武帝求仙長生的欲望和熱情,“大為人長美,言多方略,而敢為大言,處之不疑。大言曰:‘臣常往來海中,見安期、羨門之屬。顧以臣為賤,不信臣。又以為康王諸侯耳,不足與方。臣數(shù)言康王,康王又不用臣。臣之師曰:黃金可成,而河決可塞,不死之藥可得,仙人可致也。然臣恐效文成,則方士皆奄口,惡敢言方哉!上曰:‘文成食馬肝死耳。子誠能修其方,我何愛乎!”“大見數(shù)月,佩六印,貴震天下,而海上燕齊之間,莫不搤捥而自言有禁方,能神仙矣。” [10] 1390-1391 “上遂東巡海上,行禮祠八神。齊人之上疏言神怪奇方者以萬數(shù),然無驗者。乃益發(fā)船,令言海中神山者數(shù)千人求蓬萊神人。公孫卿持節(jié)常先行候名山,至東萊,言夜見大人,長數(shù)丈,就之則不見,見其跡甚大,類禽獸云。群臣有言見一老父牽狗,言‘吾欲見巨公,已忽不見。上即見大跡,未信,及群臣有言老父,則大以為仙人也。宿留海上,予方士傳車及間使求仙人以千數(shù)。” [10] 1397-1398 西方昆侖山的神秘已經(jīng)被張騫及其后繼者所打破,現(xiàn)在東方廣闊浩瀚的大海,這個太陽升起的地方,成為人們關(guān)注的焦點。景象萬千的大海激發(fā)著人們的想象力,瑰麗奇幻的故事從這里源源不斷的化生出來,“東海之外荒海中,有山焦炎而峙,高深莫測,蓋稟至陽之為質(zhì)也。海水激浪投其上,噏然而盡,計其晝夜,噏攝無極,若熬鼎受其灑汁耳?!薄按蠡闹畺|極,至鬼府山、臂沃椒山,腳巨洋海中,升載海日,蓋扶桑山。有玉雞,玉雞鳴則金雞鳴,金雞鳴則石雞鳴,石雞鳴則天下之雞悉鳴,悉鳴則潮水應(yīng)之矣。” [8] 50

至于漢朝北伐匈奴,南征兩越,東伐朝鮮,擊羌、西南夷,邊裔迥異于中原的自然環(huán)境、珍奇物產(chǎn)、風(fēng)俗民情,也令中原人民驚奇詫異,引起他們的好奇心和想象力,西晉嵇含《南方草木狀》載有陸賈《南越行記》的逸文,說的就是南方的奇花異木和獨特風(fēng)俗,其《草類》中說“耶悉茗花、末利花,皆胡人自西國移植于南海,南人憐其芳香,競植之。陸賈《南越行紀(jì)》曰:‘南越之境,五谷無味,百花不香,此二花特芳香者,緣自胡國移至,不隨水土而變,與夫橘北為枳異矣。彼之女子,以彩絲穿花心,以為首飾。” [11] 255 《果類》中說:“楊梅,其子如彈丸,正赤。五月中熟,熟時似梅,其味甜酸。陸賈《南越行紀(jì)》曰:‘羅浮山頂有胡楊梅,山桃繞其際,海人時登采拾,止得于上飽啖,不得持下?!?[11] 265 這些新奇的內(nèi)容,無疑成為內(nèi)陸人們的知識營養(yǎng)和發(fā)揮想象力的基礎(chǔ),如《東南荒經(jīng)》說:

東南隅太荒之中,有樸父焉。夫婦并高千里,腹圍自輔。天初立時,使其夫妻導(dǎo)開百川,懶不用意。謫之,并立東南。男露其勢,女露其牝。不飲不食,不畏寒暑,唯飲天露。須黃河清,當(dāng)復(fù)使其夫婦導(dǎo)護(hù)百川。古者初立,此人開導(dǎo)河,河或深或淺,或隘或塞,故禹更治,使其水不壅。天責(zé)其夫妻倚而立之,若黃河清者,則河海絕流,水自清矣。[8] 51

南方氣候溫暖,河區(qū)縱橫,瓜果、魚蝦等物產(chǎn)豐富,因此南方百姓穿著裸露,活動于溝渠水田之中;因為物產(chǎn)豐饒,他們不必像北方人那樣辛苦勞作;由于較少受到禮教的約束,他們的婚姻相當(dāng)自由,有些地方甚至處在原始的自由婚配狀態(tài)。以上這則記載,顯然是人們對南方自然環(huán)境和民風(fēng)民俗的扭曲性的反映。

第三,是當(dāng)時士人博物意識的反映。中國古代士人,特別是儒家學(xué)者,不僅重視道德修養(yǎng),也重視博物多識,這在儒家的創(chuàng)始人孔子身上就已體現(xiàn)得很明顯,胡應(yīng)麟說:“累世不能窮其學(xué),當(dāng)年不能究其禮,仲尼之博也。而以防風(fēng)、肅慎、商羊、萍實諸淺事當(dāng)之,則仲尼,索隱之宗,而語怪之首也”,“秦漢以還,家相沿襲,荒唐悠謬,此類實繁?!渡癞悺?、《洞冥》、《拾遺》、《雜俎》之屬,率假話名流,恣言六合,要之《莊》、《列》、《山?!罚瑢嵤紖栯A,浸淫《大洞》、《竺乾》諸部極矣?!?[12] 499 春秋戰(zhàn)國時期,博學(xué)多識不僅是治學(xué)和從政的必備素質(zhì),也是士人交游干謁、博取美名的必要手段。漢代經(jīng)學(xué)一尊,重視師法和家法,大多數(shù)儒生知識面較狹窄,博物之士更受到人們的嘆異和尊敬,如東方朔博學(xué)廣識,雄辯多智,生前受到漢武帝的寵賞,死后受到人們的長久傳誦,《東方朔別傳》載:“漢武帝未央宮殿前鐘無故自鳴,三日三夜不止。大怪之,召待詔王朔問之,朔對曰:‘有兵氣。上更問東方朔,朔對曰:‘王知其一,不知其二。臣昔聞:銅,土之子。以陰陽氣類言之,子母相感。山恐有崩弛者,故鐘先鳴。《易》曰:鳴鶴在陰,其子和之。上曰:‘應(yīng)在幾日?朔曰:‘在五日內(nèi)。居三日,南郡太守言有山崩,延袤二十余里。上大笑,賜帛三十匹?!?[13] 2597 東方朔運用同類相感相應(yīng)的原理,推斷出鐘鳴是由于山崩,因為銅為山之子,山為銅之母,母子相應(yīng),也就是同類相感相應(yīng),這與董仲舒的天人感應(yīng)原理是一致的。又載:“孝武皇帝時幸甘泉,至長平坂,上馳道,中央有蟲覆而赤,如生肝狀,頭目口齒鼻耳盡具。先驅(qū)旄頭馳還以聞,曰:‘道不可御于是上止車,遣侍中馳往視之。還,盡莫知也。時東方朔從,在后屬車,上召朔,使馳往視之。還,對曰:‘怪哉!上曰:‘何謂也?朔對曰:‘秦始皇時,拘系無罪,幽殺無辜,眾庶怨恨,無所告訴,仰天而嘆曰:怪哉!感動皇天,此憤氣之所存也,故名之曰怪哉。是地必秦之獄處也。上有詔,使丞相公孫弘按地圖,果秦之獄處也。上曰:‘善,當(dāng)何以去之?朔曰:‘夫積憂者,得酒而去之。以酒置中,立消靡。上大笑曰:‘東方生真所謂先生也,何以報先知之圣人哉?乃賜帛百匹。” [13] 2882 這則故事不僅表現(xiàn)了東方朔的博學(xué)多識,也顯示了他時時不忘借機(jī)諷諫的良苦用心。漢武帝酷暴寡恩,上至公卿大臣、皇親國戚,下至豪民百姓,稍有過失,甚至莫名所以,便慘遭屠戮,東方朔作為侍衛(wèi)近臣,習(xí)知這類事情,其借機(jī)諷諫的意圖是很明顯的。又《搜神記》記載說:

漢武帝東游,未出函谷關(guān),有物當(dāng)?shù)?,身長數(shù)丈,其狀象牛,青眼而曜睛,四足,入土,動而不徙。百官驚駭。東方朔乃請以酒灌之。灌之?dāng)?shù)十斛,而物消。帝問其故。答曰:“此名為患,憂氣之所生也。此必是秦之獄地,不然,則罪人徒作之所聚。夫酒忘憂,故能消之也?!钡墼唬骸坝?!博物之士,至于此乎!” [14] 131

這個故事與上述故事應(yīng)出于同一個母體,其細(xì)節(jié)雖有較大不同,但主題相同,應(yīng)是同一個傳說在流傳過程中產(chǎn)生的變異。

由上論述可知,《神異經(jīng)》雖不一定是東方朔所著,但西漢具備產(chǎn)生這部奇書的條件,因而它可能是班固在《漢書·東方朔傳》中所說的“后世好事者因取奇言怪語附著之朔”而產(chǎn)生的著作,則它應(yīng)該成書于西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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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zé)任編輯:李漢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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